既然納米羣已是徹底離了身體,瘙癢感便很快就散去,巫師也就不再發出那麼淫蕩的聲音了。但他還是以手搓摸着自己的皮膚,試圖去撫平隱隱存在的餘癢。
他似是也對自己的表現感到不好意思,便乾笑地解釋道:“大概是接觸得藥草多了,我這一身皮就變得薄了,嘿嘿嘿……真的是很癢癢,我可不是故意要這麼叫的,真的是忍不住……”
隨即他也想起剛纔自己說了什麼,覺得似乎是在哪裡惹惱四娘了,於是就試探地問道:“剛纔還治的好好的,怎麼就把手收回去了?治病治一半的可不舒服,您要不就來個全套的?”
就算是巫師如此催促,但四娘卻仍是一言不發地在看着他。她的目光冷淡而疏離,上下打量中猶如是在觀察一件貨物,卻不像是在觀察人。
她倒不是在尋思着將這老頭髮賣到哪裡的主意,而是在思考這貨到底有什麼本事,竟能忽悠了城中人幾十年。若非自己從小就被阿父教導着唾棄神棍,恐怕還真有幾次就差點着了道。
既然想到了老爹馬七斤,四娘便在心中哀嘆道:“不過阿父啊,阿父,如今你女兒也變成神棍了啊……”
巫師其實只是在表面裝糊塗而已,眼看着混不過去了也有些無奈。這明擺是要逼自己表態,不然治病的福利恐怕就再也不會有了。於是他就訴苦道:“先前的事情我也同你說了,但若叉一直盤踞在芒山要道上,想來你也是不在乎上報之事的。而在其他的事情上我也尷尬地很,其實並不能做得太多。
就好比我這個地位說低不低,但要說高也高不到哪裡去。真能做的就是哄一鬨大家不擔心害怕而已,平時還得靠施以靈草水和鍼砭之術救人。另外就是偶爾管教一下新冒出來的後輩或野路子,讓他們在撈好處的時候得悠着點,千萬壓榨得不要太過分了。
你的事情綠也給我說過了,我們合計了一下都覺得先要梳理故事纔是最重要的。至於是現編也好、從別的神明傳說中借用也好,先得把各種大神做過的事情都給串到一起。這樣既能讓前後事蹟不相沖突,而且也能當故事一樣講給信徒,等大家閒來無事時就可以拿出來打發時間。
還有就是你們那個神壇也可以再收拾收拾,要大氣的、樸素的、還是嚇唬人的都可以提,我一定能……”
四娘還沒當他是自己人呢,所以實在不太習慣同外人交心。尤其是這麼直白的大實話那都得悄悄地講,至少也得是藏在地窖內纔敢低聲耳語的。哪裡能這樣地連內幕都講出來呢?萬一被公門抓了可怎麼辦?
哦對,公門的捕頭就坐在這裡合謀呢,所以應該沒啥大問題……吧?
但無論是捕頭也好,還是這個巫師也罷,她都還沒徹底放下戒心,始終都覺得還不能立刻就交心。有些話可是同最親近的人才能說的,至少也得是兩個人私下時才能說的,怎麼能一點不遮着掩着就隨便講出來呢?
所以她便趕緊咳嗽地打斷道:“咳咳!這些個以後再說好了,治傷痛是吧?還是剛纔那塊地方?”
巫師一聽這話就知道有戲,喜意不禁就浮上了面容。剛纔他所聽到的不僅是表示能繼續得到治療了,而且還說明自己已經得到了四孃的認可。
這可相當是獲得了一個長期就食的地方,不說吃食及安全能得到新權力者的保障,而且還能參與進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只有在靠近核心的地方纔能知道更多的秘密,走的高了自然就吃喝不愁,說不定往後也不至於再像從前那麼狼狽了!
於是他就趕緊高興地說道:“哎!是是是!就這塊!”
捕頭對剛纔的那些交代也聽在了耳中,心想巫師倒是沒撒謊,的確是將大家都知道的給說出來了。想來這傢伙要攬的活計也沒多重要,不過是同以前那樣糊弄人心的爛事,不可能干擾到他的手下。
只是他依然瞧不起這個老相識,於是便揭短地笑道道:“這個傷處倒是看得眼熟,我記得那裡……嗯,就是被那家男人拿棍子敲斷的!得虧是老夫帶着同僚經過,你這才活了下來。
說來你個老小子當年也真是貪心,跟那戶窮人家怎麼還能要那麼多呢?若不是爲此多扯了半天的價,哪至於把病人都給生生熬死了?聽說當時是嚎了一陣子才咽的氣,他們家的人可就在邊上看着呢!你還硬說是邪祟奪命,哎呀呀……”
“哎哎哎!是是是!當年救我一命全賴您大恩大德!我承您的情!我一直都記得!”巫師可不願那種糗事被掀出來,當即就高叫着打斷話頭告饒,然後還轉頭向着四娘乾笑地解釋:“呵呵呵……沒能救回來也挺遺憾的,但那其實也怪不得我啊!那病需要的靈草可真是不好採呢,我可是跑了好遠才從山下采回來的。一路上不說是路途艱辛,就說猛獸也到處都是。我其實也真是不容易,多要點不也是爲了那份辛苦麼?
而且回來後就趕緊熬上靈草水了,可那病人就是沒能等得及。我在平時也就是能驅趕一下尋常邪靈而已,成了那個樣子誰都不好受。不是誰都能把死人給救活的,如果當時是四娘在就好了!”
他最後一句話說的就是前陣子最轟動的事,四娘在清理屍堆時曾救醒了一堆人。自那之後便傳出了好幾個版本,大多都是說神使法力神明賜,一撫人頭就能救活什麼的。這些傳言卻是從不考慮當時還有更多的屍體,雖然能將死屍復活是件好事,可爲什麼不能做全套呢?
巫師本人就知道其中幾個版本,也同徒弟在私下裡討論過真實的內情。他在這裡提起也算是小小地做個吹捧,以這等口舌之力拉關係甚是便宜。最多就是花費一些口水而已,若是沒效果也不會產生實質性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