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不害怕衝突和激烈的毆鬥,這些都是從小就經歷過的社會課,從大量的交手中早已累積了足夠多的經驗。她也不害怕流血與廝殺,雙手在做髒活的時候早已被染紅了,也不在乎多個把性命的。
她害怕的是失去自己存在的價值,而且就連別人擡起手指所召喚的力量都比不上,甚至是不再被他人所承認。害怕的是引以爲傲的身體優勢不復存在,就連曾經的經驗及人脈都變得毫無價值,那幾乎就是從根本上對她全盤否定了。
這個蠻女甚至還異想天開地琢磨到:“要不去那個村子裡殺幾個紅皮怪物吧?這樣他們就會爲了報仇攻打這裡,而我也可以用力守衛黑門。或者趕緊跳出來一隻猛獸吧,讓我親手當衆將其宰殺!”
這種充滿了暴力的想法荒誕而缺乏必要性,唯一的意義就是讓她能夠展示自身暴力,從而讓這最基礎的價值能力得以發揮。或者說相比技術帶來的各種便利,她本能地心生恐懼,希望能有個不可抗拒的外力來讓自己證明價值。
“四娘,四娘?”
衛已經將地圖大致查看完畢了,一回頭便呼喚着心不在焉的首領。
“啊?怎麼了?”四娘在呼喚下便清醒了一些,只是在迴應時還有些茫然。
“呵呵……”
衛這個老頭卻是先笑了幾聲。他也對這些神蹟般的見聞有些愣神,所以在見到四孃的狀況時自然感到理解。
不過四娘很快便因此露出嗔怒的表情,她也不知這老頭在哪裡冒犯到自己了,或許就是因爲看到了自己剛纔的不堪?不過老捕頭總歸還是有些地位的,她也沒有再多做什麼。
衛見她終於是恢復凌厲表情,於是還生出了一些惋惜,不過也同時覺得這副表情足夠強硬,是個能夠帶領許多人前進的角色。然而他來找四娘可不是爲了看面相的,於是便說出了自己剛纔準備好的想法:“是說只有信衆才能通過黑門吧?那麼老夫願意入教,而且老夫還願引薦一些同僚們一起入教!”
“哈?”
四孃的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自己能忽悠些尋常國人也就罷了,她可是從來都沒想過去忽悠老捕頭的。這位尊神可是活成人精的存在,那真是沾上毛就是猴啊!按說之前在洞室中也交代清楚了,怎麼這傢伙還上趕着要入教呢?
既然已經開口了,衛便繼續說道:“衆人都傳言開了,在大神座下有神使四娘,還有神官濤在奮勇效力,他們都是深得大神寵信的人物。老夫也是非常羨慕啊,不知是否能在大神的座下給老夫留個位置呢?”
他作爲資深公務員自然知道職稱的重要性,有地位便相當於有名望和權力,藉此便能在發下職稱的系統中調用資源。眼看四娘整出的這東西即將徹底雄踞河青城了,那還不趕緊趁早佔個好座次?
而且僅就他見過的現成物力便是既精細又衆多,這些東西拿出去儘可以到處交換。若是能解決衝擊市場以致價格大跌的不利,只是從黑門開張一次的所得便不是小數目,怎麼都能得來河青城及周邊一整年的收成!
他可是一個積年的老吏,常年惦記各家資財都有了不少的經驗。不過沒能想到的是還有許多信衆囤積着大量物品,其實至少是市面上售賣商品的三倍有餘。
這首先就是物資不足恐懼症害的,囤些物資在家中總是能安心一些,遇上災年了還能拿出去換些糧食。其次就是大量商品突然出現在了小城之中,於是造成了嚴重的通貨緊縮。不但很快就兌付完畢了市面上的有限物產,更是讓異界之物充斥了這座購買力有限的小城。
不要說此地的硬通貨不過是地裡出產的糧食,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種問題呢?可但凡是一類物品遠遠地超過了另一邊的積存,並且持有者還都急欲在短期出手,那麼就一定會大大撬動交換比率的槓桿。
許多的信衆本來還因唾手可得的異界之物而開心,可是卻因逐漸換不來糧食而心生不滿。於是他們索性就不在市場上進行交換了,得來的糧食還不夠自己費力揹回來的勁呢!
當然四娘他們也在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首先的主意就是去往更遠的地方做兌換,然後再將大家感興趣的糧食和金器帶回來。故而衛在此時加入也不算吃虧,甚至還可能獲得大大的驚喜。
老巫師原本還站在一邊研究地圖,不過在聽到捕頭要求入教後於是也急了。巫師學徒是資格,祭壇巫師也是資格,所以他當然知道在這其中的職稱有什麼意義,不就是代表日後的分贓……阿呸!是分成資格麼?
於是他立刻便湊上來叫道:“老朽也是這麼個意思!給老朽也留個位置!老朽也要入教!”
衛當即就冷笑一聲,哪裡還不曾看破這老鬼的心思?不過物產再多也是有限的,少一個人擠進核心不就多一份好處麼?他馬上就對四娘說道:“老朽老朽,他這是自認即將傾倒的爛木頭,讓他入教恐怕會帶壞了風氣,還是留在外面做個樁子好了。若有人不滿了就會找他訴苦,等聚得足夠多了就正好一網打盡!”
此言一出便是要擋人財路,而且連貶損帶分配髒活的真不是東西,簡直是挖坑還要往裡頭撒泡尿,就等着人跳進其中便埋土了。巫師平時也是講求和氣生財,哪裡見過這麼陰毒的心思?
於是他便當場破口大罵道:“嘿你個腦門芯冒臭煙的!真真是徹底壞到骨子裡了!我是因爲謙虛才自稱老朽的!入教是因爲我熟悉神鬼之事,時刻待在四孃的身邊便能幫助一二,哪像你天天都在琢磨着陰沉事情!”
他不但是大罵特罵,而且還偷偷地給自己的徒弟連甩眼色。綠同他都合作多少年了,當時就會意地抓住了師父肩頭,並且還好言好語地勸其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