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聲音傳到沈旭之耳中,少年郎猛然從溫柔鄉中醒了過來,神識灑出,卻毫無所獲,少年郎頓時陷入茫然當中。羊皮袍子這樣嘶吼,定然是有敵情,而且還是十分危急的事情。但怎麼一點都沒覺察呢?但與此同時,一股刺骨的寒意透骨而入,要把少年郎直接凍成冰人一般。
羊皮袍子吼叫示警便直接破門而入,門外小女孩兒手掩雙耳,看樣子受驚不小。小白狐狸全身白毛都炸了起來,兩隻眼睛圓圓睜大,尖牙利齒露了出來,犬伏於地,身子弓了起來,如臨大敵。只是一息不到的時間,沈旭之雖然沒有發現到底有什麼情況,抵住身體裡面的刻骨寒意,順手從身後抽出柴刀,把蘭明珠擋在身後,對着羊皮袍子嘶吼的方向,凝神而視,全神戒備。
嗖嗖嗖~~~~~~三枚弩箭猛然射出,壁柱上一條淡淡的人影在燭光間漸漸清晰,看上去很慢,便已經瞬間實質化,弩箭還沒射出三尺遠,蹂身而上,角度奇異匪夷所思。
沈旭之抱着蘭明珠在地上滾了幾圈,勉強躲過三枚勁弩,柴刀順勢在面前一檔,不斷變換刀勢,悠長的一聲想起,仔細一聽,無數的當噹噹的聲音連成一片。刺客手中匕首電閃一般刺出十餘下,雖然被沈旭之的柴刀擋住,少年郎覺得手腕酥麻,幾乎握不住刀,只怕再來一兩下柴刀便要飛上天去。
羊皮袍子躲過飛弩,竄了過去,前爪伸出,利刃一般的利爪抓向刺客。灰衣刺客攻勢已竭,藉着最後一下點在沈旭之柴刀上,便飛向另外一個角落,躲開羊皮袍子的襲擾。看那速度,似乎比羊皮袍子全力而施還要快上三分。
少年郎指間無色無味的木毒隨心而發,見灰衣刺客狸貓一般飛向牆壁,看樣子準備藉着牆壁再次彈過來。沈旭之腰身用力,柴刀一挑,直接用刀背把身後的蘭明珠挑到屋外。刀攥在地上一撐,躲過灰衣刺客雷霆一擊,擋在門口,一步不退。
沈旭之心中只想要挺住幾息的時間,外面天樞院的人便能衝上來。沈旭之驟然遇襲,全身機能再次調到最高,臉上兩朵高度亢奮形成的紅暈,雙眼裡晶亮一片,瞳孔中帶着一絲血紅。與羊皮袍子一般無二,犬伏於地,額角青筋暴露,宛如一隻野獸般。
沒有言語,沒有交流,沒有棋逢對手般的惺惺相惜,有的只是暴風驟雨一般的匕首殘影落下。狹小的房間內籠罩滿了霧氣,灰衣刺客的身影在淡綠色的霧氣中,變得更加模糊不清。少年郎已經看不清楚那變幻無形的灰衣身子,乾脆閉上眼睛,神識撒開,感受着那道飛舞的精靈。不斷出現的匕首的光亮像是一道道閃電般,每一道出現都讓少年郎身上濺起一朵血花。沒能受到更重的傷害時因爲羊皮袍子在騷擾,少年郎手中的柴刀每每要麼以一種兩敗俱傷的氣勢逼迫灰衣刺客脫身。
武技之道,修爲境界均不如對方,沈旭之只好搏命。而且少年郎心中盤算的清楚,這灰衣刺客並不怕死,但死也要殺掉蘭明珠,在蘭明珠死在匕首下之前,和自己同歸於盡沒有任何好處。
正如少年郎猜測的,每當要兩敗俱傷的時候,灰衣刺客便會只在少年郎身上留下一道血花,要麼退去,要麼變招。
一名刺客,沒了一往無前的氣勢,還能剩下什麼?
不管剩下什麼,都足夠殺死已經半殘的沈旭之了。眨眼之間,兩人交手二十餘招,少年郎浴血而戰已經強弩之末。最後一招,手中柴刀被擊飛,斜斜的釘入房上木樑當中。
刺客沒有絲毫情緒,不見被人阻攔的急躁,也不見即將獲勝的喜悅,只是極其專業的機器一般的逼退身後的羊皮袍子,再次攻了過來。
少年郎已經被逼到懸崖邊上,雖然沈旭之模糊的認爲如果自己讓開房門,這灰衣刺客未必有時間衝自己補上一刀。但只是轉念之間,這個念頭便被胸中一股磅礴的血氣籠罩,擊碎,如蝴蝶般飛舞,消殘。
全身肌肉暴起,左臂上的夾板,繃帶被彈飛,有意無意之間化作道道暗器射向灰衣刺客。雖然沒有阻擋住灰衣刺客的來勢,卻因爲灰衣刺客幾個極其詭異的姿勢躲避而慢上了一分。
沈旭之雪山氣海再次變得鮮紅,整個人像是失去了意識,只是憑藉着本能在作戰。身後紋刻化實爲虛,一隻活靈活現的九尾天瀾白狐出現在身後。張牙舞爪,漫天血腥殺戮的味道彌散在木毒綠霧中,更顯猙獰。
匕首刺到,少年郎左臂畫圓,右手搭在匕首的背上,與我之鈍,觸敵之無鋒。已經深得太極圓轉如意的精髓。
手指微動,一股強勁的氣機流轉帶動匕首斜向偏了一偏。左手一招高探馬,徑直打在持着匕首的手上。骨骼碎裂的聲音混雜在少年郎低聲悶喝中,左臂擊中刺客,順勢畫圓,鉤住刺客的右手,撇腳轉腰分手,灰衣刺客如同一隻受傷的驚鳥般被帶了起來,弓步分手,收腳握拳,像是預定好的一般,灰衣刺客撞了上去。
一拳擊在灰衣刺客的胸膛上,柔順的氣機瞬間變得暴烈無比,在灰衣刺客胸前炸開。一股鮮血噴了出來。
少年郎渾然不覺,只是跟隨着本身的戰鬥本能與身後九尾狐的靈巧浩瀚,弓腿挑拳,收腳翻掌,扣腳穿手。灰衣刺客試圖掙扎了幾下,卻發現自己似乎被一道道絲線,一道道堅韌無比的絲線層層纏住,無法擺脫。
更讓灰衣刺客絕望的是一道道絲線越纏越緊,越緊越纏,自己彷彿已經化蝶爲甬,身邊氣機變得圓潤而磅礴,只是,這種圓潤磅礴並不屬於自己。
不管怎麼掙扎都是徒勞無功,第三掌擊打在灰衣刺客身上,灰衣刺客分明感覺到如果要是擊實的話,自己的肩胛便要被打碎。多年的實戰讓灰衣刺客瞬間便找到一條兩敗俱傷的路。
但出乎灰衣刺客意料的是,沈旭之身後已經騰空而起,化虛爲實的雪白的狐狸似乎察覺到自己將要做的攻擊,這一掌擊在肩上,並沒有受到多大的衝力,只是身子一斜被帶了起來,沈旭之自然而然的閉着雙眼,轉身分手撇腳,手腳抱球,向前上步,弓步分手,轉腰送手,整個人像陀螺一般帶着灰衣刺客飛了起來。
最後雙掌吐勁,已經帶着足夠多旋轉未泄氣機的灰衣刺客像是一枚弩箭般射向牆壁。鐵木製成的牆壁像是一張紙般被擊穿,去勢未竭,徑直從頂樓的天字甲號房飛向拳臺上。沈旭之不待灰衣刺客落地,腳尖點地,羊皮袍子落在肩上,一人一狐也跟隨灰衣刺客從房內飛出,半空中抄起灰衣刺客的腳,右手抓住灰衣刺客的頸部,羊皮袍子隨着沈旭之肩膀一抖,咬向灰衣刺客的喉嚨。
兩道身影合成一道,又猛然分開,羊皮袍子的飛起,帶着一連串的血珠。
轟~~~~~~~拳臺上濺起幾多碎石。沈旭之單膝及地,灰衣刺客像被抽掉脊椎般整個身子軟綿綿的搭在沈旭之的腿上,喉嚨間被咬開一個手指粗細的洞,汩汩鮮血還在流着。
只是,灰衣刺客最後死前,不知用了什麼秘法,突破了沈旭之層層繞在身上的力道,手掌化刀,插進少年郎的腹中。
像雕塑般凝立在臺上,蘭明珠雙眼噙滿淚水,一道道純粹的綠色刷向身負重傷的沈旭之。凝固成實體的九尾天瀾白狐半懸在沈旭之身後,威嚴的審視着場內諸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化虛爲實的天瀾白狐的氣息所感染,四周的燭光裡面都星星點點耀着讓人沉醉的光芒,高階的威壓在天瀾白狐身上淡淡的散發出來,就連劉大先生都感到雙膝痠軟,想要拜服下去,不復再起。
天字甲號房電光火石的幾息之間居然發生這麼多的事情,從蘭明珠被拋出來,到劉大先生搶身上前,還沒進到房內,兩人便出來,空中沈旭之佔盡優勢,只是因爲左臂受傷,最後還是沒完全攏住灰衣刺客的困獸之擊,才導致兩敗俱傷的結局。
少年郎還沉醉在道法圓轉如意的境界裡,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身體裡那隻已經變得冰涼的手。
“老狐狸,怎麼你出去了還讓旭之受傷?”昊叔不滿的叨咕着。
“強弩之末,境界太低。”九尾天瀾白狐出去了一遭,神情裡帶着些興奮和疲倦。
“旭之啊,趕緊醒來出去治傷吧。”昊叔一道醒靈符砸到沈旭之神識上,沈旭之才恍惚間醒了過來,一臉按壓不住的興奮與輕狂。
“終於體悟了!”
“僅僅是體悟到另外一個層次而已。離強者還差十萬八千里呢。趕緊出去治傷,別再在這裡磨叨了,再耽擱下去,小心傷重不治。”
“傷?”沈旭之回神過來,見那隻插在自己腹內的手,身上劇烈的疼痛一瞬間爆發出來,整個人倒了下去,栽倒在蘭明珠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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