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院大言欺人,身爲六大煉丹師之一的趙連成趙先生這次居然假作天地異象,我們到了這麼多天,卻又遲遲給不出解釋,行爲如此卑劣,讓人心寒!”還沒到前廳,一個尖銳的女人的聲音遠遠傳到沈旭之耳朵裡面,少年郎面帶古怪的笑意,看了看身邊的趙連成。
那女人啊,真是像家中悍婦,腳下兇狗,站在家門口,手掐腰,另外一手舉起馬勺,指着對面得得嗖嗖的老公,高聲怒罵。
趙連成聽到聲音,腳步變慢,有些猶豫,下意識的就想遠離前廳,不願面對那悍婦。
“要不我先進去?”沈旭之調笑道。
看到趙連成連連點頭,沈旭之悍然無語。擡腳踹到趙連成屁股上,罵道:“看你那熊樣!你要是死在這裡,以後就直接在二處的門楣上寫兩句話,一句是死有餘辜,一句是死不足惜。”忽然少年郎像是想到了什麼,狗臉一變,怒意全消,笑嘻嘻的摟住趙連成的肩膀,小聲問道:“你是不是喜歡她?是你初戀還是夢中情人?”
趙連成臉上怒意一閃,罵道:“我要喜歡那悍婦,天樞院都得被她拆了!”
“還是喜歡嘍~~~~~~”少年郎尾音帶着顫抖的調笑味道,哈哈一笑,揚長而去。留下面色帶着點期待和諾諾,在身後猶豫而行。
“你們說說,煉丹師裡面居然有這麼下作的敗類存在,簡直是我們煉丹界的恥辱。”那女人的聲音還在繼續。
“恥辱啊。”沈旭之回頭看着遠遠落下的趙連成,重複着那女人的話。嘴角帶着幾分羊皮袍子似的笑容,小狐狸則顯得比較興奮,渾身的白毛還帶着些許的水意,兩隻眼睛瞪大,帶着好奇的目光徑直向前廳方向看去,像是已經看透了厚厚的金絲楠的房壁,看到了那一代奇女子的偉岸尊榮。
“我覺得信大家說的有些偏頗。趙大家只不過不願意拿出仙品的丹方而已,我相信就算是我們在座各位不管誰有這種丹方,都不願輕易拿出示人的。”一個人在爲趙連成辯解,但聲音越說越小,明顯在信大家的面前已經底氣虛了,沈旭之甚至可以想到在信大家雌威之下,那人已經渾身冷汗,要暈倒過去。
一隻上位母龍的威壓顯露無疑。
“首先,我告訴你,我不是非要看丹方。我信令丹門也有秘方,就連我都沒見過。我相信每一個丹門都有這種品階的丹方。我的要求是,那一爐丹,你們都聽說當日的異象了,肯定一爐至少十枚以上,趙大家那就拿出丹藥讓大家開開眼界,退一步講,就算是趙大家真正煉出煉丹,如此敝抒自珍,連開開眼界這種事兒都不願讓同道中人分享的話,當真讓人齒冷。拿一個小師弟來搪塞大傢伙,當大傢伙都是傻子?!”
“齒冷就走唄,又沒有人留你在這。”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在後門處響起。
居然有人如此和信令丹門的信大家說話?!衆人都是一愣,擡眼看去,一個少年站在門口,瀟灑不羈。頭髮溼漉漉,沒有束起,散亂的披在肩上,偶爾還有一點水珠落下。肩上一隻同樣溼漉漉的狗,在東張西望。
“誰家的孩子如此沒有教養!天樞院,就是劉大先生也不敢這麼對我說話!”一道白影飛了過來,那人一邊說,一邊把手邊的茶盞向沈旭之扔了過來,一路熱水四濺,屋內一片狼藉。
“見了劉大先生,我一樣這麼說話。”沈旭之沒有走進去,只是懶洋洋的在門檻上坐了下去,一把摟住受到攻擊想要報復的羊皮袍子,手掐住羊皮袍子後脖頸上的肉,輕輕的揉着。
一個身材高大的女人站在桌前,高大威猛,一臉剛毅的兇猛模樣。這,這趙連成這口味,還真是重啊!沈旭之遠遠打量了幾下,心中感慨。自然也帶着幾分對趙連成眼光的鄙夷。
“你憑什麼站在這屋子裡說話?就算你是宛州皇子,這一屋子的煉丹師,也沒你說話的份。”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煉丹師?”沈旭之帶着一絲壞笑,斜睨着這位猛女,還是趙連成暗戀的猛女,止不住的笑意在心裡騰起,乾脆用手捶地,哈哈的笑了起來,笑的一屋子人都莫名其妙,笑的信蓮道面色青紫,處在暴走的邊緣。
趙連成鬼鬼祟祟的在門外探頭探腦的看了一眼,被正要暴走的信蓮道看見,手一抓,發現沒了茶盞,便直接抄起放在桌子上的茶盤撇了過去,砸在門框上,哐啷一聲,“趙連成,你個縮頭縮腦的王八蛋!在哪弄來的這麼個野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在這裡胡說八道。”
趙連成被這一托盤直接砸了回去,不敢再露面。
沈旭之笑了半晌,才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臉的肌肉都已經僵硬,用手輕輕搓了搓,指着站在那裡的信蓮道,還帶着笑意的說道:“你啊,趕緊坐下。就算你是一個大煉丹師,你也得像個女人嘛,這麼兇悍,哪有一點女人味道。”
本來怒火已經漸漸熄了,聽到沈旭之這麼說,騰騰無名之火升起,一張臉漲得青紫,順手抄起身邊的桌子角,拖曳在身後,殺氣騰騰的走向少年郎。
沈旭之卻沒有再理睬信蓮道,而是站了起來,向距離自己最近的一箇中年丹士鞠躬問道:“請問,您們這是幹什麼呢?”
中年丹士明顯對沈旭之如此說話有些意外,愣了一下神,看着沈旭之身後悍婦臨近,擦了一下額頭的冷汗,說道:“我們來了十多天了,本來就是想看一看趙大家新出爐的仙丹,這可是仙丹啊!”本來還有一些緊張,但一說到仙丹兩個字,就連沈旭之身後拎着桌子已經暴走的悍婦似乎都不存在了,兩隻眼睛發出神采奕奕的光芒。
“然後呢?”
“趙大家說出爐的仙丹,只有一枚在他手上,已經服食了。其他的在趙大家師弟身邊,大家的師弟在閉關修煉中,所以所有人都在等。這不最近兩天,所有人的火氣都有些大。”
“是這個?”沈旭之聽完走到屋外,裝模作樣的在趙連成懷裡掏來掏去,從納戒裡面取出一個玉瓶,倒出一枚九天火靈丹,放在手上,圓滾滾,火系氣息濃烈卻又帶着點點收斂的味道。
“是這個?”沈旭之回到那丹士身邊,手裡的九天火靈丹就那麼隨意的在手裡,像一朵綻放的嬌豔火花,在沈旭之手裡不斷跳躍着。
“這就是仙丹?”那中年丹士一下子變得拘謹了起來,對沈旭之的態度也恭敬了許多,凝神靜氣的站在沈旭之手邊,小心翼翼的看着沈旭之手中的丹藥,生怕多再一眼就會飛掉一般。
“這就是仙丹?”信蓮道愣了,站在沈旭之身後,手一鬆,手裡的桌子掉到地上,咣噹一聲,但渾然不覺,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少年郎手裡的仙丹,嘴角**,沒了悍婦的摸樣,一副乾淨而凝結的摸樣,似乎又回到了純淨無私的少女時代,心無旁騖。
“當然。”沈旭之毫不在意的把信蓮道仍在地上的桌子拾了起來,九天火靈丹放在桌子,彷彿那只是一枚普通的丹藥,根本不是價值連城的仙丹。羊皮袍子則對九天火靈丹十分感興趣,手搭在桌子邊上,抻長脖子使勁的聞着那枚九天火靈丹散發出來濃郁的火系味道,不知不覺,口水滴滴答答落在桌子上。
“你說是就是?”信蓮道九成九已經知道這必定是一枚天級的仙丹,但前面把話說得那麼滿,也無法下臺。再說,信蓮道對面前這個少年簡直痛恨的想要千刀萬剮一般。“再說,拿出一枚仙丹,這就是你們煉製的了?要是這樣,趙連成那小子爲什麼不早拿出來?!”
“仙丹啊,給你看一眼,你就能煉出來了?”沈旭之鄙夷的說道,語氣裡面不屑一顧的語氣一覽無遺。
“你……”信蓮道手指指着沈旭之,按壓住澎湃的怒意,說道:“我要是不行,不行啊!”
“對啊,這仙丹就是我煉製的。”沈旭之說的理所當然。在少年郎心中,昊叔出品,和自己出品,一樣一樣滴,根本沒有一點說謊的感覺。
這仙丹就是他練出來的?天級丹藥,便是趙連成,信蓮道這種大煉丹師繳天之幸得到一張天級丹方,能不能煉製出來還在兩可之間,這年輕人居然如此大話欺人,大言不慚的站在這裡,像吃飯喝水一樣騙人,天樞院怎麼會有如此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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