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極高,鋼槍一般插過雲層,又走了許久,纔到山頂。漫天繁星似乎伸手可及,沈旭之附到蘭明珠耳邊,細語道:“你要星星,我便摘給你。”
前世裡肉麻無比的一句話,蘭明珠又哪裡聽過,一顆心蹦蹦亂跳,臊的滿臉通紅。
沈旭之哈哈一笑,攜着蘭明珠的手來到山頂最高處。皚皚白雪像極了少年郎胸前雪山,每走一步,踩在積雪上,發出嘎吱吱的聲音,在空曠的山頂說不出的清冷。
只是此刻,有美眷在側,即便是再清冷,少年郎的心頭也是火熱。
“是這裡了。”沈旭之看見山巔最高處有一處殘破的祭臺,蓋着厚厚的積雪,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啓用過了。按照莫離所說,這裡就是不知多少年前亥黎族祭司舉行祭天儀式的地方。看到祭臺,沈旭之依舊找不到半點頭緒。
少年郎也不着急,知道這事兒不是一時半會可以辦完的。安排衆人紮下帳篷,升起篝火燒水,吃飯。
羊皮袍子不知犯愁,每到新的地兒都要到處看看。來到這裡,在山巔跑來跑去,陡峭的山崖在羊皮袍子腳下變成通天大路一般寬闊平坦。沈旭之也懶得去管小狐狸,任由它撒歡。
五個人吃飽喝足,分了五個帳篷睡下。山頂雖然寒冷,但都是修行者,體質本來就比常人強上太多,所以也沒什麼好多注意的。石灘和上官律搶着守夜,被沈旭之都攆進帳篷。守什麼夜。自己還要在山頂感悟星辰之力,這不是搗亂嗎?這麼高的地兒,鳥都飛不上來,還怕有什麼荒獸?
靜寂的山頂。除了呼嘯的寒風外,沒有一點聲音。沈旭之在祭臺旁盤膝而坐,放鬆心神,感應着漫天繁星。依老狐狸的說法,天上星辰,總有一個是自己的守護星。喚醒星降術,自然也就是喚醒自己的守護星。在這之前要找尋哪一顆自己感應最明顯。
沈旭之做正經事兒的時候總是極有耐心,感受着漫天繁星投射在自己心中那股蒼茫的感覺。一遍遍的尋找。
沒有。
再找一遍,依舊沒有任何一顆星辰能與自己形成感應之力。
奇了怪了,沈旭之倔強的罵了一句娘,又開始耐心的尋找。難道不是有名有姓的大星座。而是那些六等以下肉眼都看不見的小星星?沈旭之心中暗罵,開始一寸天空在心中的投射都不放過,細心觀察感應。
還是沒有!
和老狐狸與昊叔、魔鳳凰商量了幾次,大家都提不出更有建設性的意見。沈旭之甚至坐在祭臺上去感應,但無論沈旭之做什麼。都沒有一點改變。漫天繁星依舊冷漠的掛在少年郎頭頂,看着少年郎找尋各種不同的辦法,始終不肯接受凡人的請求。
如是七天七夜,沈旭之癲狂到有些瘋魔。毫無思緒。依舊毫無頭緒。
又是一個夜晚,天空中彤雲密佈。整個雪山都被籠罩在彤雲中,寒風呼嘯。大雪漫天。
晴朗的夜晚都不能和星辰感應,這樣風雪交加的夜晚,可能性更小。但少年郎依舊不肯浪費一點光陰,盤膝坐在山石上,身上被大雪厚厚的蓋了一層,但卻始終無法進入冥想狀態,更不用提感應星辰之力。
要不是誇鑄以身祭刀,其意甚誠,沈旭之現在甚至會懷疑到底是否有星辰之力存在。
正在煩躁中,身後腳步聲響起。沈旭之豎着耳朵聽,腳步輕盈,踩在積雪上甚至只有細不可聞的聲音發出。
是谷路行。自己身邊的人都不會有這麼好的輕身功夫,這傢伙還真是天生的跑路材料。沈旭之心裡煩躁,腹誹着谷路行。
“我不知道你在練習什麼,感覺你似乎遇到屏障。要不我們來搭把手?”谷路行從小在高延勇的羽翼下成長,從未經歷過大風大浪。這次直接被扔到深淵界,除了第一天和荒獸狹路相逢,拼了幾場後便一如之前安穩。甚至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妖石供應天地元氣,境界似乎又深了數分。
對沈旭之,谷路行一直很矛盾。說他好,這人行事魯莽暴躁,血腥味十足,和自己悠然而雅的姿態根本不搭調。說他不好,偏偏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好。即便是自己和這些人不同路,得到的妖石也讓自己管夠的拿。貪財好色的傢伙卻沒有一點小家子氣,很矛盾的人。
見沈旭之在雪山之巔冥思苦想了七天,谷路行知道沈旭之似乎到了修煉的瓶頸,想了兩天,這纔出來。和沈旭之邀戰。
“搭把手?你練太極的?”沈旭之說着說着自己倒是先笑了。“也好,你想怎麼練?點到即止還是竭盡所能?”
“當然是竭盡所能,但……”谷路行有點猶豫,覺得這麼太過激烈,萬一誰傷到似乎有點不太好。“點到即止吧。”
“你這人,一會要竭盡所能,一會要點到即止,到底想怎樣?!”沈旭之苦思七天,沒有寸進,本來心中就十分焦慮,一股無名之火熊熊燃燒,谷路行還拿不定主意,倒真像是在撩撥沈旭之的火氣一般。
“有治療師呢,打不死就行。來吧!”
沈旭之跳下祭臺,提腿就踢向谷路行。沈旭之身邊羊皮袍子頂着厚厚的雪,睜着小眼睛,有些困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東張西望,卻什麼都沒發現。
谷路行嚇了一跳,沒想到沈旭之說打就打,也不事先說點什麼。想的雖慢,但反應卻不慢,側身躲過,手指做了一個手印,天地元氣彙集,一滴水珠穿過漫天飛雪射向沈旭之。
隨行了這麼久,沈旭之才知道谷路行居然是水系的法師。但那又有什麼重要,打倒就是了。
沈旭之和谷路行離得近,水珠轉瞬既至。羊皮袍子見兩人打起來了,想上來幫忙,沈旭之一邊躲開那滴充滿水系元力的水滴,一邊讓羊皮袍子站在一邊,手忙腳亂,雞飛狗跳。
按說法師近身戰鬥是弱項,但谷路行的法術卻極爲特別,一邊用各種冰系的負面法術降低沈旭之的速度,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一邊用瞬發的冰槍和不知名的水珠打擊沈旭之。
兩人打起來,驚起一山的飛雪。蘭明珠、石灘、上官律從帳篷裡鑽出來,要拉開兩人被沈旭之止住。明白兩人正在切磋,大家也都放下心,圍坐在一邊看熱鬧。
雪山頂寂寞更甚於在亥黎族部落,在那裡至少還有許多人,可以學習亥黎族的語言,可以交流,這裡只有這麼幾個人,所有人早都憋壞了。此刻見這般熱鬧,都十分開心。指指點點,當時看戲了。
沈旭之有意看看谷路行的能耐,也不用柴刀,只是赤手空拳和谷路行對戰。有避不開的時候,就用拳頭擊碎水滴或是冰槍。傷害不小,但沈旭之的筋骨反覆淬鍊,強橫無比,往往三五次打擊,自己一道生命之息就把所有傷勢治好。
谷路行對此也很尷尬,竭盡所能拉開距離,但造成的傷勢沈旭之根本不在乎……這傢伙是洞玄境的修士??真正煉體的洞玄境的修士彷彿也沒這麼強橫的**吧!
越打越是無奈。幸好冰系法術拖延沈旭之的速度,讓沈旭之不能近身。久而久之,還是間或捱上沈旭之兩拳。
谷路行的法術打在沈旭之身上,傷害不大。但沈旭之的拳頭宛如鐵鑄一般,一拳就幾乎將谷路行打飛。藉着拳力,谷路行踉蹌了數步,才穩住身子。
一道治療術灑在身上,沈旭之造成的傷勢像是沒存在過一般。谷路行注意到沈旭之示意蘭明珠給自己治療……谷路行鬱悶了,這是哪跟哪啊,擺明了兩人誰都佔不到便宜,最後自己被累死?
谷路行咬牙強項硬挺。不信自己會比沈旭之先倒下。雖然谷路行知道那少年身子像是鋼澆鐵鑄一般,自己定然堅持不過,但心中一口氣,又不願張口認輸。
看熱鬧的三個人都看明白場面是怎麼回事兒,嘻嘻哈哈的沒有一點緊張氣兒。
谷路行的套路很繁複,也不知高延勇到底怎麼捉摸出來這麼多連環複雜的輔助辦法,層出不窮。也就是沈旭之筋骨強橫,就算是煉體知命的強者受到這麼多傷害也早就倒下去了。
進退兩難,谷路行到現在才明白爲什麼沈旭之可以獨自獵殺荒獸。一身鋼筋鐵骨,知命境的法術打上去跟撓癢癢差不多,即使再弱的瞬發法術,也是知命境的瞬發法術。
真他媽的是一頭牲口!
最牲口的是好不容易在沈旭之身上留下點傷痕,一道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生命之息就全部抹去一切傷痕,依舊生龍活虎。
什麼是牲口?這纔是啊!百打不死,眨眼的功夫就能滿血滿藍滿狀態原地復活,根本沒有一點機會。看沈旭之的樣子,谷路行心裡漸漸灰暗下去。
打到最後,自己的體力肯定耗不過這頭牲口。不是被打死,而是被活生生累死,累死在這頭牲口面前。全本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