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奧,聽說阿特雷那小子也參加了這次狩獵會,你覺得他能活着回來嗎?”路易大帝白髮蒼蒼,微眯着眼眸,如同彌勒佛一般,雙手束在身後,精華內斂。
卡奧公爵凝視着深幽的狩獵林,說道:“大帝,我並不知道。但是這孩子性格倔,執拗不過他,埃斯梅斯也支持他參加,所以我也答應了。”
“這都多少年了,我們征服者帝國的戰神,還是這麼怕妻子啊!”路易大帝調笑地說道,引得其他三個公爵忍俊不禁,齊齊說笑。
“大帝,您在說我的壞話嗎?”埃斯梅斯款款從遠處走來,拂手阡塵,一如既往的端莊。
“埃斯梅斯,你,你來了?”誰能想象,一代天驕看到這位深閨淺出的公爵夫人,居然會露出又驚又怕的神色,至少在場的幾位公爵知道,路易大帝的陳年往事當中,有那麼一位猶如神邸的完美女孩子整整三次拔過他的鬍髯,爲了謀求伊凡家族的利益,屢次敲詐大筆財富,而理由卻合理到無懈可擊,一千萬金幣,相當於征服者帝國兩年國庫收入,何其駭人?
“大帝,我最近手頭有些緊。阿特雷這孩子也逐漸大了,您要理解一位做母親的心酸苦辣。聽說最近國庫相當充沛,您的神威普照我伊凡家族,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埃斯梅斯笑道。
“埃斯梅斯啊,我放過我行嗎?邊關軍士日夜鎮守,應該改善一下他們的伙食纔對。阿特雷是你的寶貝,難道雷克斯那小子和安琦小公主,就不是你的心肝寶貝了?”
“我自然不會否認,我和公爵的孩子,都是我的心頭肉。但是阿特雷他活得苦,我知道。這個孩子性子倔,不服輸,就連當初躺在牀上都沒有安份過。九死一生,大病初癒過後棱角更加鋒利,也不知道會和基吉那小搗蛋鬼折騰出什麼花樣來,昨天晚上他們可是在營帳中密謀了一個晚上。大帝,如果阿特雷奪得這次狩獵會的第一,你是不是應該有些獎勵呢?”埃斯梅斯淡淡地笑着說道,她只是一個將心永遠放在丈夫和兒女身上的普通女人罷了。
埃斯梅斯看着漸漸進入煙雲瀰漫的狩獵林,從未笑得如此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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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一切,阿特雷和基吉不加停留,再次朝着狩獵林深處進發。
被偷襲至死的貴族在這一路上遇到好幾次,一一將這些貴族放在相對安全的位置後,阿特雷也意識到,單單是自己這條路線就死亡這麼多少年,偌大的狩獵林中不知道還有多少貴族會將生命永遠留在這個地方,難怪當初自己宣佈參加狩獵會,整個帝國都是譁聲一片。
向殘酷的現實低頭的人,永遠不可能成爲愈戰愈勇的勇士!
這一路下來,阿特雷的神色越來越凝重,就連粗條的基吉都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他們居然連一次偷襲都沒有遭受到,甚至沒有遇到任何一個魔獸,連低階的都沒有。
唯一能夠解釋的就是,風平浪靜的背後,醞釀着更大的危險。
虎蜥海冬青盤旋在上空,展翅高飛,寂靜的注視着叢林深處蟄伏的危機,整個林中除了兩人輕微的腳步聲,再也沒有任何一絲生氣。
天,越來越黑,一輪懸月高掛在上空,瘴氣瀰漫,能見度非常低,最多隻能看到眼前三十碼的距離。黑夜的到來,遠處的狼嚎帶來夜的肅殺,阿特雷果斷的停止再向前進。
狩獵會的時間限制爲整整一週,在這一週內,能活着活到營地已經算得上是個中強手。基吉這傢伙倒是會享受生活,蛋撻、雞腿變戲法的從隨身攜帶的布袋中拿出來。
在這種環境下,沒有人有那個閒情逸致享受這番價格昂貴的標準貴族餐食,神經繃得如同快要斷了的弦,高強度的緊張狀態下,心身早已疲憊不堪,大大咧咧的基吉喝完一瓶迪斯昂特產的幹釀紅酒後,已經呼呼大睡起來。
解剖一具具讓人心生恐懼的屍體的鍛鍊終於在這個時候顯現出作用,精神尚可的阿特雷環視了一下現在的環境。身處在一個凸地上,三面被花崗岩石包圍,繁茂野草遮掩着出口,雖然不能夠完全忽視被高階魔獸發現,危險程度卻也下降不少。
確定暫時沒有危險的情況下,小心翼翼將那三支沒有箭頭的長箭抱在胸前,和衣而睡,時刻保持着最高的警惕。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死了一次後,在夢中再死一次。
月黑風高,叢林樹葉沙沙作響,三隻虎蜥海冬青依舊盤旋在上空,稱職的做着守護者。
“嘭!”地動山搖,大地突然毫無預兆的劇烈抖動了一下,再次歸於平靜。
“咻…”同一時間,三隻虎蜥海冬青發出預警訊息,如同離弦長箭迸射,朝着浩瀚天宇衝出,彷彿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機,如臨大敵,周身毛羽完全綻放開來。
幾乎是在一瞬間,假寐當中的阿特雷手握三支長箭乍起,神色中顯現不安。基吉也被嚇醒,一邊抹着口角的唾液,壓低聲音,舔shi着脣邊說道:“老大,魔獸終於出現了?”
“應該是。”阿特雷點了點頭,隨即閉口不語,等了半晌卻再也沒有聽到任何聲響,心中疑雲叢生,說道:“出去看一下,小心一些,虎蜥海冬青的叫聲有些不對,估計我們遇到的魔獸非常強大,別隻顧着激動,丟了性命不划算。”
“轟!”兩人剛剛走到洞穴口,再一次地動山搖,險些跌坐在地上,心情更加緊張起來。
環視周圍的環境,並沒有任何魔獸出沒,甚至沒有爬行的痕跡,一對眼,都意識到了什麼,提足力氣,抓住洞穴上方的岩石攀爬上去,匍匐在雜草遮擋處,同時朝着山包那頭看去,瞳孔頓時放大,兩人不約而同的倒吸一口冷氣,矮了矮身體,雙眸再次目瞪口呆的對視。
“基吉,是不是我看錯了,你看到了什麼?”儘管阿特雷已經盡力壓制自己劇變的情緒,聲音中依舊流露出來震撼的顫慄。
“老…老大,好…好大一條蛇!還有一隻大鳥!”基吉臉色蒼白,顫抖地說道:“乖乖,這次事情大發了,天底下哪有三個頭,還肥得那麼拉風的蛇?老大,你說那條蛇會不會放個屁就能把我們給臭死?它姥姥的,要是真這麼死了,估計我的威武形象得毀於一旦。”
被蛇放屁臭死很稀奇?你老大我上輩子還被幾個混蛋打麻將給搓死呢,阿特雷心中無語地嘟念着。但是這前所未見的龐然大物有着巨大的吸引力,明知道危險就在眼前,對於兩個只有十三歲的少年來說,依然安奈不住好奇心,再次探頭看去。
只見這小山包下面竟是一個有着足球場大小的平坦的地勢,兩人看到的那頭蛇,蛇身足足有二十幾米長,從體型上來說,和路易大帝座駕的黃金巨龍都有得一拼。火紅泛黑的蛇信快速吞吐,彷彿在證明着它的霸主地位,然而蛇鱗上卻潺潺着蛇血,遍體鱗傷。
天空上着盤旋着六隻金羽大鵬鳥,展開雙翅也不過七、八米。
阿特雷在府邸無事的時候曾經翻閱一些野史,這種名爲雷霆殺手的金鵬雙爪有力,能夠通靈,號稱蛇類天敵,只與配偶獨行,現在這種情況無疑有些詭異。
兩方都在對持,這條蛇盤坐在地面,前身直立,吐着蛇信,看情形也有些懼怕這六隻金鵬,蛇尾頗有規律的動彈,顯然它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主,在防備的同時,伺機發動必殺一擊。
“咻!”情況突變,金鵬中央的其中一隻突然發出進攻的長鳴,六隻金鵬隨即俯衝而下。
“這樣不是找死嗎?蠢貨。”基吉憤懣地罵道,也難怪,金鵬在體型上實在無法和這頭巨蛇相比,直直衝去,巨蛇蛇尾一掃,饒是這金鵬速度再快,估計也抵擋不了一擊。
“那可未必!”阿特雷神色中帶着震驚地神色,詫異地說道。
因爲他注意到,這六隻金鵬在衝向地面的時候,居然在中途突然分開,左邊兩隻金鵬朝着蛇尾攻擊,右邊三隻則是朝着三個蛇頭,那隻發出長鳴的金鵬路線不變,依靠閃電般的速度,鋒利的爪子直直朝着這頭巨蛇七寸上抓下。
雖然阿特雷算不上學富五車文韜武略樣樣精通,但是自己前世古代裡面著名的“缺月陣”還算得上一知半解,這六隻金鵬的攻擊方式同樣有着異曲同工之妙,強悍到這種程度的智慧,怎麼能夠不讓他震驚?雖然這條巨蛇靠着強大的身體能夠擺脫其他五隻金鵬,但是七寸下的攻擊已經避無可避,硬生生的承受着一片蛇鱗被抓下來的痛楚,暴怒不已。
這六隻金鵬一擊得手也不乘勝追擊,很快就返回到天空,再次醞釀起下一波攻勢。
故而,現在斷言勝負還爲時尚早,除非巨蛇能夠化被動爲主動,否則遲早會被硬生生磨死。
“老大,我們打也打不過,萬一這條蛇把那六隻金鵬搞定,大禍臨頭的就是我們。我看我們先躲起來,等着它們鬥得你死我活之後再來撿便宜,怎麼樣?”基吉說道,笑容陰損。
“就算我們現在想富貴險中求都難,你看對面下方。”阿特雷神色定格在一處地方,再也無法移開,神色中帶着震驚,還有掩飾不住的疑惑。
基吉順着他的視線看去,一個隱秘的角落裡,接着皎潔月光看去,一衆黑衣人手持佩刀,正冷冷的注視着激烈打鬥的場面,紋絲不動。
“那些人是什麼人?他們想幹什麼?”基吉心中駭然。
狩獵林有帝國禁軍專門把守,在狩獵會期間只有十六歲以下貴族才能深入腹部地帶,就連親王都不能進入,而這些穿着夜行衣的神秘男人卻偏偏出現在這裡,情況委實詭異。
“看下去就知道了!小心隱藏。”阿特雷心中莫名的興奮起來,難道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壯舉將要在這種環境下經過九死一生的戰鬥,再來個虎口奪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