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3日 星期四
親愛的凱蒂:
感謝上帝!眼下的密室生活終於又恢復了正常:一是給我們提供購物券的那幾個人從監獄裡放出來了,二是梅普昨天回來了!據她說,愛麗儘管還有點咳嗽,但也好多了,不過庫菲爾斯先生還要在家裡休養很長一段時間。
昨天,公司附近墜毀了一架飛機,幸虧飛機裡的人都及時地跳了傘。飛機落到了一所學校裡,所幸是一個空校園。飛行員跳傘時德國人在地面上向他們猛烈地開火。看到這個情景的阿姆斯特丹人都特別氣憤,對德國人這種卑劣的行徑嗤之以鼻。而我們呢——我是說我們這些女士們——簡直快要被猛烈的槍聲嚇死了。
最近吃完晚飯後我經常上樓,我喜歡坐在他身邊的椅子裡和他一起看着外面,呼吸新鮮的空氣。凡·達恩先生和杜塞爾醫生在我溜進彼得房間的時候說了些特別低級的話:“這完全是安妮的第二個家嘛,”他們嚷嚷着,要麼就是“年輕的男士在夜晚接待年輕的女士合適嗎?”面對這些所謂幽默的語句,彼得的回答顯示了非凡的機智。他說這不過是大人的嫉妒心,因爲我們年輕,我們用不着太在意他們的怨恨。有時候他會到樓下來接我,但無論預先怎麼準備,他的臉都會變得通紅,激動得幾乎一句話也說不好。幸虧我不會臉紅,這一點肯定是最招他們厭的。
就連媽媽也顯得有些好奇,如果她不是害怕碰一鼻子灰,就總愛抓着我詢問我們都聊些什麼。爸爸老說我裝着一本正經、虛張聲勢的樣子。但他只說對了我虛張聲勢的部分而已!以前還從沒誰說我長得漂亮,上學時只有一個男生說過我笑的時候很好看。但昨天我得到了彼得真誠的讚美,讓我跟你講一講那段對話:彼得老愛這麼說:“笑一個,安妮!”我當時還覺得奇怪,總會問他:“我幹嗎老要笑?”“因爲我喜歡啊,你笑的時候臉上會顯出這樣的酒窩。說真的,它們是怎麼出來的?”“我天生就這樣。我下巴上還有一個呢,那是我唯一好看的地方吧!”“當然不是,怎麼會哩。”“就是,我很清楚我不是個美人。我從來就不是,也永遠不會是。”“我完全不同意,我覺得你漂亮極了。”“你說假話吧。”“只要我這麼說,那你就一定要相信我!”接着我當然也對他說了一番類似的話。
關於我倆的友誼我聽到了來自各方的議論。對父輩們的閒言碎語我們都不太在意,他們的話實在不高明。難道這兩對父母都忘記他們自己曾經有過的青春嗎?看來是這樣,我們鬧着玩的時候他們會當真,而我們認真時他們卻總要嘲笑我們。
你的安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