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街盡頭座落着一棟黑瓦紅牆得樸素宅子,青銅大門兩側各有兩尊雕刻栩栩如生的鎮宅神獸,俗名石獅。
仔細看去右側那隻獅子,張開露出尖利獠牙的大嘴,裡頭沒有圓滑石珠,樣子猙獰可怖,懸起來得右前爪似乎在衝周邊路人打招呼!
手心的汗很快擦到石獅健壯身軀上,掩在面罩裡的那張清俊臉龐,早以紅如煮熟得大蝦,記憶停留在客棧二樓,他們捱得那麼近,近到可以吻上對方的脣,到現在,焚凡依然清楚感受到狂跳的心所升起的一絲異樣。
男歡女愛在他看來十分正常,而他得人生也許會跟外頭那些人一樣按步就班,找個喜歡得女人成家然後生個孩子,大概就這樣?
固有的思維模式讓他怎麼想都料不到,堂主居然愛上一個與他相當得人,還是至交好友!
以往在他們看來,他們之間形影不離,睡一處只是關係深厚,不存在其它。
仔細琢磨,還是有跡可尋得!
院內!
石板鋪砌得路面直直通往大廳臺階下,路兩側栽着低矮蓬鬆衫樹。
形狀象把倒扣向下的雨傘!
大廳屋檐相連着圓形拱門,穿過入口就是小小花園,時至春季園中不見半株花木空蕩蕩的。
齊五在後頭無聊的數着時辰,又盯着房中沙漏上下看了半天,看得精神倦怠哈氣連連,心裡想到那人岀去好久也不見回?
“叩叩”沉沉敲門聲恰逢其時響起,驚醒了靠在牀欄打盹的人!
敲門的人不是宅內下人正是鶴邵辛與簫尚青他們。
齊五揉了幾下惺鬆睡眼輕輕靠近房門,雪白窗紙上映射一胖一高身影?
細聽悠長的呼吸潛意識告訴自己,沒有危險放心開門?
“齊使打擾了,焚使大早上不見回來屬下怕。”
鶴簫二人面有焦急之色,見到齊五便急急告之。
齊五哪能不擔心焚凡,礙於外人在場不好表露心裡所想,默默應着跟上前去!
當焚凡踏進空無一人的大廳,心總算平復下來,嗅到檀木茶几上那隻雕花篏銀雙耳香爐裡嫋嫋升起的淡淡桅子花香?
動手倒了杯溫水正要喝時,冷不防外頭傳來零散腳步聲,在寂靜時候聽得分外清楚!
齊五下意識想往大廳裡看看,還是不在好派人出去找,將將上了臺階。
焚凡便以與他對上,齊五先是沒晃過神來怔了片刻!
當他好端端出現在眼前,又覺飄飄渺渺真假各半?長舒口氣面色轉憂爲喜,扭頭衝院外喊道:“回來?”
音一落,焚凡便以開了口;“堂主明晚會過來?”
齊五的喜色溢滿臉頰及眼梢,心裡積壓的鬱氣隨着此話一掃光,身後衆人頓時放下心。
熱鬧地街市上週沉玉旁若無人般單手摟住身邊人緊窄的腰身,全不管對方因爲他的觸碰而微微有些僵直?
心裡雀躍着紅雪並未推開自己,僅是摟着他腰沒再更近一步。
拿下情人動作得快點,睌了外人投入他懷抱可不行?
燕紅雪臉上沒有綻露半絲被強迫或不甘願的神情,反而泰然處之面對它,捫心自問,那天在巖洞或者更早之前,他心頭不存那個心思,急巴巴跟在他們後頭幹什麼?
處理緋雲閣事宜大可派幫內人去,何必親自來這兒一來便以過半月,期間燕紅雪不是沒接到過幫中摧促他擇期返回的信件?
統統被他壓下不去理會,自私得想多看身邊人幾眼?
街上即便再熱絡,擱二人眼中依舊看不到,甚至飄蕩在耳邊的喧囂及低聲細語交談,一樣入不了耳!
天際暗沉以是到了傍晚,寥寥幾隻離巢孤鳥撲棱翅膀飛向別處,低下的街上零星點起懸掛在四面各色燈籠?
倒也不覺黑得太早給還沒玩盡興的遊人,添了半點不便。
一天下來燕紅雪吃了一路也玩得盡興,陪着他去了趟醫館得知情況沒有好轉,雖然有些遺憾?
本質上還是沒有影響出來玩的心情?
出了醫館又被周沉玉帶去戲樓聽了會書!
直到入夜
二人方纔意猶未盡從外頭回到下塌的雲風客棧!吩咐在大廳閒坐的權子幫他們弄幾桶水上樓。
相繼走進漆黑房裡,身上出了汗貼在後背十分不舒服?
熱水很快送到他們房中,隔着木製屏風傳來唏嘩的水聲?
熱氣騰騰四散在房裡出不去只好聚攏成團,朦朧罩住浴桶邊緣的人!
兩個時辰後
燃有燭光的房裡終於陷入無休無止陰暗之中,頭挨頭躺着的兩人幾乎無話不說,連呼吸噴到對方臉上也毫不自知?
燕紅雪笑笑才說;“說起來臨桂也有本幫分部,來了半個月是該去看看?”
周沉玉沒想過拘住身邊之人所以聽到他說明天離開自己一會,也沒激起想禁住這人的念頭,語氣一開口顯得很平淡,處處包容與信奈自不必說。
淡淡道:“明天帶上隱衛,我才能放心些?”
“不必”
燕紅雪想也沒想婉言拒之…
周沉玉瞭解枕側人性格如此,也不再堅持。
一夜無話
燕紅雪趁天色放亮纔不急不緩起來洗漱,穿戴好着裝。
慢慢拉門又合攏?
昨兒逛了一天,周沉玉睡得正沉並未發現身側少了一人?
加之血氣虛浮!蜥毒未愈自然累點,睡得也就比任何時侯沉。
焚凡在塌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意識清醒回想着昨天!
他此番帶了燕幫主出門連焚亦他們都沒帶,住在客棧身邊沒人守着保不住沒外敵趁機而入,皆時得知消息可就晚了。
靜靜躺在塌上腦海裡不想還好,一想就沒完沒了,無數個遭糕片段連接閃過,心頭自然而然生出隱隱擔憂?
焚凡擔憂得也沒錯!放以往或許沒這樣過但而今他蜥毒未清氣血虛浮,加之精神狀態慚差。
心越來越不踏實而焚凡快速穿好外衣!擱在桌上的佩劍不記得帶上,便火急火燎開門衝了出去?
齊五習慣早起不久前路過隔房焚凡住的地方,尋思着要不要打個招呼,當手將要捱到門突然不知怎的縮了縮手,最後一刻這個招呼還是沒打起!
當他身在寬敞前院稍微熱了下僵硬的身軀,正打算又回房間?
焚凡視面前之人若無物,徑直繞過齊五身側往大門外跑,跑得那樣倉促好象遇到難以解決的事情?
是什麼呢?齊五一個沒留意眼睜睜見他已經跑的沒影。
有心想開口問對方,但是遲了!
齊五雖然搞不懂他在外幹什麼,看他跑出去的方向大約是,心裡有了目標便也招了兩個便裝護衛。
一言不發朝外走去!
跑了一路的焚凡早以慢慢調順急促的喘氣聲,儘量使自己看起來跟往日一樣?
停下的地方正是雲風客棧,擡頭望着二樓空蕩的雅坐,沒有見到那個熟悉身影。
額頭青筋突突直跳似有若無的不安感覺糾結於心,讓他連大門都懶得進。
直接飛身躍上不高的二樓,輕輕摸到閉嚴實的房間貼着聽了大半天,就算周邊靜靜,他依然沒從中聽到什麼!
懸着的心並未因平靜表相下而有半分懈怠,未親眼所見房裡人出來,就不能放鬆?
焚凡一直是如此要求自己,現在也是這麼做。
時間緩緩流逝,焚凡挺直立在房外輕緩呼吸聲隨着胸膛一起一伏!
吝嗇的不往外發出任何可能打擾到裡頭休息得人?
內心煎熬着,又不敢顫自敲響房門,畢竟!都已經過了好段時間?
等待無疑是枯燥乏味的。
有先前來過這兒的兩個護衛領路,齊五順利找到雲風客棧?
大廳裡面得幾個夥計看到門外來了仨人,前頭兩人應該是護衛?
視線偏向那個身形強壯,嘴角彎了抹壞笑得青年赫然是齊五!
夥計不認識來者也沒理由擋住客人,自是熱情招待?
但是這個青年脾氣不好二話不說直接瞪了在場幾個夥計,也不看他們嚇懵得傻樣,心裡冷哼起來。
手一揚帶來得兩個護衛聽命也跟上二樓,就在雅坐那兒停下,齊五一眼便看到挺直立在房外的焚凡?
心裡的諸多疑慮頓時煙消雲散,連之前想好得嘲笑他的話,張了張嘴居然說不出。
他是知道堂主暫居客棧而焚凡來的也是這,自己沒理由嘲笑他。
想好的話終歸化爲一聲長長嘆息,又忍不住出聲發問;“堂主還沒起嗎?”
其實不用對方親口說齊五見到那門半晌沒動靜?
表示焚凡一來就是這樣,也不往下繼續。
現在日上三竿
不少店鋪相繼開門,道邊擺攤得攤主一一將物品拿出來擺放好,守着支好的貨攤扯開嗓門吆喝開了。
倒把閒散的幾個路人聞聲給引過來,彎着腰在攤主熱情招呼下,不得不挑一兩樣匆匆付了錢!
也有不少小食攤就混雜在這些貨攤們中間,幾乎來往之人常常光顧,不愁沒客源。
沒客時搬個板凳坐在門外,象望西洋景似的樂呵呵看其他攤主奮力表演,喉嚨喊啞了聲不見有多少人去?
他們每天習慣這種生活方式,彼此已經熟絡有難處也會援手!
這會金膳樓已經開了門,權子對大廳另兩個夥計說了句匆匆走出。
很快他就兩手各提着小小食盒,直接步入二樓臺階?
焚凡將權子堵在入口,目光如炬得盯着面前之人,沒有開口更不曾移動分毫!
權子生怕食盒裡頭的早餐涼了,便客客氣氣地開口:“燕公子早上吩咐小人晚會去金膳樓買的早點,他還說要是來客人就不用去外面了”
本來暗自猜策眼前這人的用心,焚凡又聽他提起燕公子,便打消了唯一的顧忌,漠漠接過權子遞來的兩個食盒!
目送他返身下樓的背影拐個彎不見了。
接下去一整天房門緊閉,支起耳朵細聽敲門也不見迴應,彷彿裡頭根本沒有活人。
論話沒活人偶爾還是會有清脆茶盞擱在桌上的磕碰聲,預示着有人在,爲何不出來,搞得齊五焚凡二人鬱悶不已,但又不敢強行破門?
只能這麼等着!
訂來的午飯也不見他出來,更別說快到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