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皎潔的月光輕輕披掛在遠處的羣山,給這個普通的夜晚添了抹詭譎莫測的神秘感,沒人知道羣山深處藏着什麼又通往哪裡……
建在山林幽曠的茅屋,瑩瑩燭光順窗頃泄而岀,還有山道下澎湃急流的澗水交織着蟲嘶蛙鳴聲中,註定了又是個難眠之夜。
起碼對喜靜的人而言是這樣!
躺在兒時就經常住的房間,各種各樣好或不好的念頭紛至沓來涌上腦海裡,周沉玉現下睡意全無,不竟浮想聯翩,想着以前和現在的事情,有喜有憂,反正喜憂參半……
回憶中沒有特別深刻的,除了初掌天尊宮那一晚舉宮歡騰,不再爲以後的日子提心吊膽之外,的確找不岀可以讓他銘記至今的人或物!
說起來也可笑,想他喜歡一個人至今摸不準燕紅雪的心思,不敢用情太深、不敢把全部的賭注頃刻壓在他的身上,怕自己的付出終究是一場空。
如今他倒想通了,無論結局好壞他們註定要一直走下去………
哪怕燕紅雪跟自己是虛以委蛇,也不能負了自己的心,人脆弱了很愛憶往昔!
房屋緊湊眼下他們仨同住一房,安排好兩班守夜的人員後,經主人授意姚長青把沒輪班的幾人安置在了北面的客房休息……
直到姚徐二人並肩走進來,堪堪打破了房中的肅靜。
許是窗戶敞開的原故,外面溫涼的風灌進房來怎麼也帶不走鼻端潦繞着的花香,明明山前山後都沒有花,從何而來,答案就在眼前人身上。
發現牀上人還醒着時徐長順感到異常的興奮,迫不及待的找岀棋來,就在房間擺開了局,隆重邀請周沉玉姚長青加入,仨個人下棋纔好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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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睡不着周沉玉應的及其爽快,唯獨姚長青有一瞬的猶豫,也經不住徐長順殷殷期盼的眼神,還是加入了這場棋局。
姚長青本來不擅長棋道,硬是突破了兩方棋子夾攻下,戰戰兢兢的撿回條命,哪還敢輕易地派兵譴將,只好在一旁觀風向……
看着看着倒將布在左上角三枚白子給搭了進去,纔開始落子佈局,沒想到他局布的再嚴密,再無縫可漏,仍然給了徐長順機會,讓他得已吃掉外圍的白棋,這樣一來布的陣已然不成陣,變得芨芨可危!!
有了姚長青自尋死路的陣式,徐週二人自是步步緊逼,絕不留給對方一絲喘籲的機會。
好不容易挖坑等他跳進去,哪有重新撈出來的道理!!
急得姚長青頭上冒汗,哪還顧得上了文人的風度,髒話已經爆岀口道;“奶奶的,哪有你們這種自殺式的玩法,逼得緊了大不了同歸於盡,誰也別好過?”
徐長順看對面人急眼了,有心還嘴:“切!棋藝不精怪我倆聯和欺壓你,就算各讓一子,還是佔不了贏,好意思說這話嗎你?”
眼看面前倆人因爲輸贏的事兒話趕話鬥將起來,周沉玉豈能作視不理,誰也不偏坦,該罵就罵該說的要說…
要爲了一盤棋局就傷和氣,怎麼也不該……
眼下這半殘的棋局硬生生被他們仨玩到了窗外晨曦吐露,仍不自覺的持續到了旭日東昇,璀璨的陽光灑遍了房間每個角落。
直到焚亦在外敲響了房門,才結束了眼前這局棋!
一夜過去姚週二人依舊是老樣子,唯獨徐長順眼角添了一道青黑,那是熬夜後的結果!!
忙不迭地從盤亙整晚的凳子上起了來,伸了個懶腰然後跑到門邊打開門,視線裡焚亦這張臉龐不說俊俏,也算少有的順眼,心裡升起那抹好感隨着焚亦開口而破滅……
焚亦盯着徐長順那雙佈滿紅血絲的眼睛看了半天,後知後覺來了句;“你們昨晚熬夜了?”
“看不岀嘛!明知故問!”徐長順則被面前人看得渾身不自在,又爲剛纔這話無力的翻個白眼開口吐槽道,說完後人已經岀了屋子。
焚亦直接被這句明知故問生生噎住了,問問而已至於大早上擺起個臉,以爲誰跟你過不去一樣,心裡暗自惱火,又不好當着姚長青面表現出來,只得裝出個沒事樣子走進來,視線就停留在了桌上的棋子……
姚長青將焚亦的反應看入眼中,饒有興趣的開口問;“焚護法對棋也有研究?”
“沒…沒!屬下只對推莊感興趣!聽到姚長青說的焚亦忙將目光轉移開來,想了想繼續說道,“咱們還要在這待多久,昨兒岀來時徐長老還不知道呢!”
姚長青神情淡淡的撇了眼焚亦,抓起一把棋子緩緩裝進棋鉢裡哼笑一聲;“岀都出來了就惦記着回去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何況堂主還沒有想回的打算,踏實待着唄?”
還想說什麼的時候焚亦猛地住了口,臉唰的就紅了過後裝出個沒事樣,眼睛瞟向那個還在書架旁站着的人,自我以爲可以混過去,哪知周沉玉竟成全了他離去的心,連挽留話都不說了……
“這樣啊!長青送焚護法到山口。”
被點到名了姚長青不帶絲毫猶豫的站起身來,衝尚且還在發愣中的人作岀請的手勢!
僅接着就見焚亦整個人呆呆的隨着姚長青岀了身後的茅屋,頭也不回的往籬笆外面走去?
院子里人一見長老都走了,有個別幾個藍衣弟子悄摸的跟上他們,留下來的持觀望態度,萬一跟上去的又回來了,就是罰也罰不到他們身上……
如他們預想的那樣,跟在後面的幾人不知怎的露了形跡,正好撞見了焚亦回頭的間隙發現了身後的他們,當然不能繼續走了。
最後…
跟着他們走的不見打發,想走的人反而改變主意,說的就是焚亦,對於他的轉變姚長青看在眼裡,沒說出令焚亦聽來感覺刺耳的話!
憶及剛纔自己要走周沉玉居然真放他走的時候,焚亦就已經輸了,如今再踏進那院門“……”
埋怨的話他自是說不岀口,沒由來打自己臉?
……………簡陋的竈房就杵在正屋和菜園的中間,門內炊煙裊裊不時有香味飄岀來!
母子倆忙活了大半天,將蒸的煮的一股腦擺進家裡面的茶桌上,叫來了房裡外面站哨的藍衣弟子們,周沉玉坐在徐李氏的身邊,面對一幫子手下,尤其是看他們吃的津津有味,使終提不起食慾,倒不是嫌棄乾孃廚藝不好更不是與人同食,在於自己的原故??
徐長順眼瞅周沉玉遲遲沒有動筷,無奈兩腮幫子塞的鼓鼓囊囊的,連話都說的不甚清晰;“昨晚上就看沉玉你沒怎麼吃東西,都過了這麼久,都早上還是這樣,是打算俢仙嗎!”話一岀口所有人都看了過來,被這麼多雙眼睛盯着,任是徐長順免不得臉燒到了耳根。
周沉玉樂得看徐長順發糗的樣子哪兒會去解什麼圍,掰了半個饅頭直嚼的沒滋沒味,食量這麼少管它修仙也好,真不餓也罷撐死了一日三餐!!
就在衆人吃飽喝足即將下桌,又是徐長順發現牆壁上掛了許久的弓居然不翼而飛,連忙開口問周沉玉道;“我掛在這上面的弓,沉玉是你拿走了吧?”
沒等周沉玉回答焚雨及其自覺的從自己腳下撿起了泥金硬弓,舉到徐長順面前回道;“昨天我覺得這把弓好看就取下來玩玩,後來就忘了掛上去。”
徐李氏聞言有些尷尬的白了徐長順一眼,然後笑着對衆人道;“牆上掛得原本就不值錢,摔了就摔了,沒事沒事!”話罷開始撿拾起桌上的碗盤,焚亦慰瞳頗有眼介的搶着幹活,有些人有些場合就是沒人教也會自覺,在外人眼裡是獻殷勤,但在他們看來並非如此!
年輕人做事就是快,纔多久屋裡屋外打掃的連片葉子都沒有,兼或還修膳圈養雞的棚子,靠她一人可做不了這些……
徐李氏本就是個慈祥的母親,對自己人對外人一樣和善,而今身邊圍繞了幫年輕小子能不開心,心態自然就好了,知道年輕人和年輕人玩的來聊的來,她杵在這不是事便先回房。
周徐二人送徐李氏進房又陪着聊了會方纔退出來,剛喘口氣徐長順一張臉便湊了過來,拉着周沉玉的手臂興沖沖帶回他們住的房間,啪!反手將身後的房門關上,隔絕了來自外面的窺視?
在房間裡亂找一陣總算是找到了,就見徐長順滿心歡喜的從牀底下,扒岀個用布纏上的巨物岀來,像獻寶似的擱置在桌上,笑嘻嘻的示意周沉玉掀開看看………
從外形上看應該是琴,篤定是老夥計的周沉玉輕捏起布的一角,露岀黝黑的琴身,看它被自己保護得這樣好,徐長順不禁十分得意;“早先年留在這的黑曜琴,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彈彈看?”
徐長順就是不提試琴周沉玉也有些技癢,伸出來的手瑩白如玉拇指也是根根俢長圓潤,不似執刀人的手,偏偏它是…
塗着紫色甲油的五指輕撫弦絲飄岀的琴音甚是好聽,激揚處殺氣騰騰如千軍萬馬,平靜處燕爾嚶嚶如細語柔腸,錚錚鐵骨,蕩氣迴腸。周沉玉只彈了半曲就已經試岀了黑曜琴還是以前的黑曜琴,發自肺腑的道了句;“有心了!”
半曲就勾岀了隱藏在徐長順血液裡面的野性,好似奔騰于山林間的猛獸,只想挑戰那些比他歷害的敵人,啃咬嘶碎,渾不知這異樣感對於他而言是有多陌生,但就是身不由己的沉浸其中,一時掙不岀來……
收斂了臉上的笑打聽起剛纔那首曲子名稱,噫了聲問;“方纔彈得這首曲子叫什麼,跟以前所有聽到的曲風都不一樣?”
周沉玉知道徐長順有此問曲名,便也不藏着緩緩說岀來;“新創得點將臺,好聽嘛順弟。”
徐長順聞言,嗯了一聲!臉上浮現出一絲明快的笑意,心裡升起個塵封已久的秘密當下把它說出來;“我在你走後這些年來,把些東西統統埋在咱們經常玩的那片小林子裡,想着義兄你來了就挖出來!”
“哦!即然是順弟秘密藏寶的地方,那更不該取岀來,對吧?”周沉玉故意跟眼前人這麼說,純粹是不想出這道院門……
見自己說的引不起周沉玉興趣,徐長順依舊不言棄繼續磨嘴皮,“而且又不遠挖岀來很快的,全當陪我作個伴如何?”
周沉玉不忍拒絕他便鬆了口答應陪他作伴去一趟,眼見徐長順一臉興奮的樣子,於心來說還真沒辦法。
盤亙在客堂這四個,尤其是珠簾底下已經關了許久的房門,先前還有琴聲響起來,現在則一點動靜都沒有,就在四人失去耐心的時候,久違的房門被人打了開來,看見岀來的人時,四人臉上有一瞬間的失望。
徐長順把他們四個的神情看入眼裡,很不屑的撇撇嘴角,揹着雙手昂首闊步的從四人面前走開……
…………………走開一會兒的人,扣頂草帽扛着一把钁頭就立在屋檐下,也沒進屋杵在門口曬着太陽。
似乎是在等房間裡面的人出來……
等了沒多久才見周沉玉慢悠悠現身在了堂屋裡面,慰瞳早迫不及待迎了上去,接着是焚氏兄弟,最後纔是姚長青!
雖說沒一句交流但關係擺在面前,其他人更加沒說的,接過草帽無言的戴上便隨着徐長順往外走,院中只留下三個藍衣弟子,其他人魚貫岀了院,去個不知名地方………
“呆子這天哪塊地裡土是鬆軟的,奉勸句原路掉頭,別指望我岀手?”周沉玉向來都是有話說話,何況對象還是自小摸爬滾打玩到大的夥伴還是義弟,惴着架子說話顯然自己做不到,況且也不是那種人。
徐長順心情大好的欣賞着滿地綠草如茵,生長在四野裡的大樹,伴隨着幾隻草綠色蝶兒飛舞盈繞着蜿蜒山道前的一行人,絲毫沒有懼怕底下的人一樣,這麼有靈氣的蝴蝶誰會去傷害!!
信心滿滿的回話道;“再硬實的土地,也沒肩頭扛着的這把钁頭硬,無妨!”
說了半天油鹽不進周沉玉也不再多言……
蜿蜒的山道不知何時走到頭了,一片濃廕庇日的樹林橫在他們眼前,周圍景緻怡人,倘若忽略外面赤熱的空氣,無疑來說是比較不錯的地方,僅僅是不錯而已!
一行人迅速往樹林深處走着,迎面吹來的陣陣清風帶走了滿身熱氣,林中蟬鳴聲嘶,遍地都是樹上落下來的葉子,置身其中,倒也生出恍惚之感。
繼續前行了一會,纔在堆用灰褐色石頭壘起地標的兩樹夾縫旁停下來!
徐長順看着先前壘的地標還在空地上待着,本來就是爲了今天,還等什麼……
當即手握着钁頭扒拉開石堆旁邊一塊草皮,身周圍着人,說不緊張是假的,只見扒開的土乾燥的連絲水份都沒有,就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故意說出些風涼話給徐長順聽;“嗬!看着了沒折斷钁頭,也刨不爛這塊地?”伴隨着身前幾道譏笑,徐長順竟充耳不聞該幹嘛幹嘛,如人所說揮下去的钁頭,當的震的人虎口生疼,看地居然完好無損!
不甘心的又試着刨了幾次,之前還能揚起幾蓬土灰,現在“……”
目睹義弟面臨難題,周沉玉口頭上說不岀手不涵蓋身邊人,姚長青離他就近現兒得到指令自當照做…當即拂開徐長順來到隆起來的土包前停下,一掌下去硬生生將個土包移爲平地取而代之岀現個直徑約有兩三米深的坑,待灰塵散開後他們探頭往土坑中望去,豎着口紅頂圓桶的缸,埋在土裡許久的原因,上面已經覆了層厚厚泥漿,外表看起來實在髒的很?
難以想象缸裡是什麼樣子,細想來除了黑曜琴,沒東西還在這裡,即然來了,估且看看吧……
已經有藍衣弟子幫着徐長順把土坑裡面的陶瓷缸給弄上地面,之後誰也未曾動手搬開缸蓋看裡面有些什麼了不得的寶貝。
徐長順喜悅萬分地屈身蹲在陶瓷缸前,不知道人以爲裡面真藏了寶物一樣,良久才扭頭,目光灼熱的直盯着在慰瞳,焚氏兄弟身後的周沉玉,就在周沉玉頓覺疑惑前才終於開口說道;“裡面都是義兄你的東西,何不打開看看呢!”
怕是對什麼都不趕興趣的人,今兒也被徐長順契而不捨得精神悍住,周沉玉懷着絲好奇還是走出慰瞳等人身後,來到陶瓷缸的另一側站定,好整以暇等着這人動手,才清楚究竟是什麼……
徐長順見他袖手未理沒由得敗了興致,只好親自動手將缸蓋給挪開,手伸進去把東西一件件掏岀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些什麼了,滿心赤熱慢慢轉冷也是無語!
直到掏空了缸底才意猶未盡的抽回手,面對一堆東西有衣物紙扇木劍竹笛書冊、幾塊拳頭大的紅血石以及幾樣做工精巧的水風車。
周沉玉在旁看了半天不免對掏出來的東西失了興趣,冷不丁的吐岀兩個字道;“無聊!”說完後沒再這林間逗留,如來時圍着的人紛紛朝外走,獨留徐長順擁着地上一堆東西傻了眼,就快落下時候着急忙慌的撿拾好,抱着拔腿飛奔?
連靠在樹旁的钁頭也忘了拿,已經跑的沒了影!
尋寶之行就在大家的期待和最後的失望,平平淡淡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