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天掏出帕子,仔細將桌面和長凳抹了一遍?
良久才入了坐,此刻正有一搭沒一搭聊着閒話。
擺碗,提茶水的粗活,順其自然落在了,想插話又插不上,又閒着沒事的白情身上!
後者倒也一副樂意待奉的架式,把茶碗放在他們面前,又轉身提了一鐵壺滾燙茶水過來?
忙小心翼翼對準碗中,嘩啦!暗褐色水柱從挺起的壺口中倒了出來?
幾十片煮沸的茶葉隨着水流翻飛。
周沉玉瞥了眼桌上明顯煮沸過頭的茶水,即便沒被人加料!
光碗底那層不知是壺裡殘留的茶滓,經晃動浮上來,又沏入碗裡,又沉下去?
便失了胃口,何況又不渴!
白情端着茶碗,咕嚕一口氣喝了半碗下肚,過後舔了下脣角,擡頭看到他們面前的茶水沒動,脫口而出;‘免費得,怎麼不喝呢!’
半生雨裡淋血裡淌,要是在沒個心眼,就象白情這樣!恐怕也活不到他這歲數?
只能說是白離江把他保護得太好,以至於他這歲數,還單純的象個孩子,他心思好,可不代表多數人!
“你叔父沒對你說過些,對未知事物多留個心眼,以防有詐!”
對於看不慣得人,總想尋法噁心他,慕容天才故意套白情的話,可不是出於真心提醒他!
白情又沏了碗茶,聽到慕容天提起叔父,又讓自己凡事留個心眼,難道叔父爲人也會和外頭那些人一樣嗎!
若沒說過,爲何將聚毒丹擲重交給了自己,其意,就是跟慕容天方纔說得,無半分差別?
袖內滑出一枚小巧金如意,把玩着,臉上依舊神情淡然,笑道;‘以白舵主的爲人,雖然不愛說這些,不代表他沒準備!’
慕容天一聽,怎麼也找不出反駁理由,好象是這個理,困惑地問;‘不出來走走,還準備什麼?’
“一家之言不概括全部,無論去留與否該着手準備得,絲毫馬虎不得?”
周沉玉之所以這麼說,全奈白情有個好叔父,時刻在身邊!
且不提,自身能力如何,光這份彼此信任,就夠自己羨慕!
當然了,在外人看來,自己又是另一個被人羨慕的對象。
慕容天似有所感地,長舒口氣,幽幽說;‘話是這個理!不是誰都明白!’
白情則不以爲然地搖頭,插話道:“我叔父就很懂這個道理,所以從不干涉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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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與惡本就在人一念之間,各自想法不同罷了!”
慕容天便不再繼續這個糟透的話題,倘若在聊下去,心裡憋着一股火,找不到突破口發泄,周沉玉那兒他不敢。
可不代表白情能倖免?
聖父心態在慕容天眼中無異於怪物似的存在,自然對白情更加沒好感!
反觀周沉玉,非但不嫌棄白情有那麼一丟聖父心,不反對他用一顆充滿陽光且仁慈的心去,感化世間一切骯髒。
若說不妥,只能說白情並不適合入這行!
當然了!並非白道中人就一定是大善之人,也有奸猾小人,也不是聞之色變的綠林,都是些不守信用又殺戮無數的魔頭,也存在外表粗獷內心良善的君子。
其實人與人都是一樣,只是各自利益不同,自然就會產生分岐!
有了分岐不解決,只會越積越深,白與黑更是如此
一口茶水含在嘴裡,眼睛卻不閒着,一個勁往路邊陰暗巷口看去。
幸好那幾個肆意接近的人沒來送死,算他們還未到與自已過不去的地步?
“你看什麼!”慕容天問心不在焉的白情。
白情回過頭來,納悶;‘再看剛纔在街上,那幾人肆意製造混亂,好趁機靠近我們,是誰呢?’
慕容天笑得是那麼不屑,;“管他是什麼人,總之專捫衝着咱們來就對了!”
嗯!白情想想也再理!
又坐了半盞茶功夫,白情順手將空茶壺放下地,心滿意足摸着灌飽茶水的肚子,站起身來。
慕容天瞅了下滿是落日餘暉的天空,不自覺中,居然坐這一下午,弄得最後哪也沒去成。
周沉玉見天色不早了,才記起一天滴米未進,又坐這一下午!
“餓了!你們呢?”白情摸着空空的肚子,苦着張臉叫道。
餘下兩人都沒說話,也不用說?
放下幾枚銅板當茶錢,仨人轉身就走出露天茶棚!
眨眼功夫,大街上各色燈籠早以亮了起來,周邊小攤上賣的東西,有製作精良玲瓏小巧的手工藝品,有捏造得栩栩如生的小泥人,有女人用得胭脂水粉、珠釵,梳子、銅鏡。
另一側就是賣藥材的大小攤位,全挨在一塊!
這些賣藥的人,男女老少都有,有些粗懂藥理,又對醫書有過鑽研,豎塊牌子,兼職冶些小毛病,開方子。
怎麼也比去大醫館,實惠吧?
只要冶好病,其實去哪都一樣!
街上燈火闌珊,年輕的女孩們打扮得明豔動人,淺笑鶯語,最
能引起春心萌動少年郎的留意!
往往他們還沒行動,就被同行的人扯開。
另一側賣胭脂的小販每到晚上,就是他們最賺錢的時候!
特別是年輕女子或愛美婦人,總會停下腳步,在貨攤上挑選些適合自己的帶回去。
“姑娘,我們這麼不打招呼出來,只怕!”
清麗女聲的主人,一襲淡綠衣裙,梳着雙丫鬢的可愛少女!
慢慢跟在後頭,用手拽着粉衣少女一片衣角,生怕街上人多擠來擠去給擠沒了!
是一點也不敢鬆懈,可想而知,內心是多麼惶恐與不安。
粉衣少女則是滿臉笑容,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東掃西瞅,彷彿隔了很多年沒出門似的。
好不容易逮機會出次門,能不興奮!
還沒高興多久?
聽到這麼句掃興地話,不免臉色一沉,
瞞不在乎的口吻說着;‘只怕什麼,爹爹在外地短期不會回來,娘與哥哥又去了外祖母家,要回也是明天下午!’說着,
回頭衝她做了個鬼臉,又露出半截舌頭,示意她別多想,要是爲這個影響出來玩的心情,也太划不來了。
“可是……”
還待說什麼,粉衣少女不耐煩地回頭瞪了她一眼,嚇得她忙將餘下半句生生嚥下肚!
轉而粉衣少女不忍心在責怪她掃了興,嘆了口氣道;‘腮紅用完了,剛好前面就有賣,買了就回去。’
………………
“廢話真多?”
隔着欄杆,主僕二人的說話聲,字字不落傳入耳中,想不聽都不行。
白情將視線從人羣中,那兩道嬌俏背影上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