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宿醉,黎沁再醒來時整個頭疼的不行,還是麻姑心疼她,提前給她熬好了醒酒湯。
雀兒見黎沁醒了,劈里啪啦的開口就問,“公主,您昨夜什麼時候回來的?奴婢在門口怎麼沒等到您?”
黎沁以爲雀兒是在惦記如意館的美食,伸指揉了揉自己漲疼的太陽穴,她都不記得自己昨夜她是怎麼回來的,更別提昨夜瘋到幾時了。
昨晚不是和老霍在喝酒來着嗎?估計是自己不勝酒力,導致了最後不醒人事,被老霍扛回來的,真是丟人啊。
老霍許是有些顧忌,沒走驛館正門,不然雀兒守在門口不會等不到她。黎沁不由再次爲老霍的細心點贊。看着這麼粗擴豪邁的一人,心思倒是細膩。
黎沁笑着打馬虎眼,“我回來的不算晚啊,驛館風大,你大概等得太久看岔眼了。”
麻姑見黎沁不想說,也開口幫黎沁說話,“雀兒,主子什麼時候回來是你該問的嗎?沒瞧見公主不舒服,去倒杯水來。”
“是。”
黎沁口渴的灌了自己一大杯水,潤了潤嗓子,覺得舒服了許多,皺在一起的小臉慢慢舒展開來,心裡卻想着老霍命令車馬何時上路。
說曹操,曹操到。老霍派來的侍衛前來傳話,說是大將軍讓公主準備準備,下樓用過早膳即刻上路。
黎沁不敢耽擱的起牀更衣,低頭髮現脖子上一直戴着的蝴蝶玉佩不見了。忙在自己的牀榻上翻了個遍,結果還是沒找到。
瞬間黎沁的小臉苦了下來,該不會丟在路上了吧?這麼貴重的東西丟了,她上哪去找個一模一樣的玉佩去還給那個登徒子?
怪自己大意,摘下玉佩是想物歸原主,不曾想會把它搞丟。
“公主,您在找什麼?”
“沒什麼。”黎沁心思一轉,“我小時候母后送給我辟邪護體的玉佩,這些年一直戴在身上,今早醒來突然不見了,許是丟了。”
“啊?這麼重要的東西?”雀兒驚呼,“那奴婢幫公主再找找。”
“好。”
麻姑細細一想,許是覺得有這個可能“公主會不會昨夜丟在瞭如意館?”
當然有很大可能丟在如意館,昨天她醉成什麼樣自己都不知道,哪還顧得上那隻玉佩。不知昨夜喝醉以後黎沁有沒有耍酒瘋,喝醉也罷了,酒品還不好,那才真的丟臉丟大發了。
雀兒眼前一亮,“公主等等問問大將軍,說不定他知道去哪兒了。”
黎沁想想也是,許是老霍同志見到她的玉佩,看成色就知道不是尋常物件,怕她丟,給她收起來了。
霍桀遠有心,知道他帶着黎沁胡吃海吃的玩了兩日,猜着黎沁胃裡定會覺得膩味,早膳特體囑咐驛館的廚房熬了養胃的小米粥,再配上些寧國特有的辣味小菜,辣辣的很好下口,黎沁吃着覺得清爽,不知不覺吃了很多。
用過早膳,身邊伺候的人都忙着整理包袱,趁着四下沒人,黎沁小聲地問霍桀遠,“老霍,昨晚你送我回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我的玉佩?”
霍桀遠有些古怪的看了黎沁一眼,“蝴蝶形狀的那隻?”
黎沁聞言點頭點的如搗蒜,眼中充滿了希望,上天保佑,老霍一定知道在哪。
“昨夜在如意館昨你坐的位置上撿到的。送你回房後,就放在你枕邊了。”霍桀遠表情甚是不解,“丫頭,你的意思是,醒來後沒看到?”
黎沁搖頭,經過幾天相處,雖然和老霍說不上有多熟,但也多少了解他的性子。明人不做暗事,不管那玉佩貴不貴重,老霍說放在她枕邊那就一定在枕邊,他堂堂七尺男兒,要女子的玉佩做甚,黎沁很確定老霍不是愛慕虛榮之人。
黎沁想不通,既然放在她的枕邊,怎麼一大早醒來會不見?剛剛看麻姑和雀兒兩人也是一臉茫然,難道還有她不知道的人昨夜進過她的房間?
會不會是那個黑衣男?不對,玉佩本來就是他的,黎沁還他時他不要,斷沒有再悄悄拿走的道理。
“公主,公主!玉佩找到了!”雀兒高興地跑到黎沁面前,“麻姑早上收拾東西的時候,一時沒注意,把它收進了包袱裡。公主恕罪。”
黎沁接過玉佩仔細瞧了瞧,既然是麻姑放的,那就沒有什麼不放心的。麻姑年紀大了還要忙前忙後,一時忘了,可以理解。
“沒事,找到就好。”
黎沁心下歡喜玉佩失而復得,知道雀兒做事毛躁的性子,囑咐了句下次做事小心,便讓她下去了。
霍桀遠不動聲色的聽着她們主僕二人的對話,劍眉擰的更深了。和黎沁相處,霍桀遠才瞭解到黎沁心性單純,沒有城府,再看黎沁的神情,根本就是把玉佩當做普通飾物來帶,不知道這蝴蝶玉佩背後的緣由和重要。霍桀遠久經沙場多年,早已練就敏銳的洞察力,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大對勁。
“丫頭,別再丟啦。快點戴好,老霍帶你上路了。”
黎沁不疑有他,神情愉悅地把玉佩重新掛回脖子裡。黎沁知道玉佩貴重,可這玉佩有層更重要的含義,是她活下去的信念。她一定要活着回樾,然後再親手把玉佩換給那個登徒子!
洛關尚未開路,他們一行人取道襄縣、和縣、廬縣三縣,到達寧國的中心城祁麟城。
麒麟乃寧人信奉的天神,據說祁麟城在寧國開國之初,得麒麟神獸庇佑,渡過了寧國史上最有名的寧齲之亂,經過此亂,寧國國力蒸蒸日上,數百年來風調雨順,再無出現過向寧齲之亂的天災。他們都說是得麒麟神獸相助,特寧國先王把寧國原先的祁陽城改名爲祁麟城,祁麟城東南西北的四處大門各座有四尊麒麟神像。
中心城顧名思義,乃寧國的中心。祁麟城在先王手裡不斷開墾土地,擴展規模,如今的祁麟城面積之大,足可以媲美橫國這樣小國的整個國土面積。
而寧宮位處祁麟城的最南面,本來路經洛關,可以直達祁麟城之南,寧宮。可現下因天災取道三縣,到達的卻是祁麟城的最北,從祁麟城的最北到達最難,快馬加鞭都要兩日功夫,看來這洛關之地的重要性足以和這崶城相提並論。
再說這祁麟城,被寧國上代先王劃分成了三個區:上城區,中城區,下城區。寧國自然在上城區之列,中城區是麒麟城內一些生意人常去的地方,至於下城區最多的就是平民百姓,下城區的有一帶地方,是寧王專門建造用來收納流民之地,所以說這下城區的治安肯定不會太好。
祁麟城傳到這代寧王手裡,更勝一籌。尤其中城區的商業化是其他六國皆不能比的神話。
這些東西有些是黎沁書上看來的,有些關鍵信息自然出自老霍之口。這老霍也是不長心,這種重要的信息可以隨隨便便告訴別國來的公主嗎?不怕黎沁別有用心嗎?這些信息也的確在未來幫了黎沁大忙,不過這是後話了。
因爲在崶城驛館暫留了三日,整個行進的行程有些趕,此番在上路沒有過多的停留,是真正的開始趕路。
由於一般人去寧宮都是直接走洛關便捷直達的官道,幾乎很少有人會選擇泥濘不太好走的鄉縣,所以這三縣的路況可想而知。
鄉下道路除了泥濘還有不少坑坑窪窪,馬車晃來晃去的,再加上昨夜酒喝得太多,黎沁臉色不是很好,消消沉沉的,精神狀態極度不佳,連填飽肚子的粗糧都難以咽口。
趕路趕的是急了些,好在緊趕慢趕,一日的功夫已經趕到了和縣境內。和縣聽上去是還不錯,但畢竟是農村鄉郊,發展跟不上大步伐,別說是驛館客棧,就連想露宿都不太可能。因爲和縣一帶常有野獸出沒,光光這裡的村民被野獸害死的就有好多。許多村民害怕了,都搬移到隔壁的襄縣或者廬縣,只剩下一些老人,在和縣住了一輩子,根深蒂固,落葉歸根,待在和縣不肯走,也算人之常情。
霍桀遠找了家不大的農民家,勉勉強強可以住些人。起身迎接的是個拄着柺杖年近八十的老爺爺,一輩子樸素慣了,看到難得有富貴人家願意入住他家,自然歡喜的招待。
人老了,就塗個熱鬧。他老伴前年就去世了,子女們有多遷徙到隔壁的廬縣,剩他一個老頭孤苦伶仃的,許是上天給他安慰,有生之年還有幸迎接幾位貴人。
霍桀遠並不在意自己住哪,他皮糙肉厚慣了,在外頭坐一夜都無妨。可黎沁那丫頭瞧瞧她今天蒼白的臉色,哪再經得起山風吹,至少得給她找個能遮風避雨的地方住不是。
霍桀遠命令他地下的侍衛在這農家方圓幾十尺內就地紮營,輪番守夜,喜滋滋的跑去告訴黎沁,條件差是差了點,咱湊合着住。外頭有侍衛守着,儘管放心。不用擔心會被野獸吃掉。黎沁被他逗得直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