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莉恐懼無比的看着一點點湊近的面孔,那雙綠色又帶點暗紅的雙眸裡沒有半點仁慈,她甚至找不到自己存活的一絲生機。
蒼白的手指燃着半透明的青紫色魔焰,維克多用施了奪靈之法的左掌在女殺手面前輕輕一晃,法術本身具有的陰冷與邪惡立刻撲面而至,讓她呼吸爲之一窒。
“這是可以讓我直接看到你記憶的法術,不想變成只會流口水的白癡,就老實回答我的提問。僱主是誰”維克多想知道僱兇殺人的究竟是伍德的生父亦或是他的正牌夫人與正牌繼承人
“何必嘴硬呢,你挨不住痛。”熬不住刑罰的身體,最容易套出情報。巫妖不想過多的耗費魔力,期望只憑威逼恐嚇就讓殺手開口說實話。
無需細說,費莉就明白法師所說變成流口水的白癡是什麼意思。
搜查記憶這一類法術因爲具有嚴重的後遺症和傷害性,早在大災變之前,就被劃分爲黑暗系惡毒咒。
被強制性的搜取記憶後,她的大腦將遭到破壞,變成真的白癡。
“想保住組織的名聲嗎天真就算你死了,我依然可以從屍體上找到你生前的記憶。讓你活到現在,只是你還有利用價值。而且,我想問的問題必須由活人回答纔有意義。”看透了費莉的打算,維克多狠狠地把她最後的堅持踩碎。
雖然身體還殘留着微弱的血氣,但舌頭的確已經不在她身上。不用搜身,也可以推算出伍德的舌頭已經送給要求舌刑的僱主。
仔細回想躺在病房時查閱的那些資料,巫妖陷入思考。
從米維拉到晶曜是二十天的路程,即便是使用界門最快也要五天。也就是說僱主還在本地
不或許就是本地人
從瞭然轉變到得意。使原本就蒼白陰沉地面孔添加了更多地詭異。費莉地恐懼在讓她直冒雞皮疙瘩地冷笑聲中達到頂點。
收回施放在左手地奪靈法術。具有腐蝕性地黑霧也隨着維克多地離去而逐漸消散。
“喂”軟倒在蔥綠地草地上。費莉扯着嗓子大喊:“這算什麼”
“你已經沒用了。”
“什麼意思”對於維克多地行徑。費莉既驚又懼。她壓根不信這個心狠手辣地傢伙會好心地放過自己。一定一定是因爲什麼原因。
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又搖搖頭,帶着幾分譏諷笑容,巫妖越走越遠,似乎真的想把費莉一個人丟在荒野裡。
因爲四肢的肌肉萎縮,已經無法站立和行走的費莉在帶着腥臭的微風中緩緩回頭,黃褐色的小土包裡閃着一對對紅色的熒光。
蛛怪她怎麼把這個給忘了。
先前目睹了蛛怪進食場面的費莉面色煞白。
他不殺我,就是想讓我被這些怪物吃掉
“維克多伍德”
費莉用她平生最大的聲音發出嘶吼:“你這個缺乏人性的怪物我詛咒你詛咒你墮入無底深淵,永遠都無法擺脫黑暗與痛苦”
“無底深淵那可是惡魔的地盤。”看着攔住去路的幾隻蛛怪,維克多舉起法杖。暗雷轟然炸響,交織成一張巨大的電網,把獵人瞬間就變成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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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矇矇亮的時候,衛兵看到從通往附近村莊的小路上走來一人。
本是白色的長袍上染滿了大片大片的紅色,厚厚的血塊讓柔軟的布料看起來像冬衣般厚重。
“站住什麼人”膽子不夠大的新兵扯開嗓子,他這一喊,立刻引起了隊長注意。
“是那小子啊開門,放他進來。”守了十年大門的安德森拍拍新人的肩膀,示意他不必緊張。
“隊長,你怎麼把他放進來了,沒準是強盜什麼的。”
“喬尼新人,多打聽一些鎮上的八卦對你沒壞處。”命令其他守門士兵開啓大門,安德森指着已到鎮外的青年低聲說道:“本鎮新鮮出爐的法師,還熱呼呼的呢。”
“誒,這麼年輕”看起來不超過二十歲的樣子,新兵有些羨慕又有些緊張:“可他身上的血跡”
“噓八卦不等於管閒事。”安德森豎起食指,示意喬尼噤聲:“小心禍從口出。”
安德森知道法師的聽力在法術的作用下,要比普通人敏銳得多。所幸的是,幾天前剛獲得正法師資格的青年只是擡頭掃了一眼城牆,冷峻的臉上沒有顯示出任何不快。他走進開啓的大門,不一會就消失在晨霧瀰漫的街頭。
那就是連賈拉迪家的敗家子都忌憚的傢伙啊
安德森饒有興致的看着維克多的背影,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看到對方的容貌。
那五官,那氣質嘖嘖,一點也不像山村的獵戶呢。
“隊長”發現安德森在發呆,喬尼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幹活吧,新人。”拍掉在眼前亂晃的手,安德森指着只開啓了一半的大門。
直奔冒險者公會,維克多在路人驚詫的注視下猛拍大門。
昨天賣舌棍給它的老頭剛一現身,就被吵醒自己的傢伙一身的血腥味給嚇到。
“你、你這是”
任務失敗了作出一副沉痛的表情,維克多講述着編排好的謊言:達沃村附近出現了一羣劍蛛,數量衆多,憑我一個人的力量無法把它們都清理掉。
街道上的行人被維克多的血衣吸引,但他們也只敢遠遠站着看熱鬧。因爲流氓猖獗的關係,像冒險公會這種地方也不安全,誰也不願意惹事上身。
“昨天的那個小姑娘的呢”
帶着關切的詢問從身後傳來,維克多一轉頭,就看到身着冒險者公會制服的女接待員維娜。
被劍蛛拖到洞穴裡,死了。遞出臨走時從費莉脖頸上扯斷的銀質項鍊,巫妖讓她把這東西存留公會,以確保達沃村有人來尋找時可以當做物證。
把我的任務註銷吧,人沒保住,劍蛛也沒處理掉。費了好大的勁,它才裝出一副失意的表情。眼看圍觀者越聚越多,維克多選擇返回鍊金院,那身招搖的血衣讓聞風而來的阿莫德直暗暗叫苦。
米維拉鎮上最好的遊蕩者都失手了,陰影公會還吹噓那兩人在塔蘭是排得上名次的殺手,還不是一樣被幹掉。
這下完了,科恩少爺一定會生氣的,非常非常的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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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克多”
聽說徒弟又外出了,費舍爾風風火火地趕到他獨自居住的宿舍。
陰暗的房間裡沒有點燈,地上隨意丟放着染血的長袍,濃郁的血腥味瀰漫着整個空間。
“這是怎麼回事你又受傷了”
不用擔心,別人的血。
“你爲什麼不肯好好休養”
只是想測試一下。沒有了在冒險公會大門前裝出的沮喪,維克多漠然的語氣引起費舍爾的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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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測試。”費舍爾已經覺察到維克多的變化。
從布赫村回來後,這孩子和過去不一樣了。感情藏得更深,表情也越來越死板。
只是想看看我到底還剩多少抵抗能力算上布赫的那次,霜狼的殺手一共發起過兩次暗殺。如果不是他們派了一個新手,我也沒機會站在這裡和導師您解釋如此狼狽的原因。雖然在法術上不會什麼發展,但值得慶幸的是,以我的身手對付一般的傭兵、殺手還是綽綽有餘的。
“霜狼不,不可能他不會的”費舍爾彷彿沒有聽到維克多後面的話,他倚靠在牆壁上喃喃自語。
權利的誘惑勝過一切。生命、財物、血緣、道德,這些東西在它面前沒有任何意義。
盯着浮在空中的半透明文字,費舍爾猛地轉身奔出。望着他倉皇離去的背影,巫妖沒有忽略剛剛得到的一個重要信息。
他,是指伍德的生父吧。
費舍爾肯定會和“他”聯繫,用不了多久,就能知道伍德到底是誰的私生子。
維克多隻想盡快去晶曜,像米維拉這樣的小鎮不止藏書少,也不適合收集情報。
輕撫着左胸還未完全癒合的傷口,它開始爲自己的自滿檢討。
癒合速度變慢了,果然是使用能力過度的緣故吧物理攻擊和毒對傀儡屍不會有太大的傷害,只是那把匕首不僅僅塗抹了巨毒,它本身就是一件魔法武器,加上法術護盾被費莉的破魔箭破解。如果是活人,在被刺中的瞬間就斃命了。
“維克多。”門外傳來一聲輕喚,醫師愛瑪滿臉擔憂的站在那兒:“院長讓我來給你治療傷口。”
你來的正好。本是深可見骨的傷口經過一夜的修復,現在已經變成了一道淺紅色的疤痕。維克多指着昨天被遊蕩者紮了一個窟窿的地方。以前的舊傷在昨天的打鬥中發作了,順便幫我看看吧。
誘餌已撒下,就不知會有多少條魚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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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你有什麼打算和抱負,別再傷害那孩子了。”
費舍爾對着施了魔法的鏡子大吼,裡面映出的面孔不屬於他,而是另一個相貌更年輕男子。
紅白相間的貴族禮服襯着一張充滿威儀的臉,儘管兩鬢如霜,但依然無損他的英挺。
“費舍爾,我們是三十年的老朋友了,你還不瞭解我嗎”男子笑了笑,完美的儀容讓人很難相信他的年齡比費舍爾還要大上兩歲。
“我就是太瞭解你了,所以不相信你”這邊,費舍爾急得跳腳,和他進行魔法通訊的人卻神色自若。
“如果他連米維拉鎮上的小麻煩也不能應付,如何在晶曜待得長久。讓他多經歷些磨練也好,過於溺愛只會把唯一的資本也斷送掉。”
“誰跟你說流氓和打手,我說的是你養的那羣狼”終於,費舍爾的這句話讓對方臉色微變。
“就在你出使緹迪斯的期間,維克多的舌頭被割掉了據他說,殺手是來自晶曜的霜狼。費爾南德斯,你爲了你的野心已經犧牲了莉婭,我不想她唯一的孩子也因爲你丟掉性命。維克多是難得的魔法天才,只要能進晶曜學院,用不了幾年就可以成爲高階法師,三十歲坐上師的位置也不是空想。現在呢都成泡影了。沒有舌頭的法師,哈”覺察到自己的失態,費舍爾結束了魔法通訊,穿衣鏡裡終於映出他衰老的容貌。
“還是慢了一步啊”被稱作費爾南德斯的男子皺緊眉頭,等費舍爾切斷魔法傳訊,他轉動水晶球,滿是彩繪的牆壁上立刻出現一道暗門。
黑暗中緩步走出一個身影,黝黑的皮膚與銀白的頭髮形成鮮明的對比。這名男性黑暗精靈神情倨傲,步伐輕盈,就好似漫步在叢林裡的黑豹,舉手投足間帶着致命的庸懶。
“拜勒,我的長子在一天前被人割去舌頭。”費爾南德斯語氣如常,只有瞭解他的人才能感到隱藏在表象下的激動。
黑暗精靈很明瞭,他的飼主生氣了,甚至可以用震怒一詞來形容。
“米維拉那邊傳回信息,兇手是霜狼。”
驚疑的表情只出現了短短一瞬,和來的時候一樣,黑暗精靈又退回暗門之內。無需辯解或是詢問,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維克多”
費爾南德斯知道拜勒會處理好這件事,可他還是忍不住爲自己從未謀面的孩子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