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淒涼,我站在牆頭上,影子被拉的很長。烈烈的寒風吹來,吹的這不合身的衣服“嘩嘩”作響。我不敢回頭,怕一回頭看見他會心軟的走不動道兒。
也不知道。現在他會是什麼表情?
會不會……又哭?應該不會吧,他可不是愛哭鬼。他是鼎鼎有名,如雷貫耳的大神探,也許剛纔只是眼睛裡倒了睫毛。
“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白麪具男也看見陸晉了。
他開口時。讓我確定一點……他就是那夜救我和陸晉的面具男。從他面具下漆黑的眼眸裡,我沒看見陸晉。我縱身一躍說,“別廢話,要走快走。”
我從剛纔到現在,都一直跟着他走。他似乎知道我要離開的想法,完全不怕我中途離開。
面具男人跟我一起跳下來。下面是小石頭路。我站起來時,一滴眼淚控制不住的掉下來,那滴眼淚掉落石頭縫裡,一眨眼就不見了。
現在,我還不確定他是不是江夜,我們繼續跑。但我快速奔跑時仍舊能感覺到陸晉的目光,它穿透了牆,如若子彈一樣,打的我千瘡百孔,體無完膚……我拼命壓抑着心裡的痛感,它比我腿上中的子彈還疼,比我肩膀的傷口還疼,比我從小到大累積的所有痛加起來,都要痛,簡直痛到了骨子裡。
跑在我前面的男人完全不擔心我會中途離開,他仍舊在我前方跑。跑得飛快幾乎聽不見腳步聲。
好不容易拐了彎,我終於從陸晉目光下逃離。而我望着那男人奔跑的背影,腦海裡隱隱劃過些片段,好像……
很久以前我和他也這麼跑過,可也只是好像!
男人七拐八拐的完全不怕我跑丟,他一直跑到城北區的民房前停下。
夜晚小巷無人,他站在門口,白麪具透着說不出的詭異。
“想清楚了?”他詢問時,聲音柔和至極。
我說,“你指的是入審判團?”
面具下的目光甚是悠長,聲音溫柔:“錯了。是‘重新’回審判團。”
他特意用了“重新”兩個字,讓我腦袋像是被鐵錘敲打了一下,又一下。
我果然……是審判團的人。
“如果你沒想好,我們可以繼續保持原狀。”
他說完,靜靜看我。
“保持……原狀?”我說完,他點頭,“就是警與匪的關係。”
我心說。我若還想保持這種關係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可我面上問他:“你是江夜嗎?”
詭異的白麪具下、漆黑的眼眸閃過一抹光澤,“是。”
我想起了記憶中的我,那時我說“江夜,你回來”,現在我覺得,如果我看見他的臉,也許會想起什麼。
陸晉和之前差別太大,所以我能想起的少之又少,卻是我擡起手他往後躲了一躲。
“現在還不是時候看我。”
他聲音一如那夜的溫柔,像是老舊的朋友,我抿了抿脣問,“什麼時候,纔是時候?”
他似乎笑了,“暫時不能說。”說完,面具下的眼睛低垂了眼眸。藉着月光,我發現他睫毛很長很長,像是兩隻想從面具下飛出來的黑蝴蝶。
“今天先這樣吧,你需要休息。”
說完,面具下的眼睛又看我,那裡面,清晰可見的一抹哀傷。
“晚安。”
江夜說話間便要走,我趕緊喊住他,“等一下!”他停下,回頭看我時,我趕緊問他,“上次在欒城,是你嗎。”
他點了點,然後快步拐彎離開了。我總覺得我還有什麼忘記了,可他已經走遠了,而我心裡也很不舒服,便轉身進了小院子……
這是一間很簡單的小院和房屋,設施簡單,桌椅板凳冰箱空調、水電齊全。被褥衣服都是新的未拆封,看上去真是臨時居住的地方。
若是有人躲在這裡,估計警方真不好找出來。
現在可不是古代隨隨便便就踹門抓人、搜人,轉了一圈,沒有找到監控設備、也沒有找到通訊設備。只看到我手機時,我很不舒服,把手機藏起來後,我去洗澡。洗完後出來,看見時鐘指向十二點,我終於想起來——
我忘記問溫柯城了。
他不會有事吧?審判長沒死,就要溫柯城死!我迅速起身,穿了衣服去喊江夜。按照所發生的一切,他應該就在我附近,可是當我跑出去大喊他的名字,他並沒有出現!
我只好咬了咬牙,拿了屋內嶄新的衣服換上帶了帽子就在夜色濃重中,跑了出去……
我必須確保他沒事!
連城警院的牆不如怡城高,我後退三兩步後蹬牆翻了上去,儘量把動靜降低到最低,我繞到倉庫時,想起門口的兩個警衛。
正覺得自己大意了,這邊兒已經傳來腳步聲,而我周圍並沒有什麼可以躲藏的地方……
“餘警官?”手電筒直接照在了臉上,警察問我:“你在這兒……幹什麼?”
“呃,遛彎,吃飽了,消消食!”我一本經的說完,警衛顯然沒有任何異樣,“嗯,外頭冷。”
我點點頭後,往裡走。我琢磨着陸晉是想不到我會回來,卻是專案組我並未發現薄以涼和溫柯城!
甚至顧小木、井然都不在!
難道他們是去了爆炸現場?還是都去找我了?
擰眉正要走,我就聽外頭傳來了腳步聲!
那腳步聲可不是陸晉!池斤狂弟。
“餘白回來沒。”
冰冷冷的聲音自門口傳來時,我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他爲什麼!會在這時候過來!在門口警衛說了句“剛進屋”後,我明顯聽到那人“嗯”了一聲就快速的朝我這邊兒走來!
他走的速度飛快,我則迅速左右的看,希望可以找到藏身的地方!
可是!
可是這裡什麼都沒有!
哪裡都很容易被發現!
我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只能在看見他時——
跑啊!
我跑,陸晉就追。於是倉庫裡,東西掀翻了一地,紙張飛舞,輪胎也滾了一地。
最終,我被他按倒在地。
“放開我!”我扭動胳膊還想逃然後下一秒真讓他放開了。
我知道我必須下狠心,才能離開,於是狠狠一手刀偷襲過去——
打昏我那麼多次,也該還回來了!
可陸晉反應迅速,我的手讓他輕易抓住壓扣下來,接着下一秒,他人也壓下來。
然後我的腿、我的手、乃至……
我的脣,舌,全都讓他壓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