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只用了兩天就把自己的事情了結乾淨,剩下的時間對他來說,正好實現自己的承諾,帶他的兩位新結識的朋友參觀他當初學習過的學校。
在泊利逛了三天,赫爾和齒輪把菲利普在大學時代經常出入的地方都逛了一遍。
說實話,赫爾頗有些看不起這位大爺。
這傢伙在泊利大學整整待了五年,到過的地方卻非常有限,除了泊利大學和他借住的公寓之外,他經常去的地方,就只有圖書館和泊利的那幾座博物館,偶爾這個傢伙也會去泊利附近的一些古蹟憑弔一番。
按照菲利普的話,他能夠從這些歷史遺蹟中感受到歲月的流逝和往日的激情,可惜赫爾儘管感知超人,在這些地方停留許久,卻沒有絲毫同樣的感覺。
儘管如此,這並不妨礙他冒充菲利普。
當菲利普滿懷憧憬地面對着一堆殘垣斷壁或者幾個凌亂的土坑的時候,赫爾已經把那副神情全都記在了腦子裡。擁有“哈倫的欺詐”的他,可以模仿任何表情,而且絕對稱得上惟妙惟肖。
又花了兩天時間,跟着菲利普拜訪了他當年的幾個非常談得來的朋友,當赫爾看到這些人的時候,就立刻知道,他根本就用不着擔心這些人會拆穿他。
或許在菲利普的眼裡,這些人是他相知的密友,但是赫爾和齒輪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這些人對菲利普感興趣的,只是他的身份和地位。
唯一對菲利普真正有些好感的,恐怕就只有一位教授,那個教授和菲利普是同一類人,全都是和當今世界格格不入,不應該屬於這個時代的人。
拜訪完教授的第二天,三個人就離開了泊利。
那天菲利普看上去頗有些失落,或許這幾天又令他想起了當年的大學生活,對於他來說,大學時代是他最快樂的日子。
離開泊利前往馬科尼文仍舊是坐鐵軌列車,不過這一次再也沒有遇到什麼意外。
馬科尼文位於柏林的西南,這裡是一個如同童話世界的地方,綿延平坦的草地,鬱鬱蔥蔥的森林,巍峨的雪山和山腳下的灌木林,還有那竄來竄去的野兔、麋鹿之類的小動物,住在這裡絕對是一件舒心愜意的事情。
不過菲利普顯然並不是這樣認爲,反正自從他的雙腳踏上這片土地,他的臉就一直陰沉着。
菲利普並不像其它貝魯世家子弟那樣住在城堡裡,或許是因爲他的家族一直是馬科尼文郡的行政長官的原因,爲了和那些住在城堡裡的軍事諸侯區別開來,所以他的祖先選擇了一塊寧靜祥和的土地,並且在那裡建造了一座頗有藝術氣息的莊園。
經過幾個世紀的時間,這座莊園幾乎已經變成了一座小型的城鎮,當初最早建造的那座莊園就是城鎮的中心。
這座被菲利普稱作爲老宅的房子,是一幢仿造西利馬宮殿建造的別墅。
老宅前面的這條大道,自然而然地就成爲了這座城鎮的主幹道,主幹道兩邊全都是別墅,這些別墅就彷彿是一個建築歷史博覽會,從老宅開始,越往外延伸,建造的別墅就越新式。
從西利馬後期風格到拜佔特風格,然後再到歌德式風格,之後是許多教廷風格的別墅,再往兩邊依次是西落風格、拜客尼風格、洛克克風格、復古風格、古典簡約風格、督政府風格……
走在這條大路上,菲利普的神情顯得非常怪異。
顯然他並不喜歡這個地方,但是一說到那些別墅,以及別墅裡曾經住過的人,他又興致很高,常常滔滔不絕地簡直停不下來。
赫爾一直非常仔細地觀察着,此刻他終於明白,爲什麼齒輪和克力特曼都說,想要冒充一個人,僅僅只有那個人的記憶是不夠的。
眼前這個人恐怕連自己到底是怎樣一個人都不瞭解,無論是他的記憶之中,還是他偶爾透露出來的口風,都證明他對於自己的一切並不在意,他不但沒有貴族世家子弟的優越感,相反有的時候還爲此而感到傷感,因爲身爲世家子弟能夠擁有很多東西的同時,也失去了很多東西。
但是在赫爾和齒輪看來,這個傢伙其實對自己的家族仍舊有一種自豪感。
或許他僅僅只是把自己的祖先看作是故事裡的英雄來崇拜,但是誰又能夠知道真正的原因呢?或許這個傢伙自己都從來沒有考慮過。
聽着菲利普的介紹,所有這一切都是當初讀取的他的記憶之中所沒有的。因爲這些記憶對於菲利普來說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只有看到這些別墅的時候,纔會突然間閃現出來。
這就是赫爾要進行這次回憶之旅的原因。
這座小鎮也有學校,這是赫爾早就知道的事情,他還從菲利普的記憶之中看到過這些學校。
此刻面對實物才發現,記憶和真實多多少少有些不同。
這裡只有小學,從中學開始,菲利普家族的成員就要離開家,到六十公里以外的內奈,去那裡念一所寄宿制學校。
那所學校是真正的貴族學校,能夠在那裡唸書的全都是馬科尼文的貴族,特別是菲利普家族和道克曼家族的子弟,事實上,那所學校原本就是這兩個家族爲了培養子弟而建造的。
眼前這所菲利普家族的私家小學,校舍並不大卻建造得相當別緻,以至於看上去更像是一幢大一點的別墅。
學校的四周是一片平整的草地,顯然被當作是操場派用場,草地上稍微遠一點的地方放着單槓、雙槓、跳箱之類的器具,在更遠一些的地方,還有一片沙地,那是用來跳遠和投擲鉛球的訓練場地。
他們到的時候,因爲沒有體育課所以操場上空無一人。
看到菲利普的神情變得越來越迷茫,好像在回憶些什麼,赫爾走到他的身邊問道:“再一次回到這裡有什麼感想嗎?”
菲利普輕輕地嘆息了一聲:“不知道爲什麼,我發現以前浪費了許多時間。”
“爲什麼這樣說?”赫爾問道。
“上學的時候,我只懂得埋頭學習,失去了很多東西,現在想來,有很多其它孩童擁有的東西,我在童年時代都沒有得到過,而且成年之後,接管了家族的事業,我才發現,當初花費大量的時間鑽研的東西,根本就沒有用處。
“菲利普家族的成員,就是一個金字招牌,根本用不着自己去奮鬥,就可以得到很多東西,事實上就算奮鬥也沒有用處,別人不會因爲你的成績而給予更高的地位,世家子弟的位置是固定的,這幾乎是一個不成文的規定。”
“難道你的學生時代就沒有一點值得記憶的地方?”赫爾問道:“大多數人就是在這個時候對身邊的女孩子產生了朦朧的愛情,你難道沒有戀愛過?”
“這怎麼可能,像我這樣的人,根本就沒有談戀愛的權利,我的婚姻早已被確定下來,對此,你是不可能明白的。”菲利普無可奈何地說道。
赫爾詢問菲利普的初戀是因爲,他一直感到奇怪,菲利普的記憶之中居然根本就沒有戀愛的記憶,這個傢伙的生理上從來都沒有任何問題。
聽到這樣的解釋,雖然他仍舊有點疑問,卻仍舊笑了笑說道:“這就是所謂貴族階層的無奈?”
“更確切地說,應該是貴族的責任。”菲利普糾正道。
“你不會是個徹徹底底的清教徒吧,你從來沒有過女人?”赫爾調侃着問道:“我聽說你曾經和其它世家子弟一樣,也是一個花花公子。”
“那是誣衊。你居然會相信這種東西。”菲利普突然間板起了面孔。
“好吧,換一種說法,你敢發誓自己從來沒有接觸過女性?”赫爾仍舊像是開玩笑般地說道。
菲利普微微一愣,過了一會兒,輕輕嘆息了一聲說道:“這個怎麼說呢?人生中這樣的遊戲是必不可少的,不過像我這樣的身份,必須注意自己的名聲,如果名聲狼藉的話,別說我的家族不可能接受,道克曼侯爵那裡也說不過去。”
“我知道了,你不敢對這裡的女同學,她們全都是你一個家族的成員,或者和你的家族非常接近的人,如果你對她們下手的話,肯定會嚷嚷得到處都是,但是後來在大學裡的時候呢?大學裡有很多女生,她們和你的家族可沒有多少聯繫,你也沒有過戀愛?”赫爾問道。
“能夠讀大學的女孩,要麼就是家境不錯的千金小姐,要麼就是雄心勃勃,一心想要出人頭地的女孩,我可不想給她們製造機會。”菲利普無可奈何地搖着頭說道。
“可是這和我聽說過的好像有些不一樣。”赫爾問道。
聽到這話,菲利普的神情轉瞬間變得黯然,過了好一會兒,他嘆道:“我身處於一個龐大的家族,作爲世家子弟的我們,不可能離開家族做任何事情,白手起家對於我們來說,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有人敢那樣做,他也會四處碰壁,所以對於我們這些世家子弟來說,唯一出人頭地的辦法,就是爭奪那有限的幾個家族職位……”
菲利普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赫爾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並不是沒有見到過梵塞的那些政客乾的那些骯髒交易,雖然在家族競爭之中,不可能如此肆無忌憚,但是在背後中傷誹謗,到處製造謠言,絕對是最基本的手段。
至於把菲利普形容成生活糜爛的花花公子,另一個用意肯定是爲了讓道克曼家族知道這件事情,在兩個家族裡,肯定有很多人非常願意看到菲利普和道克曼侯爵的千金之間的婚姻關係被解除。
之後的故事,赫爾用不着繼續詢問,因爲他早就從菲利普的回憶之中知道了一切。
菲利普或許沒有過真正的戀愛經歷,不過他畢竟是一個男人,和大多數世家子弟一樣,他的身邊總是圍攏着年輕漂亮的女僕。
這些女僕全都是十幾歲的農家女孩,出身貧寒,在富人家裡幫傭,不但報酬豐厚,而且還能夠增長世面。
女僕中那些稍微漂亮一些的,幾乎全都有一個夢想,能夠迷住自己的男主人,雖然不敢奢望就此一步登天,但是獲得一些好處,卻是輕而易舉。
赫爾知道,貝魯的很多工廠裡的女會計和女出納,或者紡織廠裡的女領班,頗有一部分人就是這樣的身份。
一個世家子弟就算再沒有地位,想要往家族的產業裡塞一個人,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菲利普有一段時間精力過甚,他和身邊的女僕全都關係曖昧,而這正好給了他暗中的敵人一個很好的機會,那些和菲利普上牀的女僕既然是爲了利益而這樣做,那麼自然也可以爲了利益出賣男主人。
知道這是菲利普心裡最大的痛楚,赫爾當然不會去碰觸。
在菲利普家族的私家學校裡轉了一圈,聽着這個傢伙談論起當年的一些瑣事,很顯然在菲利普的記憶之中,小學和中學遠沒有他在泊利念大學的那幾年精采。
和在泊利時不同,在這裡,他連一個真正稱得上朋友的人都沒有,他的同學幾乎全都是他的親戚,就算是小孩也已經知道爲了將來的位置而勾心鬥角,至於那些老師,大部分同樣也是家族裡的成員,而且是一些不太得志的人。
在貝魯,老師是值得尊敬的職業,但是菲利普怎麼也沒有辦法尊敬這些人。
因爲這些人全都在暗中依附於家族上層的某些高位者。
所以他在很小的時候,就已從這些老師的身上見識了什麼是趨炎附勢、什麼是口蜜腹劍,什麼是暗中打壓,什麼是聯合孤立。
從這座私家學校出來的時候,還只是兩點左右,三個人拎着行李往菲利普的家走去。
菲利普在家族裡算是高層人物之一,他家的別墅就位於主幹道,那是一幢充滿了德布雷頓這個島國風格的莊園式別墅。
沒有圍攏四周的欄杆,沒有鐵質的大門,只有一片膝蓋高的冬青樹叢,樹叢後面就是一片草地,草地修建得非常整齊,看得出這裡的主人沒有少花費心思。
隨着一陣狗叫聲,一隊狼狗從房子裡竄了出來。
貝魯人喜歡狗,傳說他們的祖先是第一批將狼馴化成狗的人,養狗的習慣在這裡一直延續了幾萬年,普通的生活稍微寬裕的家庭都會養一條狗,更別說像菲利普家族這樣的貴族世家。
從房子裡跑出來的這些,全都是貝魯狼犬。
赫爾對狗有點研究,他自己就有很多狗,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這些都是純種狼犬。
他並不喜歡狼犬,狼犬兇猛而且強悍,不過耐力不夠好,爬山越嶺比不上獵狗,狼狗兇悍卻缺乏技巧,根本不懂得合作的價值,所以作爲一個好獵手,他的狗裡沒有一條狼狗。
“快斧,過來。”菲利普朝着其中的一條狗打了個響指:“幫我把行李拖進去。”
那條狗果然乖乖地跑了過來,一口咬住行李包,其它的狼犬顯然也認出了來的人是家裡的主人,紛紛搖着尾巴讓到了一旁。
赫爾微笑着彎下腰,輕輕摸了摸一條狗。
“當心。”
菲利普連忙阻止道,令他感到驚詫的是,以往這些狼犬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對準伸手過來的陌生人一口咬下去,但是這一次,那條狗居然退了退,充滿了迷惘地朝着自己看了一眼,然後就乖乖地享受撫摸。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它們居然沒有咬你,這些傢伙平時很兇的。”
“或許是因爲狗全都認爲我非常友善吧,我養着不少狗,要不要我送你一條。”赫爾說道。
“我已經有這麼多……”菲利普連忙拒絕道。
“我的狗全都是靈犬,是我在軍隊的時候從巡邏隊的警戒犬裡挑選出來的。”赫爾說道。
菲利普立刻不再拒絕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問道:“是純種犬嗎?”
“絕對純種。”赫爾笑了笑說道,但是他心底卻在暗笑,他要送的是一條雜得沒有辦法再雜的雜種狗,只不過那條狗經過不死之王的精心改造,恐怕就連對狗最熟悉的專家,也看不出絲毫破綻。
他打算送的當然是喪鐘,或者連同穆恩老頭的疾風,也送給菲利普。
就像一羣人裡安插一個親信就容易管理一樣,在一羣狗裡安插一兩條親信狗,也會起到同樣作用。狗是從狼演變而來,狼是羣居動物,喜歡一起行動,這種習慣同樣也遺傳到了狗的身上,一羣狗裡面只要有一條狗有所動作,其它狗也會隨之而一起幹。
更何況,赫爾還有其它目的。
冒充菲利普之後,他絕對不能當衆運用盲感或者表現出感知易於常人,所以有很多事情,恐怕就要狗來完成。
剛纔的狗叫聲,肯定驚動了房子裡的人。
只見一扇窗戶一下子打開,從窗戶裡伸出一個腦袋,緊接着就是一聲驚叫:“少爺回來了。”
隨着這聲驚叫,別墅裡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門一下子打開了,從裡面跑出許多人來,最前面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婦人。
菲利普雖然不喜歡家鄉,但這並不意味着,他同樣也對家不感興趣。
從他的神情之中看得出來,對於回到這裡,他的內心之中還是頗有些激動。
和年邁的父母擁抱問候之後,菲利普把赫爾和齒輪介紹給了大家。
不過很顯然,老菲利普伯爵和伯爵夫人對於兒子的兩個朋友並不是很在意,只是出於禮貌才顯得稍微友好一些。
“把這裡當作自己家吧。”老伯爵對兩位客人說道,然後拉着兒子走進了別墅。
別墅並不是很大,但是從裡面的裝飾可以看得出,這家人非常懂得享受。
從菲利普那裡早已經知道,老伯爵年輕的時候是一個探險家,曾經到過很多地方,所以別墅堆滿了他從世界各地帶回來的紀念品。
客廳就像是一個博物館,天花板上吊掛着來自東方的車輪吊燈,窗邊是一排日希尼亞的木質靠背長椅,兩邊是赤道黑人領地的烏木椅子,中間是一張從遠東帶來的竹茶几。
這些椅子坐上去肯定不太舒服,所以茶几底下全都放着坐墊,就連這些坐墊都是五花八門就像是展覽一般,赫爾拿的是一個梭梭草坐墊,齒輪翻出來一個東方錦團。
“您到過黑色大陸?”赫爾摸着那柔軟的梭梭草問道。
“我曾經是一個閒人。”老伯爵有些自嘲地說道。
赫爾當然知道,和兒子不同,伯爵年輕的時候運氣不好,沒有道克曼侯爵這樣的強援,所以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一直無所事事。
三十年前的貝魯,正是大開拓時期,伯爵有錢又有閒,對於他來說想要有所成就有兩條路可走,一條就是鑽研學術,成爲某個方面的專家,另外一個就是成爲冒險家。
伯爵選擇了後者。
赫爾把話題引向了伯爵當年的探險經歷,很顯然,這是老伯爵最喜歡的話題,就像他的兒子一樣,一談論到喜歡的話題,他就變得滔滔不絕起來。
“黑色大陸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那裡有茂密得不見天日的原始大森林,有一望無際的大草原,當然還有沙漠。我在開羅研究過金字塔,這些東西絕對是建築學的奇蹟,最大的一座金字塔有一百五十多米高……
“那些黑人真是又懶又蠢,不過他們對命令倒是相當服從,就是從來都做不好,他們確實是神的棄民……
“我不喜歡坐船,真是非常遺憾,很多地理髮現,是冒險者在航海的時候意外得到的,我年輕的時候,正好是通往新大陸的第二條航道被發現的時候,所以我勉爲其難讓自己進行了有生以來最難忘的一次冒險……
“想要到達新大陸需要運氣,說實話,我真的很難想像,居然有人在這條航道上來回十幾次,竟然沒有出過事情,我們的船在死亡之海的周邊,就遭遇了那聞名遐邇的毀滅颶風。
“我實在無法理解,德布雷頓人爲什麼對那片大陸這樣感興趣,難道只是爲了多一個用來流放罪犯的地方嗎?
“我在海上飄流了四十一天,諸神作證,那絕對是我一生中所遭遇到的最爲恐怖的日子,每天只有一小杯水可以喝,至於填飽肚子就要看運氣是不是足夠好,能不能釣到魚,不過就算釣到魚,也得首先供給同行的魔法師,因爲是否能夠得救,全要看他能不能聯繫上救援的船隻。
“獲救之後,我整整休息了兩年,當時我甚至以爲自己從此就得躺在病牀上度過餘生了,讚美神靈,他將艾黎帶給了我,現在想來,生病有的時候還是有點好處的。
“不過,我也因此失去了自由,結婚之後有七年時間,我哪裡都沒有去,在這七年之中,布倫斯出生了。
“我奉命前往遠東,當然我不可能告訴你們,我到底奉誰的命,遠東之行是我一生之中時間最長的一次冒險。
“你們絕對想像不到,遠東的局勢有多麼危險,到處都在打仗,遠東的南部半島地區正好在起義,反抗德布雷頓人的暴政,東南部的那些島嶼則是海盜橫行,東部的絲綢之國正在內戰……
“我做過的最輝煌的事情,就是調停東部島嶼國家和哈朗之間的戰爭,最終他們停火了,雖然和平僅僅持續了兩年,那裡就再一次燃起了戰火,不過我仍舊因此得到了一枚傑出服務勳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