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出血是非常麻煩的傷,比起擦傷、劃傷這類皮肉損傷來說,要難對付許多,不過這個世界的神職確實相當強悍,主教一級才能使用的復原祈禱,在這裡居然哪一個神職都可以施展。
這比當初在姆蘭特島享受的聖光治療要高明多了。所以赫爾乾脆又像當初在姆蘭特島一樣,賴在救護所裡面不走了。
除了享受那每天一次的復原祈禱,他還有另外一個更容易獲得神元力的通道——直接連接神元力網路。
融合了使魔魔核的他,可以偷竊別人的能力,連接神元力網路就是神職們最根本的能力,到這裡的第一天就被他偷到手了。
神元力網路並不能夠分辨出赫爾是不是神職,這無疑是極大的漏洞。
不過偷來的能力總是會弱化許多,好在赫爾的手裡有一套“暗黑祈禱裝”。
恐怕沒有人能夠想到,這個世界上居然會有“暗黑祈禱裝”這樣奇怪的魔導器。“暗黑祈禱裝”能夠竊取神聖能量。
神元力同樣也是一種神聖能量,只是沒有那麼精純罷了。
暗黑祈禱裝看上去就是一件鮮紅色的長袍,穿在身上並不引人注意,所以赫爾乾脆就一直穿着。
源源不斷的神元力被抽取出來,注入到赫爾的體內。
現在的他對於力量已經不太在意了,竊取的神元力並不是用來轉化成爲魔力,那是當初實力弱小的時候,爲了保命而不得不作出的選擇,神元力轉化成魔力實在太浪費了。
自從在精靈城的禁地脫胎換骨之後,他已經不再追求“力量”的強大,而是注重“力量”的運用,所以這一次他竊取的神元力,直接被轉化成了生命能量,並且通過他和命盒之間的神秘聯繫,將生命能量注入到那座生命祭壇之中。
生命祭壇是他按照不死之王傳授的方式建造的,建造生命祭壇原本需要殺人取血,他不想違背自己的意願隨意殺戮,所以用的全都是自己的血,抽取了那麼多血液,差一點讓他在生命祭壇建成之前就喪命。
有了血還需要注入大量的生命能量。赫爾隱約感覺到每一次將生命能量注滿祭壇,他的身體就發生一絲變化,這種變化非常奇怪,並沒令他變得更強,但是……赫爾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形容這種改變,或許可以說變得更有生機,甚至應該用“不朽”來表示。
他隱約感覺到,生命祭壇在改造他的身體,只要有足夠的神聖能量來完成這種改造,就能夠塑成神軀。
生命祭壇很可能是不死之王爲了成神而研究出來的東西,但是因爲某種原因最終放棄了。
赫爾很想找出其中的答案,可惜的是在救護所待了一個星期,他終於被踢了出來。
空中宮殿已經徹底毀了,被那白光擊中,居然連一點渣子都沒有留下,白光的威力實在令人感到有些意外。
他現在住的地方是一座臨時搭建起來的營地,讓他感到高興的是,和他一起的八個人裡面居然有五個活了下來,活下來的人有那對師兄妹、精靈卡爾、侏儒丘和最先逃生的獨角魔人阿努。
“那到底是什麼?我只看到白光一閃,冰壁就徹底被穿透了。”忍不住提問的仍舊是半精靈女孩。
能夠回答這個問題的當然仍舊是獨角魔人阿努。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猜,那應該是傳說之中的六大神器之一。”
“六大神器——”幾個人同時驚呼了起來,只不過有的是因爲興奮,有的則是迷惘。
“那又會是哪一件神器呢?會不會是雷神之鞭?”半精靈女孩問道。
這一次回答的是傑克:“應該不會是雷神之鞭,雖然雷神之鞭號稱六神器排名第一,不過這個第一,並不是破壞力第一,而是實戰第一。”
“同樣也不可能是死神鐮刀,我見過那件武器,死神鐮刀一出手就是一道月牙形的黑色圓弧,圓弧會向前推移,只要是被圓弧掃到,任何東西都會一分爲二。”精靈卡爾絕對是一個見多識廣的傢伙。
“大範圍撕裂空間?”赫爾問道:“那豈不是比我們看到的白光厲害多了?”
“如果是死神鐮刀的話,那座空中宮殿只會被斷成兩截,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毀得如此徹底。”阿努說道:“六大神器各有長處,很難說誰強誰弱。”
“六大神器除了雷神之鞭、死神鐮刀之外,還有戰神之戟、光明神之劍、黑暗神之刃和生命女神之寬恕。生命女神之寬恕不是攻擊性武器,可以排除在外,黑暗神之刃想必不可能發出白光,這樣一來就只剩下戰神之戟和光明神之劍了。”
侏儒丘的腦子相當不錯,已經整理了一個大概:“我猜是後者。”
“爲什麼是後者?那麼強悍的攻擊力,很可能是戰神之戟啊。”半精靈女孩問道。
“我猜也是光明神之劍。”獨角魔人阿努說。
“六大神器之中,雷神之鞭和戰神之戟都偏重於實用,前者是一招打遍天下無敵手,後者號稱千變萬化能攻能防,是能力最全面的神器。
“有所長就必然有缺陷,它們的攻擊力不如另外三件神器,而那道白光,給我的感覺絲毫不亞於當初我所看到的死神鐮刀。”
“你到底是什麼身份,居然看過死神鐮刀?六大神器裡的四件分別由四座守護城市擁有,另外兩件藏於聖城之中,不是守護城市或者聖城的技能師,怎麼可能看過它們?是那裡的技能師,你又怎麼能夠出來?”半精靈女孩問道。
“我是戰爭工匠戈隆的弟子,這下子你應該明白了吧。”阿努說道,他的神情帶着一絲自傲。
不過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確實有自傲的資格,就連赫爾也聽說過戰爭工匠戈隆這個名字。
和這一次建造空中之城的蘇倫那巴一樣,戰爭工匠戈隆是八位大宗師之一。
“蘇倫那巴的拿手好戲是生命造器。你的老師擅長的是什麼?”赫爾問道。
“你不知道嗎?戰爭工匠戈隆最有名的就是同步協調,他可以聯合並協調幾百個技能師的工作,讓他們如同一個人在工作,而且每一個人都擁有宗師巔峰的實力。”半精靈女孩說道。
聽到這話,赫爾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化,這種能力好像沒有蘇倫那巴的生命造器那樣神奇,但是戰爭工匠戈隆的排名絕對在蘇倫那巴之上,這其中肯定有特殊的原因。
“只是爲了空中之城的一小部分,有必要出動六大神器之一的光明神之劍嗎?”精靈卡爾在那裡喃喃自語着。
“這或許是一個警告,某個守護國度不希望看到空中之城被建造成功,更不希望看到有誰來挑戰現在的勢力格局。”傑克長長地嘆了口氣:“當初我們知道將要建造的是空中之城的時候,不就已經猜到,這個世界就要亂了嗎?”
彷彿是要證明傑克的猜測,幾天之後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張壓抑。
臨時的營地被一座接着一座地建造起來,這些新造的營地,不再是救護所和技能師的住所,而是一座座兵營。
在四周的海域遊弋的紅色巨魚,數量也變得越來越多。一開始只有兩三千條,現在至少有七八千條,而且海中隱約能夠看到更加巨大的身影,有的像是巨大的鯨魚,有的像是烏賊或者水母,它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都像是一座島嶼。
赫爾雖然不是一個合格的軍人,不過他至少在軍隊待過,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常識,這樣的一支兵團駐紮在這裡,肯定有特殊的原因。
此時此刻很多原本未曾發現的疑點,顯露在了他的面前。
爲什麼他們會遭到襲擊?
這座空中宮殿並不是很大,整個工地甚至比有些巨型船隻還小一些,更別說城市了。
再加上整個工地都被一個巨大的迷陣籠罩着,除非跑到底下,從遠處根本就無法發現工地的存在,而幾天來他並沒有發現有人在窺探。
最可疑的就是,似乎只有他們遭到了襲擊,其他不知在何處的工地,並沒有傳出遭到攻擊的消息。
把所有這些綜合在一起,顯露在赫爾眼前的是一個巨大的圈套。
毫無疑問這座工地就是誘餌,甚至所謂的空中之城原本就是一個誘餌。目的就是吸引人來進攻。
蓋夏帝國遭到進攻,就有了絕好的反擊藉口。
有了這一連串假設,他甚至能夠將許多細節填補進去。
比如他當初就發現,在合圍之前逃脫的偷襲者,數量太多了一些。
比如援兵到達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並不是追擊敵人擴大戰果,而是救援傷患。
這些全都是破綻。
當工地唯一的宗師再次出現在他們面前,赫爾對自己的假設更加確定了。
那位宗師和每一個倖存者都打了招呼,然後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敘述着他得以逃脫的緊張經歷。按照他的說法,他也是看到了第一道白光將冰壁炸裂,就立刻逃跑,這才撿回了一條性命。
他的故事足以打動半精靈少女和侏儒丘,不過獨角魔人阿努、精靈卡爾和傑克卻顯然另有想法,很可能他們也看出了一些東西,至於赫爾自己,他當然裝作完全相信的樣子,甚至當那個宗師說到動情之處,他也跟着唏噓不已。
赫爾有種直覺,這個傢伙絕不會無緣無故前來。
果然裝模作樣地聊了一番之後,那個傢伙讓人搬了一堆東西進來。
赫爾對這些東西非常熟悉,因爲他的空間戒指裡也藏着一個,那是龍火炮的後半部分。
“大家幫幫忙,把這些東西修復一下,這都是偷襲我們的那幫人撤退時扔下的。”負責人說道。
一邊說着,他一邊把一堆製造圖拿了出來。
用不着多看,也可以知道,那肯定就是龍火炮的製造圖。
幾天來,赫爾一直都在研究這東西,龍火炮的原理其實非常簡單,和爆炎陷阱差不了多少,只是威力比爆炎厲害許多,至於炮管則是一連串的法陣,有加速、壓縮、充能和連接元力網路的功能。
這東西難造就難造在覈心部分,因爲核心部分並不是通過佈設魔法陣發揮作用,而是用這個世界獨有的附魔方式,將一顆紅寶石直接變成了魔導器。
以赫爾的能力,想要製造一架龍火炮,完全能夠做到,不過很麻煩也很費時間。兩三天的時間或許能夠造好一架。
不過核心部分既然有現成的,事情就輕鬆許多了,龍火炮百分之九十的製造難度都集中在這個拳頭大小的核心部位上面。
製造炮管是鑄鏈師的事情,赫爾本人、傑克和獨角魔人阿努都是技藝高超的鑄鏈師,半精靈女孩擅長的是精練和制器。
讓人意外的是精靈卡爾和侏儒丘居然精通附魔,特別是侏儒丘,這個傢伙不但精通附魔,還是一個高級鍛改師,他可以一邊對材料進行鍛改一邊附魔。按照他的說法,則是他的獨家秘技。
這裡全都是行家,當然看得出來這種手法的高明之處,鍛改需要時刻注意材料的細微變化,按照變化決定下一步應該怎麼做,這需要手和眼的配合,附魔更是要一邊冥想,一邊吟誦咒語,有的時候還需要結成各種法印。
鍛改和附魔,想要做好任何一項都不容易,兩者兼顧的話必須能夠一心數用,那可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有付出自然有收穫,侏儒丘的方法異常困難,同樣效果也極其突出。
侏儒丘打造出來的東西非常粗糙,別說和最精細的精靈卡爾的作品比,其他任何一個人製造的部件都比他強,但是粗糙歸粗糙,他打造出來的龍火炮,不管是威力還是射程,至少超出別人三分之一。
唯一的缺點就是,其中的次品率也很高。
其他人當然沒有辦法學會這招,但赫爾可以,他的意識分身,不知道比一心數用高級多少倍。一心數用還可能出錯,意識分身則完全不會。分離出來的意識分身可以看作是一個腦筋不太靈活,但是絕對專注的“人”。而鍛改和附魔需要的偏偏就是專注,腦筋是否靈活並沒有什麼關係。
不過這一次赫爾沒有動用使魔的能力,因爲偷竊來的能力都會被弱化,所以他情願依靠練習來掌握這種能力。
練手的機會絕對不會缺乏,倉庫堆着數以千計的龍火炮的核心部件,而能夠製造龍火炮的人卻只有他們幾個。
還沒等到他們完成這些,士兵們又拉來了一批破損的護甲,和幾十艘殘破的艦船。
護甲各式各樣都有,一部分是蓋夏帝國的制式裝備,不過更多的是私人購置的護甲,那些私人購置的護甲,品質和性能都要好得多。
送到這裡來的護甲全都破損嚴重,上面的傷痕都是新的,穿着這身護甲的人肯定剛剛經歷過一場慘烈的大戰,有的護甲上面還沾染着未曾乾涸的血跡,未乾的血跡證明時間絕對不會超過一天。
看到這些破爛的護甲,精靈卡爾長嘆了一聲:“看來戰爭最終還是打起來了。”
赫爾走到門口往外眺望,海上仍舊是那麼多紅色巨魚,這樣看來就算是戰爭已經開始,蓋夏帝國動用的也不是這裡的軍隊。
不過破損的裝備既然送到這裡來,戰場肯定離這裡並不遠。
這樣一想,赫爾大致已經猜出,他們所在的營地,可能是軍隊集結地。
這裡是後方,卻是最爲危險的後方,隨時有可能遭到突襲。
不過這一切對他並沒太大關係。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情況稍微有些麻煩,至少暫時沒辦法從這裡逃跑,戰爭時期控制肯定比較嚴密。
既然不能逃跑,他不打算浪費時間,反正他的目標非常明確,眼前要做的就是把技能提升到大宗師的等級。
或許這場戰爭對他來說,是一次難得的機會也說不定。
定下心來,回到房間,他徑直坐在那堆破爛前面。
以往的經歷告訴他,想要有所收穫,就不能夠一直做同樣的東西。更何況在他眼裡,護甲比龍火炮更加有趣,因爲護甲同樣也能算是一種衣服,而他則是一個非常出色的裁縫。只要碰到和衣服有關的東西,他的靈感就如同泉涌。
赫爾早就發現這個世界的士兵對武器並不怎樣講究,因爲用的都是魔法攻擊,就算是一根普通的鐵棍,上面附上一個次元斬,立刻比任何神兵利器都強得多,所以真正威力強勁的武器並不多。
和武器相反的是護甲非常受到重視,這裡的護甲種類繁多,各式各樣都有,製造護甲有專門的技能師,這些技能師被稱作爲護甲師。按照赫爾看來,護甲師其實就是制器師的一個分支,只不過對護甲特別有研究罷了。
這些被打爛的護甲,全都是一些中低級別的貨色,能夠用得起高級護甲的人,一般都有相當的地位,肯定有專職爲其服務的護甲師。
赫爾並沒學過護甲的製造,但對衣服卻有深刻的瞭解,因此赫爾自信他製造出來的護甲就算不是最好最堅固的,至少穿起來也會是最舒適的。
蓋夏帝國的制式護甲大部分是鱗甲,並不是說這裡沒有全封閉的鎧甲,不過鱗甲和鎧甲比起來便宜許多,一副鎧甲差不多相當於三十副同樣材料打造的鱗甲。
鱗甲的甲片五花八門,大多數是金屬打造而成,不過也有用天然鱗片做的,當然能夠落到他們手裡的護甲,肯定用不起像冰藍海龍那樣的高級異獸的鱗片,只可能是一些普通的硬鱗。
鱗片是釘在硬皮之上,大部分護甲損壞的就是這層皮殼,所以只需要換掉一個皮殼,將鱗片拆下來釘在新皮殼上就可以了。
不過這是別人的做法,赫爾有自己的一套。
他並不是裁剪皮革製作皮殼,雖然那樣做速度很快,不過之後要鑽孔然後把鱗片一塊塊釘上去,需要花費很多時間,所以他用堅韌的金屬絲混合海麻線和魚皮紡成的線,編織出一副半硬半軟的殼來,然後直接把鱗片縫上去。
這些鱗片全都用侏儒丘的那種辦法,經過重新鍛改和附魔。
連着做了兩三天之後,赫爾覺得自己越來越熟練。他開始不再滿足於只是修復,反正只要外表看上去像是原來的樣子,裡面不管怎麼改變都沒關係。
在裡面加了一層更軟的襯裡,護甲穿在身上一下子舒服了許多,而且多了一層護甲,就多了一層可以附魔的地方。如果是在另外一個世界,這樣做意味着增加魔力消耗,但是這個世界有元力網路這種好東西,根本用不着在意消耗。
不同的魔法陣重疊在一起會相互干擾,如何儘可能的放進更多魔法陣,並且讓它們互相增強,這就要看技能師的實力。這裡面有經驗,也有一些現成的組合。
不過歸根結底還要看材料,再高明的裁縫也不可能用麻布做出皇袍。
赫爾此刻希望研究的就是材料,特別是蘇倫那巴的收藏室裡那些不起眼的材料。
隨手羅列了一個清單,那上面全都是當初在蘇倫那巴的收藏室中看過的東西。
半天之後東西全都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