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令赫爾的背脊猛然收緊,身體往前一晃,萬分危急之中右腳反踢而出,鞋跟處猛地彈出一截劍刃。
那突如其來的一擊,沒能破開用元蛛絲織成的布,而且赫爾的衣服襯裡還墊着薄鋼甲片,鋼片雖然被匕首穿透了,卻也消去了大部分力道。
赫爾在這一劍之下沒有喪命,不得不說是事前準備充分,如果沒有這身衣服,他肯定已死了。
不過逃過那最爲致命的一劍,並不代表赫爾就安全了,只要看一眼那詭異的景象,就可以知道他的麻煩纔剛剛開始。
赫爾一直是在用魔法視覺觀察四周,卻始終一無所獲,他這纔想起“陰影刺客”的影藏,是魔法視覺所無法看透的。
影藏和隱形比起來,限制要大得多,只有在影子裡才能夠使用,在兩個影子之間移動的距離只要超過五米,身形就會暴露,一點點光照就可以讓其顯形。但是這種限制極多的隱形,偏偏能夠對付常用來反隱形的魔法視覺。
運起“千里一瞬間”,赫爾閃身滑出十米之外,就在那瞬息間,他已被連刺五下,幸虧都沒有剛纔全力攻擊時那樣狠。
拉開距離之後,想要破影藏就容易了,爲了減少干擾,赫爾乾脆閉起了眼睛,半徑三十米的盲感立刻取代了視覺的作用。
在盲感的注視之下,藏在黑暗陰影之中的刺客,清清楚楚的被勾勒了出來。
那個刺客居然沒有追殺過來,赫爾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辦,但是很快他就不得不作出選擇,因爲那些魔熊已追上來了。
四支酸液箭朝着對面射了過去,陰影刺客連忙閃開,他的動作很快,身體靈活異常,彷彿任何一個部位都可以隨意折轉一般。
看到對手就像是一隻奇怪的節肢蟲,赫爾突然有了辦法,他念頌着釋放咒文,從手指上褪下了贊巴耳戒指,扔了過去。
陰影刺客似乎知道局勢對他不妙,只見他雙手掄圓了猛地一甩,十幾支飛鏢疾射而出。
斗篷一揮一卷,所有的飛鏢都被阻擋了下來,這一手“飛雲流卷”是那三本秘笈裡的遠古武技,赫爾還是第一次使用,沒有想到竟然成功了。
不過他的對手也趁此機會逼近了過來。
雙匕迴旋,發出緊急的“咻咻”之聲,一連串的快攻,令赫爾只能夠連連後退,他從秘笈之中學來的武技,遠不如輕功來得熟練。
幸好他的輕功確實佔有優勢,陰影刺客在神賦戰士之中,算得上是以速度見長的了,但是和赫爾的逃跑功夫比起來仍顯遜色。
這一攻一逃之間,那些兇暴又強壯的魔熊已圍攏上來,這些傢伙和它們粗笨的近親完全不同,速度相當快,厚實的熊掌連續拍擊,而且根本就不怕打到自己的同伴。
赫爾和那個陰影刺客不得不在魔熊羣裡“跳舞”,他們倆都以敏捷見長,遠攻近擊都各有絕招。
赫爾長於遠攻,他的酸液箭讓對手忌憚非常,而他的手弩則防不勝防,此刻,他已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了那根蛇鞭,鞭影如同千絲萬線,把陰影刺客的進擊路線全部封鎖住。
那個陰影刺客則像是變魔術一般,不斷掏出飛鏢發射過來,和赫爾的手弩比起來,飛鏢更是陰狠快疾,更難以抵擋,可惜的是,他偏偏碰上了會“飛雲流卷”的對手。
“飛雲流卷”是暗器的剋星,這讓陰影刺客異常鬱悶,另一個讓他鬱悶的事情就是他的對手近戰也不高明,但是卻在武器上佔有優勢。他的匕首有兩尺多長,而他的對手的蛇鞭卻有三米長,三米打兩尺,實在是一場不公平的對決。
更令陰影刺客鬱悶的是,他的對手還有一個難纏的幫手,他不知道這個幫手到底是什麼東西,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絕對不敢讓那纖細的飛絲沾上,因爲他看到沾到細絲的魔熊,狼狽不堪地想要從細絲的糾纏之中擺脫出來,卻反而越纏越緊。
就在陰影刺客鬱悶地埋頭苦戰時,突然他聽到紅公爵那邊傳來了一陣爆炸聲。
發炮的是收割者,發完這一炮之後,他立刻扔下手裡的短炮。他的短炮是普通貨色,所以沒有辦法連續發射。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對方已經摸過來了。
衝在前面的是一羣獵狗,紅外視野讓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這些狗至少有五十隻,在這些獵狗的身後緊隨着一個塊頭駭人的傢伙。
收割者早已從赫爾那裡知道,對手的隊伍之中有一個嗜血殺戮者,這種神賦戰士擁有天賦異能“紫血充溢”,一旦發動肌肉會驟然膨脹,形同怪物般力大無窮。
他可不想和這樣的傢伙對戰,特別是當他已知道對方是個九階嗜血殺戮者的時候。
收割者轉身跳上大蜥蜴,速度、耐力都不行的他,絕對不能離開坐騎。
那頭大蜥蜴並沒有逃走,而是徑直上了樹,它爬樹並不比在平地上行走慢多少。
居高臨下,收割者將掛在腰際的一枚手雷扔了下去,隨着一聲轟鳴,那粗壯的樹幹都爲之顫抖,頭頂上的枝葉更是如同下雨一般簌簌落下。
樹下那圍攏過來的獵狗倒下了一片,那些還活着的獵狗,頗爲畏懼地退到了稍遠一些的地方。
突然間,一陣銳利的劈風之聲呼嘯而至,收割者連忙橫過手裡的鐮刀試圖攔截。
伴隨着刺耳的金屬碰撞聲,一蓬火花四處飛濺,收割者差一點就沒有握住鐮刀,他的兩隻手全都麻木了。
還沒有等到他的手恢復知覺,又是一聲厲嘯傳來,這一次,收割者根本就來不及格擋,一把長刀已穿透了大蜥蜴的身體。
那把刀有四尺長,把那條大蜥蜴牢牢地釘在了樹幹之上,大蜥蜴的痛苦掙扎,差一點將坐在上面的收割者甩下來。
好不容易爬上樹杈,收割者看了一眼四周,他知道自己陷入了絕地。
心中不甘的他摘下了另外一顆手雷,狠狠地擲了下去。
就在他的手雷剛剛出手的那一瞬間,一道寒光帶着尖利的呼嘯釘在了樹杈上,四尺長的刀尖穿透了樹幹,從收割者的腳下冒了出來。
收割者怒吼了一聲,他緊緊抓住右腿,將腿從刀刃上抽了出來。作爲神賦戰士,他的痛覺神經非常遲鈍,不過就算感覺不到痛,他也知道右腿徹底廢了。
這時底下響起了手雷的轟響,收割者咬緊牙關,將頭探出樹外,他想要看看那個嗜血殺戮者的下場。
硝煙中,一道微亮的盾形金光,讓收割者憤怒不已,他知道自己的最後一顆手雷白費了,那道金光肯定是聖鎧騎士的“守護之盾”。
正當收割者想着是否要拼命時,底下又傳來一陣爆炸聲。
硝煙散去,就看到嗜血殺戮者倒在離樹下十幾米的地方,這個怪物掙扎了兩下又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能夠活着是“守護之盾”的功勞,不過“守護之盾”來不及補充能量,所以沒有完全擋住爆炸的殺傷。
雖然保住了性命,嗜血殺戮者仍舊受傷不輕,只不過紫血充溢,使得他的肉體強壯得超乎想象,這樣重的傷,居然仍能站得起來。
嗜血殺戮者發出如同魔獸一般的咆哮,以令人驚詫的速度往前衝去,此刻他已不再是紫血充溢,而是在燃燒生命。以生命爲代價,嗜血殺戮者在這短暫的時間裡,擁有了無比接近超階的實力。
他的速度如同閃電,嗜血魔眼的天賦異能,更是讓他清楚地知道,剛纔是誰將他弄得如此悽慘,他的敵人就在樹林深處兩百米左右的地方。
兩百米的距離,對他來說轉瞬即至,但是都還沒衝出五十米,嗜血殺戮者突然間感到一絲疼痛,緊接着他的脖子就血如泉涌。
一根極爲纖細卻比鋼絲還要強韌的細絲,懸在半空之中,細絲的兩端緊緊地綁在兩棵樹上,這根緊繃的細絲高度,正好和人的脖子差不多。
嗜血殺戮者看了一眼胸前的“守護之盾”,他能夠保住性命完全是同伴的功勞,不過危機並沒有過去,他連忙用手護住腦袋,雙腿一蹬往後疾退,因爲剛纔他隱約聽到兩聲擊錘撞擊的聲音。
一團火光從他的腳下爆起,轟鳴聲中,他的兩條腿化爲了血雨和碎肉,再強悍的肉體也難以和炸藥對抗。
那接二連三的爆炸聲,引起了森林裡所有猛獸的注意,從四面八方響起了咆哮聲,和越來越近的沉重腳步聲,讓這裡的每一人都有些恐慌起來。
爆炸聲同樣也令赫爾和他的對手停下了那難分勝負的對決,兩個人都拿對方沒有辦法。論實力,一百個赫爾也對付不了八階的陰影刺客,但是他會輕功,陰影刺客根本就無法靠近他。
那個陰影刺客也不是笨蛋,幾個回合下來,他就已知道,和眼前這個傢伙對決,根本就是在浪費時間。
除此之外他也有些後悔沒帶槍,以往他總是看不起火器,認爲火器發射的時候會發出巨響,而且沒有暗器用起來方便。但是現在終於發現,這種不方便的武器卻能夠對付暗器對付不了的敵人。
飛身躍起,轉眼間陰影刺客就脫離了戰場,和赫爾打了半天,他早已知道赫爾擁有盲感,對付擁有盲感的對手,只要逃出盲感的有效範圍就可以了。
陰影刺客離開了,赫爾卻仍舊沒有動,他不敢從盲感之中脫離出來,因爲他擔心對手並沒有遠離。
此刻他的心裡有些鬱悶,因爲他發現自己費了半天的力氣,原來根本沒有必要,只要到紅公爵的營地附近開一槍,就可以把那些兇猛的動物全都吸引過來。
飛身竄上樹頂,赫爾盤腿調息起來,剛纔一直在打鬥,所以沒注意內力消耗了一大半,幸虧那個陰影刺客跑了,要不然再打下去肯定會喪命。
來不及等到內力恢復,赫爾調息運功一圈,讓內息處於溫養的狀態,他這才躍上樹冠,朝着紅公爵的營地摸了過去。
突然間一大片紫色的霧氣,從樹林的深處蒸騰而起,緊接着又是另外一片紫霧,那繁茂昌盛的濃綠樹冠在紫霧的蒸騰籠罩之下,迅速變得枯黃。
是“死亡之霧”!
戰場上最常見的恐怖殺傷魔法之一,這東西比爆焰還要可怕多了。
赫爾在醫院裡看到過不少受到“死亡之霧”傷害的士兵,那悽慘的樣子,讓他永遠難忘。
這種魔法對於魔法師來說,並沒有什麼可怕,但是對普通人來說,卻是絕對的噩夢。赫爾同樣也不希望遭遇這種魔法,現在他終於發現,自己實在太缺乏防禦性的魔法。
同樣的麻煩,樹冠底下的那些人也有,聚攏過來的猛獸,讓這場遭遇戰徹底變成了一場混戰。原本躲得遠遠的精靈魔法師貼片,這時候也趕了過來,教練則始終在他身邊擔任守衛。
因爲帶着“鬼影”的關係,精靈魔法師很輕易就找到先來一步的穆恩老頭,老頭已在紅公爵的營地四周佈滿了絆索和朝天蒺藜。
那些從四面八方涌來的猛獸,有不少在這些絆索和蒺藜面前吃了虧,這令它們更加狂暴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團死亡之霧炸開了,紫色的腐蝕性毒霧佔據了大片叢林,被籠罩在死亡之霧底下的猛獸,嚎叫連連,但這隻會加速它們的死亡,因爲吼叫而吸入肺中的腐蝕性劇毒氣體,迅速令它們的肺腔充血潰爛。
在生物之中,對火、冰凍、毒有抗性的種羣並不少,但是卻很少有什麼生物對腐蝕有抗力,所以“死亡之霧”確實是生物的剋星。
會用“死亡之霧”的,並非只有紅公爵手下的那個魔法師,精靈魔法師貼片乾脆也發了一個“死亡之霧”,不過這個“死亡之霧”直接扔在了紅公爵的營地之上。
隨着一陣手忙腳亂,紅公爵手下的那個魔法師,打開了一個半徑十米的防禦結界,並且在聖鎧騎士的身上罩了一層淨化之光,幹完這些,那個魔法師連吐了三口鮮血。
不過他也非常清楚,現在他絕對不能夠倒下,他必須讓對方的魔法師感到忌憚,最好能夠讓那個傢伙退走。所以他朝着密林深處可能被攻擊到的地方,連續發了三個死亡之霧。一時間,方圓一公里的範圍之內,到處是紫霧瀰漫,毒雲滾滾。
彌散開來的死亡之霧,逼得精靈魔法師不得不遠遠退開,他給自己、穆恩老頭和教練,罩上了一個防禦屏障。
正當他打開空間戒指,打算取出其他魔導器時,突然間三個人身上的鬼影,同時發出了吱吱的尖叫聲。
教練立刻緊了緊手裡的刺槍,並且將那面小盾系在了左臂之上;精靈魔法師則連忙給三個人又加了一層防護魔法;唯有穆恩老頭什麼都做不了,不過他的手卻伸進了衣服裡,彷彿在掏摸着什麼東西。
突然間,虛空中出現一道亮閃,一把長匕首疾刺而出,直取精靈魔法師的咽喉。
匕首刺在了防護罩上,一陣黃色的波光從匕首的尖端蔓延開來,防護罩被穿透了一個大洞,那把匕首有破魔的特性,被世人稱作爲“法師殺手”,許多魔法師都喪命在它的鋒刃之下。
精靈魔法師絕對沒有赫爾那樣迅速的反應,他沒有躲過那致命的一擊,不過雖然咽喉被匕首洞穿,但貼片看上去好像沒什麼事,他的手掌中暴射出彩虹一般絢麗的七彩光華。
與此同時,教練手裡的刺槍也如同靈蛇吐信般,疾刺陰影刺客的胸膛,不是擊殺對手,而是將對方逼退,然後讓魔法師來收拾。
陰影刺客用左手的長匕首挑開刺來的槍尖,胸前金光一閃,一面盾牌憑空閃現,擋住了那絢麗的七彩光華。
就在這時,從營地方向飛來一片黯淡的白光,白光照耀之處,金色的盾牌、守護結界、所有和魔法有關的東西,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是“驅散魔力”,一個需要花費許多時間來準備的中級魔法。
陰影刺客等的就是這一刻,當一切魔法全都散去,他終於看清,精靈魔法師站在離他一米的地方,剛纔他刺中的只是一個鏡影。
陰影刺客迅速掉轉方向,他的匕首分別朝着兩個對手的咽喉,閃電般地劃了過去,幾乎在同一時刻,另一道朦朧白光將陰影刺客團團籠罩。
白光迅速變成白色雲團,籠罩在他的身體四周,那白霧如同實質,根本無法穿透。
始終未曾顯現身形的陰影刺客,此刻暴露在朦朧白光之中。他想逃,但是身上彷彿壓着鉛塊一般,緊接着便感到胸口微微一痛,鋒利的槍尖穿透了胸膛,不過這並不能夠令他致命。
陰影刺客用雙匕架開刺槍,往旁飛退。
就算是這個時候,他仍知身後是死亡之霧,此刻身上所有的防護魔法全都被散去的他,進入死亡之霧必死無疑。
突然一陣金風之聲隱隱傳來,陰影刺客立刻反應過來,他連忙閃避,但是被那朦朧白光所籠罩的他,就像是掉進了泥沼之中一般,身體變得遲鈍而又緩慢。
一道亮閃劃破密林之中的幽暗,陰影刺客繼續往前飛逃出數百米之後,猛地跪在地上,而他的腦袋卻仍舊往前飛了幾米,然後咕嚕嚕地掉在地上。
隨着一陣樹葉輕響,收割者從大樹後一頓一頓地走了出來,他把鐮刀當作柺杖,右腿無力地拖着,身上還散發着一股被死亡之霧腐蝕的味道。
稍微幸運的是,他當時躲在樹上,而那上面的毒霧濃度不高,再加上頭套原本就附着過濾面罩,所以保住了一條命。
代步的大蜥蜴,現在剩下一頭,只能讓穆恩老頭和右腿受傷的收割者乘坐,赫爾坐在小車上,讓那頭蜥蜴拖拽着前進,他的身後還有一輛小車,所有的狗都在上面。
老頭仍舊負責引路,警戒四周的工作又交還給赫爾,因爲精靈魔法師貼片已經死了。
正是因爲貼片的死,讓赫爾不得不選擇撤退,沒有了魔法師的幫助,再打下去他們必死無疑。
貼片的死,讓赫爾感到一陣鬱悶,因爲這原本不應該發生,局勢本來對他們很有利,紅公爵和他的手下都已被包圍在死亡之霧之中了,他們的四周還有一羣發狂的野獸。
而最強的攻擊手嗜血殺戮者就算不死也已廢了,最防不勝防的陰影刺客也已經死了,如果精靈魔法師貼片不死的話,原本可以直接要了紅公爵的性命。
除了鬱悶,赫爾的心裡還有一絲悲悽,雖然相識短暫,但教練卻是他最親密的摯友之一,也是自己領導的小組裡,他唯一完全信任的人。
而精靈魔法師貼片,則是所有人之中對他幫助最大的一個,雖然從梵塞前前後後調來好幾個魔法師,但是那些人都只是暫時用上一用,只有貼片被他一直留在身邊。
赫爾一直都覺得,貼片是個非常神秘的精靈,因爲這塊大陸上的精靈數量並不多,而願意和人交往的就更少了;另外一個神秘之處就是,貼片同意幫他這一次忙的交換條件,是要他做一件事情。
但是,貼片自始至終都沒有說出到底要求他做什麼,只是告訴他,某一天會有人帶着一件信物來找他。
讓赫爾感到遺憾的是,他甚至都不知道貼片的真實姓名,貼片這個代號還是他定的呢。在此之前,他所知道的只是一個冷冰冰的編號——八四六六一三。
雖然代價是沉重的,不過赫爾也知道,敵人的損失並不比他小。
那個最麻煩的陰影刺客死了,這意味着敵人的隊伍失去了敏銳的眼睛,因爲契約的關係,敵人絕對不可能讓嚮導探路。
除了陰影刺客,嗜血殺戮者十有八九也快要死了,這個傢伙連兩次受創,更被炸碎了雙腿,他倒下的地方,又偏偏引來了衆多猛獸。
他滿身是血,最容易吸引那些肉食獸的注意,而且那個地方還是在死亡之霧的籠罩範圍,嗜血殺戮者就算沒有被野獸吃掉,也會被死亡之霧腐蝕成一堆骨骸。
紅公爵本人並沒有什麼殺傷力,他身邊魔法師的實力看上去,並沒有像資料上所說的那樣強,這個人並不比貼片厲害多少。
作爲一個人類,在叢林之中,他絕對不可能擁有精靈貼片的那些天賦本能,這樣一來,對方就只剩下一個聖鎧騎士。
此刻赫爾唯一擔心的就是,紅公爵不再跟着他前進,而是退出黑森林,和他打持久戰,這樣一來,生死鬥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就只有天知道了。
赫爾不自覺地看了一下左手。
他的左手上戴着兩個指環,其中的一個是貼片的空間戒指,這枚戒指還是他給貼片的呢,是當初密斯康動亂之夜得到的戰利品。
另外一枚戒指,是貼片一直戴在手上的,形狀就像是一圈纏繞的蔓藤,戒面是用七種顏色的寶石鑲嵌的七朵細碎小花。
他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麼來歷,不過他有一種感覺,這枚充滿了精靈風格的戒指,和他的贊巴耳魔戒一樣,隱藏着某種神秘的力量。
貼片的其他東西,現在也歸他所有,赫爾相信,沒有人會對此表示不滿。
事實上,真正屬於貼片私人所有的物品,就只有十幾本魔法書和六本筆記,這些東西全都是用一種非常特殊的精靈文字書寫的。非常走運的是,他恰好認得這種文字,雖然不能夠完全讀懂,但是弄懂個四、五成應該沒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