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蔚然優雅的端起咖啡杯,“我什麼都不會做。”
蘇唯安愣了一愣。
季蔚然又道,“因爲有了我,她不會再愛上別人。”
霸氣而又狂妄的語氣,讓蘇唯安心裡頗不是滋味。
他冷哼一聲,“季蔚然,你還真是自負的可以。”
季蔚然糾正他,“這不是自負,而是自信。”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如果連這點自信都沒有,還有什麼資格給她幸福?”
蘇唯安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眼神,卻已黯淡了下去。
是啊,他是季蔚然,他有自信的資本。可他,卻早已失去了自信的權利。
季蔚然漠然的看他,“我以爲你今天來赴約,是已經做好了決定。”
他以爲他不會來的,畢竟,他一直在找他,卻始終也找不到他的藏身之所。偌大的一個青城,他費了那麼大的功夫,卻一直一無所獲。他的手機號碼,還是從金貞媛那兒得知的。但這個女人很狡猾,拿到她丈夫的信之後,她雖然對自己所犯的罪行供認不諱,也交代了顧商陸的囚禁地點,但惟獨對蘇唯安,卻一字都不肯鬆口。她把所有的罪行都攬到了自己身上,把蘇唯安擇得乾乾淨淨,因此儘管他們都知道所有發生的事情都是蘇唯安在幕後操縱,但苦無證據,警察竟無法對他進行通緝。所以他只能動用他自己的勢力搜索他,卻一直未能找到他的藏身之地。
這次,來之前他也沒有抱多大希望,畢竟,按照正常人的思維邏輯,明知道這次現身是自投羅網,聰明人都不會來赴約。但他沒有想到,蘇唯安竟然來了。這讓他很意外,也不得不對這個男人開始了重新審視。
蘇唯安冷冷的:“你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
季蔚然不屑,“金貞媛已經把你們所有的事交代清楚,你於我來說,已沒有任何利用價值。蘇少難道以爲,自己還有什麼值得我們費心的嗎?”
蘇唯安微窘,有些惱羞成怒的成分,“那我們之間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真的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嗎?”季蔚然意味深長的看着他,“那麼,簡清吟呢?”
這個名字,是蘇唯安心底永遠的痛。他沉默片刻,才道,“你想說什麼?”
季蔚然微微湊近他,眸光如刀,“你應該很清楚我的意思。”
蘇唯安靜靜的看他,“比如?”
季蔚然極快的道,“離開她,遠遠的離開她,永遠都不要來打擾她。”
蘇唯安眸光一沉,“否則呢?”
季蔚然看着他,忽然笑了,“你覺得你還有否則的機會嗎?”
蘇唯安黯然,良久苦笑,“既然如此,季少又何必多此一舉?”他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嘲諷的光芒,“還是季少根本不如自己說的那麼有自信?”
季蔚然皺眉道,“我只是不想讓簡清吟難過。我想你應該很清楚,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內心善良,不想傷害任何人。你於她而言,就如同心頭的一根刺,我若不幫她把這根刺拔出來,又怎麼能對得起自己的心?”
蘇唯安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是的,季蔚然形容得很對,他於簡清吟來說,的確是一根刺,他曾經發過誓,她背叛了他,他就要她一輩子都寢食難安。他不好過,她也別想幸福。但他不會殺了她,那樣太便宜她了,他要做她一輩子的刺,讓她永遠揹負着這個沉重的負擔,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就那樣卡在那裡,生死不能。
他看着季蔚然,字字泣血,“可我如果讓你把這根刺拔了出來,豈不是也對不起自己的心嗎?”
季蔚然微微靠着椅子後背,淡淡一笑,“是男人,就不會和一個女人死磕到底。更何況,還是自己曾經深深愛過的女人。”
這句話,像一柄帶着無盡嘲諷的刀,鋒利的插入了蘇唯安的胸口。他措不及防,臉色一下子漲得通紅。“你是勝利者,當然有資格這麼說。若你我轉換立場,又怎會如你自己說的這般灑脫?”
季蔚然淡然,“至少我不會自己躲在後面,讓另外一個深愛我的女人爲我出頭。”
又是一柄鋒利無比的刀。蘇唯安蒼白着臉,狼狽無比。
季蔚然看着他,“你應該知道,我有一百種對付你的方式。憑你之力,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所以,你最好不要考驗我的耐心。”
他挑釁的話語,徹底激怒了蘇唯安作爲男人的驕傲和自尊,“是嗎?”他冷笑一聲,“那我倒要好好領教一下季少的手段了。”
季蔚然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將一份文件摔到了他面前,不屑的道,“這裡面的任何一項指控,都可以讓你這一輩子都聲敗名裂,把牢底坐穿。如果我把這些證據都送到警察局,你覺得,你還有什麼資本跟我鬥?”
蘇唯安默然不語。他心裡很清楚,從巴黎,到韓國,到拉斯維加斯,到青城,雖然所有的事情,包括當初以顧商陸的名義在拉斯維加斯用手段毒死人嫁禍給季蔚然,都是由金貞媛露面處理的,打的也是她的旗號,銀行方面的資料登記的也是她的,他一直都隱匿於幕後操控,但是,只要季蔚然一路追查下去,還是能查到關於他的不少蛛絲馬跡的。
但這些,都還不是最重要的……
他慢騰騰的擡起略顯蒼白的臉,不疾不徐的道,“季少既然這麼有把握,爲什麼不把證據交給警察?”
季蔚然眸光犀利,“我一再留情,一再容忍,甚至對蘇家都未趕盡殺絕,你應該知道我是爲誰。我只是不想看到她難過而已。畢竟,他們都是你的親人,而你,又是她曾經愛過的男人。如果你們出事,她會不開心。我不想看到她不開心。”
是了,這纔是最重要的。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做到這個份上,換了誰,都會感動的吧?換了誰,都會一輩子都死心塌地的吧?那麼,他還要怎麼跟他鬥?
澀意一層層的從心底涌上,蘇唯安只覺得一顆心苦澀得無以復加。
季蔚然卻並不打算放過他,“蘇少是個聰明人,應該清楚,你和她的那段,早已成爲了過去。即便是她重新回到你的身邊,你覺得,你們還能回覆到從前嗎?她從不曾因你毀容和身殘而有所嫌棄,她只是抵不過時間,抵不過自己的心而已。蘇唯安,你醒醒吧,她已經不愛你了。就算你一輩子都這樣死纏爛打,你又會得到什麼呢?再這樣執迷不悟,又有什麼意義?”
季蔚然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眼神充滿了輕蔑和不屑,“你這樣的男人,只會讓人更加看不起你而已。”
說完,他轉身,大步離開。
警察從四面八方的涌了出來,將蘇唯安團團包圍住。
警察局長親自來抓人,他看了看桌子前緊抿着脣臉色難看,手緊握成拳的男人,皺了皺眉,“請吧?蘇大少。”
蘇唯安卻維持着原坐姿不變,片刻,他忽然沉聲道,“讓我見她一面。”
季蔚然腳步頓了頓,沒有回答他,徑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