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原建二不認識傲雪,但是見寨子裡就這麼一個活口了。想要審問審問傲雪,便命人匆匆地將她送下山去救治。
野原建二想到自己犧牲了那麼多的士兵,氣就不打一處來。他下令將整個青龍寨燒了個乾乾淨淨。看到綿延幾裡的寨子陷入熊熊火海,野原建二這才稍微消減了一些怒火。
等到天亮了,野原建二重整部隊,發現竟然死掉了一半的人。他在電話裡對青木剛健怒吼道:“你的情報哪裡來的,被泄露了都不知道,害的我們中了埋伏,讓許多天皇的士兵都犧牲了,你知道你有多大的罪過嗎!我看你最好不要當這個課長了!限你三天時間,給我一個說法,否則的話,有你好看!”
噼裡啪啦一頓說完,野原建二“啪”地掛掉了電話。
青木剛健一生自負,從來得到的都是誇獎,什麼時候被人這麼訓過。好看的臉因爲憤怒而扭曲了。顯得有些猙獰。
傲雪被連夜送進了日軍醫院。她的腹部中了一槍,昏迷了過去。
傲雪經過這幾年的生生死死,以及與日本人的周旋,早就看淡了一切。不過,當初走這一步棋的時候,也冒了很大的風險。
爲了讓青木剛健不懷疑自己,在聽到鐵雷子他們的槍聲弱了下去之後,傲雪就拿槍朝自己的的腹部開了一槍,然後又忍着疼將手槍扔到了窗外的草叢中。
這一槍一定要開得有技巧。不能太早,讓血流得太多,那就死定了。但是又不能太晚。必須在日本人沒進寨子之前開槍,這樣有外邊戰鬥的槍聲掩護,她開的這一槍纔不會被發現。如果等雙方結束了戰鬥,日本人進了寨子,傲雪再開槍,就顯得突兀了。很容易被揭穿是用了苦肉計。
經過緊急的手術,傲雪度過了危險期,被推進了一間單人病房,門口還有人把守。
青木剛健聽說在山上抓住了一個女人。猜想就是傲雪。得知她被送進了醫院,就親自來看望傲雪,想知道山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在進病房之前還遇到了一點阻礙。由於是野原建二的士兵在看守傲雪,所以攔住了青木剛健。
特高課雖然在中國很有勢力,但是和軍方畢竟不屬於同一系統。看守的人特意打電話向野原建二報告。
野原建二在話筒那邊道:“讓他進去吧,他有義務查出是在那個環節出得紕漏,讓我損兵折將。就按照我的原話跟他說!”
看守的士兵將野原建二的話向青木剛健重複了一遍。青木剛健的臉色馬上變得很難看。
進了病房,青木剛健坐在了病牀邊的椅子上,看着傲雪沉睡。
剛好醫生過來查房。青木剛健問道:“醫生,她什麼時候能醒?”
醫生道:“這我也不知道,得看個人的體質如何。不過醒來是沒問題的。就是早晚而已。”
青木剛健向上峰請示,由特高課的人接手傲雪的看管工作,畢竟她是特高課布進青龍寨
的一枚棋子,所以還是由特高課查出緣由來,一定給死去的將士一個交代。
青木剛健在電話裡反覆保證,一定查出真相來。上峰才同意他的請求。
傲雪在做完手術後,一連幾天都發着高燒。周天豪打着工作的旗號,來看過傲雪幾次,摸着傲雪滾燙的額頭,心裡很是爲她擔心。於是命人拿冰袋敷在傲雪額頭。看着傲雪被子沒掖好,也要重新爲她蓋好。
周天豪握着傲雪的手,輕聲說道:“快醒來吧,組織還需要你繼續爲抗日事業發光發熱呢。”
青木剛健得知周天豪去看望傲雪後,倒是沒有太在意。以傲雪的美貌和聰敏,他想,很少有男人能把持得住。何況,他倆還一起執行過任務,周天豪對傲雪有愛慕之情也並不奇怪。就連青木剛健自己,對傲雪也是很有好感的。
三天期限到了,傲雪還沒有醒來。青木剛健只好低聲下氣地和野原建二解釋。野原建二不免又發了頓脾氣。好不容易纔將期限寬限到一個禮拜。
終於,在昏迷了四天以後,傲雪悠悠醒轉。
當她睜開眼,慢慢恢復了意識,發現自己身處醫院後,知道自己的第一步計劃成功了。
這時,她才感覺口渴難忍。於是傲雪大聲喊道:“給我水,我要喝水!”
站在門口,負責看守傲雪的人聽見了,急忙走進來,見傲雪已經甦醒,急忙打電話通知青木剛健。
傲雪接過看守遞來的水杯,像在沙漠行進了幾十天的人突然見到綠洲似的,拼命地喝起來。
喝完一杯還不夠,還要喝第二杯。
看護她的護士急忙道:“你剛醒來,不可以喝太多水的。過一會兒再喝吧。”
傲雪只好強忍着那種口渴的感覺。
青木剛健很快就來了。
他坐在傲雪病牀邊的椅子上,關切地問道:“快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傲雪舔了舔嘴脣道:“青龍酒館的掌櫃是個叛徒,她把我給出賣了。將皇軍要去圍剿青龍山的事情提前告訴了鐵雷子,也就是大當家。他們事先就有了準備。本來,我是不會暴露的,青龍寨的人見到這麼多錢,興奮得眼珠子都紅了。我還許諾能給他們更多,只要他們肯和皇軍合作。但是,我去山下傳遞完情報後,鐵雷子對我的態度就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他們把我關了起來。問我去山上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不分白天黑夜地輪班審問我。根本不讓我睡覺。只要我的眼皮一合。他們就給我潑一瓢冷水。他們說這叫熬鷹。”
所謂“熬鷹”,就是馴鷹。熬鷹者,一般都由獵人來擔任,也叫鷹把式。鷹是肉食的飛禽,性野難馴,但經過人的訓練以後,即能受人驅使,去捉兔捕鳥。凡養鷹的,爲訓練野性起見,要實行“熬鷹”,在夜間不令鷹睡,經過相當時期以後,把鷹的野性去掉,便能應用驅使了。開始熬鷹前,一次性餵飽鷹,然後令其七天七夜不
吃不喝不睡覺,待七天時到,放鷹於空,手中拿肉,或鳴哨或喚其名或打手勢,如此鷹就會自由飛下落於手臂上,餵食後既訓畢。
“他們拿對付鷹的那套來對付我,對我實行精神折磨。卻不立即殺了我。直到探知皇軍來了,他們見掌櫃說的是實情,就撤出了寨子。臨走的時候,匆匆忙忙間打了我一槍,之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青木剛健聽完傲雪的敘說,眉頭緊鎖。
“你說山島美子是叛徒?這不可能。她是我們大日本帝國精心訓練出來的間諜,執行過無數的任務,都很成功。她有什麼理由叛變我呢。你有證據嗎?”
傲雪道:“店裡的夥計應該知道吧,問問他,掌櫃有沒有外出過,不就知道了。”
山島美子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正在辦公室裡喝茶。
而原來青龍酒館的夥計和廚師則被控制了起來。
廚師一直在廚房,不知道外面的情況。而夥計則證實,山島美子確實在傲雪來過酒館後出去了一趟。而且時間還挺長,至於是不是去山上報信了,他就不得而知了。
其實,青木剛健不知道,就在傲雪去青龍酒館接頭的當天,趁夥計在店外撒尿的時候,就被一直等他單獨出來的傲雪劫到了樹林裡。
傲雪用槍指着他,對他說道:“別叫。聽我說。你家裡還有一位老母親,已經被我們接上山了。你也不願意看見自己的老母親因爲你爲日本人做事而喪命吧?”
夥計急得臉都紅了。但是他還是壓低了聲音,道:“有什麼事情衝我來,別動我媽。”
傲雪笑了起來,道:“你還真是個大孝子呀,我們的情報果然沒錯。村子裡的人都誇你對你媽好。我知道,你肯向日本人低頭,也是不想讓自己的母親無人贍養。如果你肯聽我的話。我就保你和你母親平安無事。”
說完,就將怎麼嫁禍山島美子的事情向夥計說了一遍。
夥計擔心地問道:“我這樣說,日本人不會殺了我嗎?”
傲雪拍着胸脯道:“你放心,有人會保你平安無事。只要聽我的就沒問題。要不然。不僅日本人要殺你,我們也要殺你。”
夥計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來頭?”
傲雪則一臉諱莫如深的樣子,道:“至於我的身份嘛,目前還不能告訴你,而且爲了你的安全,你知道得越少越好。你被放出來的時候就去你山東的二舅家見你母親,不要再回來了。”
夥計聽了傲雪的話,點頭答應了。
經審訊處一審問。夥計和傲雪說得都完全符合,找不出什麼破綻。
山島美子卻因爲有重大嫌疑,被關押了起來。
她自己完全莫名其妙。同時又百口莫辯。但是她拒不承認和青山寨的人有瓜葛。
青木剛健也不願意相信她是叛徒。
但是,一件事情的發生,徹底改變了青木剛健的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