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雪急忙道：“嵐音，你要冷靜。我們都是中國人。今天的慘狀你也見到了。難道還要繼續爲虎作倀麼？”
柳嵐音仍然不爲所動。
“殺了你之後，我就遠走高飛。到一個誰也不認識我的地方去。重新開始我的生活。我不會繼續爲日本人做任何事了。他們已經讓我寒了心。但是，在走之前，我要將父母的大仇報了。否則，怎麼能讓我的父母在九泉之下閉眼呢。我有了這個想法之後，就一直在特高課外邊等着你出來。結果，沒想到，讓我跟蹤到了這裡。”
“是我大意了。今天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我的心裡也亂了。就沒有了以往的防備心。但是，你能不能放了我丈夫？他和我們之間的仇怨沒有任何關係。”
柳嵐音卻絲毫沒有要放於秋文走掉的意思。
“你害死我父母的時候，怎麼沒有發發慈悲？既然他是你的丈夫，就應該和你受到同樣的懲罰。”
柳嵐音說完，就對準了於秋文，要扣動扳機。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傲雪急忙擋在了於秋文身前。
但是，槍雖然響了。傲雪卻毫髮未損。
傲雪急忙轉過頭來。卻見錢掌櫃開槍，打傷了柳嵐音的手臂。
柳嵐音忍不住疼痛，將槍掉在地上了。
錢掌櫃急忙上前將槍撿了起來。同時，對傲雪和於秋文道：“你們快走。我就是來接應於秋文同志的。沒想到剛好碰見這一幕。這個女間諜就交給我吧。”
傲雪看見柳嵐音眼底的絕望。她又不忍心了。
“錢掌櫃。我們放她一馬吧。柳嵐音的本性並不壞的。是我們把她逼成這個樣子的。說起來，我也有責任。”
錢掌櫃看了看柳嵐音失魂落魄的樣子。對她道：“今天是傲雪求情，我纔會放過你。好好檢討一下你犯下的罪行吧。你這個日本人的狗，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然後，錢掌櫃對於秋文和傲雪道：“我們快離開這裡吧。天津裡現在沒有安全的地方了。今天晚上就有一班船去川江。到時候，會有一個賣煙的小販與你們接頭。你們見了之後，就說，‘有沒有老刀牌的香菸？’他會回答，‘我這裡沒有老刀牌的。但是，如果你們需要的話，我這裡有印度的雪茄。要買嗎？’這就是暗號對上了。你們然後跟着他走就行了。”
於秋文道：“那你呢，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我還要去接應其他同志。除了需要潛伏的同志，其餘人最好今天都離開天津。你們快走吧。”
傲雪和於秋文聽言，不再磨磨唧唧。當即提着於秋文早就準備好的行李箱離開了家。
於秋文將傲雪帶到一條離家不遠的巷子裡。這裡停着一輛汽車。
二人上了車之後，於秋文腳踩油門。迅速地向碼頭開去。
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十點一刻的時候，就要開船了。於秋文將車開得飛快。
終於，在半個小時之後，於秋文將車開到了青浦碼頭。
這裡果然停着一艘輪船。
在碼頭昏黃的燈光下。許多人手裡提着行李。擁擠着上船。
於秋文和傲雪也混在人羣中，準備登船。
就在二人以爲就要成功離開天津的時候，常山明帶着自己的狗腿子來到了碼頭。
“現在，我們要對整艘船的人進行排查。以防有地下黨或者國軍的人混在裡面逃跑。先不要上船。拿出良民證來。”
常山明的一個手下大聲喊道。
同時，常山明帶來的日本人也迅速包圍了準備上船的人羣。
於秋文和傲雪暗叫一聲不好。但是，現在想逃也來不及了。反而混在人羣裡，倒是有渾水摸魚的可能性。
碼頭的燈光非常昏暗。日本人只好一人拿着一支手電，照着每一個人的面龐。
還有一些日本人登上船去排查了。
於秋文擡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經是十點鐘了。還有一刻鐘就開船了。但是，還有很多人沒有上船。
常山明很有可能讓這艘船走不了。因爲，以他急功近利的性格，寧可耽誤所有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讓他立功的機會。
天津城陷落。日本人料定會有大批的異己分子要離開天津。這纔派出了常山明。
傲雪在人羣中，隨着人流緩慢地移動着。
日本人排查得很慢。
很快，就到了十點一刻了。船還沒有動。
傲雪低聲對於秋文道：“老於。怎麼辦？我這張臉很容易就會被常山明認出來的。我們分開走吧。我不能連累你。”
於秋文道：“你說什麼呢。我是那種人嗎？你都肯爲我擋子彈了。我們可是過命的交情。如果他認出你來。我也會保護你的。”
然後，於秋文將傲雪的手摸向自己的腰間。那裡彆着一把手槍。
傲雪緊緊和於秋文抱在一起。
“老於。我不想失去你。我們都要平平安安的。”
於秋文愛憐地撫摸了一下傲雪的頭髮。
“沒事的。有我呢。我一定要護你周全。誰要傷害你，我就替你殺了他。即使所有人都背叛你，我也會一直在你身邊的。相信我。”
常山明一直磨蹭到了半夜。當然不是沒有收穫。
很多打算今天坐船逃走的地下黨和國民黨都被捕了。
看着被押走的一個個人，有的狼狽不堪，有的慷慨赴死。
傲雪擔心地握緊了於秋文的手。
常山明絲毫沒有倦意。今天又抓捕了不少人。他又要立大功了。錢和女人，他都要。還有高高在上的地位。
這些，只要好好聽日本人的話，就能夠得到。實在比做提心吊膽的地下黨強多了。
現在，梅機關很仰仗他。這讓常山明更加得意了。
突然，他在人羣中看見了一個非常熟悉的身影。
是蔣傲雪！
沒錯。即使在昏暗的燈光下，常山明也認識那張美豔絕倫的臉。
哈哈。特高課的秘書竟然要潛逃了。她不是地下黨就是國民黨。
好極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常山明叫來三個日本人，讓翻譯對他們說，去抓住那個穿洋裝的漂亮女人。要神不知鬼不覺
的。不要打草驚蛇。
三個日本人領命而去。擠進了人羣。很快就要接近傲雪了。
忽然。常山明被人從背後開了一槍。這個叛徒立即殞命了。
由於這一槍來得太突然。擁擠的人羣更像是炸了鍋一樣。不受日本人的控制。大家都拼命地往船上跑去。
傲雪向開槍的方向望過去。卻不見任何人。
日本人一時間羣龍無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一部分人又向開槍的方向追去了。涌動的人潮一下子不受控了。
傲雪心裡暗喜。但是，自己的腰間卻突然有個硬硬的槍口抵着。
傲雪回過頭一看。不是柳嵐音是誰。
“常山明是我打死的。那些笨蛋還不知道，我打完黑槍就混進人羣了。殺了一個漢奸，很痛快。我也算是將功抵過了吧。接下來，就是個人恩怨了。”
傲雪還想勸勸柳嵐音。
“你既然能殺死常山明。說明你有悔過之心。但是，爲什麼還要繼續找我報仇呢？我也是爲了這個國家。爲了像我們身邊的這些無辜的百姓啊。”
“少廢話了。你竟然和那個頑固的老頭子說的話一樣。我現在什麼都不管了。殺了你，我就拿着你的票上船。”
傲雪聽出柳嵐音的話裡不對勁。
“你把錢掌櫃怎麼樣了？”
柳嵐音嘴角勾起一抹魅笑。
“我趁他背向我的時候。用靴子裡藏的刀捅了他一刀。臨死的時候，他就說了那樣一番話。我的胳膊現在疼死了。必須儘快上船取出子彈來。和這個世界永別吧！蔣傲雪！”
說完，柳嵐音就開槍了。
但是，幸虧被追上來的於秋文將她的槍踢掉了。
槍響了。打中了一個乘客的腳。
人羣一下子又亂了。
原來，剛纔柳嵐音將常山明打死後。於秋文就和傲雪被人羣衝散了。等於秋文再找到傲雪的時候，就發現柳嵐音正在挾持着她。
於是，於秋文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即跑了過去。踢掉了柳嵐音的槍。
“我們快走！”
於秋文拉着在後面推着傲雪的背。往船上擠。
突然，柳嵐音找到了槍。向於秋文身上打了一槍。
於秋文立馬倒下了。
傲雪覺得身後推動她的力量不見了。
回頭一看，就發現於秋文倒在地上。背上還流着血。
傲雪想回去查看一下於秋文的傷勢。
但是，密集的人流硬是將她擠上了船。
傲雪拼命地和人流相反的方向擠去。但是，奈何人羣的力量太大了。任憑傲雪怎麼擠，都無濟於事。
船很快就開動了。傲雪在船舷邊上，看着趴在地上的於秋文漸漸成爲了一個黑點。然後徹底不見。
淚水，就這麼奪眶而出。止都止不住。
“老於！”
傲雪對着岸上，撕心裂肺地喊了起來。
但是，很快，連碼頭都看不見了。
傲雪無力地坐在了甲板上。痛哭了起來。也不知道於秋文是生是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