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甦醒

“嗯…”周天明自鼻間發出一個無比舒暢的聲音,他緩緩睜開眼來,淡藍色的眼眸瞥了眼窗外,隨即便不滿的皺起了眉頭來。

顯然,對於那自玻璃窗中照射而來的陽光,他有些發自心底的厭惡。或許是那自窗簾縫隙中射進來的一縷陽光刺痛了他的眼睛吧。

“哈啊…”周天明掀開淡白色的牀單,坐起身子,舒了個懶腰,“該起牀了。”他拍了拍身旁還在睡夢中且雙手緊緊挽着自己手臂的女孩兒,女孩兒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隨即呢喃道:“讓我再睡一會兒嘛!”

她的聲音很甜,很膩,特別是在初晨這個讓人將醒未醒的時候,更是添了一份別樣的味道。

周天明聳了聳肩,淡藍色的眸子靜靜的注視女孩兒半晌,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很美麗的女孩兒。

她有着一張精緻的瓜子臉,挺挺的鼻樑,粉嫩的小嘴微微上翹,修長的睫毛在晨輝下輕輕顫動。她的秀髮如同黑曜石砌成的瀑布,幾縷亂髮散落在耳畔,周天明不禁伸出手來,替她捋順這絲絲亂髮。

周天明望着她的臉龐良久,眼中竟是露出一絲莫名的味道,“看什麼呢?”忽而的,女孩兒睜開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自下而上的,定定的凝視着周天明,“一副色咪咪的樣子!”她說着,又將自己姣好的身體往周天明身邊挪了挪,隨即將頭埋在他的胸口,不無滿足意味的說道:“你可真棒!”

周天明也不無輕浮的一笑,隨即手攬住她的纖腰,“哪裡真棒?”

女孩兒輕呼一聲,隨即捶打了一下他的胸口,她含羞似嗔的看了他一眼,暈紅雙頰,再不說話。

“好了,起來吧!”周天明突然間感到有些無味了,他甚至不知道這女孩兒的姓名。一夜激情那是可以的,但要說清晨與她這般享受莫名的餘溫,卻有些讓他感到彆扭與不適了。

女孩兒似乎也聽出他語氣中的一種難以言明的冷淡,但她也並未在意,只如周天明所說,穿好衣物,隨即走到臥室的窗前,“嘩啦”一下拉開遮蔽住玻璃窗的紅色窗簾…

“噢!”耀眼的陽光肆無忌憚的射進屋內,周天明不禁不耐的低呼一聲,他以手遮住臉,似乎生怕這抹陽光會“灼痛”他,“拜託,請把窗簾拉上!”

女孩兒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隨即輕輕一笑,“你這人可真有趣兒,早晨起來曬曬太陽不好嗎?”

“我說了,把窗簾拉上。”周天明淡藍色的眸子凝視着女孩兒漆黑的眼眸。半晌,女孩兒的眼中出現短暫的失神後,便轉過身去,重又拉上了窗簾。

周天明微微一笑,“這便對了。”

到得女孩兒離開屋子以後,周天明方纔信步走進洗手間,放開水龍頭,用毛巾一次又一次的清洗自己還算俊朗的面龐。

這裡是他的家,一棟二層小洋樓。位於金陵市城郊,面積還算過的去,雖談不上什麼奢華,但在普通人中,擁有這樣一間屋子,也足以令人豔羨了。

但這並非周天明自己所買的,按照他的話說,這是“祖上遺產。”至於說他的祖上是誰,那可就難說的緊了。

周天明擰乾毛巾,長舒了一口氣,清涼的水珠沁在臉上,令他的精神爲之一振。他立在水池前,靜靜凝視鏡子中的自己。但見鏡中的男子觀其相貌不過十八九歲,還算英挺的鼻樑,一對英氣逼人的劍眉配上深邃的淡藍色眼眸,確實容易讓人第一眼便對他產生好感。

也得幸於這還算過的去的臉龐,是以有很多如同今早的女孩兒,願意與他一夜風流。儘管他甚至不知道她們的名字。

當然,也不必對此太過大驚小怪,於所謂的青春而言,類似這樣的事情,其實是司空見慣的。

周天明梳洗完畢,隨手在衣架上取下一件白色連帽衫,罩在內裡的T恤上,迎着清晨的陽光,信步走向屋外。

他是不愛睡懶覺的,但是漫長的白日總是讓他感到厭惡與無趣。幸好,今日他不會因爲無所事事而在家裡待得覺得自己要發黴。

今日,他要去位於金陵市市中心的一所高級中學,天乾高中。去上上課,聽聽講座,順便,去找一個人。

但是,作爲一個高中生,不帶書包與課本,就連周天明都覺得自己這個高中生着實有些業餘。

“上班族,學生,地鐵…”周天明擠上幾乎人貼着人的地鐵,腦中忽

而自然而然的閃過三種不同的名詞。他四下看了看,他的身旁,站着一三十歲上下的男子,戴着一副斯斯文文的眼鏡,手提着公文包,當注意到周天明的目光時,不禁回望了他一眼。

Haveaniceday!周天明對他抱以極友好的微笑,男子卻只是冷漠的偏過頭去,看其模樣,甚至不願與周天明多說一句話。

周天明聳了聳肩,他並不在意男子的冷漠。似他們這種人,已經被生活壓的喘不過氣來。他們每天的事情便是上班,下班,以及在地鐵上的來回奔波。所以當週天明對他說“Haveaniceday!”的時候,他的心裡其實是在想“神經病。”。不要覺得詫異,從他空洞無神的眼睛你便能看出,“Haveaniceday”對於他來說是很難的事情。

但他們這種人的收入卻並不低,相反,有的甚至比同齡人還要高上許多。只是高額的薪酬也帶來了更沉重的負擔,而他們,早已不堪重負。

你看,世事便是如此。賺錢少的時候,難以感到快樂。而當你賺的較之以往變得多了的時候,卻依舊很難快樂的起來。似一隻蠢笨年邁的水牛,被牧童騎在身上鞭策着不斷往前走。即便前方什麼都沒有,但唯以往前走,似乎方纔能證明你還活着。儘管蠢笨又年邁,卻依舊得往前走。

周天明忽而有趣的發現,這節車廂裡的每一個人,他們的眼神與表情,或多或少的都有些相似——空洞、呆滯、麻木。

他可惜的皺了皺眉頭,因爲他開始後悔那麼早的便打發了今早那位美麗的女孩兒,比起這些人來說,那女孩兒的眼神可要有神的多了。

“至少在牀上的時候是這樣…”他不無無趣的在心中補了這麼一句。

當週天明下得地鐵,匆匆看了眼手錶,已然是7點05分。他可不希望自己第一日的開學報到就遲到,是以一下地鐵,他便開始飛奔起來…

九月初,金燦燦的陽光洋洋灑灑的傾瀉下來,宛如給這個繁忙又熱鬧的城市鋪了一層金黃色的地毯。盛夏的氣息似乎並沒有走遠,空氣中還是有些令人難以捉摸的溫熱。林蔭道兩側的松樹高大且挺拔,幾隻麻雀停在翠綠綠的樹葉上,嘰嘰喳喳的叫喚個不停。

沐浴着初秋的晨輝,周天明佇立天乾高中的正校門前,無數的學生前前後後與他擦肩而過,三三兩兩,有說有笑的進得校園。

“嘿!”他正立在校門前,躊躇未有邁步的時候,恍覺身後被人輕輕拍了一下。他轉過身去,眼中現出一抹驚訝,但隨即極爲巧妙地將這抹驚訝掩飾了過去,“嘿!”

他看着眼前笑容甜美的女孩兒,禮貌且紳士的抱以微笑。

“你怎麼在這兒?你也是這裡的學生嗎?”女孩兒好奇的打量着他,隨即搖了搖頭,“不對啊,我從來沒見過你啊…”

“這話從何說來?我們不久前不是才見過嗎?準確的說來,是半個小時前,在我家的牀上。”周天明調侃了女孩兒一句。

這個站在他身前的女孩兒,正是今早與他在牀上有過少許溫存,隨後被他打發走了的女生。卻是沒有料到,他們竟會在這裡重逢。而周天明更沒有料到的是,她竟然是一個高中生…上帝作證,直到這女孩兒出門前,他都沒有想過對方竟然會是學生。

他饒有興趣的打量女孩兒一眼,忽而笑了笑,“其實校服挺適合你!”此刻這女孩兒的衣服也由清晨出門前的黑色超短裙配淺色蕾絲小襯衣換成了黑色的長袖外衫,衣衫敞開之下,周天明一眼正望到了裡面的淺色蕾絲小襯衣。

“嗯,讓我猜猜,這是超級變變變!”周天明知道或許這女孩兒只是簡單地將校服外套罩在身上,然後換了一條整潔清爽的校褲,便完成了從嫵媚成熟到清純甜美的轉變。

女孩兒被他連續調侃,不由調皮的朝他吐了吐舌頭,繼而睜着一雙大眼睛看着周天明,“你來這裡到底做什麼?”

“上學啊。”周天明微微一笑,“如你一樣。”

女孩兒不信的打量了他一眼,“少來了,你甚至連書包都沒有耶!”

“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將你的書包貢獻給我。”

“你想的美呢!”

二人正在校門口閒談的時候,忽而聽到一個清脆的女生叫道:“齊玥!快點兒啦!要遲到了!”

周天明望向前方,

但見校門內不遠處有一圓臉女生正對身邊的女孩兒揮着手。

“啊!我不跟你聊了!我先去上課了!拜!”

女孩兒拍了一下週天明的肩膀,隨即便小跑進了校園。

“原來她叫齊玥…”周天明暗暗呢喃一句,望着齊玥的背影,微微一笑,不急不慢的走進校門。

2012年12月21日,世界末日過後,面對分崩離析的城市與國家,倖存下來的人們在少數幾個領頭人的帶領下只得暫時組成一個聯盟。新近組成的聯盟大力重建在末日中毀壞的城市,重新恢復社會的生產秩序。而金陵市,正是在這樣特殊的背景下,作爲新時代的產物而誕生的一座新城市。

這裡聚集了各國的人民,有白種人、黑種人、黃種人。金陵市作爲末日過後第一座新興起來的大城,容納了許許多多在末日中流離失所的人們,這兒,便是他們新的,共同的家園。

儘管距離那場末日浩劫已然過去了一百年,儘管聯盟在竭力復興整個人類社會,但有些問題是真真切切的擺在那裡,棘手卻難以解決的問題。

末日過後急劇減少的人口,這算作第一個難題。即便聯盟再怎麼鼓勵生育,但一百多年下來,相較於曾經的世界人口,如今的人口只可說是少的可憐。

科技水平的退後與工業的沒落。稀少的人口意味着更少的科研人才,更少的廉價勞動力。整個人類社會,相較於末日之前,可說是倒退了百年也不算誇張。

至於教育,醫療方面的壓力,更是無法一一言明。慶幸的是,聯盟在處理這些接踵而來的問題時,還算應對得當。

天乾高中作爲金陵市爲數不多的重點高中,自然得到政府各個方面的重視。周天明穿過校門前的廣場,廣場正中是一美麗的花園。花園的佔地面積雖不算大,充其量只是佔了整個廣場的四分之一,但園中的構造不可說不精美。

有三三兩兩的學生坐在花園噴泉水池下的檀木靠椅上,或悠哉的聊着天,或專心致志的捧着書本,似乎正在預習早日的功課。

秋日舒爽的微風拂過臉頰,送來園中那沁人心脾的花香。周天明聳了聳肩,他不知道這是什麼花香,聞着似乎是茉莉,又似是海棠。但想來這兩種花本是應該毫無聯繫的,他竟能將它們想到一處,倒也是奇了。

他不禁微微一笑,自一進入這校園開始,他便發現,這裡充斥的類似於一種叫做青春活力的東西,令他本能的感到舒服且怡悅。“如果,這個該死的陽光能消失的話,那便更好了。”他心中嘀咕了這麼一句,卻沒想到,如此的畫面,若是失了這麼明媚柔和的陽光,就好似一副絕世的畫缺了一角,難免令人索然無味了。

“你叫周天明?”教務室,一三十歲左右,教職員工打扮的女子正坐在辦公桌前,上上下下打量着周天明。她一雙清亮的眼眸透過知性的鏡片,着實凝視了周天明好久。

周天明直視她的雙眸,面上始終保持着和善可親的微笑,“是啊,老師,有什麼問題嗎?”女子皺了皺眉,沒有回答周天明,她移開目光,“噼裡啪啦”的在桌前的電腦鍵盤上輸入了一連串字母,隨即搖頭說道:“這裡沒有叫周天明的轉學生。”

“再仔細查一查,老師,好好查一查。”周天明的語氣平和非常,卻隱約帶着一種類似於蠱惑的意味。

“我已經查了三遍…”顯然,女子有些不耐煩,她擡起眼簾,看了周天明一眼,隨即愣了愣神,剛剛蹙起的眉頭卻是緩緩的舒展開來,不耐的神情也漸漸轉爲木訥與呆滯。

周天明的面上笑意依舊不變,他微微彎下身子,淡藍色雙瞳凝視着女子的眼眸,“再查一查吧,怎麼會沒有呢?”

女子機械的點了點頭,正要繼續在鍵盤上輸入周天明的姓名,“我想可能是轉學手續辦得匆忙,電腦還沒來得及登記吧。”周天明微微移開女子的雙手,笑道:“老師,你便安排一個班級給我先去上課吧。手續的事情,不急的。”

“我記得,我好像是被安排在高三(5)班來着的。”

女子的面上現出一抹恍然之色,隨即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頗爲歉意的笑道:“你看我這個記性,周天明是吧?是高三(5)班來着的,你先去吧,我馬上將你的資料登記在電腦上。”

“謝謝老師!”周天明很是滿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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