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張森的話,凌紫薇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突然之間,她腦子裡靈光一閃,若有所思地看向張森:“你認識可兒?否則你不會這麼說。因爲可兒要和我‘偶遇’,當然是要事先通知的。那麼我剛纔說的一切,你也早就已經知道了對嗎?”
張森面不改色地搖了搖頭:“我不認識她。至於這個‘偶遇’,當然是要你打電話通知她了。相信以她的聰明,再加上‘天才表演家’的演技,她一定會演得很成功很出色的。”
那凌紫薇雖然是緊緊地盯住了張森的眼睛,然而以張森那堪稱爐火純青的心理素質,怎麼可能讓她看出哪怕是一絲一毫的破綻來?
當下,凌紫薇也不再做那無謂的探視,拿出手機來,給凌可薇打了個電話。在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凌紫薇的臉上已是呈現出一種母性的光輝來,那是一種與和歐陽菲菲聯手演戲的時候根本達不到的境界,看得張森也不由爲之動容不已:“可兒嗎?我是姐姐,你睡了嗎?……姐姐現在和張森哥哥在一起,我已經告訴了他我們的的事情……嗯,張森哥哥說,爲了姐姐的安全,需要你幫姐姐一個忙,好嗎?乖,是這樣的……傻丫頭,你想一想,那個歐陽菲菲已經知道你的存在,你肯定已經被他們監視起來了,所以呆會咱們見面的情況歐陽菲菲肯定會知道的啊……好,等一會姐姐可能會有一點過激的行動或者是語言,你不生姐姐的氣好嗎?……可兒真乖,好,那等會見。”
…………
回到家的時候,呂江南正在張森母親慈愛的注視下,狼吞虎嚥地吃着飯。看着他嘴裡塞得滿滿的還不忘口齒不清地拍張母的馬屁,張森不由笑了。
大步走過去,走到飯桌前,伸手抓起一個饅頭,又搶過呂江南手中的筷子,夾了一口菜到口中,嘴裡嘟嘟嚷嚷地喊道:“快餓死我了,阿南你另外拿雙筷子去,我餓得受不了了。”
此時,張母早已經離開餐桌去廚房拿筷子了,呂江南瞪了他一眼,壓低了聲音說道:“你丫怎麼纔回來,我都快被撐死了。”
張森偷偷看了廚房一眼,悶笑着回答:“我要早回來的話,被撐死的就是我了。”
呂江南笑着搖了搖頭:“唉,有時候被母親像小孩一樣的疼着也是一種痛苦啊。”看到張母已經過來了,呂江南忙住了口。
吃完飯以後,二人捧着肚子坐到書房,吃張森講完了和凌紫薇的對話,呂江南也不由皺起了眉頭:“她們失蹤的這個星期,兩人居然沒有在一起?”
張森點了點頭:“是啊,凌紫薇說,那天晚上凌晨三點整,她接到陳長河的手機發出來的短信,讓她們不要發出任何聲音,立刻從背對着小區大門的那個窗戶悄悄離開,有人在外面接應她們。
“然後,她們坐上了車,車子開到了一個她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第二天,她和歐陽菲菲就被安排分別離開了那個地方,坐船到了日本。在船上的時候她又接到讓她給馬培打電話請假的短信,同樣是陳長河的手機發出來的。還好她聰明,沒有回覆陳長河問理由和原因,否則的話,她和陳長河的關係搞不好就要暴露了。
“到了日本以後,她就被安排住到了她當初剛加入‘暗夜門’的時候所住過的那個別墅。奇怪的是,整整一個星期,沒有人理睬她,更沒有接到任何的命令或指令。
“前天,她突然又接到短信,讓她離開日本再回到G市。下船以後就看到了歐陽菲菲,歐陽菲菲交給她兩張回B市的火車票,以及兩張回她姥姥家所在的那個山區的長途汽車票,多餘的話什麼也沒有說。
“所以,關於那個星期歐陽菲菲的行蹤她根本就不知道,陳長河的失蹤她更是不知情。但是,她接的幾個短信都是用陳長河的手機所發出的,所以我們現在已經可以確定,陳長河的失蹤與‘暗夜門’有關。也正是因爲如此,她聽凌可薇說陳長河失蹤以後纔會那麼着急。”
呂江南長長地吐了口氣:“那歐陽菲菲也沒有什麼異常嗎?”
張森搖了搖頭:“凌紫薇說,歐陽菲菲除了看起來很疲憊以外,沒有其他任何的異常。不說這個了,她們回來與否,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並不影響我們原定計劃的進行。你剛纔在電話裡不是說還有事情要告訴我嗎?什麼事?”
“哦,是這樣的,”呂江南點了點頭,“兩個小時以前,樑局讓我告訴你,你的行動方案,確定地說,是經過樑局潤色,上官老師完善以後的方案,已經通過國際反恐組織的審覈,將於法國時間九月三十日早八點整分別下達到各相關國家的反恐組織,並已經轉呈國際刑警組織請求協助完成。
“丁一打來電話說,在方案沒有轉呈到國際刑警組織之前,他已經把方案的大案思路告訴了部分有關人士,差不多有百分之七十的人表示對這個方案有興趣。”
張森沒有呂江南想象中的那種欣喜,他臉上甚至於連一絲的欣慰都沒有,反而皺起了眉頭。
良久過後,他長出一口氣,喃喃地自語:“部分有關人士的百分之七十?這個壓力太大了。”
呂江南笑道:“丁一隻是說了一個大概思路,並沒有說出具體方案,能讓百分之七十人感興趣已經是很不錯的成績了。雖說是部分相關人士,但是你要相信,丁一找的人,應該是能夠在國際刑警組織做主的人。百分之七十,這個數據,已經很驚人了。”
張森搖了搖頭:“你別忘了,國際刑警組織所在的里昂,可是安伯特家族的發源地。以當前國際黑手黨的格局來看,他們早就已經放棄了‘挑戰政權’的一切行動,轉而實行無聲戰略:‘避免內訌和相互爭鬥;向國家機構迂迴滲透;集中精力攫取財富和權力’。
“前意大利總理朱利奧 安德萊奧蒂意大利就曾多次被控與黑手黨有聯繫,雖然每次的指正都因審判涉及行爲超出了追訴期限而被判無罪,但是這已經能夠很好的說明他們的‘無聲戰略’取得了顯著的成績。”
呂江南聞言,不由悚然一驚:“你的意思是說,國際刑警組織中,很可能也有黑手黨的人,或者就是說,有安伯特的人?”
張森點了點頭,眼神剎那間變得有些空洞起來:“所以,我很擔心。如果國際刑警中真的有法國黑手黨的話,一旦被他或是他們知道了這個方案背後真正的含義和目的,那一切就都全完了。”
此時,呂江南的臉色已經變得蒼白無比:“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方案能不能執行就已經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了。這必然會引起意大利黑手黨和法國黑手黨的暴怒,在他們的帶動下,誓必會讓各國黑手黨攜起手來,共同抵抗來自警方和反恐組織的鎮壓,他們根本不可能顧及民衆的感受。事實上,他們會大肆在民衆之中進行瘋狂的屠戮。”
張森依然是空洞着眼神:“沒錯!這就是黑道和白道的區別,也正是爲什麼正義總會受到邪惡的威脅的原因。而這些一旦被有心人士所利用的話,由邪惡所主控的第三次世界大戰的暴發,也完全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呂江南顫抖着聲音接了口:“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那將是一場浩劫,一場人類自古以來從未有過的浩劫。”
張森語氣平靜地點了點頭:“到那時,我就是萬夫所指的千古罪人了。做爲這個方案的倡議者,不僅普通的百姓會恨不得食我肉,各黑手黨更是欲除我而後快。我就是民賊,就是獨夫。這世界之大,到時候恐怕根本就沒有我的容身之地。”
看着張森那平靜的有如剛剛睡醒的嬰兒一般的面孔,感悟到他內心深處的那種“寧做獨夫,寧做民賊”的那種決心,呂江南只覺心中一熱:與張森相知相交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佩服他的這個兄弟。
掩飾了內心的感情,呂江南突然嘻嘻一笑,又恢復了往日那種痞子樣,伸手拍了拍張森的肩膀,調笑道:“怎麼?想撂挑子了?簡單啊,咱倆換一下,你去B市做老太爺,我來G市做獨夫好不好?不過提前說明啊,你所有的功勞就全是我的了,到時候國際刑警組織和國際反恐組織頒獎的話,不許跟我搶。”
“撂挑子”這三個字,自那年日本的“水牢事件”之後,他們之間很有默契的絕少提起。因爲從那以後,對於他們二人來說,這三個字就代表了一種合作,一種信任,一種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對方手中的無畏。
而一旦這三個字從對方任何一人的口中說出來,那就代表着一句話:無論何時,無論何地,也無論發生了什麼事,兄弟,我與你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