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天上的星辰最爲燦爛又逐漸轉爲黯淡的時候。在這個夜未盡天未明的時候,德古拉斯和愛麗絲相互依偎着。
忽然,德古拉斯問道:“夫妻之間,就應該共享所有的秘密,對吧。”愛麗絲愣了一下,隨即平靜下來,
“——嗯,我想大概是的。老爺。”
“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不知道怎麼開口。”德古拉斯猶豫着說。
“您說吧,老爺。”
“我啊!遇見了了一個天真的女孩子。”
“您是說——女孩子?”
“如果我再娶一室,你會原諒我嗎?我的愛麗絲。”
“這……是一個十分深奧的問題,老爺。我想我需要一些時間。”
“——是吧,我就知道,所以,我拒絕了她,我們依然是唯一的唯一。呵呵,愛麗絲。”
“那真是……太好了,老爺,我們永不分離。”
然而他們不知道,這一個誓言,卻很快即將破滅。
命運,那究竟是什麼呢?意志堅定的人們不相信它,可彷彿卻終究無法躲過。
第二日午時,從前線傳來急報——邊關告急,將士們已經受不住了!德古拉斯怒道:“怎麼回事?!取我寶劍來!”
言罷,便牽起一匹馬,疾奔而去。
留下一衆人等,呆立在原地。
“老爺這是要幹什麼?”
“不知道,可能是氣昏頭了吧。”
但是在策馬狂奔的德古拉斯卻並不是氣昏了頭,在馬上緊拽繮繩的他,腦中所想的只有一件事:
“託德斯,你怎麼樣了啊?!”
無論如何,真正的繼承人都是託德斯這個少年英才。並且現階段公之於衆的繼承者,便是這位驚爲天人的託德斯殿下。無論事實如何,無論將來天命註定會如何,但眼下,還不能失去他。
這一點,不光德古拉斯明白,他身邊的人明白,全世界的人都明白。並且十有八九,這位才華出衆的王子便會是下一任的血族之王了。
可惜,在這次的戰場上,他過於勇敢了。
這一次,德古拉斯沒有穿越山林去尋找那位姑娘,而是從稍有繞路的大道上走。也因此少花了一些時間。
路上,他再次進入了那家深受他喜愛的那家酒館。老闆娘依舊是那麼風姿卓越,她扭着窈窕婀娜的舞步從臺階上走下來的美麗樣子,卻並不能入得了德古拉斯的眼。
風塵女子見多了,自然會喜歡比較清純的類型。比如咕兒那樣的。
可惜終究是人鬼殊途,德古拉斯只得忍痛放棄她。至少他不認爲自己值得爲了一個女子,放棄矜持而淪落到耍寶搞怪的地步。
在夜深人靜之時,雖少有血族出沒,但德古拉斯通常都會這一處僻靜的山崖上,躺着看星星。一邊看星星,還一邊想很多事。比如‘或許那位姑娘還在等我’,或是‘彼有佳人美如玉,近水樓臺不得月’之類,有時他也會想:‘或許,一廂情願罷了。那姑娘已經嫁人了吧。’但他更願意相信‘我們肯定是兩情相悅’這樣積極的願望。
但此次風雨兼程,他沒有再多想一句。即使繞了遠路,但他依然在第七天就到達了那座兵營。
這一次,他高舉旗幟喊道:“血族之王與將士們同在!努力戰鬥至最後一刻!”衝入了兵營。
頓時,士氣大振。
可遍尋軍營,德古拉斯卻沒有發現託德斯的蹤跡。他無可掩飾有些焦急地大聲問:“託德斯呢?託德斯去哪裡了?”
一名兵士回答道:“報告國王!他去執行一個突襲任務了!”
德古拉斯說:“好吧!等他回來了要通報我!知道嗎?”士兵立正敬禮到:“是!”然後德古拉斯就揉着眉頭進入了中軍大帳。見到了凱爾文將軍,將軍問:“您怎麼來了?我的國王。”
德古拉斯有些頭疼,就說:“我現在有些頭疼——我的將軍。我其實是想跟將士們共同戰鬥的,可能是……噢!我趕得太急了,先休息一下,就一會兒……”
他四仰八叉地趴在了一張皮氈上,瞬間便睡去了——彷彿多年來的失眠症在這一刻完全康復了似的。凱爾文將軍嘴角露出一個微笑,沒有去糾正他的睡姿,以及他睡覺的地方——這裡可是中軍大帳中唯一的一張桌子前!也就是凱爾文將軍辦公的地點。
他這一睡,就是三天。當他醒來,清晨的陽光剛好照在他的眼睛上。他有些迷糊地問道:“那個……我睡了多久?還有,託德斯呢?”凱爾文將軍的語氣有些悲傷。
“您睡了三天,國王。還有,託德斯他……我們本想突襲敵軍的糧草,可是不料敵軍早有埋伏——反倒是託德斯他們,遇襲了。在不遠處的三岔路口……”
聽到這一句,德古拉斯頓時睡意全無,他當即跳了起來,大吼道:“凱爾文將軍!你派去的是血族當下唯一的繼承者!你爲什麼派他去執行那麼危險的任務?!”
凱爾文將軍委屈地說:“不,不是我派他去,而是他自己請命要去的啊!國王!而且,大敵當前,你認爲我們有可能在兵營裡養活一個貴族老爺嗎?”
德古拉斯纔有些冷靜了下來,他稍微緩和了一下口氣,說:“好吧,是我衝動了,可是你!你可知道這樣會造成多大的損失?!”
凱爾文將軍一看這罪名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了,他反駁道:“什麼叫唯一的繼承者,不是還有福爾德嗎?”
德古拉斯的語氣突然一滯,他怒道:“福爾德?!哦,福爾德?!別跟我提那個傻子,你知道的,他是個弱智兒?!你就甘願將血族的未來交給一個弱智兒!?你想要若干年後,我們就徹底滅族嗎?!”
凱爾文將軍徹底語塞,他實在想不出來一個什麼好的反駁藉口,而德古拉斯這一回的怪罪,看來是非到不可了。他只得閉上了眼睛,苦笑道:“好啊!呵呵,到頭來一族大將,還不如一個娃娃!你兒子沒了可以再生啊!你殺了我吧!看你這場仗,還怎麼打?!”
德古拉斯呆住了,他好笑道:“誰說要殺你了?”
凱爾文將軍突然愣住,“你剛纔說這番話的意思,不是要怪罪我?”
德古拉斯真是哭笑不得了,他說:“我只說這樣做會造成損失,誰說要殺你了?這事怪不得你,我不會懲罰任何人。再說誰說託德斯就一定會殉職了?現在也還未必。”
凱爾文將軍的神色暗淡下來,他自言自語道:“恐怕是十有八九……”德古拉斯問:“你說什麼?”
凱爾文將軍連忙掩飾道:“沒,沒什麼。”
接下來,德古拉斯對凱爾文將軍說:“記得上次,我在你這裡寄存了一套鎧甲吧?”
凱爾文將軍一愣,回答:“是啊,怎麼了嗎?”
德古拉斯嘿然一笑,“還不拿出來?我要上陣了,將軍。”
凱爾文將軍當即翻出了那一套陳舊的……鎧甲……好吧,一套古董,但上面有某位魔法師的魔法加持,所以能真正做到“刀槍不入”,是歷代血族之王的寶貝。德古拉斯將之寄存在凱爾文將軍這裡,是爲了表達自己無限的信賴。以及給忠勇之士監督自己的權限。
“若有一日,王昏庸,士可着此甲,斬之。”鎧甲的裡襟上刻着這一小行字。但其實,這是血族之王的專用鎧甲,其餘人等不得穿戴,否則會血肉枯竭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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