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地底,卻有着星星點點的亮光。
那是地底的一條暗河,河水裡的磷蝦與盲眼魚所發出的冷光。
暗河淙淙地流着,沒有人知道它從哪裡來,也沒有人知道它會流向哪裡去,只是那洶涌的河水,滋潤了整個克諾斯。
克諾斯的黑暗精靈們,懷着敬畏的心神,將它叫做提斯坦河,意味永恆的流淌。
河岸旁的沙地上,水流卻相當的平緩——現在是枯水季,澎湃的提斯坦就像一頭沉睡的巨龍,安靜地打着呼嚕。
一名身着暗色斗篷的黑暗精靈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他走得很小心,黑色的皮靴在沙地上輕蹭着,儘量不留下完整的腳印。
近似黑暗的四周,微微有點時刻鐘散發的光輝,但真正能在一定距離外看見的東西,只有他的雙眼,那淡綠色的瞳彩隱隱發出的光——常年食用提斯坦河的盲眼魚,大部分黑暗精靈的眼睛都能在黑暗中發出光亮。
繞過幾塊巨大的岩石,他溜進了一片亂石堆中。
石堆的角落,峽隙間隱約凹陷了一塊陰影進去,綠色的亮點閃了兩下,就在陰影中消失了。
精靈的密語聲,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迴響。
“口令!”
“黑夜中的亞莎,閃爍銀色的光芒。”淡綠瞳孔的黑暗精靈,有些慌亂地說道。
“快進來!”
穿過陰影,四周逐漸亮了起來。
岩石的縫隙中,竟有二十平米見方的空洞,
方纔密語的黑暗精靈,拿起了牆角的油桶,往已經有些暗淡的油燈中,添加着新的火油。
他叫馬潔恩,一雙紫色的雙眸刻印在消瘦的臉上,顯得嶙峋而瘦弱,但是鼻樑上的一道長長的刀疤,反而使這種瘦弱有了一種陰狠的毒辣。
綠眼精靈鬆了口氣,緩緩地說道:“小東西藏起來了,我能發現到處都是他的氣息,卻找不到他的具體方位”
馬潔恩停下了手中傾倒着的火油,皺着眉頭說道:“用大祭司給的辨識水晶也不行?”
“好像是的……小東西越來越狡猾了,他用泥蜥蜴的血塗抹上自己的唾沫,到處留下印記,辨識水晶四處都在起反應,根本就沒法起到作用。”
“我們已經耽誤了三個月了!這可不是大祭司想要的結果!”馬潔恩臉上的青筋微微冒了出來,這是他即將發火的標誌,“小東西是個預言者,你確定沒有被他發現?”
綠眼精靈慌忙說道:“沒有!絕對沒有,我以我的生命起誓!”
一直蹲在石洞角落默不作聲的一位黑暗精靈說話了:“傻瓜,你的生命一錢不值。”
他有一雙深黑色的眼睛,卻能在黑暗中發出光亮來。那是一種閃着淡淡銀光的黑色眸彩,詭異而獨特。
“有種你再說一次!”帕傑羅卡雖然不強,但他卻不能容忍一個蠻子似的傢伙,挑釁他的尊嚴。帕傑羅卡惱怒地拔出了短劍,對着牆角的黑暗精靈吼道,“塔佩羅!站起來,像個真正的黑暗精靈,接受我的挑戰!”
塔佩羅輕蔑地扭過頭,對着一旁的石壁啐了一口。
“你這頭蠢笨的懶蜥!”帕傑羅卡握緊了手中的短劍,在空中劃過一道銀色的劍痕,迅速而準確地劈向塔佩羅揮舞而去。
塔佩羅靈巧地側身一躲,帕傑羅卡的短劍硬生生地撼進了石壁裡。
何時開始,塔佩羅竟然有了如此快的反應?帕傑羅卡的心裡充滿了驚訝。
石壁是堅硬的花崗岩,還好短劍夠結實,並沒有折成兩段;但帕傑羅卡手中已沒有別的兵器。趁塔佩羅剛剛側身的空擋,帕傑羅卡一腳踏上石壁,雙手用力想拔出短劍。
塔佩羅當然不會再給他機會,迅速穩住身形,衝上去結結實實地給了帕傑羅卡一拳。
帕傑羅卡只覺得被一柄巨大的鐵錘打中頭部,一個踉蹌倒地,短劍也沒有拔出來。
耳鳴,伴着頭部的脹痛。不用摸。帕傑羅卡都知道,自己的腦袋一定腫了一塊。
怎麼會這樣?帕傑羅卡震驚之餘,只能拿出自己最後的手段。
就差一點!帕傑羅卡的手,已經伸進了綁在右腿側的皮鞘中。
塔佩羅已經一腳踏在了帕傑羅卡的胸前,厲聲說道:“去死吧,傻瓜!”
還未摸出匕首,帕傑羅卡已經被塔佩羅踩得喘不過氣來。
帕傑羅卡掙扎着想掰開塔佩羅的腳,可惜一切都是徒勞的。塔佩羅略微用勁,一陣“咔咔”的碎骨聲便隨之響起。
帕傑羅卡已經無法呼吸了,他感到五臟六腑都擠壓地難受,綠色的瞳孔中沾滿了血絲,看上去像是染了一層黑幕。他不住地向塔佩羅求饒道:“求求你……別殺我……”
一口鮮血從帕傑羅卡的嘴裡噴出,沾染在塔佩羅的鐵靴上,混雜着上面已經風乾的泥土,成了一種近似於褐色的深紅。
“夠了!”咒語聲隨之響起,塔佩羅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抓着,凌空提起,摔在了地上。
“難道你還真想殺了他?”馬潔恩質問道。他只是移開了塔佩羅,制止了他進一步的蹂躪。
塔佩羅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蹭起身來,對着還在地上的另一個黑暗精靈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