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一道流光一閃而逝,沒等人周圍的魔道六宗的弟子們看清楚,它便消失在了這一片茫茫羣山裡。
而此時,在一個隱秘的山澗中,李化元一身狼狽地衝到了某個有着陣法保護和隱匿的山洞裡邊。
“呼!”
“太好了,師姐,你們都沒事吧?”
而當他看清楚山洞中,看到他那師姐紅拂也在場,且看起來跟他一樣只是衣衫稍稍有些破爛,但是身上卻並沒有更多任何明顯的傷勢後,纔不禁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師父!”
“師父!!”
看到李化元的歸來,他的那個三弟子劉靖和六弟子武炫便當然是趕忙第一時間迎了上來行禮作揖着。
“師父!”
“衛娘她們呢?”
“您還是沒有發現她們?”
接着,李化元的那個三弟子劉靖在看到李化元只是一個人回來後,便有些迫不及待出聲並揪心地問着道。
“……”
“沒有。”
搖了搖頭,臉上有些疲憊,心下更是沮喪不已的的李化元卻並不願意去多說什麼。
反正,他尋了半天,其間也幫一些其他四派的落單弟子們給解了圍,並還順手收拾了一些個不知死活的魔道小崽子,可是,黃楓谷弟子,他是一個都沒有再看到過,那就更別提他的那些個弟子,比如鍾衛娘和宋蒙他們了。
“師兄!”
“你放心吧,那天被衝散的時候,我可是看到四師兄和鍾師妹在一起,他們肯定會沒事的。”
“再說,咱們可都是有那保命的東西的,你忘了?”
“我想……”
“他們此刻想必已經在胥京了,伱還是別太擔心了。”
看到自家師父面帶倦色,看到紅拂師伯正走到前來,那個武炫趕忙上前一把將沒眼色的劉靖給扯到了一旁,同時溫言安撫着道。
“唔?”
李化元沒有災區理會自己的那兩個弟子,只是擡眼朝着這個隱秘的,且還有陣法隱藏靈力波動的山洞裡頭掃了一圈,並暗暗數了數。
“這……”
“師姐。”
“我黃楓谷上千弟子,眼下,就只剩這麼些人了?”
“就這幾十個?!”
接着,看到山洞中的那些正或坐或躺在地上,精神萎靡且受傷程度不一的黃楓谷弟子,看到他們的數量就不過是隻有區區數十人後,李化元便不禁悲呼着顫聲問道。
“……”
聞言,紅拂的表情也當然是有些落寞和悲慼。
不過她卻沒有急着說話,只是走過來跟着她的師弟李化元站在一起,也用那有些無助的彷徨的雙眼掃了一圈山洞內的衆多垂頭喪氣的弟子們。
“是的。”
“就剩這麼多了。”
事實上,要不是在大戰前她心神不寧而提前做了最壞的準備,先一步找到了這麼一處安全隱秘的避難集合點,且還在大敗虧輸的時候及時出手救人並將衆多的黃楓谷門人弟子給一個個引導來到此處集合的話,只怕現在連這區區幾十人都沒有!
“……”
李化元不說話了,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有些悲嗆地閉上了雙眼。
他奉命率領各派衆多弟子在金鼓原這裡抵禦魔道六宗的入侵,大戰前前後後打了好些年,可結果……到最後,黃楓谷投入的數千弟子就只剩下了這麼幾十人,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回去交代了。
而且,更要命的是,在黃楓谷損失了衆多的新生代弟子之後,實力已經大損,他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黃楓谷還守不守得住也都是個未知數,將來如何,他更是一籌莫展。
雖然據他所知,黃楓谷裡邊可能還有數百弟子,可是,除卻那些個剛入門不久或者心志不堅的,剩下築基以上堪用的弟子只怕三百都沒有,雖說還有幾個長老以及令狐老祖,可李化元可不認爲僅憑那些就能在魔道大獲全勝並大舉入侵的時候守得住黃楓谷。
死守是不可能守得住的,在外無援兵的情況下,死守的結果,最終就還是個死,那只是早晚的差別而已。
“師弟。”
“你還是別再出去尋找了吧……”
看到自己師弟李化元的表情,紅拂自己心下也不太好受。
畢竟,這一場修仙界大戰,她承受的可比這個師弟要多多了,她可不僅僅是承受了大戰的失敗而已,她可是同時還丟了自己的女兒,對方直到現在都沒有尋到,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她心裡可比這個師弟要苦得多了。
“那些僥倖活下來的弟子,只怕也早就各自逃難了,不管他們是回了黃楓谷還是去了別的地方,那都是他們的命數,應該不會再來這裡匯合了的。”
“再就是……”
“你這兩天進進出出的,加上這段時間不少的弟子也來了這裡匯合,一定留下了不少的痕跡,只怕這個地方也安全不了多久了。”
“咱們還是想想,該找個什麼時機,帶着他們突圍並撤回黃楓谷去吧?”
“趁現在魔道六宗還在打掃戰場,咱們得趕緊撤!”
“不然,待到他們重整旗鼓往胥國境內出發,或是等到他們搜索到這裡時,咱們想要再撤可就真的晚了。”
接着,她便這麼小心地勸了起來,並希望對方別再浪費力氣冒險出去胡亂搜尋了,畢竟,到了現在,還活着的肯定是少數,對方繼續冒着被魔道賊子發現的機會多次外出,就總是不太安全的。
“咳!”
“罷了!”
“師姐你說的也對,打到現在,逃的逃、死的死,外邊也沒剩下多少人了。”
“既如此,那咱們就今晚天黑後就撤吧。”
“方纔我也看到了,魔道中人不知爲何,眼下似是主要在咱們的營地那邊方向搜索,那咱們可以趁此機會,從另一個方向離開這裡?”
想了想,李化元也覺得自家師姐說的沒錯,爲避免夜長夢多,他們還是儘早撤離金鼓原前線這裡比較好。
至於那些個可能可能還潛伏或者躲在某些個地方的弟子,他眼下也是愛莫能助,只能希望他們自求多福,早點逃離了。
要不然,他們繼續在這裡每多呆一刻就會多一分危險,要是再這樣躊躇不決的話,只怕到最後連幾十名弟子也都保不住。
“本該如此!”
“那我去安排一下?”
說着,在計議已定之後,紅拂便轉身準備去讓衆多弟子們做好準備,比如收拾好東西,做好隱秘的工作以及照顧好那些重傷的弟子等等。
“對了。”
“師弟……”
“方纔在你回來之前,有個逃回的弟子說了一則重要的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
突然,紅拂想起了某件事情,然後趕忙又轉了回來,並皺着眉頭,走到了李化元的跟前。
“何事?”
“師姐但說無妨!”
反正現在情況都變成這樣了,甭管是什麼消息,想必也不可能讓情況變得更糟,所以,李化元想都不想,便直接揮手示意自家師姐繼續說下去。
“有個弟子,他說,昨晚,他在咱們七派……”
“在咱們營地南邊被一羣魔道崽子追上,在眼看就要被害時,卻被一個墨仙子給救了?”
“那人似乎有結丹後期的實力,還帶着一個像是其弟子的小姑娘,倆人幾下就將那十多名追擊的魔道崽子給打死打跑了,然後他才得以活着逃回這裡?”
“還有!”
“據說,來到這裡的可不僅僅只是那墨仙子,還有那墨仙子的師門長輩?”
“而她們,竟還是被咱們黃楓谷的一個叫做陳巧倩的弟子給請來的?”
對此,紅拂也不是太清楚,而那個匆匆逃回來的弟子知道的也不是很多,所以,她便只能如此這般,遲疑着將自己知道的全給說了出來。
“墨仙子?”
關於那‘墨仙子’或者‘五莊觀’什麼的,李化元當然有聽說過,甚至,在數月之前,在大戰開始之前,他還曾跟自己的這個師姐提起過一次。
只不過,他所知道的都是自己的弟子韓立在書信中提起過的以及後來劉靖等人回來後跟他說起的那些,可當時,戰事正處於緊要的關頭,他也並沒有太過於在意,誰曾想,對方眼下竟還跑到了金鼓原這裡來了?
“!!”
“劉靖!武炫!”
“此事,你們可有什麼要說的?”
於是,想都不想,李化元直接轉頭朝着一旁那正在旁聽的弟子劉靖以及武炫問道。
“……”
“……”
李靖和武炫驚訝地對視了一眼,這個事情,要是紅拂師伯不說,他們只怕還被矇在鼓裡呢!
“稟師父!”
“弟子幾人之前奉命前往胥京援助韓師弟的時候,確實是認得那墨仙子。”
“那時,對方似乎還只是結丹初期左右實力,可怎麼,眼下才過了三四個月,對方就到了結丹後期了?”
算算日子,從他們幾人抵達胥京,然後剷除黑煞教,修整一個多月,然後返回金鼓原前線覆命,再到現在大敗虧輸,前後也就最多幾個月的時間,也就是三四個月出頭這樣,可是,三四個多月就從結丹初期修煉到結丹後期,那也太過於駭人聽聞了。
總之,這一點,是劉靖怎麼都想不明白的。
在他看來,別說是結丹期了,即便是築基期,給他四個月乃至半年,然後各種丹藥管夠,只怕他也難以從築基中期突破到築基後期!
“……”
身爲結丹期長老,李化元當然也不相信區區三四個月就能從結丹初期突破到後期那種事情,相比起來,他更傾向於是自己的徒弟或者那個被救的黃楓谷弟子看錯對方的修爲實力了。
“先不提她是什麼修爲,先說說她背後的師門和那兩位師長吧!”
“給你師伯好好說說!”
不過那些就並不重要,所以,李化元直接煩悶地揮手,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他自己雖然知道一些,當初對方回來覆命的時候也說過,但是,現在既然又出現了,那就正好,一起給紅拂師姐說說,讓大家彼此心裡都能有個底。
“是!”
“師父!師伯!”
“當時情況是這樣的……”
看到師伯似乎挺感興趣的,且師父也有要仔細聽聽的想法,劉靖便不敢怠慢,趕忙將他們當初抵達胥京,然後和韓師弟會合,接着和那墨仙子一起剷除黑煞教、扶持新皇登位並穩定胥國秩序,外加鍾衛娘師妹和陳巧倩師妹倆人各獲得了一枚‘佛光舍利子’後得以起死回生並因禍得福進階築基中期的等等事情,都給說了出來。
當然了,還有他們臨走前每人獲贈了一張保命的飛行符,在關鍵時候激活可以直抵胥京的事情也給說了出來,甚至還將那張符咒拿了出來,向自己的師父和師伯展示。
“!!”
“這是……”
“飛行符?”
“好玄妙的陣法!”
“好寶貝!”
從劉靖手裡接過那張‘飛行符’看了一眼後,李化元便直接驚呼一聲。
身爲結丹期修士,他的眼光顯然要比自己的弟子們要高明得多,所以,他只是一眼,便看得出眼前的‘飛行符’是那種對奇門遁甲和五行八卦的高明應用,且還是他們黃楓谷目前所不能,甚至整個七大派也都沒有能掌握的某種了不得的秘術應用。
至於救活鍾衛娘和陳巧倩的丹藥,他則不置可否,畢竟他沒見過,只是自己徒弟的一面之詞,他也不好判斷。
反正,他李化元是不太相信別人會好端端將那種能起死回生的神藥輕易贈送的,他更傾向於當初鍾衛娘和陳巧倩只是假死,而要是真死了,那隻怕神仙下凡都難以救活。
“師姐!”
“你看看?”
接着,在嘖嘖稱奇的同時,李化元便將那張飛行符遞給了自己一旁的師姐紅拂。
“這!”
“果然是玄妙非凡!”
“有此寶物,遭遇強敵時,當可保性命無虞!”
點點頭,紅拂看了一眼,也對其讚不絕口。
“靖兒……”
“這玩意,你有幾張?”
看到自家師姐也跟自己一個意思,李化元想了想,便表情怪異地朝着他的那個弟子問道。
他的意思其實就很明顯了,那就是:這種好東西,如果還有更多的,那還不快點拿兩張出來孝敬他這個師父和師伯?
“師父!”
“我等當時離去時,只是蒙那墨仙子一人獲贈了一張,武炫師弟可以作證,弟子真的就只有這麼一張。”
“對了。”
“師父,既然陳巧倩師妹跟那墨仙子在一起,還請來了援助,想必,她的那張飛行符,就肯定是用掉了。”
算算時間,劉靖很快就弄明白了爲什麼那墨仙子會和那陳巧倩師妹一起出現在金鼓原前線那邊了,他覺得,就肯定是陳巧倩師妹在關鍵時候用了那張符,然後瞬間飛到了胥京?
“不過……”
“按理說,陳巧倩師妹和那墨仙子的關係,應該沒有好到能請她們出手援助的地步啊……”
接着,劉靖就當然是把他的疑惑給說了出來。
在他看來,韓立韓師弟跟那個墨仙子的關係才更好一點,而當初,他們也是因爲韓師弟的原因才前往胥京的,他們跟那墨仙子,也不過是見過倆面的點頭之交而已,甚至還欠了對方好些個人情,所以,對於那陳巧倩師妹爲什麼能請來對方,他是怎麼都想不明白。
而他更加不明白的是,爲什麼那個火焰大仙和鯉大仙也跟着來了?
那陳巧倩師妹的面子絕對不可能有那麼大,別說是對方去求人了,在他看來,即便對方是去賣身,他覺得,也不太可能請得動那倆個大能來到金鼓原這裡並蹚這潭渾水。
“師姐?”
“你是怎麼想的?”
聽完後,琢磨了一番,李化元便看向了自己的師姐,想聽聽對方的判斷。
“……”
可惜,那紅拂似乎也想不太明白。
所以,她只是搖搖頭然後伸手,將手裡的那張在關鍵時刻可以救命飛行符抵還給了正眼巴巴地瞅着她的師侄劉靖。
“咳!”
“要是那火焰大仙和鯉大仙真是元嬰期大能,那到是件好事!”
“不過……”
“現在打成了這樣才請來,那又有何用?”
說着說着,李化元又重重地嘆了一聲。
現在他們五派大敗虧輸,弟子更是十不存一,而那些即便苟活的,想必也早就嚇得逃走了,想要再組織起能抵抗魔道的兵力,那是想都別想的!
所以,他覺得,僅憑兩個元嬰期修士和一個結丹後期,雖說能在金鼓原這裡攪風攪雨一陣子,但終究也還是於事無補,甭管怎樣也都是改變不了他們五派大敗虧輸的局面了。
況且……
李化元也是怎麼都不會相信,那五莊觀真的是區區一個弟子陳巧倩就能請來的,他覺得吧,這裡肯定有那五莊觀所窺覦的東西。
但不管對方想要什麼或者爲什麼會來這裡,他們眼下趁亂離開,返回黃楓谷並稟告太上長老,那就肯定是不會有錯的。
“師姐!”
“也許……”
“今晚真的是咱們脫離金鼓原的最佳機會?”
沉吟了一會後,李化元突然就興奮地朝着他那師姐紅拂瞧去並提議道。
其實,他們倆人想跑的話隨時都可以跑,在元嬰老怪不出手的情況下,魔道的崽子們想要留下他們倆人也不太容易,但是,能帶走多少的弟子,可就是個未知數了。
然則,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在那五莊觀的元嬰老怪和那‘墨仙子’一頭扎入金鼓原戰場後,事情就變得複雜和微妙了起來,且對方也開始吸引更多魔道崽子的視線和兵力,如此這般,在此消彼長的情況下,他們撤離突圍的時候,想必就肯定變得更加地輕鬆。
而至於別人來援助而他們卻想着法子逃跑,那種事情到底好不好,他可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畢竟,對方最多不過是黃楓谷門下的一個無關緊要的低階弟子以個人名字請來的幫手而已,那又關他們黃楓谷什麼事?
“也好。”
“事不宜遲!”
“我這便去讓弟子們準備一下,天一黑,咱們就突圍!”
紅拂當然也不會傻到會去替那個‘墨仙子’擔心。
畢竟,對方可是有着元嬰老怪護持着的,可比她們這些人要安全得多了,所以,看到機會難得,她也趕忙點頭,同意了自己師弟李化元的提議。
“……”
此時,一旁的那個劉靖聽到自家師父和師伯已經做了決定,他剛想說點什麼,卻被那個師弟武炫給扯到了一邊。
“劉師兄!”
“你就放心吧。”
“鍾師妹肯定會沒事的,你可別再亂說話,別再讓師父出去冒險了!”
“要是師父出了事,而師妹他們卻反倒好端端地,到時候你待怎樣?”
“走走走!”
“快去收拾東西,咱們晚上就趕緊離開這裡!”
“要是你還不放心,到時候,離開了金鼓原,我和你直接去一趟胥京看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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