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石諾和季安寧一家人到來不久,季潔悅一家人就來到季家。好幾年未見,大家互相認識之後,季安寧和季潔悅瞧着對方,都有一種百感交集的感覺。
光陰待她們兩人還是溫和周全,兩人的容顏瞧着都不象生育過兩個孩子的母親。男人們去書房說話,孩子們在院子裡面玩耍。
邵氏有事去了,只留下季安寧和季潔悅坐在院子的樹蔭下。兩人互相望了望之後,季潔悅笑着說:“你來都城就好。”
季安寧輕舒一口氣,問她:“一大家人在一處生活,你公婆待你可好?”季潔悅輕輕點頭說:“他們都是慈愛的長輩。”
兩人彷彿有許多的話要訴說,然而一時之間,問候過後,兩人你瞧着我笑,我瞧着你笑。她們分別的時候還是花季少女,再見面卻已爲人母。
季安寧瞧着季潔悅的神色,她的眉目舒展,望着兩個孩子時,笑容溫婉大方。她笑着說:“悅兒,你的夫婿待你也很好。”
季潔悅臉紅着輕點頭,低聲說:“宣家的人,其實都好相處。我初嫁過去的時候,不知他們家人都是相當直接的性情,有些受不住那種爽直的表達方式。
他那時候便爲我解說,然後我慢慢的接受下來。現在我覺得幸好嫁在宣家,長輩們妯娌們在一處的時候,不用擔心着聽不懂別人的話。”
季安寧默然下來,邵氏的話裡話外都提過季潔清在夫家的日子,還是過得不錯,夫妻相處融洽。
只是她夫家的人,在一處說話都喜歡藏話鋒,相處起來比較的心累。季安寧瞧着季潔悅問:“你與你姐姐書信往來多嗎?”
季潔悅輕搖頭說:“她總覺得我和你一樣是不用操心的性子,她就是有事,也不會與我說。我只是聽他們家親戚說過,他們家妯娌們都是相當有文采的人。”
季安寧微微笑了起來,居家過日子,文采什麼的,都抵不了會與人相處。季潔清那種性情的人,她就是在最初會吃暗虧,過後也能把場子收拾回來。
季安寧笑着對季潔悅說:“悅兒,只要季家的男人們擔得起事情,清兒在夫家腰板自然直,過幾年,孩子們有出息,她日子自然就能好過起來。”
多年媳婦熬成婆。季潔清是要熬過這些日子,聽說她的夫婿爲人還是忠厚,待她和孩子還是願意用心,她是願意慢慢的淌過這樣的日子。
季潔悅若有所思的打量季安寧的神色,她低聲說:“寧姑姑,你們家如今是兄弟分家過日子嗎?”
季安寧笑着輕搖頭說:“沒有。”季潔悅想了想,說:“那現在來都城之後,你們能分開過日子的時候,爲什麼不分開過日子?”
季安寧瞧着她笑了笑,那有那麼簡單的事情。顧玫諾兄弟無這種心思,顧大少奶奶能相處。她覺得在一處過日子,也有共處的好處。
她瞧着季潔悅,笑着說:“兄嫂都是極好的人,從前在一處生活過,我們相處得還行。顧家原本就沒有分家,都城只有兄弟兩家,自然用不着單過日子。”
季潔悅瞧着她的神色,想了想說:“日後,孩子們年紀大了,只怕事情慢慢的會多起來。”季安寧想起顧大少奶奶那一日提及顧陽景拜師,她那遲疑未說話的神情。
她輕輕的點了點頭,說:“是啊,孩子們大了,大人的心思會跟着變化。等到那個時候,再來慢慢分說。”
季潔悅瞧一瞧季安寧的神情,她想起邵氏提及顧石諾所說的話,她的心微微安起來。她笑着很有感嘆的與她說:“眨眼間,我們都成了孩子們的母親。”
季安寧瞧着她微微的笑了起來,說:“你從前說,你將來會做一個嚴厲的母親。可是我現在瞧着你,待孩子們很是和善。”
季潔悅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來,說:“那時候,我見母親是那樣的管教我,我想將來我也會如此。
可是後來生了孩子之後,我發現我做不到我母親那種程度。我看着他們的笑臉,心就軟和下來,日後,只能由他們的父親嚴厲來教導他們。”
她們兩人說着話,季潔悅悄悄與季安寧說:“叔祖父和叔祖母現在關係不太好,叔祖母如今也不愛搭理我們一家人。
你們要是要面見叔祖父,還是約在外面會一會。”季安寧很是驚訝不已起來,如今竟然是登門都成了難事。
她問:“悅兒,二伯父有了新人嗎?”季潔悅略有些生氣的說:“叔祖父早幾年就在那方面沒有了心思,如今都有孫子的人,更加不會有那種想法。
是叔祖父不肯出銀子給叔祖母的族人,叔祖母生氣之下,覺得叔祖父太顧及我們家裡人,事事爲大房和三房着想,就不曾想過自已這一房人的前途。”
季安寧低聲說:“就是那位宮女嗎?”季潔悅輕輕點了點頭,她嘲謔的說:“叔祖母覺得那女子有前程,可她就不想一想,一個宮女用得着花那麼些銀兩。”
季安寧深思起來,她低聲說:“既然二伯父和二伯母都無空,那我們日後再聯絡。我會傳信給二伯父說明,也希望他們一家人有空時,可以去城外走一走。”
在都城裡,他們一家人約季守成在外面見面,這樣的行事,很有些象是在打寧氏的臉面。季安寧不想做這樣的事情,寧氏待她,是客氣的當長輩。
季安寧一臉震驚神情瞧着她,說:“二伯母怎麼會與我說她親戚的事情?”季潔悅瞧着她苦笑起來,說:“叔祖母就專門尋我說過那親戚的事情,說要多多支持一二。
我婉拒之後,叔祖母就與叔祖父大吵一架,說我們家的人,自私自利。我的親事,叔祖父都費過心思,如今我過上好日子,就忘記叔祖父待我的好。”
季安寧瞪大眼睛瞧着季潔悅,說:“二伯母就不記得她還有兒子嗎?他們可是姓季。再說宮裡的事情,豈是宮外的人,能夠伸手過去的事情。
二伯母待那人好,是他們親戚的本分。可是季家人要跟着湊進去,那就會不妥當。二伯母那樣聰明的人,她怎麼如今反而糊塗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