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給邵氏打理得清楚分明,季安寧只是照着邵氏的規章行事,家裡上上下下的事情,其實並不太多,她忙過最初的日子之後,餘下的日子裡,午時過後便閒了下來。
顧大少奶奶下帖子要上門來做客,季安寧自然是點了頭,她們妯娌還要處一世,那就好好的相處下去。
午時過後,顧大少奶奶神色蒼白憔悴的來到季家,季安寧瞧着這樣的顧大少奶奶,她滿眼裡都是驚意。
在顧大少奶奶孃家人離開之後,季安寧覺得以顧玫諾的性子,只要顧大少奶奶願意低頭,他遲早會和顧大少奶奶在一處好好的過日子。
顧大少奶奶瞧見季安寧眼裡的驚訝神色,她不待房裡人全部散開去,已經苦笑的朝着季安寧說:“弟妹,我這些日子休息得不太好,面色有些不太好看。”
季安寧緩緩的點了點頭,她輕聲安撫說:“嫂嫂,孩子年紀還小,你夜裡別太累了。”顧大少奶奶對幼小的兒女,她是那種親力親爲照顧到極致的人。
季安寧對孩子照顧不到這種程度,有王四嫂子幫着照顧着,她的心裡很是放心不已。季安寧直到此時,才覺得顧大少奶奶在這一方面好象從來不曾如她一樣真正的相信過人。
房裡的人,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王四嫂子抱着顧順景走的時候,她還是有些擔心的瞧了瞧季安寧,見到她輕點對,方退了下去。
顧大少奶奶自然是瞧見這對主僕之間的動靜,她苦笑着說:“弟妹,如今你身邊的人,竟然不放心我和你獨處一室。”
季安寧瞧着她微笑着解釋說:“我家順兒現在抱出去轉一圈回來,一會就會來尋我,她只不過擔心我們一時說不完話。”
顧大少奶奶瞧着季安寧的神色,她又四下打量着季安寧待客的地方,她好奇的問:“外面傳言,你們在季家有自已的住處?”
季安寧輕輕點頭,笑着說:“兄嫂不太放心十爺忙碌不能歸家的時候,我們母子獨居城外的院子,他們擔心我們的安全,特意在家裡給我們佈置了住處。
十爺覺得長此下去,到底有些不太好。我已經出嫁多年,怎麼能讓孃家人還這樣的掛念着我的安危,他有心想要在城裡尋一處小院子。
只是合適的小院子一時難以尋到,暫時我們母子還是要依着住在孃家。”顧大少奶奶面上浮現一層羞色,當日顧玫諾原本是有心藉着顧順景出生,拿一些銀子給顧石諾。
只是因爲她母親持家不力,他們在顧順景出生的時候,只能盡力表示了心意。如今季安寧當着她的面說這些話,她心裡明白她是無心,可是她心裡面卻過不了自已的關。
季安寧擡眼瞧見顧大少奶奶面上的神情反應,她只飄一眼就挪開眼神去了。她跟她說的是家常小事,有些事情,總是繞過不去的坎。
她瞧着顧大少奶奶象是醒過神來的人,如今她瞧着她的眼神平和,不象那時候,那眼裡妒忌神色分明。
季安寧其實心裡明白顧大少奶奶的一時失重心利,在熟州城裡的時候,她的孃家條件瞧着比她孃家要有底蘊許多。
顧大少奶奶在家爲長,心裡自然有一種擺得高的姿態。後來到了來嚴城之後,兩家住在一處,她管着一家人大小事情,她有賢明,而季安寧那時是小媳婦。
只是來到都城之後,有些事情就變了,季安寧在都城有孃家可以靠,而且孃家人都是有些小本事的人家。
而她的孃家,這幾年在老家都有些混不下去,她心裡是不信她的兄弟們會如此的無用,在她的心裡面,只認字熟州城裡太小,而她孃家從前意氣風發的時候,得罪的人太多。
以至於後來擋了她的兄弟們的路,她有心讓兄弟們來都城,就是想着有一條新路子可以走,在都城,她一樣的有依靠。
直到現在她方明白,她從前在孃家對兄弟們的印象,全是她的母親給予的印象。在每個母親的心裡面,她的孩子們都是無比的能幹,就是他們有不好的地方,那也是別人的錯。
顧大少奶奶對孃家的人,她是盡了最大的努力。顧大少奶奶頗有些羨慕的跟季安寧說:“你的兄弟們都是非常有出息的人,日後,陽光兄弟們再有出息,你的日子過得會比我舒服。”
季安寧笑瞧着她說:“嫂嫂,亭兒自小聰慧優秀,再緩上幾年,亭兒出息了,嫂嫂的日子一樣的舒服自在。”
顧大少奶奶眉頭輕擰起來,她低聲說:“弟妹,你和十弟知不知道有人送女人給你九哥的事情?”
季安寧瞪大眼睛瞧着她,說:“九哥收下了人?”顧大少奶奶輕輕搖頭說:“人,他是沒有收下來,只是我瞧着他的心情是浮動了起來。
弟妹,我來這麼一趟,是想請你有機會跟十弟說一說,縱然我是我前些日子太過顧孃家人一些,但是我的心裡還是有自已的家。
讓他幫我打聽你九哥的心思,你九哥要是實在、對那人,他心動了,我也願意成全他。”顧大少奶奶說到後面的時候,她的語氣哽咽起來。
她的眼裡是捨不得,卻又要努力去舍下的神情。季安寧聽她的話,卻輕舒一口氣,這人沒有收下來,那證明顧玫諾對顧大少奶奶還是抱有希望。
她瞧着顧大少奶奶說:“嫂嫂,兄長沒有這個心思,你就別爲他着急。你和兄長是患難夫妻,前頭那麼多的難關都過來了,如今只要你和兄長都有心好好的過日子,我覺得還來得及。”
季安寧念着往日她曾待她好,而且她也不希望顧玫諾的家裡亂了起來。顧大少奶奶沉吟片刻之後,她苦笑着說:“女人是不能走偏一點的路,我那時偏縱了孃家人。
你們兄長只怕心裡還怨着我傷了你和十弟的心,弟妹,我今天上門來跟你道歉,我那時候是犯糊塗,日後,我絕對不會犯同樣的糊塗。”
顧大少奶奶低頭擺出這樣的架子,季安寧只覺得女人爲了家庭,有時還是什麼都捨得。可是季安寧可不敢受了她的禮節,她笑着說:“嫂嫂,你在說什麼,我可是聽不懂你的話。
十爺說了,我們兩家縱然就是這樣的分了家,可是兩家還是兄弟,兩家還是有情分存在。嫂嫂,你要繼續這般的多禮,日後,我可不敢迎你進門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