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七老爺有興致的跟顧七夫人說話,夫妻兩人慢慢的臉上開懷起來。房裡服侍的人,一個個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由着這對分開多月的夫妻互相說一說心裡話。顧七夫人心裡還是有顧七老爺,她想到老時,他會陪在身邊說話。
顧七夫人被顧七老爺的話,哄的還是有些迴轉了心思,她待他用了這麼多年的心思,心裡面到底是願意相信他一些。她慢慢的把家裡的事情說給他聽,順帶提了提家裡人對顧玫諾離開的支持。
“小九和小十一塊走的事情,當家人許可下來。我聽母親說,當家伯父認爲小九在外,有小十互相扶持着,他會比在家裡有前程。”顧七老爺聽顧七夫人的話後,他眉眼低垂下來,他想做的事情,終究是有些做不成,他的心裡只覺得有些對不住老妾滿滿待他的情意。
然而他擡眼瞧見顧七夫人面上操心的神色,他心裡更加的明白,相對顧玫諾兄弟來說,顧七夫人在他們心裡面還是佔有分量。顧七老爺嘆息着跟顧七夫人說:“夫人,他們兩個都是硬心腸的孩子,都不曾想過我們做父母的人,對他們的掛念之心。
夫人,日後,我們相依着過日子吧。”顧七老爺的話,換來顧七夫人面上淡淡的笑意,她心裡認定也只有她和他才能算在一處過日子,別的人,顧七老爺只是長情而已。顧七老爺見到顧七夫人神色緩和下來,他緩緩說:“可惜我近來還是無法安心,不管那一個孩子,都讓我惦記。”
顧七夫人面上的喜意漸漸淡下來,她神色涼涼的說:“老爺,小九在遠方,只怕老爺心想的事情,還是要尋別的孩子們去爲老爺做一做。”顧七老爺一時之間想了許多的事情,他在老宅的日子裡,多少明白家裡人的做法。
他們是瞧中顧玫諾兄弟的能幹,對他則是不會再象以前那般的包容。他這一時裡明白過來,有些事情,有些做法,他要改一改行事。顧七老爺笑着跟顧七夫人說:“夫人,你心裡又亂想些什麼事情,我這麼多日子不在家裡,自然會掛念着家裡的孩子。”
顧七老爺走後,顧七夫人叫人跟着去瞧他的去向。等到知道他去了當家老太爺處之後,她都是暗自驚訝不已,想着顧七老爺這一回來,在她的面前,待那位老妾彷彿是淡了一些。她的面上喜色多了一重,而管事婦人眼裡擔憂神色重了一重。
在秋天裡面,季安寧接到顧石諾的兩封來信,他把兩人成親之後的安排,在信裡仔細的說了說。季安寧知道在顧石諾駐地附近,他早已置下一處院子,有顧九少奶奶操持着,瞧着還不錯。他們將來居住的院子,如有不足之處,就等着她過去之後,自行再裝點一番。
他跟季安寧提及,顧九少奶奶會早一些回來主持他們的婚禮,他相信顧家的人,一定不會怠慢他們的親事。而他會趕在成親前一日歸來,所有的事情,一定會操持的妥妥當當。他和季安寧的書信往來,總算由上司教導下屬的方式,轉成年紀大同事引導年輕新入職的同事。
季安寧一向喜歡細水長流的相處,她是怕極烈火燃燒之後,只餘下一地的灰燼。顧石諾選擇最適合他們兩人接近方式,季安寧由從前的應付心思,漸漸轉成能把他當成普通朋友來看待,或許有一天,他們能水到渠成變成美滿的一對伉儷。
季家一年孝期結束之後,顧家挑選了吉日來下聘,顧家的聘禮不多,只是樣樣皆周全。布氏瞧後跟田氏和季安寧說:“顧家主事的主母,是一位妙人。這樣合適的聘禮,恰巧送到我們的心意之上。”
季家和顧家商量過,爲了免及成親那一日的慌張,新房裡的用物,在下聘之後可以挑選吉日先送過去。季安寧房裡用物,全由田家慢慢的添置下來的。季家人與田家人商量之後,決定在成親前三日,把所有物件送去顧家。
季安寧很是好奇男家的聘禮,她仔細的瞧了瞧禮單,見到上面竟然有一處宅院,還有一塊田地,她去尋布說話。布氏聽她的話後,她笑了起來說:“顧家歷來行事周全,那一處宅院和田地,只要是知事的女家,都不會留下來。
我們只會留下吃食,別的,你出嫁那一日,全由你帶過去。”季家已經嫁過女兒,顧家自然打聽過季家人行事,纔會在下聘時例出不動產,他們這樣只是表示出對季家女子的珍重。布氏很欣賞這種表現方法,自然會把這樣的好事放風出去。
季安寧聽布氏低聲說了說裡面的竅門,她很有些驚惶的跟布氏交底說:“大伯母,我怕是一輩子都要人提醒之後,纔會想得明白許多事情內裡還藏着說不出來的那些事情。”布氏瞧着她微微笑了起來,說:“看不出來,又不是什麼壞事。
什麼樣的人,自有什麼樣的日子。我想顧小十也不會想有一個事事皆明達的妻子,你將來有想不明白的事情,你直接交給顧小十去處置。”布氏原本想說要季安寧尋問過顧石諾再行事,可是她想着季安寧爲人的溫軟性情,就覺得她還是一心一意做一個安靜的小婦人。
顧石諾那樣的人,只怕是瞧中了季安寧的心大。布氏聽季守業提過顧石諾如何出手對付干涉他親事的人,那種的行事方法,只怕季安寧是做不來也下不了手。布氏覺得顧石諾願意待季安寧用心,那麼季安寧就一定要成全他的這番心意,夫妻兩人才能長長久久。
季安寧想到顧石諾信裡面那種事無鉅細的交待,她認同布氏的話,顧石諾願意當她是一朵裝點過後白蓮花,她何必硬要去做一朵帶刺的玫瑰花。她笑着點頭跟布氏說:“大伯母,我見識少。那些瞧不明白的事情,我全交給能幹人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