鰲拜強制自己冷靜下來。如果瘋狂有惡意，何府上下早就沒有活人了。只要不是來殺他的，就沒危險，兩人倒可以溝通一下！
家人都看出了鰲拜臉色不太對，海藍珠問道：“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鰲拜苦笑道：“我沒事，我也沒吃東西呢，剛好還有點公事，想和楊兄單獨聊聊，我這就過去找他，大家先回屋等我吧。黑鷹，你也留下。”
哈日查蓋也沒吃飯，鰲拜卻不想叫他一起去後院，單獨談更有誠意。他進了後院，正在烤肉的齊布站起來道：“公子，你回來了？沒事吧？”
鰲拜笑道：“沒事，你先回屋去吧。我想和楊兄單獨聊一聊。”
齊布立即回屋去了。鰲拜在楊衰面前坐下，動了動爐子上的肉串，輕道：“楊兄……我叫你什麼好呢？張巖、瘋狂……你最喜歡哪個名字？”
瘋狂翹着二郎腿，用手託着下巴，微笑道：“隨便，不過是個稱呼罷了，名字這東西，離開少林寺後，我都換過不知多少個了。江湖上很多破不了的案子都是我做的。”
如果很多破不了的殺人案都是他做的，那他這六年來，到底殺過多少人？肯定是個驚人的數字。鰲拜不知該接什麼話好。
瘋狂吃了塊烤肉，問道：“夢兒沒事吧？”
見他還是像往常一樣說話，鰲拜放下心來，道：“今天我見識到了蘇小姐的功夫了，很厲害，只有她殺人，哪有人傷她啊？”
“田爾耕是誰殺的？”瘋狂又問道。
鰲拜道：“我傷了他的腿，把他生擒了。”
“兩年時間，才把金鐘罩練到第三層的廢物，如果不是想讓他爲我找藥，我也不會教他功夫，比教徒弟，我不如你。”提到田爾耕，瘋狂一臉的不屑，道：“知道我爲什麼來找你嗎？”
鰲拜也拿起根肉串，吃了兩口，笑道：“當然因爲我們是朋友！”
瘋狂哈哈大笑，道：“有意思，我就知道你再看到我，也能和我心平氣和的說話，而不是怕我。你真覺得我們現在還是朋友？”
鰲拜點了點頭，正色道：“在山西的時候，我們就算不是一見如故，也比較談的來了。我得謝謝你，你是個很有風度的瘋子，知道禍不及家人。如果你動手，這府上早沒活人了。”
瘋狂微微一笑，把話岔開了：“你去了少林，肯定也會去了解縮骨功，你應該知道在山西我沒動真功夫。金鐘罩，你練到第幾層了？”
“第二層。”鰲拜如實說道，他心裡很不是滋味，有種被玩弄於鼓掌的感覺，這麼囂張的人，他兩世爲人都沒見過。“你不怕我以後會比你練的更好，超過你嗎？畢竟我比你年輕一些，還有發展潛力。”
楊衰吃了幾口肉，又把旁邊生的烤上，苦笑道：“我巴不得你快點追上來呢，在你可以和我一戰之前，我不會殺你。我得提醒你，別以爲兩個月時間練到第二層很了不起，金鐘罩是少林寺唯一可以稱的上‘神功’的，第八層以後特別難練。我早就進入了第八層，然後幾年都突破不了。最後沒辦法了才跑到京城來當官，又用了兩年纔到了第九層。我看你的心思更多都放在了爭天下上了，一分心，武功就很難進步，一想這個，我真想現在就幹掉你。呵呵，青澀的葡萄，讓人垂涎欲滴，但吃起來，又是酸的……你肯定理解不了我的感受。”他竟然已經到第九層了，距離少林宋朝那僧人也只差一層。鰲拜心中大驚，別人也許理解不了瘋狂，但看過很多武俠小說的他卻是能理解的。他笑道：“不如我來猜猜你的想法？你本來拼命練功，想成爲最強的人。你離開少林寺，除了因爲不信佛了，也和少林寺沒有比你強的人有關吧？三大護法我都比試過，還不如現在的我。那些老和尚一心修佛，不願和人動手，就算打肯定也贏不了你。你在少林沒了意義。離開少林後，你靠着藥材修煉金鐘罩，
功夫越高，就越找不到對手，這很無聊吧？人如果沒有對手，哪還有動力成長？最強的對手，就是最好的朋友！”
“最強的對手，就是最好的朋友。哈哈，這話有意思。”瘋狂大笑道：“你說的太對了，果然是我的知己。我聽說你去了少林寺，猜你肯定會知道我的身份。你明知道我的弱點，卻沒叫上夢兒一起對付我，想必也是想和我公平較量吧？”
我想和你公平較量纔怪，不只是蘇夢兒，我還叫了樑彬和哈日查蓋聯手，只是沒想到你不去參加晚宴，當縱火犯去了！鰲拜沒有公佈瘋狂的身份，反而歪打正着，讓瘋狂高看了他一眼，這麼一來，家人就沒危險了。
鰲拜微微一笑，順着他說道：“在沒見到你之前，我真以爲自己練上十年，將來能天下無敵呢。”
兩人對視一笑，都沒有說話，吃了一會兒烤肉，瘋狂嘆道：“我今晚就離開京城了。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你的武功能進步到讓我滿意的地步。否則我說不定會殺了你。”
等下次見面的時候，我一定找人把火槍，大炮都設計好，把你一炮撂倒……見鬼。放着好日子不過，找人打什麼架？四百年之後，打仗都用導彈了。一顆發射出去，一座城市都化爲烏有。你要是生在那個年代，不鬱悶死纔怪。
鰲拜笑道：“你要去做什麼？殺貪官，去尋找新的‘青葡萄’？我在少林寺聽了你的故事，感覺你是個有抱負的人，一個想改變世界的人。乾脆留下和我聯手算了，這樣我武功進步快慢，你也心裡有數。”
他思前顧後，還是決定拉攏瘋狂試試。萬一他答應幫忙，有這樣一個一流殺手在，想當皇帝至少能快上五年。
可惜，瘋狂一口就拒絕了，道：“在這方面，你我不是一路人，在黑石寨的時候，我已經見識了你的手段，你太溫和了。這樣的你就算奪了天下，也改變不了什麼。你的想法再好，手下那些朝臣也可以說一套，做一套。在那些腐朽的人眼中，你和我一樣，都是瘋子！而且你幫助的那些百姓也不會謝你，他們不會理解你的想法。他們覺得皇帝和官員壓迫自己是應該的。”
鰲拜嘆道：“我聽說你以前曾經劫富濟貧，他們不謝你？”
瘋狂嘿嘿笑道：“本來我覺得平民百姓可憐，後來我發現自己錯了。愚昧的人是不值得可憐的。我想爲他們爭取一點公平，所以劫富濟貧，我想帶領他們反抗，結果他們收錢可以，一聽要造反馬上就報官。他們覺得想造反的就是壞人，而官是不能反的，官是可以爲所欲爲、傷天害理的。爲了自己也能爲所欲爲，這些平民都希望家裡能培養一個熟讀四書五經的人，通過科舉當官……黃鵬，你知道我爺爺張居正就是個大官，他做了那麼多事，得到什麼了？他在位的時候，天天都有人巴結張家。他一死，連個肯替張家人說話的都沒有！”
鰲拜找不出什麼語言來反駁。可能人生本就是這麼矛盾。
瘋狂接着說道：“我告訴你，不是大明有沒有救的問題，而是這裡的人早就已經沒救了。貪官是該殺，但那些沒有腦子的平民，你就是給他們自由，他們也不要。你應該多和百姓們聊聊天，聽聽他們說什麼。他們也喜歡發牢騷，但絕不會把原因歸結到現在的朝廷身上，他們最喜歡說：我們的國家曾經多強大，唐朝、宋朝，都多偉大啊。那時候人們的生活都非常美好，這都怪蒙古人，都是那些可恨的外族，如果不是他們，宋朝就不會亡。我們生活的肯定比現在強百倍、千倍。自己不思進取，還把責任推到幾百年前的人身上，你覺得這樣的人有救嗎？值得救嗎？這羣人要是沒人管，沒人奴役他們，他們幹不出什麼好事來。”
鰲拜頓了一下，笑道：“大哥，我還是不同意你的想法。將來我同樣會劫富濟貧，但不會像你這樣，當我手中有了權利之後會劫的更厲害。你自己一個人，和律法對抗，誰敢支持你啊？我認爲劫富濟貧一定要有權力的，當控制了軍隊、朝廷、各方官吏，將劫富濟貧政權化、合法化，這纔是正途。讓富人多繳稅，提高窮人福利不就等於劫了嗎？”
瘋狂愣了好一會兒，鰲拜覺得這時候偷襲他，說不定都能成功。過了半響，瘋狂哼道：“反正我早就不想救大明瞭，只想毀掉，如果是你這樣的人當了皇帝，倒也不錯。”
“毀掉？我看今天你這把火已經毀了不少了。”鰲拜苦笑道。
瘋狂冷笑道：“不……我是說完全毀掉。我想改變世界的方法只有兩種，一個是用自己的思想去感化其他人，這個太難了。”
“那第二種呢？”
“用殺戮讓一切都歸於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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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狂”也有理智的時候，再變態的人也有欣賞的人。兩人見面沒打一架，希望大家不要失望。要真打起來，主角就麻煩了。因爲他一定打不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