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寧一頓,環視着四周,這幫爺們兒的事情她必須以爺們兒的辦法解決:“我知道郎中寺的男兒都是好樣的,拳腳功夫也自是一流,我作爲你們的頭,爲服衆意,今日便在此設下擂臺,你們誰都可以上來跟我殊藺打上一場,你們若贏了,我便向太子自願請辭,無有多話,可你們要是輸了,那就說,我比你們大多數人都更有資格站在這裡,從今以後就得給我聽話不得使絆,若被我發現了,就都給我滾出郎中寺,我說到做到,管你們爹是王侯還是公卿,照趕不誤!。”
臺下人羣退了退,蘇長寧就聞見一股子極濃的酒意,一瞧,人羣中有人對準她拉弓在握左手如持泰山右手如抱滿月,箭勢強勁讓她血脈一滯,仿是面對萬壑奔流必須全力以赴。蘇長寧偏了偏身子,鏗然一聲抽出驚鴻以腕蓄勢那一柄長劍竟被她一擲飛了出來,就勢對觸一擊,那長劍在空中截住了箭矢攔腰折成兩斷,劍勢卻絲毫沒有減弱在底下侍衛們的頭上掠過,擾得人羣一陣驚亂,直到插在遠處沙包袋上沙子細細碎碎的流出衆人方纔回過神來,其中有人暗暗驚呼“這女子不簡單。”。
健柏衝着底下那人拱拱手,呵呵一笑道:“右中郎將,我就知你會不服,還請上臺比上一比。”
來時蘇長寧翻過名冊,對這些郎將多少有些瞭解,這右中郎將管飛青不僅名字像個女子長相也是秀秀氣氣像個女子,但他的功夫卻是出彩,這一生中二十幾年下來他實在還未有暇真正接觸過一個女子,光是練武之時就幾乎耗去了他全部的精力。否則以他小小年紀如何能混至中郎將?
管飛青慢慢上臺與蘇長寧站了迎敵的最佳距離,他站直了持着烏金棍一杵,“咚”的一聲,石頭砌的高臺發出一聲沉悶的轟響,朝蘇長寧一攤手也無多話:“來!”
蘇長寧下臺將那沙包袋子上的劍取回,就見到一身小麥膚色的池晏遠遠的過來,哈哈笑着;“這裡好熱鬧,我就過來瞧一瞧。”蘇長寧有些惱這甯越到底是小瞧了她怕她擺不平?派個池晏過來幫個忙?
“驃騎將軍。”衆侍衛躬身行過禮自動讓出一條路來,池晏說是過來瞧還果真如此,搬了張椅子坐在高臺邊上不聲不響,偶爾和健柏聊上一二句。
蘇長寧看向管飛青,側身而立,身長玉立擡手鏗鏘一聲道:“請!”
天上的陽光明晃晃的讓管飛青有一種異樣的滿足感,但他又有些遲疑,這女子入這令寺面對如此衆多男子的挑釁還能這麼鎮定,光憑這一點就該讓人令眼相看的。只見烏金棒在他手中一轉飛速向前如同酒意上涌來勢洶洶,蘇長寧只聞風聲罩頂,忙用劍鞘迎上棍稍,就聽“嗡”的一聲有如玉石相擊尖鳴刺人耳膜, 蘇長寧用力盪開直削而來的長棍,剎那就見臺上一道劍鞘颯颯生風紅影翻滾如梟,劍鞘劍劍砍到烏金棍上,星火迸濺,管飛青被逼得單手撐地身子倒掠而退,落足之際管飛青卻已飛速反撲,帶着峭壁千軔風雷之聲而來,這次蘇長寧豁然展開身形,劍法大開大闔一時空中只見劍風棍影相映成輝,兩道人影咋開又和,看得人眼花,然而塵影瀰瀰風聲嘯嘯撩起蘇長寧的長袍飛舞,肅穆而有風姿。
管飛青的一通眼花繚亂的棍法將蘇長寧逼絕於地,只能拋出劍鞘要拔劍反擊,見有如此好機會豈有不乘之理,管飛青猛然躍起身在半空之中大“喝!”一聲,一棍照着蘇長寧腦門逼迫而來,臺上灰塵驚決飛散就見朦朧的高臺中,蘇長寧已接住了從空中落下的驚鴻。她背脊在地上一觸竟以鯉躍龍門之勢躍起,臨機應變命搏一瞬以劍相抵,另一隻手擡起以迅雷之勢抓住棍子,立時激盪的風聲止息,驚鴻劍卻已然悄悄抵在了管飛青的胸口,管飛青落地後連退數步,胸口血氣翻涌,看着這女子僅以毫釐之距避那一棍反以死招相逼實是讓人歎服,這麼想着他的身子一擰已退出一丈有餘。
蘇長寧站立不動,等着管飛青把氣息調均勻後才彎腰一行禮道:“多有得罪,不要見怪。”
以管飛青的身手如何令寺之人皆是心中有數,沉寂片刻反是人羣中爆出一陣喝彩,有幾人上得高臺朝蘇長寧撩袍跪下:“殊大人,請受下官一拜。”
健柏在邊上一一介紹說是幾位中郎將,蘇長寧一一回禮池晏卻在一邊偷笑,眉梢眼角俱是笑意,笑得那麼年輕朝氣飽滿燦爛。蘇長寧舒了口氣,今日之事算是勉強混過去了,但料來事情不會如此簡單還是先走一步是一步吧。不過她得先把這郎中寺清理一番看來也得得罪一大批。一回頭就瞧見池晏笑得都快變形的臉不由雙目一瞪,“等我出宮後找你,有事。”
“要不我把龐即偷偷叫出來,咱三喝一杯?”
蘇長寧搖搖頭,她纔沒有這個心思喝酒,她只是想去看看妹妹,看看那個未曾見過幾次面熟悉而又陌生的妹妹。蘇長寧伸了個懶腰,好像身邊他人的目光都變的不再重要,“我要打掃這郎中寺了,你不會再跟來了吧?”
“打掃?這詞兒好,蘇……”池晏朝長寧擠擠眼睛,差不多一句蘇長寧就脫口溜了出來,忙改口輕聲道,“龐即說你的脾性跟我們是一夥兒的,我看,也是。”
池晏走後蘇長寧跟着健柏開始在宮中轉悠熟悉地形,對宮中侍衛排置做了大概瞭解,一圈轉下來蘇長寧對健柏道:“今天我也打量過了這班侍衛,他們長期懶散慣了,連站都站不直挺了,估計現在連個身體強壯點的平民都不如,我要的是能替我辦事的侍衛,不要廢物,我也不養廢物,從明天開始,我需要對他們進行訓練,誰若要是喊累吃不消,儘可以走人,我也不攔他。”
“另外,你幫我在郎中寺貼出告示,不管是金槍班神弓班還是什麼班,我要開設各類比試,憑本領吃飯,憑能力晉升。”蘇長寧想了想,又是一番交代,“這陣子你也幫我打聽打聽宮內有哪些有本事卻沒得到重用的侍衛,儘量招攬過來,有什麼困難,就來找我。”
健柏本就忠厚老實,一身本領過硬,只是久在郎中寺逢不着時機,跟着原郎中令得過且過慢慢也消磨得沒了志氣,今日被蘇長寧這麼一說倒喚了點男兒本色,這郎中寺的確該是整頓整頓了,這風氣着實不像話,健柏身子一挺慨然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