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晚,太子符衛約了雨妃到了望月閣。
這園子被竹林包圍,處處顯得精緻非常,打掃的也很乾淨,這望月閣是先皇李妃所住,這李妃原是皇后身邊的丫環,不知怎麼就被陵王看中,藏於這望月閣中,李妃生性淡泊不似其他嬪妃那般整天想着討好先皇,這園子位置較偏,又被竹林圍住很是清靜,先皇知道李妃喜歡安靜,就將這園子賜給李妃。李妃後來被皇后陷害死後這園子便一直空着。而符衛與雨妃的第一次見面便是在這園子裡,當時兩人都是單身,一個未帶丫環,一個未帶侍衛,就這麼不期而遇了。
此時正是正月初七,天下月牙彎彎,光暈不滿但也不暗。
到了望月閣,雨妃探頭探腦地左右掃了幾眼,見沒有旁人,便喚道: “符衛......”,見到符衛從某處的暗影裡出來,雨妃的聲音立時嬌滴滴的,念着符衛的名字就往符衛身上倚,符衛往後退了退,拉開距離,道了聲“參見娘娘”
“呦,這麼見外啦。”雨妃用手帕子抹抹嘴,站定看着符衛,“看來今日裡來找我,肯定是另有其事羅。”
這雨妃確實聰明,符衛此番前來確也不是爲打情罵俏,所以未拐彎抹角,直奔中心而去,“租借金錦十六州一事,還望娘娘能在父皇面前美言,讓他收回成命,由我領兵前去擊退北燕。”
“你可以直接找你父皇。爲何偏要繞道於我?”雪雖然停了幾日,但地上的雪意並未消散,掩盡了深宮中的迤邐華光。儘管這裡常有宮人前來掃雪清路,但望月閣中的雪仍舊積得深厚,雨妃來時一腳深一腳淺,走得有些困難,這會兒說着就有些抱怨。
“我找過父皇,可是父皇不聽,說我年幼,尚不知事情輕重,還不如娘娘您來得識大體,知事理。”符衛故意示弱,給雨妃戴了頂高帽子。
“我可沒這個本事,決斷都在你父皇,你們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本就是一個妃子,任由來去生死的,又怎能拿得了國家大事。”天冷,雨妃的兩頰被寒風吹得發紅,一片雪白映襯下,秋日的紅楓一般。
“娘娘說笑了,現在朝中哪個不知大凡奏摺批示,都是出自於娘娘手裡,說是父皇的御書房幾乎都搬到了麗景軒。”
“誰整天閒着沒事胡說八道?”雨妃臉色一緊,“最近宮中關於我的傳說好像越來越多了,今兒個我還處理了二個小丫頭,她們背後偷偷嚼舌根也就罷了,還敢在太后宮裡亂說一氣,也不瞧瞧自己什麼身份,敢冷嘲熱諷的。”雨妃自是知道按着南陵律法女子干政定是要被斬首的,自是不會輕易承認,即便是有私情的符衛,也緊咬牙關。
符衛笑道,“娘娘又何必生氣,宮中人就是嘴碎!又見你長得美貌,又是深得墨王寵愛,定當是吃不到葡萄便說葡萄是酸的唄,明裡笑暗裡罵也屬正常,來來回回那麼幾句話幾件事,等他們說得膩歪了,也必不會再說什麼了。”
“嗯,這倒也是。”雨妃蜷在狐裘裡,美豔的面上染着桃紅,故意跺着腳哈着氣又楚楚可憐的看向符衛,符衛故作爲難,道:“那這事......”
“這事很爲難啊,北燕的使臣已經到了和墉,就這些天事兒就該完結了。”
“哦?這麼快?”符衛有些料不及防。
“我反倒覺得租借金錦十六州一事爲小,太子出征事情爲大,爲了金錦十六州而勞煩太子,實在不值得去冒這個險。”
“此爲小事?難道還有什麼比南陵的臉面更大的事情嗎?”
“喲,太子還真是硬氣,不過,何必爲了此事生氣,今朝有酒今朝醉,難道不好麼?”兩人站在殿門口,冷風從脖子處直灌而入,雨妃笑了笑,卻又沒忍住打了個寒顫。符衛看在眼裡有些不忍,剛想伸手去扶,轉念又想起自己此行目的,生生忍住,狠心道,“娘娘......那娘娘可有陷害蘇長寧?”
“陷害她?”雨妃笑得有些花枝亂顫,“我還要陷害她?不是聽說她是被她姐姐的丫環陷害的麼?”
“娘娘的消息來的好快啊。”符太也不由着跟着一笑,雨妃靠向符衛,似八爪藤一般緊緊纏繞在符衛身上,“蘇長寧一案,我倒可以幫上一點小忙,墨王那裡也可以幫着說說情,或許還來得及。不過,你要以什麼來交換呢?”
符衛輕輕咳了一聲,身後望月閣的大門突然洞開,太后帶着太監宮女眉頭緊簇緩緩而出,這太后年歲也不小了,卻是保養有術,看上去不過剛過四十的人,皮膚白淨嫩滑,成熟的女人味充滿着魅惑之力。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子無上威嚴,這是久居上位者纔能有的威勢。而她,也正是當年設計毒死李妃的罪魁禍首。
雨妃一驚,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符衛,猛然明白事兒已經偏離了她的掌握,雙腿一軟就跪了下來,“太......太后......雨妃給您......您請安了。”
“妄自干政,勾引太子,來人,給本宮把這賤婦押往長春宮。”太后並未正式瞧一眼雨妃,只是輕輕放下話後就擺駕回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