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王揮了揮手,示意周賜退下,又瞥了一眼赤焰天醒,嚥了口水隨意扯了個臺階下,“好,蘇長寧,有骨氣,當年你們蘇家也算是戰功顯赫,我也就允予將功補過,現命你爲金錦十六州巡察使,即日上任,到時押解紋銀五百萬兩,去往五牧。其餘蘇家人等,依舊流放蒙都,即刻開城放行,常生,宣朕旨意。”
常生攜了旨意,匆匆到殿門前宣旨,說是蘇長寧被任命爲金錦十六州巡察使,即日上任。大門外百官林立都未曾離去,於雪地中跺腳哈氣等着看大戲。小太監一宣旨,衆人低頭面面相覷,特別是一些上過奏摺非置蘇長寧叛國之罪的大臣更是紛紛擦着額角沁出的冷汗,撫摸着自己尚有餘溫的脖頸,暗自裡想着這蘇家一翻身,這往後的日子可就得慢慢熬着了。
“故伎重演,這蘇長寧也太不像話了。”董榮光滿頭花白,長鬚至胸,一甩袖大踏步憤然離去,步伐沉重似有那千斤壓頂之勢。他身後的大臣們低頭思索轉而眼睛一溜,立即跟上董榮光的節奏,拂袖而出。只留下周氏父子和幾位曾跟蘇長寧出征過的武將,只用眼神相互傳遞了一點喜色,便沉默着站在一旁,沒有離去。
大殿上,等了許久的墨王似是再也沉不住氣,不時的轉動着指上的玉色扳指,邊上的常生如臨大敵,低着頭暗暗察顏觀色。果然,墨王清清嗓,開口道:“朕已經法外開恩,你是不是也該履行自己的諾言,交出另外的天醒?”
“也好,不過藏東西的地方有些遠,在離國都南側三百里處有一片桃林,在東南與西北的對角線上最中間那株桃樹底下,那隻天醒就藏在那裡。”蘇長寧跪得時間久了,雙腿有些麻,反正是要死之人,禮儀周全掛在臉上也是徒增講究,不由就用手捶了捶腿,小聲抱怨了一下。
“很好,很好……”天醒有了着落,墨王一高興,道,“蘇長寧,你也不用跪着了,看座吧……”
蘇長寧道了謝,剛要站起來,腳下偏偏就一軟,又摔倒在地,惹得墨王一陣大笑。笑罷,墨王叫了暗衛統領蕭嶽過來領兵一百速去南桃林將天醒取來,又暗暗交代幾句不得外泄,方纔安心。這邊蘇長寧才入座,忽就瞧見簾後有一名女子輕輕搖曳着出來,身上彩錦珠佩叮叮作響,雖然隔着簾,仍是依稀能讓人感覺到那風華絕代的美色,她在墨王身邊坐下,倚身輕笑,一雙眼似有意無意地瞟過自己,那眼中的神色好象與自己見過一般。蘇長寧心中一凜,此人,莫非就是久聞大名的“雨妃”?如此翻雲覆雨,她倒要見見是什麼三頭六臂驚天地動鬼神的東西。
不過,剛纔墨王一反常態封其爲金錦十六州巡察使,其中必有蹊蹺,蘇長寧便勁敲破了腦袋一時也想不明白墨王行此招意欲爲何?
“金錦十六州,爲何偏偏是金錦十六州,莫非……”蘇長寧腦中精光一閃,好不容易從萬千頭緒中捉了點蛛絲馬跡,結果也是令她異常惱怒,不知該如何說道。
“甯越……”蘇長寧皺了皺眉,那聲音頗低,在殿外風吼電閃的喧喧擾擾中怕是沒人能聽得到了,然而蘇長寧一擡頭,就看見那暗衛統領蕭嶽在不遠處不知何時站定了看着自己。 蘇長寧可不願在這大殿上被人瞠目對視窺出心機,假裝沒事又轉頭去看那殿外陰陰欲將垂淚的天氣。未多時,蕭嶽的身影便從蘇長寧的眼皮底下過去出了建章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