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新起訴人

“喜劇總是模仿比我們壞的人,而悲劇總是模仿比我們好的人。”——亞里士多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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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進入去尤諾尼亞新殖民地的二十人委員會裡。”次日,在凱撒的宅邸,一羣奴隸在賣力地抄錄新土地法的“阿庫塔”,準備把它們散發到羅馬周圍的村社,讓所有人都能清楚明白地瞭解這項法律,增加凱撒的執政威信,在凱撒面前站着的李必達,提出了個這要求。

“現在進去是否太急躁了?親愛的李必達,你還未在羅馬城裡擔任過正式的官職,我的建議是這次請您放棄,我可運作先讓你當上庫里亞侍從,而後你隨便找個卸任的總督起訴他,在城裡博取資望名聲後,再進入這種委員會比較好。”凱撒喝了口薄荷水,建議說。

尤諾尼亞,其實就是在布匿戰爭裡最後被徹底毀滅的迦太基一帶,當年格拉古兄弟推行土地法時,曾許諾在意大利本土建立三個殖民地,以供爭取更多的土地分配給民衆,後來發現這樣也僧多粥少後,便又提議要建立第一個海外殖民地,即是在迦太基遺址上,搞起這個“尤諾尼亞”(這是羅馬人對其的稱呼)。但後來元老院的貴族以迦太基是個被衆神詛咒之地爲理由,阻擾了這項方案的施行,加上接下來格拉古兄弟先後身死,在尤諾尼亞殖民地的移民就此被擱置多年。

這次,難得凱撒把這個計劃重新在塵封中翻出來,鼓勵羅馬的市民,特別是富裕的人,前往遷居到尤諾尼亞去,先驅者可優先進入當地的商會和庫里亞大會,掌握那兒的農商命脈,隨後凱撒在準備把貧苦些的民衆移過去,這個工作起碼得花費五到十年的時間。

所以,凱撒在運作這件事的時候,也頗有大手筆的風采,以往爲建立殖民地而設的委員會都是十人或十二人規模的,凱撒一下子把尤諾尼亞殖民委員會規模的擴大到二十人,目的就是爲了吸收更多的社會精英進去,共襄盛舉。

但面對凱撒的勸解,李必達卻倔強起來,“我不明白,我有軍功,也有資產和能力,現在我爲什麼又要轉入律師界,去起訴個與我毫無關係的卸任總督?”

“蠢貨,你現在已經褪去了騎士披風,披上貴族長袍了。當騎士撐死就是當個掮客或債主,但只有貴族才能立身政壇大展拳腳,這便是你的宿命,從你決定穿上託加長袍那一刻開始。”凱撒半開玩笑說起了這句。

“其實是有人也要進入這個委員會,所以才擠佔了我的名額吧!”李必達下面這話,讓凱撒有些警醒,他低下頭,隨後擡起目光,問到:“這個消息大概是開麥斯透露給你的吧?他很熟悉我的幕僚與機要奴隸,能打聽到些內幕消息。”

“把我擠佔出去的那個人,就是庫里奧是不是。我聽說,您在前兩日的二十人委員會名單上,還有我的名字,但當庫里奧來拜謁您之後,您就把我從名單裡刪去了。”

“是的,沒錯。”凱撒一如既往的平淡,他這種簡單的回答,始終讓人有“無從談起”的尷尬,對任何關鍵的事情這位都不願意過多解釋,因爲他明白解釋越多,就會露出越多的破綻。

不過,李必達心裡也清楚,凱撒這樣做當然是基於自己的利益考慮的,之前他已經正式迎娶了畢索家的女兒,並且他已經開始着手一年任期滿後的事情,大致的目標就是:繼續和龐培、克拉蘇結盟,博取能建功立業的行省,在戰爭裡掌控更多的軍團和人脈;另外,他需要在羅馬城裡結交更多的盟友,替他監視住後院,現在凱撒已經開始四處活動,準備把他的岳父畢索扶上來年執政官的寶座。

沒錯,金槍魚路庫拉斯說過,可以與凱撒談利益,但不要過分地談真心,對於這位賭棍加梟雄來說,他的真心永遠都是和利益摻雜不清的,他分辨不清不要緊,但你分辨不出就悲劇了。

於是乎,李必達下面的話就是完全單刀直入:“如果我沒辦法進去尤諾尼亞的二十人委員會的話,我就需要額外的補償。”

“只要你繼續爲我效忠,希望什麼補償就盡情地說好了。”凱撒毫不介意,他從來都喜歡哪怕是手下“把話說清楚”。

“一,我希望承建龐培的米泰利內巨型大劇場;二,我希望您能和龐培達成協議,在東方割讓哥迪尼王國的一部分領地,給旁邊的優伯特尼亞王國,我聽說現在龐培正勢不可擋地威逼元老院通過他在東方王國安置問題上的一攬子計劃。”

結果聽到這話後,凱撒吃吃地笑了起來,沒錯,他很喜歡一切和他性格類似的年青人,李必達尤其如此,這傢伙真是和自己越來越相似了,也開始像頭無畏兇猛的小鱷魚,開始尋找各色獵物了。但是他還是開了句玩笑:“說起這個,我記起來了帶着優伯特尼亞王國冠冕的,好像是個妙齡女郎啊,你豔福不錯啊,我年輕時去小亞細亞遊學,也留下了很多桃色的回憶,你比我厲害,居然成爲了女王的入幕之賓。”

“是的,我和優伯特尼亞女王是有過雲雨之歡,但我倆更是盟友關係(戰略——性盟友關係),而且……她父親米特拉達梯·優伯特生前也算是龐培的仇敵,您增加她的領地,也算是給龐培在東方的勢力圈裡打下了根尖銳的椿子。”李必達毫無芥蒂地說出了他和阿狄安娜的關係。

凱撒裝模作樣地皺着眉頭說,“你說的話太混賬了,李必達烏斯。虧你現在還是貴族的身份,不過你不要誤會,我的指責不是針對你與女王的關係的,而是針對你居然挑撥我和偉大龐培間的友誼。”

“意大利有句名言,兄弟終爲仇人,早晚有一日龐培還是會與您爲敵的,到那時候我希望我和優伯特尼亞女王,都能站在您這邊,爲您效力。”

結果這時候凱撒摸了下下巴,嚴肅地說:“你的兩個要求我會全力運作的,只是別把你的口風露出去。”

就在李必達和凱撒達成某種程度的協議後,準備告辭離去時,凱撒彷彿想起什麼似的,打了個響指請他留步,隨即詢問他一個很關鍵的問題:“依你看,馬上卸任執政官後,我該去哪個行省?”

“這似乎應該聽從元老院的安排決定。”即便心中已有答案,但李必達不願意過分表露想法。

“不,現在的局勢有些尷尬,我親愛的李必達烏斯。我已經讓朋友們調查過了,他們列給我一串名單,並且對我說不出意外的話,按照明年的抽籤順序,我得到的行省很可能是‘長袍高盧’(即山南高盧,或山內高盧)或伊利里亞(今巴爾幹西部)。”隨後凱撒的語氣頓了下,用帶着遺憾的語調繼續說,“可是這兩處地方都沒有戰爭啊!特別是長袍高盧,已經在數年前在克拉蘇主持下,全部授予公民權,那兒的酋長搖身一變,全部剃去了鬍鬚長髮,穿上了託加長袍了。在這個基本和平的省份,我該是多麼的無趣,因爲我希望建立不亞於龐培的武勳。這種心思我想你現在也有體會,那就是當你步入三流人物,就渴望着成爲二流,然後得償所願後,又朝着一流邁進。對於我而言,寧願在某個窮鄉僻壤稱王稱霸,也不願在羅馬城屈居二流。”

李必達的眼珠轉了轉,隨即說道,閣下應該是渴望前往動亂的省份,爲羅馬建功立業,就我所知——當年出兵平定喀提林叛亂的,除了次席執政官聶魯達外,還有位駐屯在波河的將軍,即梅特拉·賽勒,他手下有幾個軍團,後來在元老院授意下,又帶了一個軍團去了山外高盧行省,去彈壓當地不穩的蠻族。

“梅特拉啊,還有西塞羅、聶魯達,還有喀提林。”凱撒在反覆唸叨這幾個人的名字時,好像就是在提醒給李必達聽的,希望他能在這些人當中理出個頭緒來。

而他旁邊的李必達根本不是個傻子,他很快就和凱撒的想法一拍即合:“是的閣下,我好像想起,方纔您說願意幫我成爲低階的庫里亞侍從官,另外——爲了我能儘快嶄露頭角,需要在大法庭起訴個卸任的總督,是不是?”

凱撒唔了下,隨後背對着李必達,習慣性地擡起左手說:“在當選執政官前,去行省擔任行政長官的人物,任期便只有一年(如凱撒之前去遠西班牙);而聶魯達是在當了執政官後去的馬其頓,任期可以延續到五年,而現在他應該卸任歸來了,我意思你明白了嗎?”

明白,當然明白,凱撒和他岳父畢索,肯定會動員一切政界的資源,幫我打好開門紅第一炮的,李必達什麼都明白。

一個月後,當“野人”聶魯達坐在盛滿禮物和金錢的遊船,卸去了馬其頓行省總督任務後,剛在布林迪西靠岸時,就有人告訴他,一位渴求在羅馬政界出頭的,二十九歲的薩丁尼亞貴族李必達烏斯,已經向大法庭對他提出了指控。

“混蛋,李必達家族我記得只有個欠一屁股債的年輕寡婦了,哪兒又冒出個披長袍的來?”剛下船的聶魯達得知此事後心情極差,把文件撕扯粉碎,帶着不可思議的語氣說到,“行,不管這傢伙從哪冒出來的,二十九歲纔出庭當律師,也太遲了,替我傳話給西塞羅,叫西塞羅幫我打這場官司,因爲西塞羅永遠都和我總有些共同的秘密要遵守,他不會希望看到我倒黴的。”

但在此之前,李必達已經敲開了座位於梯伯河西北岸的清幽別墅,是的他在這座別墅扮演客人的角色還真不習慣,因爲這別墅就是他的產業,但現在當他走入前廳時,看到的是清瘦了不少的,凱撒的前妻佩佩婭,她看到李必達,面帶着格外感激的神情,向他謙謙行禮。

“怎麼樣,多慕蒳送來的獸醫如何?看來大流士又能開心地吃東西了。”李必達看着前廳角落裡日漸肥胖起來,聳動着大耳朵正在進食的兔子“大流士”,它之前得過一段時間的厭食症——拉家常般地問道,這兔子本是範倫玎娜和小鴿子買的,後來鬼使神差地促使了佩佩婭和克勞狄的孽緣,並順帶着害得佩佩婭被休棄——但凱撒依舊關心佩佩婭的生活,在凱撒的世界觀裡,是不會辜負任何位情人或妻子的,即便不能生活在一起,也要隨時把關愛送到。

於是,或者說是必然,替凱撒照顧佩佩婭生活的“冤大頭”,自然是李必達了,他不但讓出一處別墅供無依靠的佩佩婭居住,還掏出相當數量的錢財(每月五千枚塞斯退斯)給她充當化妝費與生活費,還讓多慕蒳給別墅配齊了各色人手,連寵物“大流士”都有專門的獸醫照料。所以,佩佩婭對他感激涕零,自是情理之中了。

另外,克勞狄每隔三五日也會前來,和佩佩婭在這豪華的別墅裡濃情蜜意番,而這時李必達跑來了,佩佩婭當然明白他是來找這位護民官的。

“如果您相信我的話,我會把您的要求,原封不動地轉達給他。”佩佩婭說。

“好的,一個月後,讓他派出人手,封死帕拉丁山上西塞羅的宅邸。”這便是李必達的要求。

我既然指控聶魯達,那麼他必然會請五年前和他並肩成爲執政官的西塞羅替他辯護,和西塞羅在法庭上脣槍舌劍?開玩笑,那也是聽起來很燃而已,但我李必達從來都不是因爲對手越強而越高興的民工漫熱血傻缺男主角,我的宗旨就是,會不擇手段在戰前削弱對手,最好讓他喪失戰鬥力,不戰而勝纔好,這就是我的三觀,我叫李必達,我爲自己代言。

柿子檢軟的捏,西塞羅就是軟柿子,從之前新土地法在大廣場的表決來看,他確實是個膽怯的人。

果然,當一個月後,卡皮托兒山上的號角和紅旗都出現後,李必達帶着自信幹練的微笑,穿着白色的袍子,咬了口波蒂出發前給他準備好的馬薩餅,而後踏着臺階,在馬其頓行省申訴團的喝彩聲裡,與他們挨個握手,接着氣宇軒昂地走入了大法庭。

而這時的西塞羅處境可就沒那麼美妙了,無數次把他嚇醒的噩夢終於變成了現實,之前沉默的護民官克勞狄突然在開庭當日,指示了大批街頭流氓,包圍了西塞羅秀美的白楊別墅,這些流氓並沒有像往常那樣高聲粗魯喊叫,並在院牆上塗上猥褻不堪的畫兒,而是集體保持着可怕的沉默,讓院子裡的西塞羅瑟瑟發抖,他慘白的臉和手毫無生氣,還攥着精心準備多日的辯護稿,當他老婆倫夏特走出內室,高聲鼓舞他出庭時,他只是說了一句:“我一旦遇到讓我緊張的事情,反倒會讓辯護大跌水準,那這樣還不如不去。”

沒能出現在法庭上的西塞羅,最終讓“野人”聶魯達一敗塗地,傾注心血準備了兩個月的李必達,在法務官和陪審團面前,給所有人貢獻了一場教科書般的精彩起訴,他模仿西塞羅,在聶魯達就任過的馬其頓、伯羅奔尼撒等地,收集了大量無可辯駁的人證與物證,口才若銀河紛墜,讓聶魯達根本無招架之力,只能承認了自己在馬其頓的貪瀆罪行。

“這是必然的,因爲所有人都知道,閣下在行省在任期間,始終秉承兩項基本政策不動搖,那就是醉酒和找妓女!”當李必達用這句話總結了對聶魯達的指控呈詞後,當法務官根據陪審團二十二票贊同,九票棄權,外加五票反對的結果,宣佈聶魯達貪瀆罪成立,必須交還四百萬塞斯退斯的贓款給馬其頓時,門外的馬其頓申訴團都鼓掌起來——他們根本沒想到這位二十九歲才初試啼聲的異邦歸化公民,居然能表現得如此出色,甚至連西塞羅都“臨陣退縮”了,要知道人們都知道聶魯達與西塞羅的關係,如果不是畏懼這位神秘的年輕人,那這位雄辯之王怎麼會臨時選擇不上庭呢?

其實李必達明白,他的這場戰爭是必勝的,因爲凱撒剛剛頒佈了新的尤利烏斯判例,就是要嚴厲清算阻止地方總督和包稅人的無法無天的,在政治大形勢下聶魯達是毫無翻身希望的。

但把聶魯達定罪只是個開始,李必達居然又提起了喀提林叛亂,對的,讓很多人都噤若寒蟬的,陰魂不散的喀提林。李必達犀利地額外起訴,說聶魯達、梅特拉·賽勒,外加位他暫時不願意透露姓名(但傻子都知道是誰)的可敬之人,在鎮壓喀提林時犯有假證罪、劫掠罪外帶戰爭屠殺罪,因爲費蘇萊的老兵畢竟還算是公民,當年元老院只是判處了喀提林、連圖魯斯、西迪古斯等五人死刑而已。

這番指控出來後,就連法務官都開始害怕起來,因爲他面前的這位異邦人相貌的起訴律師,等於變相爲喀提林在翻案,究竟是誰給這個叫李必達的如此大的膽子!?

但很快,又有一些私密的字條送到了首席法務官的手裡,讓他倍感輕鬆不少,他隨即模棱兩可的宣佈,聶魯達的貪瀆罪是毫無疑問成立的,但李必達額外的這些指控,法庭認爲證據不足,並且在事先申報的範圍之外,故而暫且不予受理。

沒關係,這種結果正是李必達所要的,那些字條也是他與凱撒事先商議好的手段,他只需要把這種“風”散播出去就行,給誰聽?當然是西塞羅和小加圖,因爲這兩位當年都是力主判處死刑的,這兩位不久後就應該會聽說,喀提林之死的性質,可能會有“翻案”的危險;還有,給梅特拉與聶魯達聽,等於變相給他倆警告——小心點,聽話點,按照要求去做,否則也有你們好看,喀提林的死能成就你倆,也能毀了你倆。

至於李必達當然沒這種風險,當時他還叫卡拉比斯,只是個奉命行事的軍團成員,他永遠還是戰鬥英雄。

傍晚時分,在圍觀人羣由衷的讚美聲裡,李必達以一位勝利者的姿態,走了出來,迎接他的是榮譽和鮮花,當然肯定也會有馬其頓申訴團而後豐厚的“饋贈”,但都被李必達禮貌地拒絕了:“執政官剛剛頒佈了新的判例,理論上我也在受限制的範圍內,必須遵守。”

而後他甚至又向所有人,爲西塞羅袒護:“其實若是西塞羅出庭,我未必會贏,但我相信西塞羅是爲了正義而放棄這次辯護的,他不愧是羅馬的國父。”結果李必達這番“假惺惺”的表態,激起了民衆更大的好感,他們紛紛把花卉與水果獻出,整個場面既熱鬧又溫馨。

其實這時的國父,在得知李必達在法庭上的額外的攻擊後,早已是魂不附體,他當然知道李必達不過是臺前的一個卒子罷了,背後是凱撒的指使,凱撒這是在赤裸裸地警告他,也許這種威脅小加圖不會怕,但西塞羅卻強烈動搖起來。

“我在凱撒的眼中,已經被視爲要排除的對象了。萬一他將來再和龐培、克拉蘇聯手,替喀提林翻案,其實當初我就肯定克拉蘇與凱撒是必然參與到陰謀當中的,不過後來他們明哲保身,我就沒有追究而已,但現在想來,當初我的妥協是多麼的愚蠢,這些人終於要拿我開刀,要反攻倒算了。”想到此,西塞羅不由得打了個冷戰,當年喀提林絕望的狂笑聲,似乎變成了對他的嘲笑,迴盪在耳邊。

結果沒過兩天,西塞羅就匆忙地對倫夏特說,自己要與好友埃提烏斯到意大利南部遊玩一到兩個月,在此期間希望倫夏特代替他推掉所有的宴會與辯護申請,說完就悶悶不樂地出發了。

當然,他和埃提烏斯並沒有前往風和日麗的意大利南部,而是儘量披着不引人注目的斗篷,前往埃文迪尼山的貧民窟裡,西塞羅的這種決定連他的摯友埃提烏斯都感到吃驚,要知道西塞羅平日裡是最看不起這些暴民的,就算是小加圖這樣的頑固貴族,也會在“小麥法”頒佈後,親自前往這裡發放救濟糧給民衆,所以要是在以前,讓西塞羅踏足到處是糞便和髒水的埃文迪尼山狹窄街道,簡直比要他的命還難受。

這裡根本見不到陽光,到處是廢墟、煙霧和骯髒的棚子,還有哭泣着坐在糞堆上的棄嬰,惹得西塞羅捂着鼻子,當然最讓他害怕的,還有爲了一個阿司就會出賣肉體的,站在暗處的娼妓,他躲避她們就像躲開惡鬼般。

“我的朋友,走快些,我記得喀提林的墓就在山下郊區處。”西塞羅慌張地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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