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羣衆就像海洋,一般情況下是寧靜平和的,但一旦有風吹來,立刻波濤洶涌。”——蒙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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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海羅德準備開口詢問阿克巴魯斯需要何種賞賜時,一旁的蘇雷納就大聲地說到,“只要你能夠成功將克拉蘇誘入沙漠,那麼整個底格里斯河與紅海間的航運就全交給你打理了。另外,戰勝後的我將獲得敘利亞與蓋拉夏的封賞,到時那兒與黎凡特間的貿易也交由你來壟斷。”
阿克巴魯斯的小眼睛精光閃閃,頓時點頭哈腰,感謝蘇雷納的好意盛情,就彷彿對方纔是帕提亞的國君般,在蘇雷納身後的海羅德,反倒備受冷落起來,帶着華美冠冕的他,臉部肌肉抽動了幾下,眼角對着渾然不覺的蘇雷納閃過一道兇光,轉瞬即逝。
他的父親弗拉底斯三世被暗殺時,他本人正鎮守舊都,位於帕提亞興起的深山之地,但自從這個帝國成爲個帝國後,基盤無疑不在荒涼貧瘠的高原,而是在兩河間那繁華如星的城市之上,但不幸的是,在泰西封和塞琉利亞,陪伴在父親身邊的,始終是他的弟弟明達茲,他和住在那兒的希臘僭主、猶太王族和阿拉伯酋長關係比較密切,現在能掀起叛亂也是得到這些人的支持,自己呢,雖然得到了蘇雷納家族的認可,並且被他們家族戴上了王的冠冕,不過始終生活在七大榮族的陰影之下,現在蘇雷納竟然無意識地開始替他“封疆裂土”,簡直是無法忍受,顏面掃地,到底這兒誰纔是阿薩西斯!?
但是海羅德還是壓抑住情緒,將顫抖的手指悄然縮到了袍子的下面,強笑着跟進,說蘇雷納說的賞賜是完全正確合理的,我也毫無意見。
泰西封的郊外,底格里斯河的河洲上阿娜西塔神廟,冒出了縷縷祭祀的煙火,蘇雷納手持旗旄,站在校閱的山丘之上,他的私軍——一萬名手持反曲弓,外帶短劍與斧頭的輕裝騎兵,高聲吟誦着口號,圍繞着山丘,分成幾個內外相連的大圈,不斷繞行奔跑着,攪起的煙塵遮蔽了上空。而在泰西封的北門,國君海羅德的公軍:大部分由帕提亞年青貴族組成的重裝步騎,大約五千名精甲重裝騎兵(蘇雷納只有兩千名不到),二萬名輕裝騎手,外帶同等數量的輕裝步兵,還有數千名希臘化的重裝僕從兵,浩浩蕩蕩朝着奇諾多夏城撲去。另外還有部分人馬,在底格里斯河上搭建了許多輕便的浮橋,渡了過去,加強了對塞琉利亞城的圍困(泰西封與塞琉利亞城基本屬於隔河對望的位置)。
這時候,已是開春的季節,羅馬冬營處周圍的一些民衆,開始吆喝着耕牛,在小麥田裡播種一年的期望,班比昔神廟裡,前來的阿克巴魯斯酋長,正在巧舌如簧地蠱惑着,所有的將佐,包括從奇諾多夏前來述職的李必達,分列坐在神廟廳堂的兩側,聽着這位酋長的天花亂墜:
“現在的局勢已經定啦!帕提亞那些可憐的傢伙,連稅收最豐富的城市塞琉利亞,都被叛黨給佔據了。他們的馬匹、兵士都缺乏給養和薪資,總督閣下完全能穿過朱柯瑪的浮橋,只要疾行幾個晝夜,這對強壯的羅馬兵士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難事,就能抵達巴比倫與塞琉利亞,因爲這兩座城市相差沒有一百個羅馬裡,還有極好的飲用水,佔據了這兩處,再配合李必達烏斯將軍的奇諾多夏,所有美索不達米亞的民衆、商人都會投降您的啦!鄙人甚至懷疑,中途不會爆發什麼大規模的戰鬥。”
結果阿克巴魯斯的長篇大論,最後被喀西約無情地怒喝打斷了,這位年輕的財務官極力勸告所有的人,“帕提亞的主力大軍已經出動,其戰力絕非是先前的小小僭主所能比擬的,敘利亞邊境的一些要塞駐軍已經和他們交手,許多人逃回,更多人被俘被殺,因爲帕提亞人毫無疑義地使用了新型強勁的弓箭,並且敘利亞沙漠可以任由他們的軍馬馳騁,他們是在誘導我們前去,隨後使用騎兵和弓箭將我軍包圍殲滅,居然還有居心叵測的人說敵方缺乏馬匹和武器?總督閣下,我們不能再矇蔽自己的雙眼了,我身爲財務官必須提出這樣的方案,那就是全部讓前突的要塞駐軍盡數撤回,能撤回多少算多少。隨後整個遠征軍,四個軍團沿着幼發拉底河右岸,三個軍團沿着左岸,夾河駐防,並且招募大量當地的輕裝弓手入伍,足以讓對方的輕騎兵鎩羽而歸,隨後我們再發起追擊,總之不能將制動權交到帕提亞人的手中。”
喀西約的方案,得到了包括首席副將歐古塔維斯在內大部分將佐的贊同,甚至連克拉蘇的兒子也說,如果這場戰事是由凱撒指揮,他必定會尊重喀西約的意見去執行的。鬧得在場的克拉蘇有點猶豫也有點惱火,這個敘利亞的戰場,他是沒有見識過的,畢竟他之前的軍事生涯,幾乎就在意大利本土,只要追着那些鬥劍奴的隊伍,不斷地拖垮他們,逼迫他們回頭決戰,就會無往而不勝,但這種連國界線都無從談起的鬼一般無邊無際的荒原,還有面目戰力都飄忽不定的敵軍,讓克拉蘇感到無所適從。但是遠征已是箭在弦上的事情,穿過沙漠作戰是毋庸置疑地,難的是對時機的把握,這明顯超出了他的能力範疇。於是,克拉蘇將渴求釋疑的目光,轉向了他最好的兩位肱骨朋友,申索瑞努斯和梅加貝身上,結果前者認爲應該繞道亞美尼亞,沿着奇諾多夏的方向攻入帕提亞;而後者則嚷嚷着原計劃不變,七個軍團滾滾前進,足以碾碎帕提亞人那孱弱的騎兵,因爲梅加貝的經驗,大部分也是追隨克拉蘇所得的。
最終,克拉蘇將目光投向了他最信任的李必達身上,對方是所有大方案與大目標的執行者,他信得過對方!
“我認爲……只要能夠一路謹慎地憑藉着幼發拉底河右岸的工事城塞,還是能挫敗騎兵的包抄的,我在攻打佩魯西姆要塞,就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穿過沙漠,奪取了對方的要點,獲得補給後進一步深入埃及。”李必達一錘定音,並且隱瞞了安東尼從“泰豐鼻孔”迂迴攻擊的真相。
當李必達憋了半天冒出這麼句話後,簡直都讓喀西約抓狂了,若不是集體有將佐在場,他當即就把拔劍和對方拼個你死我活了。真是沒想到,整個聯席會議討論到最後,均衡的把手是掌握在這位的手裡,怪不得剛纔他一直沉默不語,更沒想到的是,這位的方案就是要把軍團給徹底送葬掉,也不知道是真蠢還是假裝。
但下面,李必達的分析居然還振振有詞,“從朱柯瑪渡過幼發拉底河後,有處要塞名叫西納卡,具備了相當規模的城牆和倉廩,足以屯兵之用,而後再朝南行進五十個羅馬裡,便能抵達邊境處的卡萊城,只要在卡萊一口氣越過沙漠,便能成功逼近巴比倫或塞琉利亞,而達到這一步的話,就等於這場戰爭我們贏了,尊敬的總督閣下。”
這話重新給予克拉蘇翻盤的機會,他趁機說沒錯,而且西納卡與卡萊間,還有不少忠勇的七軍團百人隊分散駐防,若我坐視不理,他們會被帕提亞軍隊各個擊破,遭受滅頂之災的。
“哎!況且現在亞美尼亞等有力的王國,都在看着閣下的舉動,來決定歸屬,若是讓他們覺得我軍懦弱的話,那可就前功盡棄了。”李必達很肯定地慫恿道。
當時敘利亞的六、七軍團,一個在奇諾多夏附近,一個則在南部的卡萊附近,分散駐防,克拉蘇當然有理由前進,將他們重新在自己的鷹標下集結起來,擊敗帕提亞,推進到目標都市,最好看到那美麗的海洋。
這不,克拉蘇當即決定了,留下第一軍團外帶五百名ala騎兵讓喀西約帶領,暫時駐防在朱柯瑪,掩護大軍渡河,克拉蘇與歐古塔維斯領着主力,即二、三、五三個軍團,準備在一個月後進發,第一目標是西納卡城,一旦克拉蘇進入此處,七軍團就放棄現今各自的駐防地,與總督會合。而六軍團暫時由李必達節制,並在奇諾多夏牽制住帕提亞國君海羅德的主力隊伍,給克拉蘇長驅直入創造有利條件。
“放心交給我吧,只要第四和第六軍團歸我,而後再加上我之前於埃及、利比亞私募的兩個軍團,定能挫敗海羅德。”李必達信心滿滿地說到,一旁的喀西約恨不得當場把他給戳死,血濺五步。
遠征塞琉利亞的具體步驟,就這樣確定下來。接下來的一個月當中,對於克拉蘇而言甚是無趣,就是不斷地取得補給,做好戰備,但對於李必達來說卻未必輕鬆了,他知道蘇雷納的那一路敵人,因爲都是彼方的私族騎兵,人數不會很多,若是克拉蘇不動,蘇雷納也是不會輕舉妄動的;但奔着奇諾多夏來的,可是海羅德的絕對主力,動不動可不是自己說了算的!
他急忙離開營地,快馬加鞭,趕赴奇諾多夏,這時在軍團和被徵發壯丁的努力下,城防已經完成太半,薩博甚至僱傭了部分人力,又從特格雷塞塔的河流奧平河,開鑿了條河渠,直達奇諾多夏城,如是——昔蘭尼人軍團,與塞拉匹斯軍團,整整一萬人,外加兩千名附屬騎兵大隊,是沿着這道新河渠秘密過來的,李必達在會齊人馬後,立即做出人事安排,那就是指令馬可·安東尼擔任敘利亞第七軍團司令官,這是克拉蘇賦予他的陣前機宜權力。
“將分散在南面數十乃至上百羅馬裡開外的七軍團兵士,都帶着靠攏到城塞下,你現在這個司令官,除了扈從外,就只剩旗標了,能不能儘快做到?”這是安東尼履新後接到的第一個命令。
“無所謂,但是叫杜鬆維耶的騎兵大隊伴隨我行動,我們得廢棄所有的前沿城堡,僞裝成敗退,而後給帕提亞那樣養羊的破落戶點顏色瞧瞧嘛!”安東尼試探性地問道。
“那是當然,當然要給帕提亞點厲害看看,海羅德以爲我們這路是偏師,並且亞美尼亞也會配合他夾擊我們,恰好可以抓住他的這個狂妄與疏忽,狠狠打擊他們下!”聽到李必達這個回答,安東尼滿意地帶着調令離去了。
現在李必達的手中,已經着實地握有三個半軍團的實力,而且一個半還屬於擁有正規番號的,他在奇諾多夏城中的校場上深吸口氣,決定——這些人手我來挫敗海羅德那種貨色,還是綽綽有餘的。
於是乎,奇諾多夏的羅馬軍偏師,猛然地,出人意料地提前出動了!
海羅德的大軍前進在莽莽起伏的荒野山丘當中,這兒到處是古代文明的“墓地”,在舊的城市廢墟上,只有野獸和遊牧民出沒了,到處都是坍圮倒下的雕塑,還有敗落乾涸的引水渠。這位國君的隊伍隨着各部族的投效,變得越來越龐大,亞述、米希亞、阿拉伯人組成的新加入的弓箭手、駱駝兵正在驚人地拖慢整個軍隊的行軍速度,此刻已是四月份的天氣,但是飄忽不定的沙漠是沒有“季節”這種概念的,海羅德將笨重的冠冕與米底長袍脫下,只穿着開口的輕便波斯襯衣,面色潮紅滿是汗水地倒在肩輿上的靠枕前,幾名宦官和侍妾不斷忙前忙後,鑷起冰塊給他消暑。
周圍,被陽光折射變形視野裡,帕提亞的烤箱騎兵,人馬滿身披掛,盔尖閃着讓人不快的光芒,接着就是穿着花點或條紋袍子和長褲的輕裝步兵們,有的舉着巨大的柳條盾牌與長矛,有人挎着弓箭和斧頭,就像一道五彩繽紛的河流般,在海羅德國王的身後,是根本不靠譜的阿拉伯牧民,他們大多騎着母馬與駱駝,大熱的天也把毛髮與容顏給用頭巾遮蓋住,因爲他們認爲露出頭髮是極度不詳的,手裡都舉着長而薄的刀片,海羅德倒是害怕隨時會給自己來這麼一下子。
“這個該死而恐怖的天氣。”國王不停地埋怨着,將嘴裡的碎冰咬得吱呀吱呀作響,不由得懷念起了涼爽宜人的帕提亞山谷行宮,但現狀如此,也只有先碾壓掉當面的敵人,再與亞美尼亞軍隊會師纔是正途了。
接下來的,和羅馬人的小規模接觸戰鬥,讓海羅德與他的將軍們感到不安,在東部邊境與敵方敘利亞戍守軍團作戰的蘇雷納,不斷有攻城略地的捷報傳來,但在這道北面戰線上,羅馬軍團根本沒有困守一地的意思在裡面,許多城堡和水源,被他們預先廢棄,兵力也被靈活地抽調走了,帕提亞人的輕裝騎兵,在奧平河和奇諾多夏城外的一百二十羅馬裡距離處,遭遇到了羅馬人的僕從騎兵,似乎是高盧人與努比亞人聯合而成,並且有輕裝弓手協助他們作戰,戰術極其古怪,根本不像是傳統的羅馬軍團——當帕提亞輕騎上前時,對方的騎兵就跳下馬,將馬匹置於身後的保護下,和步兵聯合在一起列成寬大的橫陣,箭如雨發,並且他們手裡的弓,射程與威力絲毫不弱於帕提亞人手中的,專門撿着帕提亞的坐騎射,並且羅馬人還會在陣地的前沿或兩側的山麓或森林裡,事先埋伏小股的重裝步兵,對佯裝敗退或者真的敗退的帕提亞騎兵,進行短促突擊,經過一連串的打擊,帕提亞騎兵往往無法獲得重新集結的機會,不然就是誘敵變成真的潰退,屢戰屢敗。
海羅德氣急敗壞,對面的羅馬人似乎早有準備,有意識地分成兩到三個戰鬥團體,就在奇諾多夏城以南的堡壘羣廢墟里,輪流不斷地打擊着己方大軍的前衛,他想集結全軍和羅馬的將軍決戰,但對方的速度也是飛快,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許多時候就連精於速度的帕提亞人,也只能跟在後面吃灰。
這次李必達遊刃有餘,他完全模仿庇主《馬西人戰史》裡,馬西國當年調戲吊打羅馬人的招數,或者是塞脫烏里斯以前在西班牙對梅特拉或龐培展開的游擊戰術。即依託奇諾多夏豐裕的儲藏爲基地,讓以重裝戰術爲準則的四、七軍團快速收縮,駐防在外牆戰線,並且隨時出動部分大隊,配合安東尼、杜鬆維耶的騎兵,以及賽爾哈的塞拉匹斯軍團作戰,不斷牽制消耗帕提亞國王的隊伍。至於法奧比納斯的昔蘭尼人軍團,被賦予額外的使命——他們冒着夜色出發,突然佔領了奧平河右岸,能夠威脅到帕提亞大軍糧道的拉米伊山,並且燃起了煙火,豎起了旗標,在對海羅德發出了色彩鮮豔的警告。
這下,數萬龐大軍力的帕提亞人,感到了極大的苦惱,他們無法從肉眼判斷,哪一邊纔是羅馬人的主力,最終海羅德決定穩妥爲上,他將全軍分爲三部分,一部分讓將軍門緹斯帶領,負責在北面進攻從奇諾多夏出來的羅馬人;而後他親自帶領右翼,大部分是精選的重甲騎兵和輕裝騎兵,左翼則由另外位叫納西卡的將軍統帥,這一翼人數最爲衆多,大部分是投石手、弓箭手和各類輕裝步兵,還有阿拉伯的駱駝兵,納西卡不得不將其分爲了前後兩陣。
爲了保障進攻拉米伊山左右兩翼間的縫隙,不被羅馬人攻入,海羅德將最重裝的數百名“烤箱騎兵”充當了“鏈條”的角色。
就在龐大的帕提亞軍陣在漫天飛塵裡艱難調動時,李必達留下了安東尼的第七軍團,和保盧斯的四軍團,並讓佩特涅烏斯留守奇諾多夏城,而後帶着塞拉匹斯軍團和騎兵大隊,外帶兩個輔助弓兵大隊,在山坡北面機動,疾馳到了拉米伊山上,“不要豎起任何旗標與隊標,弓箭手用皮革囊保護好弓弦,全部隱藏在山谷和昔蘭尼人軍團的背後。騎兵大隊也是如此,將所有的坐騎馬匹放低伏倒。”
這樣,所有的精兵都隱藏了動向和殺氣,李必達與薩博等將佐登上高地,觀測着山下一片塵囂的海羅德的軍隊,隨後命令埃西歐人,在己方的右翼部位,割去一切的長草和灌木,形成了道突擊的平坦通道。
“作戰的決勝區位,就在我方的右翼,所以戰時我來親自指揮!還有,左翼讓法奧比納斯注意加強縱深,來抵禦帕提亞騎兵的衝擊。”
“那中央部分呢?中央部分可是正對着對方的烤箱騎兵,他們從頭到腳都包裹在甲冑下。”薩博提醒道。
“那是海羅德的鏈條,負責鞏固左右兩翼的,除非意外情況,不然是不會對我軍發起突襲的。”李必達很肯定地預判着。
接下來兩天裡,羅馬軍隊居然是主動挑釁的一方,李必達深知以海羅德的指揮能力,他所能影響的範圍,就只能在自身所處的右翼,那麼一旦挑釁成功的話,讓帕提亞人的各翼脫節,也可以打亂敵人步驟,取得勝利。於是羅馬人很小心翼翼地沿着山坡朝平地推進,但每前進半個一個弗隆距離,就會挖掘攔馬溝,當他們發覺帕提亞毫無動靜時,就會重新填平壕溝,繼續緩慢地喊着口號朝前。
李必達用希臘文寫就的挑戰文書,每隔三個時刻,就會送入海羅德右翼軍後方的總帥營帳裡,在哪兒豎着很醒目的帕提亞皇室徽標,還有用於祈禱的祖先肖像壁石,李必達的嘲笑是赤裸裸的,“我已經在一日內向偉大的阿薩西斯您送來了這麼多封挑戰書,就算是羅馬城裡最驕傲的貴婦,此刻怕也熱情地爬上了牀榻和我合歡了,但是阿薩西斯您還像個矜持的貞女般。”
海羅德最初將這些書信置之不顧,但李必達依舊不斷派人送來文書,其中有一封直接如此寫道,“待到明天的時候,不管阿薩西斯閣下您是否應戰,我都會主動發起攻擊,因爲兩軍間相隔的距離越來越近了,近到石頭和弓箭都可以互相拋射到對方身上,我不願意讓部下過分激動,而失去對他們的控制,所以明天凌晨一刻,我就會發起猛攻!”
“叫全軍做好防護,沒有王上的命令,任何將軍不可以私自越過界線,和羅馬人交戰。等到明日,我會親自鼓動右翼騎兵,先挫敗對方的進攻,再突破羅馬人的陣線,全部殺死他們”海羅德倒是沉得住氣。
這會兒,荒漠和羣山的天氣突然一變,暗色的霧靄和大風,突然席捲了對壘的兩軍,遵循阿薩西斯的尊令,再加上如此惡劣的天氣,所有陣線上的帕提亞軍隊,都靜靜在營地前做好守禦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