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所敬畏的朱庇特,雙手分掌着正義和法律,意味着什麼?那就是一個強者做的任何事情,是既正當又合法的,你們連這都不明白嗎?”古希臘哲學家替亞歷山大的征服辯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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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等到羅馬人的步兵大隊抵達巴里蘇斯河時,發覺帕提亞騎兵又四散而去,消失在沙丘當中。於是,在前帶隊的歐古塔維斯見太陽已經西斜,此處又有小河流可供飲用洗馬,所以與其他副將們一致決定,全軍就在河流邊紮營,準備來日前往卡萊,或者與蘇雷納決戰。
結果在當晚,關於如何和蘇雷納作戰的陣形問題,克拉蘇陣營當中又發生了激烈的爭執。首先認爲蘇雷納的主力就在巴里蘇斯河對岸的山脈和沙漠,這個說法沒人會提出質疑,因爲他本來就是在圍攻卡萊的,而既然克拉蘇已經到了卡萊城這座城市的南部的河流,那蘇雷納是不會白白退回去的,必然面臨着一戰。
喀西約提議是這樣的,儘可能將步兵大隊往第一線延展布陣,最好有四個軍團,而後將戰鬥力最差的五軍團列在後面當預備隊,“爲什麼預備兵力這麼少?”克拉蘇當即就發出疑問。
“因爲對付像帕提亞人這樣的敵人,據我仔細與之前的老兵瞭解過,他們是不會像文明國度軍隊那樣,列着密集方陣和你互相對攻的,只有那樣,預備隊纔有作用。但這羣騎兵,根本不會按照如此傳統的方式作戰,只要我們加重一線的縱深和寬度,就能沿着巴里蘇斯河,直到卡萊城左近這條區域,構成鐵壁,再在兩翼分置少量的精銳騎兵,就能讓他們的騎射和迂迴失去效用。而後只要護民官和百夫長髮揮能動性,抓住他們陣型的薄弱處,加以突破和驅逐,就能趕走蘇雷納,我們一旦進入卡萊城的話,這個就是我們的主場了。”這就是喀西約的方案,簡而言之就是“牆推式戰術”。
但克拉蘇忽然問起了自己的兒子,說你之前追隨凱撒在高盧地區作戰時,那兒的各色蠻族也很擅長使用騎兵作戰,你們又是如何破解的?小克拉蘇這時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戰術特殊的李必達十二軍團,他們曾成功用步兵戰線打破過日耳曼騎兵居高臨下的衝鋒,用的是一種四線矩形的空心方陣,並配合弓箭與棒投器,能很有效地挫敗騎兵的衝鋒和穿插,當他將這個戰術說出來後,克拉蘇的眼睛一亮,他開始質疑喀西約的方案:
全部兵馬一線排開後,若是帕提亞人集中在某一點,使用重裝騎兵集中衝鋒突破怎麼辦?
喀西約回答說,那就將預備的第五軍團,抽出一半的大隊填上去,這樣反倒省事,可以發揮羅馬人短兵相接的絕對優勢,不要被那些披着鎧甲的怪物給嚇倒,只要能抵住他們的第一波衝鋒,那麼在兵刃交接時,這羣人只會被沉重的甲冑拖累,完全不是靈活的手持劍盾的羅馬大兵的對手,這種經驗早在古代的波斯王朝時就得到了明證。
但克拉蘇又繼續提出一個問題,我們那麼多的輜重和兵士行李,都密佈在隊形的後方,一旦某段遭到突破,敵人的輕騎能很容易突擊到營地洗劫,那麼更多的兵士會顧慮自己的財貨,甚至能導致整個陣線的崩潰。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喀西約就怒從中來,我早就建議過,要儘量不要將錢幣和財貨隨身攜帶,那樣的話兵士在戰場上是會瞻前顧後的,這樣的局勢最好就是放在西納卡城裡,但是誰私人攜帶了足以買下一個王國的錢財!就是總督閣下你啊,與其說你在顧念兵士的些許體己錢,還不如說是害怕自己的財富遭到帕提亞人的劫掠吧?
但這時喀西約還不再多語了,既然到了這個鬼地方,克拉蘇願意怎麼折騰就怎麼讓他去好了。
最後,克拉蘇擬定的,其實並非李必達的百人隊空心方陣,而是機械式的“大空心方陣”,四方形的每面都有十二個大隊,中間全部是輕裝的投射步兵,看守着營帳與行李,也是克拉蘇指揮所的所在,至於小克拉蘇的四千騎兵,統一擺在前衛的方位,準備驅逐打退帕提亞的重騎兵。
這樣的話,既能防止敵人迂迴,也能保護好輜重,一舉兩得。
“唉,想要防止帕提亞騎兵的迂迴,最好的辦法就是根本不讓他們迂迴,唉……”但這句話還是埋在了喀西約的肚子裡。
漫長的一夜過去後,陽光從漫漫的天地一線的沙丘下騰起,就像條巨大的蜿蜒曲行的金色毒蛇般,四萬羅馬人開始按照總督的安排,列成了巨大的空心方陣,迎着濛濛的晨曦,各自握緊武器與盾牌,準備和敵人接戰了。克拉蘇居中指揮,喀西約負責左面的十二個大隊與騎兵一翼,小克拉蘇負責右面的步騎,梅加貝的騎兵擔任前衛,後面是申索瑞努斯的正面十二個大隊,歐古塔維斯帶着戰力最弱的第五軍團,組成了大方陣的後方。
隨後,梅加貝的騎兵看到了從沙丘那邊慢慢走來的帕提亞軍,他們都在二三十弗隆開外,梅加貝和屬下的騎兵都輕蔑地鬨笑起來,因爲他們看到,這幫敵人身上只有獸皮,或者凱爾特風格的斗篷,馬匹也都披着髒兮兮的皮革,而且從人數來判斷,大約不過三五千人罷了,梅加貝很愜意地看着自己手下的騎兵們——都帶着圓形的甲片綴成的雅典式騎兵盔,身上是緊密的鎖子帷,手持鋒利的長矛,還有凱特爾橢圓騎兵盾,能有效地彈開弓箭對騎兵腿部的傷害。
在騎兵前衛隊的兩側,各自有十六架輕型蠍子弩,正在裝填着彈藥,那麼按照梅加貝的估算,只有一波重標槍的射擊,外加他騎兵的一次反衝鋒,這幾千帕提亞人就會被打得人仰馬翻!
這時,在帕提亞人後方的陣營當中,有個用一百輛鑲滿寶石和金子的馬車組成的環形營地,中間的小型舞臺上,幾個帶着面具與高跟鞋的戲子,正在帶着癲狂的抖動,吟誦着古代的悲劇。音樂聲中,蘇雷納端坐在幾十名美貌的侍妾之間,她們正在給這位俊美的將軍勾畫着眉毛、脣線還有腮紅。
化妝的最後一個程序,是名來自米底的侍妾,將蘇雷納的秀美的黑髮縷縷綰起,紮成了她那兒貴族青年的髮型,一個沖天聳起的髮髻,再用丹紅在蘇雷納的額角抹了兩道綵線,和他的眉毛一起混雜,就像蒼鷹的翅膀般。這時,舞臺中央的伶人們已經達到了整幕戲劇的最高潮部分,他們脖子急速地晃動着,高呼着悲劇裡的名句:
嗚呼,希臘的人啊,竟爲何事幹戈紛紛?
“竟爲何事幹戈紛紛,榮耀,財富,美色,還是男子心中最昏濛的衝動?”蘇雷納繫好了立領的波斯狩衣,隨後跨上了自己藏青色的神駒,回頭和衆位立在煙塵裡的侍妾一一吻別,而後他身後的一千名步行的榮族扈從武士,打着角蝰與蝮蛇交錯的旗標,吹奏着號角,簇擁着年輕的主人走向戰場。
待到走出車輛圍營後,蘇雷納將榮族武士全部扔在了身後,縱馬如閃電般,跑下了山丘,他所經之處,隱蔽在沙丘後的帕提亞精銳騎兵紛紛上馬,開始悄無聲息地打着小跑,跟在一線兵力的後面,讓羅馬人無法看清楚他們龐大的實力。很快,前衛所有的軍團騎兵,都看到一位年輕修長,容貌俊美,但是卻塗着矯揉的東方彩飾,豎着高聳的蠻族頭型的帕提亞貴族青年,橫着騎馬,迎着風沙,帶着蔑視而蠱惑的笑容,在對壘線望着蓋拉夏騎兵,縱穿飄逸而過。
看到這位的身影,左翼的喀西約連呼吸都屏住了,他最後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句話,“蘇雷納現身了,這說明更多的帕提亞精銳,隱藏在陣線的後方!”他急忙指示身邊的號手,吹起告急的號角,意思叫梅加貝的前衛騎兵盡數撤回步兵方陣之後,不要和突然襲擊的帕提亞人硬撼。
但爲時已晚,帕提亞一線數千名騎兵突然加速馳騁起來,在他們的身後,突然敲響了巨大而震撼的響聲,這是四座大車,上面各自安放着包覆着牛皮和銅面的巨型大鼓,各自有十六名祭司忘我地猛槌着,聲浪所及之處,羅馬的馬匹根本沒有聽聞過這種聲音,在驚懼之下紛紛互相嘶咬,有的則直接馱着主人往後狂奔起來,整個騎兵接戰陣型開始混亂起來。
梅加貝怒形於色地大聲叫軍號手吹起決一死戰的訊號,“舉起盾來,結陣!”說完羅馬的ala騎兵率先呼啦啦地靠攏,將盾牌層層疊疊舉起,而後蓋拉夏的騎兵們不少在繞了圈後,勉強在帕提亞大鼓前穩住了陣腳,重新圍在了他們指揮官的身邊。
鼓聲的巨響當中,帕提亞一線的騎兵越衝越快,許多輕騎在奔馳當中,就用手裡的反曲弓,將銳利的箭矢給激射了出去,噼裡啪啦地越過相當的距離,紛紛紮在羅馬騎兵的盾牌上,結果梅加貝的隊伍慘嚎聲此起彼伏,這種凱爾特人輕便爲主的橢圓騎兵盾,根本無法抵禦住帕提亞人射來的增強拉力的箭簇,一些盾牌被穿得四分五裂,有的則連騎兵的手腕一起貫穿,還有不少箭矢直接刺中了他們胯下的坐騎——這些小亞馬都是沒有馬鎧保護的,吃痛下只得再度四散逃逸,把不少蓋拉夏人拋下馬背,這些人只能跌跌撞撞地重新靠攏,有的在第二輪飛馳而來的箭羽裡倒下,有的則躲到了友伴盾牌的後面,拿起武器企圖自保。
帕提亞人擁有極度殺傷力的箭簇,還是連續不停地射來,就像一盆盆燒沸的水,澆在羅馬騎兵的隊形當中,到處都是骨肉鮮血在迸射,又是一陣震天的鼓聲,正在衝鋒的部分帕提亞人,突然將蒙上人馬上的獸皮和斗篷給掀開,漫天都是衣物如草絮般飛舞,這些烤箱騎兵明顯是精心“減配”過的,他們使用的全是青銅和精鋼鍛就的鎧甲,並且與海羅德的傳統重騎兵相比,減輕了一些不必要的環節累贅,再加上這些人馬甲冑都是出自阿爾瑪吉亞人之手,在輕薄的同時擁有着無與倫比的防禦力,這使得他們在馬背上,挾住長矛衝鋒十分得心應手。
一陣猛烈無比的撞擊,鋒線上的重裝騎兵輕易地撕裂了前衛騎兵的陣型,梅加貝決心不吃眼前虧,帶着殘餘的人馬朝兩翼繞去,因爲他知道會得到小克拉蘇和喀西約的增援救助——而後,數百名重裝騎兵與矛尖,挾風帶雨,勢不可遏地突入了申索瑞努斯的步兵防禦正面,雖然大部分站在第一線的兵士被他們摧垮踩翻,但申索瑞努斯卻增強了隊伍的縱深,後續的羅馬二軍團兵士不斷勇敢撲上來,和這些全身披甲的怪物廝殺在一起,用皮魯姆標槍猛戳馬的眼睛,沒費太大的氣力,就殺死殺傷了對方接近一半的人馬。事實還是證明,只要步兵的隊型保持嚴明和紀律,那麼不管多麼重裝的騎兵,也很難在正面討到便宜。
在對面沙丘上觀戰指揮的蘇雷納很慶幸他沒有將所有的精銳投入到一線裡,便很輕鬆地讓扈從集體敲響一種皮革的小鼓,這種正是前方撤退的訊號,剩餘下來的重裝騎兵,有些笨拙地轉身,隨後和大隊的輕騎一起,折回出發地,他們還在馬背上應和着激烈的小鼓,集體發出種野獸般的低沉嚎叫,讓站在原地的羅馬兵士頗有些驚魂未定的感覺。
這時,克拉蘇突然吹出軍號,鼓動大方陣內所有的輕裝輔助步兵,攜帶投石索與弓箭,衝出重裝步兵的正面,前去追擊帕提亞人退後的騎兵——其餘的將佐想要勸阻時,已經太遲——在這些輕裝步兵脫離大方陣一個弗隆距離外,帕提亞的輕騎突然全部扭身,齊齊射出了遊牧民族最擅長的“回馬箭”,結果克拉蘇的輕裝步兵當即被射翻一大片,後面的也急忙轉身,再度朝大方陣裡面狂跑,帕提亞的騎兵輕快地超越到了他們的兩翼位置,交錯箭雨而下,最終只剩下三分之二的人員,狼狽不堪地跑了回去,並且拒絕了他們的長官重新集結作戰的命令,只知道呆在方陣內哀嚎。
沒到半個白日刻後,蘇雷納的總體攻勢,迅速展開了!
恰如喀西約當初在肚子裡所想說的,不要給帕提亞任何迂迴的機會和空檔,因爲他們一旦迂迴,你就沒辦法將其逼退:方圓各二十個斯塔狄亞的羅馬人大方陣,外圍瞬間被帕提亞人的輕騎全部包圍起來,箭矢帶着特製的哨聲,從四面八方朝裡面飛射。軍團的重裝步兵手裡的盾牌,總算要比騎兵堅固不少,經過木、亞麻布、皮革和銅皮多重包覆,勉強可以擋住箭矢的侵徹,而這時左右兩翼的騎兵也全部下馬,疊成盾陣,保護自己的坐騎。“這簡直就是西西里冬季的暴雨!”很多伏倒在盾牌陰影下的兵士苦不堪言,在心中哀嘆着。
“安靜地等待那些山民蠻子將箭射完,我們再發動反擊,都憋着一口氣呢,友伴們,百夫長們,還有歷經戰事的英雄們,咱們得狠狠地報復,就在馬上。”這時,連後面的五軍團都被射得夠嗆,再加上他們靠着那些之前死傷不少的輕裝步兵隊距離很近,士氣和秩序都受到很大的影響,歐古塔維斯不愧是老行伍,也是龐培屬下陸戰的第一勇士,直接帶着醒目羽翎飄揚的頭盔,走在隊列前線,不斷地揮舞手臂,給戰鬥力最差的五軍團打氣,防止他們迅速走向崩潰,“那些輔助的步兵都站在你們身後,而你們就在鷹標的下面,鷹標是什麼?就是兵士不能逾越的線,別怕那些騎兵,他們射出的箭矢,沒辦法給他們帶來任何好處,只要依靠你手中的武器,還有可以信任的同伴與官長,這些肌膚之癢是沒辦法奈何到我們的。”
不過歐古塔維斯的預言並非實現,因爲輕裝步兵士氣的恢復尚需時間,羅馬人的陣線並沒有投射武器的防護,那些蠍子弩也早已被帕提亞人第一輪衝鋒裡全被踏碎,所以帕提亞人的輕騎在包圍射箭上,簡直是肆無忌憚,不斷有人被射傷,拖入方陣的中央位置,抖抖索索地乞求流矢別來繼續招呼他,而且帕提亞人的鋸齒或帶着倒鉤的箭簇,根本讓人無計可施,一旦拔出給傷者帶來的傷害,只能用痛不欲生來形容,至於騾馬與戰馬,都被射死射傷過半了。並且,帕提亞人手裡的箭,似乎永無用完的意思,他們將每一面的輕騎兵分爲數番,輪流換陣射擊,每陣的背後,都有數百頭駱駝在哪兒馱着巨大的箭囊,這使得蘇雷納的兵士,能保持旺盛而不絕的火力傾瀉。
噩夢般的時刻不斷地緩慢過去,日影在方陣中央的克拉蘇臉頰處不斷地傾斜變化着,他身邊的扈從和奴僕,徒勞地不知目的地跑來跑去,有的拿着藥材,有的則扛着各種匣子,克拉蘇的身邊,橫倒在地上的傷兵越來越多,慘叫聲和咒罵聲都快讓他出現幻聽的跡象,他反倒能摒棄這些雜音,清清楚楚聽到傷兵血液快速流出,並且被陽光、沙塵和炎熱不斷蒸發掉的聲音,那種死亡靜靜而至的腳步聲。
“必須反擊啦!”克拉蘇突然叫了起來,他不斷地重複着這句話,好像體內沉睡已久的熱血沸騰起來了,他身邊的掌旗官將斗篷挑在旗杆上揮動着,不久後右翼的小克拉蘇和申索瑞努斯跑來,要求總督閣下發布更爲清晰的命令,“孩子,你帶着二千名精銳愛杜伊騎兵,外帶五百名克里特弓手,另外申索瑞努斯與梅加貝或各自帶着四個軍團大隊,跟隨你出戰,去將那些討厭的蒼蠅給趕走,並且把暗藏在卑劣深淵裡的那位帕提亞指揮官給我揪出來,釘上十字架——羅馬軍團從不被動挨打!”
小克拉蘇立刻點點頭,舉着旗標回到了自己的那翼當中,沒過多久,就在帕提亞的輕騎再次逼近羅馬人正面時,他帶着高盧的騎兵,如狂飆般發出恐怖的吶喊,斜刺裡突入了敵人的輕騎隊伍,一下子砍倒刺倒了很多人,這時申索瑞努斯與梅加貝也叫所有的步兵發出示威的吶喊,快速衝了出去,很快當面的敵騎全線潰退。
“吹響喇叭,揮動所有的隊標,跟隨着小克拉蘇將軍繼續朝前衝!”梅加貝激動地大喊着,他身後的軍號手挨個立正,嘟嘟嘟嘟地吹起了激昂的樂曲,八個大隊的羅馬步兵,揮舞着劍和盾牌,滿身是汗,滿心喊着勝利的口號,朝着敗退的帕提亞輕騎猛追過去。
“總督閣下,總督閣下!”一名來自左翼的傳令騎兵,在克拉蘇面前倒騰着馬蹄,“財務官喀西約請求您撤回追擊的步騎隊伍,因爲蘇雷納也許在二線隱藏了大批的反攻軍力!”
“不,不,現在正是一決雌雄的時候,我可不願再讓這些散播死亡瘟疫的蒼蠅有捲土重來的機會。喂!我的持盾奴們,給這位勇敢的老者備馬,我要親自帶着三個大隊,繼續衝上去,徹底打垮敵人。”克拉蘇說到做到,他強硬着上了馬,果然朝着前衛部隊的方向跑去,在那兒所有人都在瘋狂地跑動着,這種情況下克拉蘇已經快要認爲己方獲得了勝利,敵人正在敗退,不是嗎?
但砂礫山丘上的蘇雷納,則是冷冷地看着一團煙塵裡的羅馬人追擊隊伍,就像毒蛇看到了茫然不知的獵物般,而後他擺了擺手,身邊的掌旗官立刻豎起了角蝰和蝮蛇的旗標。從各處沙丘和平原深處,帕提亞的二線騎兵瘋狂衝來,將小克拉蘇的步騎圍在了一處平坦的荒漠裡,箭如雨下。隨後,整整一千名烤箱騎兵,排成寬大的鋒線,轟隆隆地衝向了奮力突圍的愛杜伊騎兵,小克拉蘇看到這種生死狀況,依舊沒有丟棄自己的勇氣,他大喊着對來自高盧的騎兵說,“這不過是敵人垂死前的反撲,看好了那羣笨拙的鐵甲怪物,還有人比他們更不知道什麼是尚武的精神嗎?我知道,你們來自寒冷的北方,人和馬匹都不適應這種炎熱的天氣,但我們得挫敗敵人,才能得到熱食和清水,拔出劍和矛來,和他們對決到底!”
這時,所有的愛杜伊人,表現出比正規羅馬軍團更強烈的榮譽和忠誠,他們脫去了身上的鎖子甲,丟棄了盾牌,直接輕裝,勇猛地追隨着小克拉蘇,朝着烤箱騎兵奔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