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知道典型的羅馬女人整天都在家做些什麼,
當她的丈夫在牀上不理她時,
臥室的女奴就要遭她的毒手了。
——尤維那利斯《諷刺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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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長長的號角,全身重鎧戎裝的米特拉達梯,顫巍巍跨上了他的神駒,幾名馬奴在給馬蹄包裹好柔軟的絲布,好像它不會在奔跑中受傷,旁邊立着塔克席勒以下的大隊騎兵,長矛如林——一邊觀看的卡拉比斯,簡直不敢相信這匹馬是如何承載本都之王的重量奔跑的,阿狄安娜提着長長的裙裾,來祝賀父王帶領軍隊旗開得勝。
“乖女,我要親自上了,這些卑賤的兵士,最希望看到的就是高貴的統帥與他們幹同樣的事情。”米特拉達梯連說話都帶着粗重的喘氣聲。
“請不要閹割卡拉比斯。他是我的臂膀,我希望他健全。”阿狄安娜仰視着父親,請求到。
米特拉達梯很詫異女兒會與他談論這麼微小的一件事,但他現在不願意把心思放在其上,戴上金色的頭盔後,就給了女兒一個飛吻,而後神駒一聲長嘶,就像賽車的發動機澎湃的轟鳴聲,夾雜着煙塵,與其餘大隊騎兵,馱着本都之王,衝上了前線。
“王女閣下,我在想,萬一在那個提莫修去勢手術裡,我熬不住疼痛,怎麼辦。”見本都騎兵如捲雲般離去後,卡拉比斯的黑色頭髮亂舞着,半跪在阿狄安娜前,平靜地問到。
阿狄安娜搓手,又開始來回踱步了,卡拉比斯明白,這表示她在切切實實思考問題,但沒踱太長的時間,她就交給卡拉比斯一個東西:一個鑲金的琺琅吊墜盒。“戴上它,卡拉比斯。”
“這算是什麼,爲我去勢的賞賜?”
“聽着,卡拉比斯,就算你被去勢了,也得在我身邊,你永遠是我的奴隸,是我的班底——海布里達,你,烏泰瑞斯,都是。我不願意像母親那樣,悽慘卑微地死去,連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這是個特殊的吊墜,裡面是最劇毒的藥液,如果你實在忍受不了那個手術,就轉開上面的小蓋,把這東西倒入嘴裡,以死來表達對我的忠心。”
卡拉比斯的手顫抖着,舉着那小小的精緻的琺琅吊墜,阿狄安娜看了他一眼,說:“不用擔心,這藥液是我父親曾經親自調製出來的,米特拉是最精通毒藥的家族,你不會有太大的痛苦的。”
“多麼幸福的奴隸,你的主人一定十分關懷你。”這聲音是插着手,在一旁偷聽的奧比休斯發出的,這老頭陰陰地笑着,“不過,我發現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問題,那邊的檻車裡,鎖着的似乎是奈薩王妹閣下的女奴,好像叫什麼波蒂對吧?既然王妹在亂兵裡身死,那她爲什麼還沒有死,又爲何特地把她關起來呢?”說完,這老頭乾笑了起來。
“奧比休斯,你以前是在劇院裡做樂師的,應該知道在既定的拍子裡發出不和諧的聲音,是會毀了整個演出的。”阿狄安娜上前,逼視着奧比休斯,“難道你還指望你的女兒,能保障你永恆不變的權勢嘛,下賤胚子。”
“不敢不敢。”奧比休斯繼續幹笑着,壓低了聲音,縮着脖子,一副極度惶恐的模樣,語調依然說不出的噁心,“不過,我也是侍奉大帝的人,眼裡只有主人而已,只要對主人不利的東西,就忍不住會多說兩句,這點上我和你的小卡拉比斯是一樣的,是不是?”
這時,前方傳來了山崩海裂的聲音,米特拉達梯親自下馬,帶着精銳的部隊,頭頂着後面呼嘯的箭矢,逼近了羅馬營壘的外牆,“兵士們,看看你們的帝王,你們的統帥吧,他現在正拿着武器,和你們站在一起!”米特拉達梯的現身,激起了本都兵士狂熱的戰鬥情緒,他們紛紛聚集在帝王的身邊,奮力高舉手裡的盾牌保護着神聖的他,人羣像漲潮的海水般,兇猛地要將阿庇斯小小的營壘給沖垮淹沒。
但米特拉達梯的裝束實在太過顯眼了,他本是有苦心的,鑲金的鎧甲,猩紅色的披風,豹頭式樣的頭盔,腰帶上的流蘇,都昭示着主帥衝在一線的英雄行爲,鼓舞着登城兵士的信心,但屬下看得到他,羅馬人自然也看得到他,不過米特拉達梯的身邊起碼擁着三十名手持銅盾精銳衛隊士兵,層層疊起了面牆,是十分安全的。
“埃拉!”羅馬人營寨邊角處一處凸出的地臺上,海倫普蒂娜將手一揮,喊到——亞馬遜的“暴風埃拉”怪叫一聲,拋出了手裡的巨大鉛球,鉛球如炮彈般,在下面密密麻麻的人頭、盾牌組成的水面上激盪着翻滾着,帶着腦漿與骨血,跳了幾跳,躍過了幾十米遠,砸在了米特拉達梯身邊的衛士銅盾之上,當即許多塊盾牌像紙片,四散崩開,其中一塊削到了米特拉達梯的額頭,他大叫起來,晃動着巨大而肥碩的身軀,醒目地閃現在艾爾卡帕的弓弩前,一聲細微的嗡嗡聲,一支被削去半片尾羽的箭矢,作着穩定的螺旋運動,在空中劃出了一道長長而彎曲的弧線,紮在了米特拉達梯的眉毛上。
本都之王的身體,像座小山般倒下,本都人陣形的海洋激盪起來,衛士們再次舉起層層銅盾,阻擋羅馬人投石與箭矢的傾瀉,在下面二十幾個強壯的奴隸,不顧一切地把主人的身子往外面拖,更有侍從揮着長劍,斬殺亂逃亂竄的兵士,給主人開闢出一條通道來。米特拉達梯的神駒,嘶鳴着跑來,四名奴隸將他全力拖出擡起,搭在了神駒的背上,神駒黑色的鬃毛飄拂着,再馱着主人衝開萬千人的陣勢,徑自往營地而來。
“本都之王被射死了!”羅馬兵士歡呼着,正面圍牆上的兩個百人隊,直接跳了下來,衝入本都攻城隊伍裡大肆砍殺,君主陣亡的消息像急速的瘟疫般,迅速傳遍了整支軍隊。兵士們原本對君王英雄行爲的仰慕,很快被失去君王的恐慌代替,弓箭手、投石手、盾牌手、長矛手一批批脫離了自己的崗位,像退潮般潰散。
營地中央的沙地上,無數侍從、馬奴簇擁在神駒的四周,用輕柔的擔架,小心翼翼地將本都之王的身體從馬背上擡下來,放在了地面上,斯特拉託妮絲與阿狄安娜都哭喊着跑上來,抱着父親的身體,他的眼睛和額頭上鮮血四流,根本看不清表情和容貌了。幾名醫生正在手忙腳亂,而將軍則拉着醫生的手,大聲哄叫着“陛下還會不會有救”之類的話語,整個場面極其糟糕。
一邊的卡拉比斯,側着眼看着這場面,都去吧,都去吧,快都去吧,而後慢慢挪動着腳步,朝波蒂的檻車方向挪動着……
“我親愛的小卡拉比斯,你在做什麼?這時候你應該陪在主人的身邊纔對。”
這句話把卡拉比斯嚇得一跳,在他背後,奧比休斯這老頭陰森森地出現了,老頭身後還跟着好幾名身高馬大的武裝奴僕,“你是想救那個檻車裡的女奴嗎?”
“不,不是,我只是去王女的車駕裡,看看能不能找到治療陛下傷勢的草藥丸,那些是我的一個希伯來朋友送給我的,很靈驗的。”卡拉比斯急中生智,胡謅了一番。
突然,奧比休斯的枯爪,緊緊拽住了卡拉比斯,“孩子,在我的面前不用說謊,你一定很想救那個女奴吧——看看她,小麥色的肌膚,黑漆漆的頭髮,多麼美麗,多麼豐腴,若是我年輕個三十歲,我也會像你這樣衝動的。”然後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別怕,別怕,小卡拉比斯,我會替你暫時保密的,老奧比休斯甚至還能幫你救出那漂亮的黑頭髮的女奴,只要你答應我的一個小小的條件就行。”
“什麼條件。”卡拉比斯明知道這老傢伙要說什麼,但還是裝傻起來。奧比休斯的枯爪一緊,疼得他都要流出眼淚了,“別裝傻了小卡拉比斯,你懂的——王妹奈薩究竟是如何死的?塔克席勒、畢都伊塔他們礙於身份,可能都不會出來指證,但你不一樣,你是阿狄安娜貼身的奴僕,只要你一句話當作證言,就行了。我能很輕鬆地把那個叫波蒂的救出來,我還能賜予你自由之身,給你足夠成家立業的錢財。”
看來,這老豬狗是要利用我的證言,來扳倒阿狄安娜。對了,現在奈薩也死了,整個米特拉家族,只剩下阿狄安娜與斯特拉託妮絲兩個競爭對手了,一旦阿狄安娜東窗事發,那麼斯特拉託妮絲就成功了,她便能獨佔本都宮廷的鰲頭,她將來生下來的子嗣,一定會繼承這個帝國。
“我不知道,奈薩王妹的尊顏我甚至都沒見過一面。”卡拉比斯平靜地回答道。
奧比休斯遺憾地嘖嘖嘴,鬆開了卡拉比斯,拍了兩下巴掌,落下兩滴淚水說:“看來真是主僕情深啊!天真的孩子,你以爲我對王女閣下的招數只有一個?你本身就是,索索索。”他乾笑起來,“只要我一句話,你在明日就會被去勢,沒有什麼神來救你了,而且我會知會提莫修,他會很用心地使用刀鋸,把你閹割得漂漂亮亮的,不過嘛,手術也許會很成功,但病人能不能熬住,就是另外回事了,索索索索……”奧比休斯快意地笑着,而後突然淌出了大把大把的淚水,晃着雙手朝米特拉達梯的擔架跑去,嚎哭着“我的陛下啊”。
看着他背影的卡拉比斯,覺得襠部一陣陣寒意。
“大帝的血被止住了!”幾名醫生用血手慌張地擦着額頭上的汗水,宣佈到。
周圍的侍從、王室成員和將軍們,都鬆了口氣,互相慶賀起來,米特拉達梯還未甦醒,劇烈的疼痛讓他暫時昏厥了過去。
“但是這箭簇有毒,大帝還需要解毒。”醫生們擦完汗後,把後半截話給補全了。
周圍的人又破口大罵起來,“這是種不知名的蛇毒,塗抹在箭簇上,也許是來自於遠海的草原地帶。”醫生忙不迭地解釋着,塔克席勒一把把醫生像小雞般的拎起來,吼道:“你快說,大帝還有沒有救,我要等他宣佈軍隊的統帥權歸誰!”
“走開,庸醫們。”人們紛紛扭頭,原來是古里古怪的提莫修,舉着他的陶甕,口子是半開的,一條藍色的小蛇探出腦袋,悠哉悠哉地吐着舌頭,衆人見狀都驚叫着,四散離去——誰都知道提莫修豢養的蛇,能毒到什麼程度。
提莫修半跪在米特拉達梯身邊,將那藍色小蛇靈巧地抓起來,一名助手臉色蒼白,雙手抖着遞上了個玻璃器皿,提莫修將蛇頭一掐,那小蛇亮出利齒,有些不甘地撐大了嘴巴,慢慢滴下的蛇毒,滲入了器皿之中,那是種蛋清般的透明液體,提莫修隨後將這蛇毒,就要往米特拉達梯的傷口處塗抹。
“提莫修,你的蛇毒會不會要了陛下的性命!”一邊的斯特拉託妮絲喊到。四周人聽到陛下的寵妾如此質疑,都紛紛應和。
提莫修怪眼一翻,喊“那就叫羅馬人來治癒他好了!”這時,阿狄安娜急忙拉住了提莫修的胳膊,說:“我以王女的身份請求你,不要受到任何無知者的干擾,大膽治療父王。”隨後,她站了起來,舉起腰間佩戴的青銅鑲金小斧,對衆人喊到:“一旦父王遭遇不測,我阿狄安娜就繼承整支軍隊的統帥權!”
終於,半天過去了,米特拉達梯·優伯特,已經能半靠在寶座上喘息了,他的眉角與眼皮都是烏青烏青的,還滲着血,雖然毒已解除,但鑽心的疼痛,還是讓他咬牙握拳,周圍的奴隸川流不息,瑟瑟發抖,給本都的帝王傳遞各種東西,他們深知此刻一個小小的疏忽,就會讓米特拉達梯的怒氣火上澆油,也會給自身帶來彌天大禍。
“給提莫修兩個塔倫特的金銀賞賜,另外,先生們,你們大錯特錯了,錯在因爲我的受傷,懈怠了對羅馬狗營壘的攻勢。”米特拉達梯被斯特拉託妮絲與奧比休斯父女倆,用毛巾敷着傷口,喋喋不休,“必須儘快拔除掉黎克達尼亞的這顆釘子,只要這樣,我們才能不受威脅,突入卡帕多西亞和本都,那樣我很快就能收取城市的稅金,組織起擁有七八萬步兵,齊備的戰車、艦船的軍隊,再和羅馬狗一決雌雄。”
畢都伊塔進來了,很是沉重地對本都之王彙報:“陛下,羅馬人的援軍來了。”
這股援軍,就是事先留守錫諾普一帶的,綽號“獨角獸”的第八軍團主力,七個大隊,還有炮兵分隊與僕從騎兵,人數約有四千左右,他們在得到米特拉達梯反撲,黎克達尼亞危殆的訊息後,立刻揮師南下,卷甲疾行,現在已經抵達阿庇斯的營壘邊,列陣鼓譟,鬧得本都大軍個個膽寒不已,以前對羅馬軍隊一系列的慘敗的陰影,又涌上了衆人的心頭。
“該死!該死!”米特拉達梯將水盆狠狠打翻,這更加牽扯到了他的傷口,劇痛不已的他心尖就像被利刃反覆剮着般,渾身顫抖着嘶叫起來。
“也許,要想取得勝利,必須得獲得神的眷顧了。”奧比休斯在一邊,乘機說到,“現在恰好是神普里阿普斯的祭祀時刻,我覺得……”
“說下去。”米特拉達梯捂着傷口,說道。
“是的,是的,普里阿普斯是執掌男性雄風的神只,他能激起我們軍隊的士氣,在戰場上面對羅馬人不知膽怯,就和他們在牀笫上不懼婦人一樣。我得知一個神秘的儀式,特別有效,那就是割去一個男子的陰莖,然後用香料塗抹好,再讓一名女子,最好是娼妓,坐在上面吟誦讚美神只的詩歌。”奧比休斯有條不紊地建議着。
米特拉達梯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起這個普里阿普斯的儀式,不是正好有個叫什麼。”
“叫卡拉比斯,我的陛下,還是在與羅馬人決戰前,儘快讓提莫修給他做去勢的手術吧。”奧比休斯立即攛掇道。
“父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奧比休斯也是個身體健全的人,爲什麼不把他的那個,獻給什麼普里阿普斯神呢?”阿狄安娜在下面抗議道,“而且,不要把擊敗羅馬人寄託在虛無縹緲的神只上,難道我們之前在錫諾普,給天神祭獻的還不夠嗎?塔克席勒在之前的戰鬥裡,俘獲了整整半個聯隊的羅馬兵士,連帶他們的百夫長,爲什麼不問問敵人,他們究竟是如何作戰的呢!”
“我親愛的王女閣下,我的那個東西,神是不會歡喜的,他更喜歡血氣涌涌的祭物。”奧比休斯皮笑肉不笑。
米特拉達梯對阿狄安娜喊了句,“住嘴,是誰允許你如此詆譭國家與家族的守護神的”,而後捂着傷口想了一會兒,問奧比休斯道,“提莫修是個古怪倔強的人,如果他執拗不肯做去勢的手術,又如何?”
奧比休斯深深地鞠躬,說:“陛下莫要着急,難道王室如此龐大的隨從隊伍裡,就只有提莫修一個人會閹割小雞小鴨或小卡拉比斯嗎?”
“嗯,明日即舉辦祭祀普里阿普斯的儀式,奧比休斯,把其餘的葡萄酒、果樹等祭品也準備好。另外,讓全軍參與這個神聖的儀式。”米特拉達梯下達好這個命令後,睏倦地擺擺手,示意所有的人都退下,他要清休了。
次日凌晨,卡拉比斯穿着一件絲綢織就的華美衣服,外面裹着路庫拉斯送他的半舊斗篷,站在了事先搭就好的祭壇上,與幾隻羊,一堆酒罐、常青松枝作伴,他看了看敷設好的祭臺,上面豎着一個醜陋男子,普里阿普斯的刻像——獨眼、單腿,但有個高高昂起的碩大性器,相傳他是酒神與愛神之子,庇佑的是果園、生殖,祭臺上的線香在四周煙霧騰騰,伴隨着戴着面具的祭司們古怪的舞蹈與歌聲,說不出的可怖與荒唐,寒風吹來,他黑色的頭髮像小小的麥浪,狹長的眼睛有點睜不開了,手指撫摸着阿狄安娜事先賜予他的琺琅金吊墜。
他轉眼看去,整個祭壇周圍密密麻麻地圍着本都的騎兵與弓箭手,很多人都指指點點,對這個祭祀儀式充滿了由衷的好奇。在與祭臺相距不遠處,兵士們又搭起了前來觀驗的高臺,米特拉達梯、阿狄安娜與斯特拉託妮絲等本都王室,塔克席勒、畢都伊塔、亞齊勞斯等本都將軍,都坐在節杖與陽傘之下,準備觀賞着祭壇的一切。
祭壇的對面,站着赤身裸體,渾身被塗抹成赭紅色的波蒂,豐滿如蜂蜜般的胴體,靜靜地看着卡拉比斯。
“小卡拉比斯,我此刻很想問你,你後悔嗎?本來,只要你一句話,你現在就可以和這個可愛的波蒂雙宿雙飛了,但可惜啊,今日我要欣賞的是主慈僕忠的一出震撼人心的悲劇,索索索索。”主持儀式的奧比休斯搓了搓手,吃吃地笑着,感到莫大的興奮,這位靠着女兒發達的,年輕時因爲只是個貧苦的樂師,受盡了白眼,故而在發達後心理扭曲了,在宮廷裡就每每以折磨年輕的男女奴僕爲樂,今日更是甘之如飴。
在奧比休斯的身邊,是名面無表情,一臉白癡模樣的某醫生,他來代替提莫修主刀,是奧比休斯特意精選出來的,兩名助手在祭壇上擺好長桌,挨個放上刀、鋸、小斧等工具……
立在陽傘下的阿狄安娜看着,覺得身軀有些發抖,她不知道奧比休斯會如何對待卡拉比斯,更不知道卡拉比斯能不能活下來,對了,卡拉比斯會不會——她猛然想起,之前曾給她一個吊墜,裡面全是猛烈的毒液!
一陣軍號聲,打斷了她,事先百多名被俘的羅馬兵士,在烏泰瑞斯與海布里達的帶領下,列隊來到米特拉達梯的觀臺下,“給這些人,解去鐐銬。”米特拉達梯很是大度地揮手道,然後他對着阿狄安娜說:“乖女,我覺得你昨天說的也有一定道理,所以我馬上得問問這些敗軍之將,他們對當面的己方軍隊的戰術有何見解,能幫助我克敵制勝。”
“那是什麼鬼東西——卡拉比斯?他站在普里阿普斯的刻像前搞什麼!還有波蒂。”海布里達捏了捏酸楚的手腕,看了下祭壇,不由自主地喊了起來。
“全部都跪下!”一名本都的掌旗禁衛軍,立在高高的臺階上,將手裡的米特拉太陽金節杖放平,要求所有的羅馬俘虜的頭顱,不得超過這個節杖的高度。
烏泰瑞斯很痛快地跪下了,其他的兵士,見資深百夫長如此,也都拜倒在地。海布里達在烏泰瑞斯的耳邊罵了句:“你這個慫包懦夫,哥以前看錯了你,金槍魚路庫拉斯也看錯了你,羅馬的公民也都全看錯了你。”
烏泰瑞斯沒有理會他,這時米特拉達梯覺得這副景象還不錯:一邊能以普里阿普斯的祭禮,鼓舞己方兵士的士氣;一面也能借着審訊羅馬狗的俘虜,找出擊敗對面第八軍團的法子。
“有誰能說出,對面你們軍團陣法的弱點,我就賞賜他五千德拉克馬。”米特拉達梯指着遠遠河川那邊,第八軍團的嚴整陣勢,對跪在觀臺下的俘虜們說道——但沒有人理會他,最終還是烏泰瑞斯抖抖索索地爬上前來,親吻了下米特拉太陽神的節杖,而後喊了句:“這種是加強預備隊力量的鋸齒陣形……”
“你這狗東西,烏泰瑞斯,你瘋了,你還對得起自己的家族嗎!”下面的海布里達憤怒地喊道。
但烏泰瑞斯根本不理會他,舉着雙手,一副屈膝求饒的模樣,“王女閣下事先就給我開出了年薪兩萬德拉克馬的高價,現在請賜予我木板與管筆,我可以把陣圖與訣竅畫出來,獻給陛下您與美麗的王女閣下。”
旁邊一名語言學奴隸,將烏泰瑞斯的話翻譯給了米特拉達梯聽,米特拉達梯哈哈笑起來,說不用了,我懂拉丁語的,然後他問了下阿狄安娜是否確有此事,阿狄安娜便對父王說了會兒,米特拉達梯點點頭,兩名侍從將一塊象牙板與筆遞交給了烏泰瑞斯,對方就坐在臺階上,頂着三聯隊兵士的詛咒聲,畫了起來。
那邊,奧比休斯在祭壇上舉手,表示可以開始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向了彼處。
就在那醫生使了個眼色,意思叫卡拉比斯躺倒桌子上時,卡拉比斯身體猛烈地抖動起來,像篩糠一樣,奧比休斯看到,他的雙腿間,居然流出了尿液!
“索索索索,卡拉比斯,你這叫魂不附體嗎?”在波蒂的淚水裡,奧比休斯快意地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