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舉手表決究竟有什麼用?一切都是那麼輕率,都是那麼混亂,你們全是國家的渣滓。”——西塞羅在《爲弗拉庫斯辯護》裡對民會的抨擊
※※※
隨後,克勞狄黨完全不同於以往的豬突作風,而是繼續列着木製長矛方陣,將角鬥士學校團團包圍起來。
接着就有人,在長矛陣的後方,不斷地用簡易拋射器,發射着猛火罐,在連續不停的火光和爆裂裡,拱道門前的鐵柵陷於了火海之中,把守那兒的角鬥士們,忍受不了高溫和毒煙,各個房間裡到處是人影在奔逃和滾爬,無計可施的尼埃拉,被幾個扈從保護着,從暗門跑出,朝着卡皮托兒山的方向跑去,只要逃到那兒,自然會有人庇護他。
這時,克勞狄黨有人舉着柳條盾,掩護着鎖匠行會的人,慢慢靠近了依舊餘火未盡的拱廊鐵柵門處,接着行會的人紛紛伸出直鉤鐮刀,輕巧地一拉一扯,就將柵門拉出了許多口子,大夥兒一擁而入,很快就佔領了易守難攻的角鬥士學校。
這場攻堅戰役,克勞狄黨大獲全勝,雪了先前的敗戰之恥辱。但是尼埃拉逃走了,這讓還在美德女神廟裡養傷的護民官很是不爽,他決定再繼續乘勝追擊,來個大的,將這位角鬥士學校背後的特里阿里一派全網打盡。
於是他就找到了“安博羅德斯”商議這件事,請求他派出更多的軍團兵士參與進來,還是有正規軍人的加入,在毆鬥裡纔有勝利的保障。但安博羅德斯卻拒絕了,這事情若是過多的軍人攪合進來,早晚會被元老院和民會發覺的,要是被特里阿里或伊格納久斯抓住把柄,我的凱旋式就泡湯了,太得不償失。
最後,“安博羅德斯”建議說,這種事情就完全交給克勞狄黨的街頭流氓來解決,暫時先冷卻下來,小打小鬧番,而後趁着特里阿里一派集結起來時,握住主要的情報,將他們集中解決。
按照這樣的部屬,接下來的一個集市日裡,克勞狄黨和特里阿里黨,開始在各個街角、集會所展開街頭激戰,有的是公開演說辯論,有的就是直接上演全武行,還有人趁機縱火劫掠,蘇布拉區受害最爲嚴重,八成的房屋被焚燬,凱撒家的宅院多虧有李必達僱傭來的五十名角鬥士和武裝奴隸的保護,才倖免於難。
小加圖和西塞羅摒棄前嫌,多次在公開場合呼籲嚴懲這些職業流氓的勢力,結果不但沒有起到任何有益的作用,反倒“收穫”了不少磚塊和劍刃,有人公開在他倆演講時大聲恐嚇,“以前只是燒你們的宅邸,將你們逐出羅馬城,如果再不識時務的話,就剝奪你全家的性命!”西塞羅膽子小一點,沒幾天就縮回帕拉丁山修復好的宅邸裡,聲稱他已經避世了,此後專心研究哲學問題。只有小加圖耿直無畏,他還在協和神殿疾呼:看看現在羅馬街頭的血腥鬧劇吧,這實際是在給共和國敲響喪鐘,羣氓若是爲軍閥野心家利用的話,那麼就告誡我們,要不助紂爲虐,要不痛下決心,修改競選程序,讓賄選和買票行爲無所遁形。
但李必達也偷偷在普來瑪別墅邀集騎士們,召開秘密緊急會議,那個伯雅尼斯已經在其授意下,成爲標準的“雙面間諜”,西塞羅塞給他五百德拉克馬,李必達就塞一千,真假情報來回倒賣成爲他的拿手好戲,所以當小加圖提出要修改選舉程序的動議後,李必達即刻做出反應,有幾十名佔據要津的騎士代表與會,他儼然已經取代了昔日暗夜君主克拉蘇的地位,鼓動着所有的人,“要知道我們騎士憑藉的是什麼條件才能發家致富?就是依附於權要,從他們手裡換取承包工程,或者前去行省當包稅人。但我現在聽聞小加圖要修改法律,竟然聲稱在選舉執政官和護民官的期間,嚴禁騎士饋贈任何金錢給候選人,也嚴禁候選人饋贈任何禮物給民衆。那麼,大家不難想象,要是這項動議變爲法律的話,民衆和我們的利益將如何得到確保,現在就是有人要將整個魚塘的水給澄清,可是!”說着,李必達重重地用手指擊打着桌面,發出金石般的聲音,激人耳目,“誰都知道,我特別清楚,就拿全羅馬城最優良的普來瑪的魚塘來說,過於清冷的水質,怎麼才能養得肥壯的大魚?”
當即騎士代表們,就組建個緊急基金,集體拿出五百塔倫特出來,一半用於賄買元老院的議員,在動議時提出反對,還有一半拿去給克勞狄黨的黨徒們提供物質刺激,叫他們在街頭賣命一點。
阿爾巴的龐培別墅裡,小加圖與特里阿里,還有衆多龐培派的將領、議員,也在此處集體聚會,“必須拿出錢財出來,要知道現在即是共和國和獨裁派的決戰,也等於是您與凱撒在羅馬城的生死決戰。若是您這時閉門不戰,那麼克勞狄將徹底成爲羅馬之王,凱撒在外有軍隊接應,所有的正義與和平,都將被完全顛覆。”這話不是小加圖主動提出的,而是特里阿里,他很好得抓住了偉大而虛榮的龐培的心理,將矛頭直指他和凱撒間的矛盾起來,這時龐培也很爲難,他的妻子也就是凱撒的女兒茱莉亞,懷孕的週期比任何女子都要漫長,伊西斯女神廟的祭司對這次生育行爲進行了占卜,得出的結論是“白布會帶來母神的真正問候。”
又是這種不知所謂的神讖,這讓龐培感到十分惱火,漫長的煎熬等待後,他決心亂刀斬亂麻,加上首席奴隸德米特留斯也在旁邊暗中鼓氣,“您現在真正的危險不是加圖,而是凱撒,他現在已經在高盧擁有超過十個精銳軍團,而且現在已沒有克拉蘇居中權衡,我方已經與對方勢同水火,不如先下手爲強,我的計劃是——先剷除他在城中的代理人克勞狄與李必達,而後聯合小加圖通過共和國的法律,置他於死地,解散他的軍團,宣佈他的戰爭非法,把這位押回羅馬城來受審,再讓西塞羅釘死他的罪名,像第二個喀提林那樣,把他和他的勢力徹底絞殺。”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願意拿出八百塔倫特出來,督促通過這項動議。”龐培大度慷慨的回答,連小加圖都感到喜出望外。
這話確實讓龐培十分受用,他覺得只要對付凱撒,那麼整個羅馬的中間派勢力都會爲他所用,自己很快就能躍升爲超越蘇拉那樣的豪傑人物,當年他還年輕時,就狂妄地對蘇拉說“民衆只喜歡旭日朝陽,而厭惡靄靄落日。”結果惹得蘇拉不快,自己也被壓制了多年,現在被視爲蘇拉繼承人的金槍魚不被他給活活氣死了嗎?凱撒也是一樣,絆腳石你不親力親爲的話,石頭是不會自己長出腳來走掉的。
龐培的態度果然生效,並且速度很快,外省的騎士們紛紛望風轉投入他的陣營當中,因爲在這些人的眼中,龐培就代表着國家的軍隊,如果忤逆他的政治立場的話,就會喪失掉軍隊的生意。得到了外省騎士支持的龐培,很快就請求小加圖玉成一事,“我在全意大利和西班牙,有許許多多的舊部和新兵,但是在糧秣薪資方面,他們過去有一半要仰仗我私人的資產,現在能否從國庫裡撥出部分款項,來解決這個問題。”小加圖當然明白,這是龐培在變相向國家索取用於自己供養軍隊的金錢,不過龐培隨後又附加了一些讓他寬心的說法,“放心,因爲現在大部分的外省騎士都全心全意地拿出錢來支持我,現在國庫只需要每年拿出一千塔倫特的金錢來,用於維繫軍隊基金即可——我龐培的軍隊,就是共和國與元老院的軍隊。”
最後的那句話倒是有保障的,龐培曾坐擁半個國家的軍隊,但隨時隨刻共和國要求他將軍隊解散,他無一次不是照辦的,龐培雖然虛榮幹名,不過其本人的行爲還是在規則框架內的,這點讓小加圖相較而言更加放心。
不過當小加圖將龐培的說法轉交給窩在家裡的西塞羅時,出乎意料的是,卻遭到了他激烈反對,這位以前一直仰慕偉大龐培的哲學家,此刻卻在信中直接斥責小加圖是個表面聰明但內心糊塗無原則的人,“你過於執着於家族的名諱意義,現在對時局的洞察反倒不如我這個幾次被驅逐出羅馬的老傢伙熟悉——現在的凱撒,絕不能使用一百年前的方法,使用個元老院敕令就讓他束手就擒。戰爭手段尚且無法奏效,我的朋友,又是什麼讓你有如此大的自信,認爲採用這種拉一端壓一端的老朽辦法還能像布匿戰爭時有效?凱撒和龐培,可不是費邊或西庇阿,尤其是凱撒,他現在因爲對外的武勳,成爲急劇升起的新星,這種偉大的形象在民衆心目裡已根深蒂固,然後你現在竟然要通過這項愚蠢的法案,就是當凱撒在外和各種兇險蠻族作戰時,國庫卻對他和他的軍團沒有體恤,反倒每年撥出鉅額資金,饋贈給回羅馬城無所事事七八年的龐培,和他根本不存在的‘龐大武裝’!你這樣的行爲,不但會激怒凱撒的軍隊,也根本是在無謂虛擲國家財產,更要命的是,是在將羅馬人推向危險內訌的懸崖。我個人認爲,現在唯一解決這件事的訣竅,就是拖延,儘量拖延,待到兩年後凱撒的總督任期滿秩,用第二次就任執政官的榮譽誘導他回羅馬城來,再安排合適而可靠的人選去接手他的軍團,甚至可以將已征服的高盧地區,細分爲五到六個小行省,再安排多數的行政長官去管理,將凱撒龐大的軍隊給拆分開來,假以時日,將軍團不斷調防,或者遣散,這纔是消弭危險的正途。”
雖然西塞羅的這番回信不乏真知灼見,不過小加圖也是個過分注重外在的人物,他認爲西塞羅先前的政治立場十分軟弱多變,故而決心“因人廢言”,認爲西氏的建議簡直不值一哂,他甚至原本都不指望對方會回信,只是出於禮貌性的程序如此做而已。
另外件事情,更加讓小加圖下定了與龐培結盟的決心,那就是就任護民官的庫里奧,突然在特布里斯民會上發言,堅決支持龐培掌控這個國家的權力,和“羅馬城潛在的敵人對抗”。
以前的羅馬城的“三舞王”,新一代黃金青年代表人物克勞狄、安東尼與庫里奧,在這幾年走上了迥然的道路,前者成爲“職業護民官”,專門在羅馬城內呼風喚雨不可一世;而安東尼原本遭遇最爲悽慘,不但繼父捲入喀提林謀反事件裡被絞死,本人也被西塞羅逐出羅馬的政治圈,但現在卻在李必達的幫助下,於外省軍隊裡冉冉升起;最後只有這位瘦小的庫里奧,始終呆在羅馬城裡,一面替龐培興建巨型劇院,一面爲凱撒的尤諾尼亞殖民地的籌措夙興夜寐,並且揹負了巨大的債務,和當年的凱撒那般瘋狂討好民衆與權貴,至於他如此八面玲瓏的目的是什麼,就連小加圖與西塞羅也表示猜不透。
現在庫里奧的立場似乎瞬間明朗起來,就連西塞羅也私下承認,這位黃金青年已經年過三十,並拋棄了之前生涯的糊塗妄爲,開始向爲真正的羅馬政治家邁進,而身爲政治家的前提,就是要擺出個明確的立場當“敲門磚”(只是個敲門磚而已),以求一鳴驚人,加上庫里奧的父親以前擔任過執政官,並分外仇視平民黨與凱撒這號人,所以這個政壇新貴接受父親的願望請求,也是件合情合理的事情。
在這種膠着的狀態下,庫里奧的表態很快就引起了各界關注,這也正證明了他是個聰明的青年人,他的口才很好,在民會上的演說切中肯綮:“現在可不是拖延不決的時刻,我們的邦國從來沒有這樣的習慣傳統,難道當年漢尼拔朝我們城牆投擲標槍時,城內還需要這些長篇累牘的會議嗎?現在我國就有危險度大大超越漢尼拔的人物,只要這位願意,隨時都會有十個軍團的龐大武裝,翻越積雪的阿爾卑斯山脈,和漢尼拔所做的一樣,蹂躪整個共和國,並且這個危險人物超越漢尼拔的地方,就在於他還是個重要的國家公職人員,在羅馬城內爪牙無數,長袖善舞,我是冒着生命危險在此疾呼的,那就是我們需要個更爲傑出的人物領導邦國,來對抗……”
話還未說完,會場就開始騷亂起來,有人在朝演說臺辱罵着,拋擲着石塊,在會場的那邊,披着紅色斗篷的克勞狄,與身着白袍的李必達,帶着上千名凶神惡煞般的黨羽,朝庫里奧這兒撲來!
庫里奧大喊着可恥的政敵來了,他們要用血腥的手段阻止我發言,便跳下講臺,在元老院給他僱傭的武裝奴隸的護送下,飛奔而去。不少市民在哪兒大喊大叫,依舊在爲庫里奧剛纔的表決搖旗吶喊。其中一位大約有七十歲的老太太,雖然身爲女性始終沒得過投票權,她的一隻眼睛已經瞎掉,擠巴着全臉面上的皺紋,乾癟着嘴巴,用剩下獨眼的餘光,表情誇張,堅持着站在會所牆邊,對凱撒的反對者們喊到,“你們在害怕什麼,當年獨裁者蘇拉就帶着軍隊沿着普林蒂娜門攻進來的時候,當時我可是站在自家騎樓屋頂上,對着那些大頭兵砸東西和扔火把的,現在你們就去告訴那個什麼克勞狄烏斯與李必達烏斯,叫他帶着軍隊來,我可不怕他們,如果他們不敢,大夥兒就全部坐在民會的集會所裡,直到這個國家爲我們民衆讓路爲止。”
市民對這位老太太報以熱烈的掌聲,但煙塵與喧囂當中,他們看到了手持木矛與鐵棍的克勞狄黨距離會所越來越近,很多人邊跑邊回頭鼓掌,逃離了會所。只有那老太太因爲年事已高,耳聾眼花,再加上根本不相信對方能對她做出什麼過分之舉,因爲她的全家都是“職業選民”,平時都靠鼓動街頭運動,出售選票爲生,故而極有自信。“一個國家應該被公民隨心所欲地統治”,這就是她的信條,最後她發覺,在路面上的沙土飛揚裡,在滿是垃圾的會所裡,只剩下她單獨一個,被千名凶神惡煞靜靜地圍在了中央。
她還在高聲揮舞着瘦骨嶙峋的手臂,對着這些人示威叫罵着,但這些只是言語意義上的,她已經準備走了,駝着背扶着牆就要歸家去,邊走邊繼續回頭罵着。
直到一個李必達僱傭來的,奧普力克手下的角鬥士,在得到默許的神色後,突然追上去,用鐵棍對着那老太太的肩膀與胳膊就是下,那老太太驚恐的神色就是瞬間的,她的臂膀被打斷了,但她依舊還沒反應過來,這個國家的傳統發生了什麼變化,但她已無力斥責什麼,因爲骨折的胳膊垂在自己乾癟的胸前,她爬着爬着,縮到了處小神廟的山字牆下,“別以爲這老嫗是個什麼人物,當精英和兵士爲共和國流血賣命時,她和她的全家就像蛆蟲般,附在他們壯烈的屍體上,吃着英雄的血肉殘渣,還喋喋不休。”克勞狄惡狠狠地鼓動着說到,“如果讓這羣渣滓得逞,通過這個方案,供養窩在意大利和西班牙無所事事的龐培軍隊,就是對凱撒將士的拋棄,也就是整個共和國的恥辱。殺死她,我以護民官的身份如此說!”
所有人一擁而上,對着老太太拳打腳踩,當她的家人跑到會所巷口看到這慘烈一幕,她全身的骨頭和皮膚已經被打得毫無完好之處,那老太太的淒厲的尖叫聲,讓她的兒子們嚇得只顧往家裡逃跑,隨後收拾些財物,風也般地逃出羅馬城,因爲害怕克勞狄隨後更加血腥的報復。足足毆打了半個白日刻後,克勞狄黨緩緩散開,血泊裡的老太太還在呻吟爬動着,她吃力擡頭,看到四周建築裡,她滿心希望的,市民舉着武器,喊着口號來救助她的景象根本沒有出現,以前滿腦子的幻覺欺騙了她多長時間啊!一個有權有勢的人物,奪取她這樣螻蟻的性命,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但現在這種覺悟,是用多麼痛的代價換來的,她只能拖着斷掉的手,喊着她兒子的名字,但沒有任何人出來阻止這一切,只有那些街頭流氓跟着她身後,不斷嘲諷與辱罵。
“別以爲她生過三個兒子,就不用享受死亡的恥辱。”克勞狄冷冷地說道,幾個黨羽當即就用亞麻布把這老太太的頭給按住裹起來,隨後縱火焚燒她的頭顱,對方就像個掙扎的蝦子般動着會兒,最後悲慘地斷氣了。
這會兒,民會會場的那一面,特里阿里、伊格納久斯也帶着大批的角鬥士,氣勢洶洶地聞風而至,“果然是龐培的背後指使嘛,混蛋!”克勞狄跳上了會所的臺柱,齜着牙嚎叫道,而李必達則慢慢隱匿在隊列的後邊,不斷地拍打着所有朝前奔跑的人的肩膀和後背,另外隻手指着即將化爲激戰地的民會會場,喊到“每個人事後來普來瑪或美德女神廟,領取三十枚第納爾的報酬,受傷者加倍!”
混鬥持續了半天,仍未結束,死傷者躺滿了整個化爲廢墟的集會所,從羅馬七座山丘的居民區或貧民窟裡,依舊不斷有人手持武器加入戰團當中,神廟和商店街遭到波及與焚燬,最後特里阿里和克勞狄同樣滿身血跡地退出戰場,宣告此次“會戰”不分勝負,不尷不尬地終結了。
夜晚,普來瑪別墅裡,在李必達特意加固加高加厚的院牆裡,克勞狄擦着身上的血汗,在衆人簇擁下,穿過了高度警備的門閽,來到了花廊下的噴泉邊洗手,一邊的李必達則側躺在石椅上,聽着哈巴魯卡與凱利在計算彙報今天他所需花費的款項。
另外邊角落裡,庫里奧有些憂鬱地靠在另外個石椅上,觀賞着樂師的笛聲與豎琴聲,看到克勞狄的進入,他禮貌性地笑笑,“整個羅馬城的外面沸反盈天,要是讓搏命廝殺的人們知道我們三人,居然在這裡舉辦個小型聚會,我實在很難想象那種可怕的後果。”
“沒什麼可怕不可怕的,龐培和凱撒現在依舊是義兄弟兼翁婿關係,不是嗎?別看街頭這麼熱鬧,但龐培還是顧忌這層的,他是個極度重視瑣細感情的人,害怕部分民衆會指責他對凱撒的背叛,所以現在就剩我們在前臺演戲。”李必達聽完賬目後,笑着站起來,在庭院裡溜達,那個“安博羅德斯”金制徽章,別在他的袍子上十分顯眼。
“法律永遠是建立在人情之上的,前任養父你不也是靠着娶寡婦起家的嗎?”克勞狄坐下來,手裡撕扯着個烤斑鳩,順手將扯下來的屁股肉扔給了李必達身邊的馬提亞,說到。
“別扔給他這種肉,他不是奴僕!”李必達說到,而後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說起寡婦,爲什麼沒有人關注克拉蘇家族的繼承呢?他家可是還有位高乃莉婭,小克拉蘇的遺孀。”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