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可憐那些不洗澡的人。”——古羅馬詩人加拉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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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少凱撒的眼睛繼續充滿了暴怒的血絲,用爆着青筋的手,徑自推開了自家內廳的青銅門,隨後在穿過大堂時,直接將身上的袍子和內衣拔除殆盡,走入了後院棚子裡的浴池當中,幾名侍女急忙舉着桶來倒熱水,結果發覺男主人已被冰冷的水給刺激得重新站起來了。
“你們難道不是隨時將浴池的水保持恆常的溫度的嗎?”接着,就是暴怒的喊聲。
帶頭的那個侍女,直接被全裸的少凱撒上去一腳踹翻,緊接下來就是左右開弓般地抽打着嘴巴,那侍女鼻血已經流得滿臉皆是,但還是跪在地上,不敢反抗,甚至連呻吟和大氣都不敢出,任由暴風驟雨般的拳腳落在身上,還帶着主人發泄式的叫喊,其餘的侍女不敢怠慢,還在戰戰兢兢地不斷朝水池裡倒着熱水,來來去去,就好像什麼都沒看到似的。
“蠢貨,全是蠢貨,不指示到位的話,什麼都不敢做,奴隸就是這樣,從高盧地區買來的一文不值的奴隸。”終於,少凱撒打累了,他的手裡全是薅下來的那女奴金黃色的頭髮,但他依舊沒有罷手,很快就將那女奴鼻青臉腫的頭面給重新拉起來,將下體強硬地塞入了她的口中,接着繼續薅住對方的金髮,死命地來回拉扯着……
完事後,那女奴機械地點着腦袋,聳着傷痕累累的肩膀,抱着木桶,忍住哭泣,滿臉青紅頂着被撕扯的亂蓬蓬的頭髮,地一瘸一拐地朝着後面房間走去,“去給她十個第納爾,再叫草藥醫生給她點傷藥,我們尤利烏斯家族向來對下人都是憐憫有加的。”發泄結束的少凱撒,對身邊名彎腰受命的奴僕說到,“記住,你別在中間私下揩油,不管是錢還是什麼,我說十個就是十個,不然我就以同樣的方式對待你。”
吩咐完,少凱撒喘口氣,重新走入了浴池當中。
“天啦,你對待奴隸就像從事場毫無留情的戰爭,在這方面雖然你是純正的羅馬人,但也應該向利奧學習下,他對待家中的奴隸是很溫和的,而善待奴隸這樣的話題也不斷有哲學家提出,也該引起你們的注意了,今天你虐打他,明日風頭變換時,他就會更兇狠地復仇,這次公敵宣告表現得很明顯。”這時,剛剛趕過來,準備制止騷動的屋大維婭,站在浴室外的帷幔前,吃驚地對泡在裡面的弟弟勸說道。
“我親愛的姐姐,希望你不要再在我的耳邊,提起這個名字。奴隸,奴隸算得什麼?他們連人都算不上,那些倒黴的傢伙只是純該他們倒黴罷了,和奴隸毫無關係。”少凱撒帶着疲憊和氣惱,隨後他擡頭看着姐姐,“你看看你,你現在可是大法務官的姐姐,卻還是像個小康之家的不諳世事的娘們似的,低眉順眼的,你還耗在家中做什麼?去做你這個年齡所有羅馬女人都應該做的事,儘快嫁給小菲利普斯,難道你還在等着什麼更爲愚蠢的事情發生嗎?”
還站在帷幔邊的姐姐,簡直被驚詫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她實在不懂現在的弟弟,爲何變成了這個模樣,傷心和絕望涌上了心頭,當即就跪下來啜泣了起來。
而同時,在普來瑪別墅,“帕魯瑪追隨我出征,利奧你前往西西里擔當副使節,相當於過去的行省財務官,配合新任使節海爾西烏斯,做好薩丁尼亞與西西里的物資調配,基地就設在利利俾城;而後阿非利加的新任總督馬爾克盧斯,會配合你做好運輸工作的。記住,好好表現,兵員、糧秣、木材等後勤任務就擱在你的身上了。”李必達在長榻上,對前來請安的利奧與薇薇婭夫婦吩咐說。
“是的,父親。那也就是說,您準備從阿非利加、努米底亞,對西班牙發起攻擊?我原本以爲你會走奈波行省,從比利牛斯山隘進入敵人的地區。”
“不,不用走那裡,那樣的話後勤會被安東尼那傢伙掣肘的,那混蛋怕是現在正在生我的氣呢!”李必達笑着說,“不過也無所謂,他是改不了本性的,永遠將個人恩怨放在第一位,所以他還是會靠攏到我這裡來,就像匹溫順的戰馬般。另外,現在通往西班牙的兩條相隔海洋的通道,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拉賓努斯和賽克圖斯·龐培是無計可施的,他們完全被動應付,這次的戰略計劃,就是不進行任何的奇策,堂堂正正,自努米底亞進軍,碾壓對手。”
這時,小鴿子帕魯瑪將幾塊密封的字板送交了過來,李必達拆開後一一閱覽了,“很好,九、十軍團按照畢索與西塞羅的聯合提議,已經加入我的遠征軍序列,我現在的一線軍力,有七、九、十、十二、十三、十五、二十七,還有被正式改編爲十九軍團的原‘地峽軍團’,及從昔蘭尼加新編組的一個步兵軍團,還有個騎兵軍團,分別獲得了二十軍團和二十二軍團的番號;此外,按照協議,安東尼也送來個新軍團助陣,再加上努米底亞使節塞勒斯特的二十五軍團,和當地希提烏斯黨徒的人馬,我現在掌控了足足十五個軍團,和大部分的國庫資金配給額。小鴿子,那個新的騎兵軍團就歸屬你和杜鬆維耶聯合指揮了,我還將渡海前來的馬蒂亞騎兵和維比奇納斯騎兵都撥給你,加強你的鋒線力量。”
“我是會完全熟稔各個騎兵的特性的,並化爲父親手中的利劍。”帕魯瑪慷慨陳詞,“而利奧弟弟則是父親手中的堅盾。”
“那薇薇婭就是父親頭盔上的羽翎。”這時,李必達那小麥色肌膚的美麗兒媳,搶着調皮說到,她畢竟還只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女孩。
“不,薇薇婭,你絕不是徒有華麗的羽翎,當我與男人走後前往前線時,你和尤莉亞mama就是家庭的守護者,保護好波蒂等所有的人,你應該像尤莉亞mama那樣,永遠都攜帶着女主人應有的覺悟和責任——所以記住,當羅馬城出現任何變故時,你不要急着與利奧會合,而是應該先去薩丁尼亞,和尤莉亞mama在一起,她總是有辦法的,這也是我預留給你的密計。”李必達站起來,摸摸薇薇婭的腦袋,提醒說。
當利奧與薇薇婭退出父親的房間後,他看到自己的妹妹科琳娜悵然若失地坐在迴廊邊上的石椅上,“爲什麼還不去就寢,馬上父親與我就要離去遠征了。”利奧上前問到,而薇薇婭則內心裡察覺到了什麼,便輕吻了丈夫下,就朝自己寢室走去了。
“我在看貼在對面的那副馬賽克鑲嵌畫,那是一副狩獵的畫面,對不對?”科琳娜的眼神沒有看着利奧,而是盯着她所指事物的方向,“也許多少年前,多少年前,洪荒的神話時代,男人就是如此了,他們舉着沾染血腥氣味的棍棒和刀叉,呼嘯着去追逐着獵物,當沒有獵物時,他們就吞噬自己的同伴,在這樣的畫面裡從來都沒有女子的身影,女子都被扔在了家裡,是不是。”
利奧半蹲下來,輕輕地握住妹妹的手,“我明白你在說什麼,不過父親並沒有任何的過錯,是局勢發展得過於迅速,現在所有的親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埃米利烏斯家族,科琳娜你也一樣。”
“是嗎,那我非常非常榮幸。”科琳娜帶着淡淡的譏誚,回答說,接着她站了起來,離開了利奧的身邊。
利奧也覺得有些愁悶,便走到了前廳的花廊下休憩,這時門閽奴隸忽然站在他的面前,告訴他在外面有個很重要的朋友在等他。
待到利奧出去時,看到的是舉着火把,披着斗篷的阿格里帕,還有站在他身邊的小朱巴,接着三個人很親暱地互相擁抱在一起,“哦今晚我只是調節的使者,有人在前面的酒館等待你。”
“是圖裡努斯嗎?”利奧平淡地詢問。
阿格里帕與小朱巴互相對着看了看,而後衝着利奧點點頭。
當衆人找尋到了掛着標牌的酒館時,少凱撒已經叫扈從驅散了所有的其他客人,獨自坐在了正中央的桌席之上,前面擺着盛着紅潤鄉間葡萄酒的玻璃器皿,看到利奧後他立即起身擁抱相迎,寒暄了幾句後,少凱撒便切入了主題,“我前去希臘和伊庇魯斯,同兇惡的敵人作戰需要得力的助手,你、阿格里帕、小朱巴還有梅塞納斯都來,我們住在同一個營帳裡,就像我們先前所發誓的那樣,如同荷拉斯三兄弟那般互相扶持,等到攻陷了雅典、塞薩利亞還有克里特後,你們全是能指揮一個軍團的傑出人才,如何?”
“這樣真的很好呢。”利奧啜了口酒水,看着帶着興奮表情的阿格里帕與小朱巴,而後話鋒逆轉,“但對不起,我已經決定追隨父親前去西西里,擔當那裡的副使節官,管理物資和兵員的調配,我認爲這同樣可以增加的我的見識與能力。”
看到對方的拒絕,少凱撒的笑容有些僵硬,但還是掛在臉上,繼續勸說,“監護人的軍團那麼多,並且在指揮崗位上的都是久經沙場的宿將,利奧你想要指揮一個大隊怕都是沒有機會呢?想想吧,你看阿格里帕多麼興奮,因爲馬上前去征討布魯圖時,我就會直接將四十三軍團託付給他,只要你來,原先屬於狄希莫斯的十八軍團司令官就是你的。”
“對不起圖裡努斯,我不認爲像這樣是件好事,我們都是毫無經驗的年輕人,就這樣去指揮一個軍團征戰,那是對兵士和事業的不負責任,我覺得還是父親的建議更爲妥當。”
“父親的建議?”少凱撒再也忍不住了,他帶着嘲諷,“叫你埋頭於倉庫間,到處都是舉着文書的奴隸穿梭,到處是堆積如山的陶罐和鞋子,到處是一疊疊的文牘,而你現在居然認爲從事這種卑賤的活動,是一位大祭司的兒子,一位共和國生來自由的貴族,所應該做的嗎?”
“這沒什麼,父親說明白了這些東西,就明白了戰爭。”利奧說完後,便站起來朝諸位鞠躬告辭。
“利奧!你也許應該跟着我,也許我此次出征載譽歸來後,不會再繼續考慮和科琳娜的婚姻,人們都說貴族間的通婚是麥餅婚姻,沒錯它就像麥餅般易碎,這在婚後一年尚且如此,更勿論是婚前了!”少凱撒怒氣衝衝咆哮起來,旁邊的阿格里帕與朱巴還不明白這兩人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皆有些尷尬地站起來,提議爲友誼與愛情乾杯。
這時候,少凱撒也覺得自己剛纔的話語有些過火了,他痛苦地坐下來,捂着面部連聲說對不起,“我只是太珍惜我們間的情誼了,我會在出徵歸來後迎娶科琳娜的,請轉告親愛的她。”
“我會的。”說完,利奧就留下了所有的人,邁過了門框而離開了。
一個集市日後,普來瑪別墅的壁龕祭壇前,波蒂、薇薇婭與科琳娜帶着所有的家人,都跪拜在了家神的壁畫雕塑前,在下面是條象徵個繁衍生育的大蛇雕塑,爲出征的男子而誠心祈禱着。
同時,在戰神廟前,披着藍色披風手持鍍金指揮棒的李必達,站在了臺階之上,熊熊燃燒的祭壇前,在他的兩側,是利奧、帕魯瑪、杜鬆維耶、保盧斯、加利烏斯、卡勒努斯、色克底流斯、佩特涅烏斯等將佐,全都一身戎裝,在廊柱後的兩邊牆上,十五個軍團各自的掌旗官,分兩面排開站立着,高高擎着各個軍團的圖騰旗標,鷹鷲、山隼、雙子、羊頭骨、海蛇、馬駒、野豬等等。
而在對面的半圓形集會所上,滿滿坐着前來送行的元老們,是的,他們的人數還是六百人之多,因爲李必達、安東尼和少凱撒經過協商,各自緊急擢升了人手填補進去,協和神殿的血又換了批“新鮮”的,這羣人不久前還是自由民或解放奴之子,或者是軍隊裡的護民官、百夫長甚至只是留任老兵,抑或只是騎士,現在全都披上了紅邊的白袍,坐在了帶着雄鷹鵰塑的山牆下,等待着主帥——大祭司兼首席執政官李必達烏斯,宣誓出征西班牙。
在兩面中間的聖道上,則站着一百五十名大隊隊標手,各自舉着銀手環旗幟,還有六十名扈從騎兵上馬站在彼處前列,一匹主帥所騎乘的白色駿馬,拴在了祭壇下面的柱子上。
“我是卡拉比斯·高乃留斯·埃米利烏斯·馬可斯F·李必達烏斯,現在我就站在這裡,以共和國、元老院和民會共同推選的執政官、軍隊統帥與首席祭司的面目站在這裡。”李必達迎着所有的元老和旗手,說。
“祝好運,執政官閣下!”旗手和所有元老都伸出右手,敬禮致敬。
“以前羅馬城發生過一些紛擾,及讓人不愉快的鎮壓,但現在所有的不快都已經過去了,共和國已在恢復的日程上,在我極其畢索、西塞羅、少凱撒、潘薩及安東尼等核心人物的主持下,很快糧食就會從各個地方運送到奧斯蒂亞港來,我們預備將享受免費配給糧食的平民數目擴大到二十萬人,而在凱撒閣下主政時期,它一度被削減爲十萬人,爲此國庫每年要多支出三百萬第納爾銀幣,不過爲了諸位起居的安康和城市的穩定,我相信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另外,行政院在先前,位於河港的辦公廳堂,只是臨時性質,現在這個部門已有了合宜的地點,那就是位於那不勒斯灣與坎佩尼亞間的卡普阿城,馬上會有一千名受過機要、謄寫、財務和規劃方面訓練的高等奴隸,及一百名由騎士組成的參議團,連帶首席長官埃布羅閣下,及各個戰時行省的使節官,都會移居彼方,處理任何與所屬行省相關的賦稅、賬簿、新兵員徵募事務,那即是說諸位,現在你們的事務清閒了,你們不用過分爲瑣事忙碌,而專注於用慶典愉悅羅馬市民,並就一些關鍵的國家大事進行磋商就行。
鄙人準備在所有戰事結束後,再擴充三到四個小的戰時行省,因爲現在我們的敵人,依舊在世界的西部和東部,他們的總人數已經接近了二十個軍團,配備了許多的騎兵和弓箭手,還有大批富庶的城市呻吟在他們的桎梏下,承受了無情的盤剝壓榨,所以我們必須得驅逐、消滅這些共和國的公敵,爲尤利烏斯閣下實行最終的復仇。爲此龐大的消費是必不可少的,故而除去遷移行政院外,我們的十人委員會認爲暫時取消國庫的出納事務比較好,而是將三年內七成的賦稅集中集中聖庫裡,供軍事遠征所用,具體的配額由十人委員會及行政院根據各個戰場的主次緩急,統一調配。
諸位,我所要說的就是這些,馬上我即將踏上新的征程,而大約一個月後,少凱撒也會在此處誓師出征,希望你們像歡送我一樣來歡送他和他的軍團。我是努馬王和雷克斯·李烏斯的後裔,我的勝利和共和國的勝利,必將獻祭在神廟之前,我在此許願發誓,在凱旋歸來後,會在大廣場上新愛神廟旁側建造新的李烏斯神廟,那麼,就此爲止,諸位等待着我的好消息吧!”
說完這些,李必達就走下了臺階,祭壇上青灰色的餘煙升起在湛藍色清晨的天空上,大祭司跨上了馬背,馬提亞與阿爾普替他牽着坐騎,而後鷹標手、旗標手和扈從騎兵、將佐,挨個順着卡皮托兒山下的甬道,朝着城外的營地走去。
在對面的半圓形的集會所坐席上,西塞羅與巴薩圖斯,率先起身鼓掌,接着其餘的元老也紛紛起來,鼓舞說,“天佑羅馬,共和國所有的神靈都庇佑着你我。”
當李必達的隊仗在朝着拿坡里挺進的時候,各個駐屯地序列裡的軍團挨個來歸建,調動的文書如同雪片般,“很好,我親愛的卡拉比婭,馬上要派遣一支強大的艦隊,穿過布魯圖和喀西約控制的陸地,並將三十三軍團與三十四軍團送來助戰。”
“蓋拉夏的君主戴奧塔魯斯閣下,願意充當牽制的鐵壁,叫優拉貝拉無法與敘利亞行省的軍團聯合,將他侷限在以弗所一隅之地。”
“托勒密的女法老閣下,公開宣揚對我的‘冷淡’,她只是說將足額的稅金,和能支持四個軍團食用一年的穀物,及三百艘運輸船隻送往昔蘭尼作爲第二梯隊,除此外她不願意幫助我一分一毫——好吧……那就這樣好了,她還真是夠冷淡。”
“現在昔蘭尼的新城布倫迪姆港的新式艦隊,和新式軍團,正在朝利利俾航行。”
到少凱撒在城內誓師時刻,李必達已經與幕僚們渡過了墨西拿海峽,最先頭的數個軍團已自海陸各路,彙集到了利利俾港,整個港口城市變爲了巨大的營地,碼頭上的起重機始終沒有停歇過,整個城市外的海灘、河川和丘陵,全是白色的營房,如同覆蓋在大地其上的白沙。
很快,利奧與渡海前來的管事奴隸哈巴魯卡會合,就在利利俾的市政廳內設下行營,這位少年每天都在成羣奴隸和騎士的輔佐下,處理運轉着一切:軍餉、賬本、衣甲、軍奴、伙食、馱馬,還有各種船隻的調度,他深深體會到了父親在先前對他所說的,那就是“懂得了一支軍隊的後勤,就明白了戰爭到底是什麼”,“對於羅馬的將軍來說,他們隨時相信着智慧和勇氣是左右戰爭的根本,但其實錯了,左右戰爭的永遠是金錢、裝備和運輸”,“戰爭不單單是門藝術,也是精準的數字和核算”。
偶爾擠出來的休憩時間,他便和父親及哥哥一起騎着馬,走上城市神廟所在的高地,俯瞰着咆哮翻滾的大海,和天際的蒼茫魚肚白,“我在十八年前,跟隨尤利烏斯·凱撒前去盧西塔尼亞時,曾經看到了大洋,羅馬人和其他所有民族的人都相信,那裡就是世界的邊緣。”李必達凝視着海天的交界線,回憶起昔日的歲月。
“這話說得沒錯的,博物學家所繪製的地圖和書本,都說世界到此爲止了,就連當年的布匿的船隻都沒有搜尋到更外面的人和國度。”利奧嘆息道。
李必達笑起來,“傻孩子,世界哪來的邊緣?”接着他又出神地看着撞擊在礁石上,不斷破碎又重複的浪花,“十八年了嗎?我本不屬於這個世界,但我現在不再迷茫了,利奧、波蒂、卡拉比婭,乃至凱撒、龐培,都是我與這個世界共存的紐帶,也許造物主就是用他那不可抗拒的大手,將我這隻蝴蝶輕輕地放入了這片森林當中,而後他隔着天地大氣所形成的外罩,冷冷地注視着我,就像玩賞個寵物般,真是可笑啊——但也真是可信的,我是天選的人。”說完,李必達拉着繮繩,沿着山崖邊沿來回奔跑了兩下,接着對兩個孩子說,“十八年前,我按照共和國的規矩做事;現在,我要重塑這個國家,讓它服從於我和我家族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