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任何能拿起武器但是卻不拿起武器的人,都是意大利的叛國者。”——朱塞佩·加里波第起兵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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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月底的明媚日子裡,李必達六個軍團,伴隨着船隊的護送,分別在西班牙的馬拉加城,和埃布羅灣的另外個頂端卡迪亞利斯城上岸登陸,分爲了左右兩路,右路爲李必達親自統帥的“李烏斯軍團”,與杜鬆維耶帶領的部分“努馬王軍團”,及由薩丁尼亞子弟組成的第六軍團,目標是直抵拜拜提斯河與瓜達幾維河間的要塞烏爾紹;一路則是委任卡勒努斯統御的十二、十三和十五軍團,目標是進抵薩博的故鄉意大利伽城,並越過瓜達幾維河,從側翼威脅科爾杜巴城。
接着,讓上岸的李必達意料不到的是,西班牙南部最大的港口馬拉加城,居然對他敢閉門自守起來。
下面的情景非常熟悉,那就是昔蘭尼新艦隊率先封鎖了馬加拉的港口,而後李烏斯軍團的步兵豎起了圍城的鹿角木柵,便開始挖掘壕溝起來。
“叫這座愚昧城市的長老代表,前來見我。”主帥營帳裡的李必達如此吩咐說。
很快,十五名城市代表,就舉着橄欖枝悉數匍伏在了李必達的面前,“爲什麼對共和國的代表與軍隊採取對抗的態度?”李必達厲聲斥責說。
幾名代表在得到大祭司武裝扈從的許可後,才驚恐不安地擡起頭,對着李必達申辯說,“因爲我們害怕遭逢和當年內戰一樣的下場,我們爲避難至此的克拉蘇提供庇護,提供軍糧與金錢,但是當克拉蘇招募了一支隊伍回去參加蘇拉軍隊前,卻率先洗劫了我方的城市,所以長老會才下達了命令,身爲自由都市的馬加拉,此後堅決不捲入此後共和國內戰裡的任何一方。”
“原來庇主的《伊伯利亞戰史》所言非虛,馬略與秦納攻佔羅馬城後,頒佈公敵宣告,克拉蘇的父親與兄弟都死在浩劫裡,他本人逃往了西班牙,被他父親位於馬加拉城的一門克里恩富有門客藏匿在了海邊的某處山洞裡。”李必達在心中默唸着,而後他想了想,便轉對馬加拉的代表命令說,“即刻打開城門,不允許隨意設防,我倒是可以保證軍隊駐屯在城外,不干擾洗劫城市,也免除對城市的徵收。但是你們要提供十名人質給我,並且擔當我的嚮導。另外,告訴我,當年克拉蘇藏匿的山洞在哪裡?”
按照約定,馬加拉城在半信半疑但又無奈的心境下洞開了城門,李必達果然信守了承諾,他只是要這座城市給自己的艦隊提供港口停泊,接着大祭司便饒有興趣地帶着少量的衛隊兵士,騎着馬漫步到了城郊一處瀕海的莊園裡。
這座莊園看起來荒蕪很久了,籬笆已經坍塌,裡面雜草和野花密佈,樓宇、倉庫年久失修,當李必達晃悠着騎馬進入其間時,就看到靠着池塘還有處簡樸的小屋,一位大約六十歲上下的老嫗,靠在滿是陶罐的門廊前,正擺弄着紡機。
李必達見狀躍下了馬背,走到了那老嫗的面前,對方擡起了滿臉的皺紋,斑白的髮髻,她身上裹着簡樸而潔淨的毯子,不過李必達依稀可以辨別出來,這老嫗年輕的時候容貌必然不差。
“尊敬的貴人,我是維比烏斯的女奴,主人委派我留守這個莊園。”老嫗忙起身致敬,就被李必達輕輕扶住,隨後大祭司請求她坐下,“關於過去時代的風貌,你就是最佳的見證人了。”
“是的,您如果有任何想問的,儘管問好了……維比烏斯主人在我年輕的時候曾教授過我一些希臘文的讀寫。”那老嫗倒是落落大方,看來絲毫不怯場,說着那老嫗往裡面喊了幾句,裡面慢慢走出了個身材苗條、皮膚微黑的年輕美人,“這是我的孫女兒,我們都沒有什麼正經名字,都隨主人的名諱,你可以叫我老維利婭,叫她小維利婭便可以。喂,小維利婭,給這位貴人老爺弄點蜂蜜酒來。”
小維利婭漲紅着臉,低低地嗯了下,後脖子上的灰色小發辮一甩甩,她的胸和臀部發育得都很好,跑動起來搖晃有致,就像個林間的小灰背鵠,活潑可愛又充滿了可親的鄉土氣息,不久她就捧着個小小的陶罐出來,跪到在李必達的面前,替他斟着蜂蜜酒,眼神低垂,既羞澀又帶着討好的表情,讓大祭司很是歡喜,於是便塞給了她幾枚小銀幣,“這個莊園已敗落很久了吧?你的主人維比烏斯呢?”
“三十年前他就離開這裡了,帶着我的妹妹,和我妹妹的孩子。”老維利婭吱吱呀呀地搖着紡機,好像陷於了遙遠的回憶,“而後主人就把這個莊園留下,給了我和我丈夫一所房屋,並且許諾給予我後代自由人的權利,就是這樣,我在這裡渡過餘生,直到您的到來,看看您的打扮,您的裝束和您的氣度,還有這麼多膚色各異的神氣的扈從,您可是來到這個莊園的第二個大人物。”
說話間,李必達啜了口蜂蜜酒,味道十分醇厚,絕不是鄉間普通村氓隨手釀造出來的,這個季節的陽光明媚得出奇,樹林與池塘也碧綠得可愛,讓大祭司不由得有些飄飄然的感覺,他微微半躺在小維利婭搬出的粗木躺椅上,聽着鳥兒時不時的鳴叫,刮過頭頂的微風呢喃,和遠方海浪聲,居然有些眼皮打架的感覺,一會兒小維利婭又從屋子裡轉出,神奇地託着個木盤子,上面是切碎的甜洋蔥片,還有一小罐葡萄酒,李必達吃喝了幾口,整個身心到毛孔都熨帖到舒坦無比,而後他就懶洋洋地詢問老嫗,“第一個大人物,應該就是克拉蘇,是不是。”
那老嫗忽然顯出種興高采烈的神情,像是得意,也像是自得,她點點頭,“四十年前,他從遠方逃到馬加拉主人的莊園裡來,我和我妹妹陪伴了他整整八個月的時光。”
接着她看到李必達用質疑的眼神,看着還跪在躺椅前的孫女兒,便哈哈笑起來,說“貴人啊,不要這樣,這女孩子可是我和丈夫的骨血,並非是克拉蘇的。”
“那你妹妹呢,你說維比烏斯帶她很久前就離開了這裡,或者說你的主人維比烏斯,他後來去了哪?”李必達心中的好奇越來越明顯。
“克拉蘇閣下在返回意大利前,貪婪地洗劫了馬加拉城市,它可是這兒最富庶的港口,而先前收留他的維比烏斯主人也由此收到了牽連與排擠,在這裡的產業維繫不下去,很久前離開了這裡,至於他去了哪……”老嫗仰起面來,好像陷於了久遠的回憶,又好像在吊着李必達的胃口似的,“有人說他去了阿非利加,也有人說他去了羅馬城。”
“那爲什麼他帶走的只是你的妹妹!”李必達抓緊了追問的步伐,他好像隱隱覺得了什麼,特別是看到老少維利婭的相貌後,就覺得非常的熟悉,他不由得對所有的秘密,心中有了些許的關聯圖景,許多的話語都擁堵在了嘴邊,想說出來但是又不得不硬生生吞下。
這是事關他自己的大秘密,是縈繞了他二十來年的苦惱。
這種內情,以前李希莉婭在竈神廟和私下場合,總算是稍微多少透露了他一點,但他還是不滿足,那就是自己爲何來到這個世界,這個時代裡,有時候李必達自己也會笑話自己說,“既然都穿越了,就不要管那麼多了。”
但最後,還是說服不了自己。
直到而今,他偶然看到了維利婭,才覺得時空和命運和他開了個玩笑——那個人在他剛剛來到羅馬城時,比自己小了大約七歲,可以說比阿狄安娜還要年幼,現在也接替了李希莉婭,擔當了維斯塔神廟的首席貞女,而羅馬城裡怪不得有許多人風傳她是克拉蘇與李希莉婭的私生女,現在看來問題不是那麼簡單,她到底是誰的孩子?至於在他當聖庫管理員時,那個經常出現在其間的黑衣人,難道是,還是?
李必達有些迷茫地抱着腦袋,而後慢慢躺在了椅子背上,小維利婭有些訝異地扶住了大祭司的手腕,“貴人,不嫌棄的話就在這裡休息會兒,您不是希望要去看看克拉蘇當年藏身的那個海邊洞穴嗎?待到休憩完了後,讓我的孫女帶你去看看好了。”
也罷,李必達便起身,在小維利婭的指引下,來到了屋子的後舍,推開門進去,牆和地板用圓木和鐵絲制就的,與地面擡高了幾個羅馬尺,與外面和底下的炎熱潮溼隔絕開來,十分溫和陰涼,裡面堆得全是乾草,屋樑上懸掛的也是一束束的乾草,在窗口的微風下悠然地來回飄蕩,李必達便解下了披風,權作鋪蓋,靠在了乾草堆上,小維利婭咬着嘴脣,應該是得到了奶奶的“命令”,爲大祭司脫去其腳上的鞋子——雖然在出徵前,元老院裡就有不少人攛掇李必達加升自己的榮耀,穿上紫色或紅色的靴子,就像生前的凱撒一樣——但都被李必達或嚴厲或禮貌地回絕了,凱撒的前車之鑑,他不想重蹈覆轍,共和國現代遺留下的框架是束縛,但某種程度上也是保護。
可小維利婭明顯是有些緊張了,或者說她先前沒有侍奉過真正的貴人,在拉扯大祭司的鞋子時,釦子還沒解開就用勁了,結果頓時將李必達腳部的皮給弄破了,嚇得小姑娘手裡捧着鞋子,呆在原地不敢說話。李必達哈哈笑起來,對她說,“我是從羅馬城裡過來的,要是在坎佩尼亞別墅裡的話,穿着絲綢衣服帶着花環的希臘男奴慢聲細氣地給我脫鞋,並且幫我塗抹膏油,那才叫不習慣哩!也許就是這樣,一位看起來很嬌小而力氣很大的農家小女孩,恨不得把我的腿一起扯下來,這才叫好。”這下子,小維利婭也跟着笑起來,而後她有些害羞地站起來,開始說了句“遠方的貴人,請垂憐我些,念在我還是個處女,不要把我當女奴來看待,在我這代已經算是自由人了。”接着就開始往下面褪衣服了,露出了緊緻可愛的少女軀體,結實平坦的小腹正緊張地一顫一顫,做好了承受快樂泉流的準備。
沒錯,小維利婭的肌膚,遮擋在衣服下的是白皙的,她臉龐的微黑顏色,真的如李必達判斷,並非是天生的,是長期在園林山野裡養就的。
看來這也是老維利婭授命的,貴人要人抵達某處,不管是什麼情況,這方面的需求,總有人會“盡地主之誼”的,當年克拉蘇即便是個受到通緝的流亡者,維比烏斯不也將老維利婭和她的妹妹一併送到克拉蘇藏身的山洞裡了嗎?
也許在平日裡,李必達就會將這個可愛的女孩子給“接納”了,因爲波蒂和尤莉亞,從來不會對他的“興事”做出任何干涉,而只有遠在天邊的阿狄安娜喜歡呱噪吃醋,但她也是“遠在天邊”而已,故而有時候在征途寂寞時,李必達當然也會“沾染”些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有的是自動送上來的貴族少女,有些是家門裡的女奴,不過他可從來未有墮落到隨性而爲的荒淫肉慾的煉獄當中去。
現在,尤其是與某人非常神似的,小維利婭的容顏,加上李必達心中某些推測始終未能釋懷,所以他並沒有“調教”小姑娘的興致,故而只是寬慰她幾句,並表示可以在遠征結束後將她帶回羅馬城,給她安排個好婚事,並又送給了小維利婭幾枚大的德拉克馬銀幣作禮物,“現在我感到十分睏乏了,這時候你再粘過來,可是會讓我感到生氣的,你出去看看我的衛隊,他們都是黑皮膚的傢伙,去摸摸他們的奇怪的武器、鎧甲,讓我好好休息。”讓天真的姑娘高高興興地重新穿上了衣物,掩上了門走了出去。
接着,李必達的眼皮越來越艱澀,房屋外蜜蜂嗡嗡而單調的飛舞聲,乾草的清香舒服,剛纔喝的蜂蜜酒和葡萄酒的陶醉,讓他很快沉沉進入了夢鄉。
接着,李必達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長度連他自己都難以置信,有人說普通人做夢,其實一般也幾秒鐘到十來分鐘不等,當眼珠轉動不已時,夢境即進入了高潮,但大祭司的這個夢幾乎是無數個場景的變幻。
他想起了自己在那個時代的父母,在二十歲前,他無疑對這對人是那麼的熟悉親切,不過詭異的是,從他來到此時代後,卻從來在夢中沒有見到父親母親,那個坐在花梨木書桌前,戴着亮晶晶鏡片,滿是英國舊紳士做派,身爲某大學教授的父親;還有氣質淡雅,總是有種倨傲憂鬱眼神,專喜歡沙俄文學的母親。
接着,火和光芒起來了,父母端坐在那裡,迅速被吞噬了消失了,接着就是混亂一片的卡比拉行宮,米特拉達梯的壁畫,羅馬兵士的軍鞋腳步聲,慘叫的宮人,還有壓在自己身上,憤怒而美麗的阿狄安娜,那時候她還是個少女,栗色的捲髮鬆鬆散散的,身材也是瘦削的,挨在自己身上的胸脯也是嬌小溫軟。很快,她手中的青銅斧頭劈倒自己腦門上時,鮮血飛濺四射——而後在血色的花瓣裡,他和豐腴的波蒂,在毯子上忘我地交媾,各種各樣離奇刺激的體位,波蒂的滿身都是汗水,那種混合的味道從他的鼻孔裡,直鑽到腦門,使得自己的動作更加狂野粗魯,頂得她粗黑的髮絲四散,狂亂地甩動着。
在最巔峰愉悅的剎那,李必達又變成了一隻海鳩,在黑色的海洋上無拘無束地飛翔着,越過了荒蕪的大地、河流和高原,接着他飛進了被星夜籠罩的宮殿裡,阿狄安娜正懶撒地躺在牀榻上,他就那樣停留在她粉嫩的臂彎裡,從一隻鳥,變爲了一隻貓,鑽入了美麗王女的絲綢睡衣裡,乖巧地打着呼嚕。但不久阿狄安娜翻了個身,將他死死壓在了下面,一團漆黑,不斷墜下,轟然一聲響,羅馬城市政司的大門被推開,三十多歲但已頭髮稀疏的凱撒,滿是玩世不恭的神情跑了進來,他的身後足足跟着半個百人隊的追債人,然後他就和凱撒一起笑着跑着,在市政廳與那些追債的人周旋,好像捉着迷藏,但很快那羣追債人就抓住了他們,將他倆按在了黃金象牙座椅上,忽然紛紛掏出了鋒利的匕首,不斷地對着凱撒猛刺猛戳,任由他如何呼喊也無濟於事,他忽然想起了泰蘭尼昂教授自己的鬥拳,便運用了起來,打翻了好幾個人,奪過了其中一個人的匕首,而後大喝聲,朝着一名還在對凱撒行兇的傢伙的腰部深深刺了進去,結果那人慘叫着回頭,卻赫然是滿臉流血的克拉蘇。
“是你!”李必達喊到。
“是你,居然是你!”克拉蘇慘叫着,捂着背後的傷口,臉部都扭曲了起來。
他驚顫着,將匕首給丟下,那羣人又圍了上來,他只能放棄了凱撒自保,從市政司的窗戶上跳下,但下面根本不是石板路,而是條黑色湍急的河流,他在漩渦裡掙扎呼叫,一艘燃燒着燈火的船隻行駛而過,將他給拉了上來,他摸着對方的手錶示謝意,而後他覺得這雙手非常非常的熟悉,擡頭看去,是個穿着葬衣帶着蠟質面具的人,沒錯,“我的庇主,我的庇主。”
“你還好嗎,我的孩子卡拉比斯?”帶着死者面具的庇主,語氣還是那麼溫和,他像父親那樣撫摩着李必達的黑髮,“離開這裡吧,不要來干擾我的航行,這段航程還很長很長。”接着他指着水面,李必達轉眼望去,裹着亞歷山大大帝斗篷的龐培,正臉色蒼白地漂浮在這條黑色的河流上,仍由潮水將他不間斷朝前衝着,而後就是克勞狄、小加圖等許許多多已經死去的人,都浮動在黑水裡,其中克勞狄還調皮地把臉給擡起來,衝着自己打招呼,喊到“不要廢棄了美德女神廟,那兒是我們友誼的見證,感謝在我死前,你一直陪在我身邊,給我最後的慰藉,我的好朋友!”
還沒等李必達回答什麼,他的庇主就猛地推搡了他一下,李必達墜下了甲板,翻滾到了陰暗密集的森林裡,無數的鹿呼嘯鳴叫着從他的面前躍過,接着帶着白銀面甲的海倫普蒂娜女王,騎着馬立在對面,高大的埃拉伴在她的身邊,海倫普蒂娜靜靜看着他,接着在鹿羣過去後,揭開了面甲,露出了睫毛濃密的大眼睛,紅色的頭髮在風中飄蕩,出於意外地流着淚水,盯着妮蔻的父親,“照顧好我的女兒,別讓她嫁給顯貴,讓妮蔻好好平淡地活下去。”說完,海倫普蒂娜下了馬,與自己輕輕相擁在一起,“你怎麼了?”這句話剛結束,紅色的月光就刺破了樹林上的雲層,照射了進來,海倫普蒂娜在他的懷抱裡慢慢消散,散爲了無數的螢火蟲般的光芒。
他大喊一聲,眼淚都流出來了,他看到了埃拉還站在溪流的那邊,就不斷問海倫普蒂娜怎麼了,妮蔻又如何了,結果埃拉爽朗地大笑起來,反問道,“你是誰?”
結果,整個森林的烏鴉都成羣飛起,到處都回蕩着“你是誰,你是誰”的詢問,李必達也跪了下來,“我是誰?我是誰的孩子?我是卡拉比斯,我是李必達,我是!”結果這時候,從森林的深處,遊離來了一盞燈火,越來越近,尤莉亞披着那件粗糲的斗篷,火光映照着她淡淡的黃色的頭髮,靠近後她平淡地牽住了李必達的手,“你不要問自己這樣的蠢問題,和我回家,孩子們可都在等着你。”
牽着妻子的手,李必達頓時覺得安寧了許多,在尤莉亞火光的引導下,他慢慢地和她一起,並肩走過,還在問着妻子,“我叫什麼名字?”
“你叫李必達烏斯,是老執政官的孫女婿,是努馬王家族的後裔,是埃米利烏斯家族的宗主。”尤莉亞頭也不回地回答說。
“可是……”
“誰會關心你在別的世界的身份。”妻子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他們就這樣,慢慢走出了森林,外面是金色陽光鋪灑的裘可拉大街,一陣鴿子在花店前撲扇飛起,李必達回首看去,尤莉亞已消失不見,他聽到自家的公寓樓上,傳來了嬰兒誕生的啼哭聲,“利奧,是我的兒子利奧。”他就這樣扶着樓梯,一步步懷揣着激動走了上去。
當他上了樓梯口,在狹窗下,一個白衣白袍的女子正手持着燭火站在那裡,背對着他,貞女的頭巾,貞女的方形罩衣,貞女的愛奧尼亞波浪長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