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的睡帽能知道我的大腦想些什麼,我會毫不猶豫地將它投入到火爐裡。”——腓特烈大帝談軍事保密的重要性。
※※※
“現在有馮特尤斯的證據在這裡,你還敢說自己對待監護人家族從來都沒有傷害坑陷的意思?不但竊取利奧的印章,還煽動亂兵圖謀殺害之。”小菲利普斯繼續抓緊時間,連珠炮地朝審判席上發問,“面對這樣的奸邪之人,我想我的起訴應該是完全正確的,也是應該被所有審判員所接受的。我建議先永遠剝奪圖裡努斯水與火的權益,將他羈押在圖裡亞努姆地牢當中,不用再繼續見天日了。”
“今天的議題應該就此結束,因爲現在太陽已經完全落下,起訴人你現在是叫我們無法見天日,還是明天再繼續討論下去好了。”這時候,畢索扶着額頭,萬分苦惱但又沒丟棄希望,企圖使用“拖字訣”。
“難道埃米利烏斯家族還想利用這個夜晚,使用大量的金錢包庇圖裡努斯,當我今天業已揭穿了後者的面具後?那我倒有個疑問,下一步你們將行賄誰,能行賄誰?”說着,小菲利普斯躍動着,指向了畢索,“難道是德高望重的監察官大人,他可是穿着紫色邊條的長袍的,只要你一句話,圖裡努斯就會無罪,你可以儘快說出來嗎!”
結果畢索即刻用長袖遮住了臉,表示對對方指控的否認,“那難道說是次席執政官潘薩閣下?你向來是凱撒最倚重的文書腹心,是不是也像凱撒老兵那樣,不能見到圖裡努斯遭到懲處?”
“我身爲共和國的法學者和修辭學者的身份,將遠比凱撒部下這個身份要長遠得多。”這是潘薩巧妙的回答,接着他便假裝查閱卷宗,埋頭不再說話。
接着,在庭外“圖裡努斯是個豺狼”的怒罵聲裡,心虛的審判員挨個用袍袖擋住了自己,身體無奈地往後傾斜着,躲避着。但天井下的利奧百般苦痛,低下了頭顱,還是不想相信眼前的事實。
大祭司也頹然倒在席位上,周圍的元老不斷在他耳邊聒噪,提出各種各樣處置圖裡努斯的建議,西塞羅則冷笑不言。
“所有的聽衆們,我現在勇敢地揭示了這個巨大的陰謀,我明白你們對於羅馬顯貴間私下的內訌和爭鬥是非常感興趣的,故而我寧願冒着生命的危險站出來說話,就是要表達這個理念,按照銅表法的原則,即便是尊榮的貴族,他們的私人行爲無不裹挾着國家的權力與命運,但這合法嗎?合理嗎?你們不要以看熱鬧的態度來圍觀啊,而是要以審判者的身份來決定這場悲劇最終的歸宿——羅馬人喜愛貴族的傳奇崛起,但更樂於看到他們的戲劇性崩塌!”小菲利普斯走到了法庭的廊柱口,以這番極其帶有鼓動性的話語,對着在外所有的民衆喊了起來。
他的呼聲得到了很大的迴應,這下面如死灰的畢索坐不住了,他再度把目光轉向大祭司,希望從他的身上得到答案,而大祭司卻捂着腦袋不與任何人做目光上的接觸交流——倒是他身邊的西塞羅劫奪了自己的視線,很引人注目地說了句,“vixerunt”,說完他就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個手勢。
Vixerunt,就是“存活過了”的意思,這是當年西塞羅在處決喀提林黨徒時,出來對民衆所說的最有名的一句話,現在明顯他希望將這句話用在圖裡努斯身上。
而在怒潮的聲音當中,圖裡努斯在萬分激動、憤懣和絕望當中,意識到了現在局面不管他如何辯白,都已經落了下風,他已經被設局很久了,還能救他的,就只剩下監護人了。
“我向着維斯塔貞潔的神起誓,我對監護人家族是絕對沒有半點加害的意思的,即便我像維斯塔那樣,曾經遭受過神通廣大的海神尼普頓,和太陽神阿波羅的引誘求愛,但始終沒有喪失過自己的貞節——我對監護人家族的忠誠和愛護,我願意如同維斯塔那般捨棄海洋與陽光,也要秉承人間最堅毅的愛。”慌張之中,圖裡努斯半跪着,扶着門柱,舉着手指,對着神祇開始賭咒發誓,他的淚水和鼻涕交織而下,頓時讓不少在庭的審判員、文書乃至外面的民衆動容,“諸位,還有什麼比遭受構陷,蒙受不白之冤更加苦痛的事情呢?我即將被一些莫名其妙不知所蹤的僞證給打倒,我懇請所有的人,不管是元老、騎士還是民衆,都好好想想,將清白和自由及時歸還於我,我願意退出五年期的執政官競選,來滿足暗處政敵的陷害,難道這樣還不夠嗎?難道我這樣捨棄榮耀和上進心,將自己封入如同死亡的墓穴裡整整五年還不夠嗎?”
誰想,小菲利普斯哈哈笑起來,就好像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般,他輕輕將最後一疊文牘給拿了出來,要給圖裡努斯最後也是最致命的一擊,“這是圖裡努斯這一年來,在希臘戰區給家父的信件,因爲害怕門楣受辱,我的生父並未出現在這個神聖殿堂上,現在的局面對他而言已夠殘忍的了。本來家父極力希望將這些醜聞給掩蓋住,他渴求繼子圖裡努斯能回心轉意,並且在信件當中不斷地規勸他向善,丟棄惡念。可是,一切都沒有效用。”
這下,圖裡努斯如同雷擊般,哀嚎着在地上爬動着,看來是要去搶奪小菲利普斯手中的信件,並且大喊道,“這是些完全私人的信件,裡面承載的也是我許多不成熟狂妄的年輕人想法,現在你居然把他給拿出來,憑什麼來定我的罪行?”
狄羅斯急忙將原來的少凱撒給拉住,而後好幾名法庭上的扈從也上來將他重新毫不客氣地推到了門板前,將他給控制住。
那邊,小菲利普斯高聲當衆朗讀起來。
“一個異邦人,到底何德何能會成爲共和國的無冕之王?就這個結果,繼父我認爲國家已然病入膏肓,是需要我們家族出來拯救的時刻了。”
“利奧不過是個比阿格里帕還要低賤的出身,他的母親據說先前是個人盡可夫的女奴,這位‘少爺’出生在個寒酸的公寓當中,看來共和國真的要被解放奴的後代掌控了。”
“最可笑的是科琳娜……”
說到這裡的時候,大祭司臉色鐵青,忽地站起來,而圖裡努斯看到這樣的情景,則癱坐在了地板上。
“惡棍,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孩子,圖裡努斯。”旁聽席上的大祭司最後還是忍耐不住,他招手阻止了小菲利普斯繼續往下閱讀,因爲這畢竟已經牽連到他最珍愛的女兒,接着他便走出欄杆,拂袖而去,而站在證人席上的利奧也低着頭,滿是尷尬驚惶。
“諸位,我想可以重新投票了。”看着幾乎癱在原地的圖裡努斯,監察官畢索嘆息了兩聲,對着所有審判團說到,“這也是我們唯一能扳回顏面的僅存機會了。”
圖裡努斯繼續被扔在了那個呆了三日的房間裡,他的眼睛就像白日下的小鼠般閃爍不定,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但“被誣陷入罪”這種事,他絕不是第一個遭遇這個的人,也絕不可能是最後一個。
反正來來去去,圖裡努斯想清楚了,他在關鍵時刻,遭到了馮特尤斯與菲利普斯父子的反水,即便沒有直接的證據可以定他策劃利利俾兵變的罪,但所有間接的證據鏈他都處於不利地位,“誅心之過”,便是如此。
說到底,一錘定音的,還是他的私人信件內容居然被繼父出賣,這就是最致命的打擊,也是圖裡努斯這個二十歲不到的青年,想都沒有想到的事。他實在是無法相信,他在這個世界上目爲最親任的繼父、義兄弟,最後竟然會如此對待他。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刻,大門重新打開,狄羅斯無奈地邁入進來,手中握着卷宗,對着坐在角落裡的圖裡努斯,滿是難以啓齒的表情。
“讀吧,我的新朋友狄羅斯。”圖裡努斯啞着嗓子要求。
“庫里亞大會正式剝奪你凱撒的名號,罷黜了你尤利烏斯家族繼承者身份,褫奪你所有的官職和軍權,解除你與凱撒和科爾普尼婭的收養關係。”狄羅斯讀完了一個判決的卷宗。
“繼續,我的朋友。”圖裡努斯目無神韻,怔怔看着腳尖和地面相會的地方。
“大祭司也解除了你和他女兒的婚約,但他依舊願意原諒你,並且在元老院裡爲你的罪行奔走。”
圖裡努斯悽然笑了兩下,“也就是說,對我的罪行尚未確立?”
“聽着,可是必須現在要將你羈押在圖利亞努姆地牢當中,大約一個集市日後,最後的一切才能昭昭大白。”狄羅斯低聲說到。
“圖利亞努姆地牢,不,我不去那個地方,我不去那個地方!天啦,那兒是關押共和國國敵的地方,朱古達、喀提林黨徒都死在那個臭氣熏天的地方,我是少凱撒,爲什麼會把我送到那個地方,我寧願站在卡皮托兒山的懸崖上,被割下頭皮推下來摔死。”圖裡努斯崩潰了,他叫喊着,居然爬了過來,以乞求的姿態,拉住了被釋奴狄羅斯的腿,“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讓我前去那個可怕的地方,那是徹底殺害一個公民精神,並將他的名譽徹底埋葬的牢獄。”
“你冷靜些,判決結果並非是我下達的。”狄羅斯爲難地摁住渾身發抖、意欲瘋狂的圖裡努斯喊到。
“那你個賤種,爲什麼不看看你閱讀的卷宗,仔細看看你這樣的賤種奴才,有沒有讀錯疏漏了什麼東西?是的,有誰膽敢如此對待堂堂的少凱撒?”圖裡努斯忽然面目扭曲起來,齜着森森的牙,咆哮着撲了上來,抱住可憐的狄羅斯,肆意用他的牙齒攻擊撕咬起來。
“我需要幫助!”狄羅斯的耳垂被血淋淋地咬下來,哀叫着朝門外伸出着手臂求援。
四名高大的百夫長走入了進來,他們舉着手杖和棍棒,對着胡亂如同發狂的狼般的圖裡努斯,就是雨點般的毆擊,“魔鬼啊,你們全是要害我的魔鬼,我能看到眼前的鬼靈在嘲笑,在飛舞。”圖裡努斯抱着頭,忍受着四處飛來的棍棒,還在大喊大叫着,直到一個百夫長飛起一腳,將他的下巴幾乎踢得脫臼,他才倒在了角落的地板上,呻吟着,捂住了腰部,十分痛苦地喊着,“我的身體要垮了,誰來救救我啊,誰來救救我啊……科琳娜,科琳娜,快來看看我啊,你的圖裡努斯快要死了,少凱撒快要死了。”
最終,圖裡努斯是昏死着,被扈從們拖出去的,他們在後院裡將半死的他塞入一個肩輿,而後急速朝着地牢的方向走去。
“胡說八道,什麼死刑?簡直是荒謬絕倫!”大祭司官邸當中,被以西塞羅爲首的數十名元老圍住的李必達,被剪着雙手,氣憤地說到。
“我也知道這個罪行有些重了,但這只是建議,也就是說,現在唯有死刑,才能彰顯圖裡努斯·屋大維的罪惡。”西塞羅不疾不徐。
“現在這一切懲罰已經夠了!”大祭司也是不折不饒。
於是,聽到這個結果後的保盧斯,對西塞羅使了眼色,而後對着幾名元老商議了番,最後再度向大祭司提出動議,“尊敬的閣下,只要你對這個折衷的處置方案點頭,那我們就在當晚如此對畢索和潘薩傳達——那就是將圖裡努斯的所有身份都剝奪,把他流放到馬耳他人的島嶼上去。”
“馬耳他,馬耳他。”大祭司吶吶自語這個地名,旁邊的利奧毫無表情。
“是的,馬耳他,恰好位於烏提卡、西西里、科孚島和昔蘭尼中間的海域位置,是個很易於監視的地方,相信那裡也可以磨礪圖裡努斯的心靈,讓他能儘快認識到自己的罪行,徹底反省自己。”保盧斯還不忘解釋一番,“你的心情我們都能理解,但是這纔是真正能挽救圖裡努斯的唯一辦法。”
“我算什麼監護人啊,沒想到最後居然是如此的悽慘結局……”聽到保盧斯這話的大祭司,痛苦地抱着膝蓋,蜷縮在長椅之上。
這時候,得到確定處置方式的所有的元老互相搖着頭,嘆息着,紛紛告辭。
夜明時分,利奧並沒有睡眠,他叫扈從點燃了松明,“隨我前去圖利亞努姆去,我要前去探望我的朋友。”說完,十餘名麥德捷衛隊武士立刻將少主人衛護了起來,走出了院子。此刻,裘可拉大街上,鮮花小販與魚販已經三三兩兩穿梭在灰白色的街道之上了。
官邸二樓的雨廊上,大祭司緩緩走出來,看着兒子遠去的背影,這時候門邊的阿爾普走上前,叉着手候在了他的旁邊。
“不用阿爾普,利奧是個有分寸的孩子,你馬上隨我去用早膳就行了,我們就在這裡等着他。”大祭司很淡然地吩咐說。
圖利亞努姆地牢,堪稱羅馬全城最讓人戰慄的地方,它在晨風裡就像一頭饜足了血肉的巨獸,臥在大力神祭壇的更東邊,與貝婁娜女神廟遙遙隔河而望,從外表看它是個簡易的雙層磚石樓,但是卻有兩個宛如煙囪般的凸出建築,又顯得它格外與衆不同——獄卒會告訴你,這兩個“煙囪”絕不冒出生氣,而只是冒出死氣,它的出口處是用鐵柵封死的,而後一直延伸下去,直到地下那橢圓形的墓穴式牢獄,犯人在裡面,只能順着這個高高的煙囪,得到些空氣、陽光,而到了夜晚,獄卒就會將煙囪完全用蓋子給封死,這樣整個地牢就淹沒在完全的黑暗當中。
地牢不分隔間,因爲關押在這裡的人不會很多,故而沒有必要如此做,現在的犯人,便只有圖裡努斯一個,昨晚他就是在地牢裡獨自度過的——潮溼滑膩的牆面,無邊無際的黑暗寒冷,毫無生氣的浮雕,縫隙裡吹進的帶着怪響的風,還有與世隔絕的死寂。
僅僅一晚,圖裡努斯就蒼老了十年、二十年,當利奧舉着火把,站在地牢外的通道處時,他就像個飛蛾般,迅速靠了過來,“我可以再度向你發誓,發最毒最毒的誓約,我絕沒有任何參與策劃利利俾兵變的行爲!”
“那你在信中,對我和妹妹,及對我父母的侮辱又該如何解釋呢?”火把下的利奧,帶着痛惜不忍的表情說到。
“原諒我,那是我年輕氣盛,不諳世事,我在這幾天都想明白了,我決心向你們認錯,哪怕是失去了與科琳娜的婚約,哪怕是失去了凱撒的名號我都無所謂,只求不要將我繼續關押在此處哪怕是一日。我是無辜的利奧,我是無辜的呀!就算在背後是洋洋得意地說了污衊之語,但我確實沒有做過實際傷害你和你家人的事情。”扶住鐵欄杆的圖裡努斯泣不成聲。
利奧長嘆了兩聲,接着他說,“那你好好回想回想,我會把你所言轉達給父親的——首先,你有無在希臘戰區指揮軍團時,確實缺少過軍資?”
“是的,沒錯,自從遺產分配過後,我所轄的自由民和被釋奴所經營的產業,就很不景氣,不少倒閉了,還有不少也是入不敷出,所以作戰一年來,我只能依靠農神廟國庫撥款的接濟。而布魯圖的四個軍團,卻得到了小亞、希臘和馬其頓效忠城市的金錢資助,這也是我屢戰不利的根本原因。我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以私人名義,向你借款的。”圖裡努斯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聽到這話後,利奧搖搖頭,“那現在我告訴你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好了,圖裡努斯你還太年輕,先前你養父之所以獲取大量金錢,不是因爲他經營產業有方,而是由於他外放高盧總督,靠戰利品和勒索的熱錢才致富的。而內裡,你們尤利烏斯家族的產業和商貿其實都弱小的很,實力只存在於賬面之上,一旦遇到了經濟競爭,加上你養父身故,便脆弱的很。”
“是的,是的,你說的沒錯,你早該接受邀請,來參加我的軍隊。”圖裡努斯不知道利奧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還有,我是被馮特尤斯給坑害了,我算是明白了,這傢伙其實來投靠我就是虛情假意的,他還是對被我養父革職的事耿耿於懷,現在扮演了雙面間諜,來坑害我!”
“嗯,馮特尤斯在阿維努斯陣亡後,悄悄掌控你身邊的衛隊、文書和機要事務,而真正對你矢志不渝的阿格里帕,你卻始終叫他在前線疲於奔命,這點確實是你錯了,圖裡努斯。所以在暗中馮特尤斯竊取了你的印章,騙取了利利俾的五百塔倫特的軍資,他還動用金錢,收買了孿生軍團,製造兵變,隨着一轉臉就以自我暴露的伎倆圈套,栽贓嫁禍給你。”利奧慢慢分析說。
“沒錯,利奧你知道嗎?還有被我們一直目爲兄長的梅塞納斯,對我也有成見和誤會,他一定是認爲我是利利俾兵變的幕後兇手,所以才如此在此刻仇視我,我知道他父親是開麥斯,也是你父親最信任的門客。等到你把這一切都解釋清楚了,我會親自前去向梅塞納斯說清楚這個內幕的——全都是西塞羅、馮特尤斯還有我繼父他們做的鬼。”圖裡努斯激動地伸出手來,隔着鐵柵欄,與利奧的手握在一起,“你還記得嗎?幾年前的時候,我們是如何一起前去觀看各種競技和演出的,那時的歲月我始終都記在心中,這點你絕對不用懷疑,現在朋友卻已星散了,小朱巴已經前去烏提卡,準備到努米底亞當君王了;阿格里帕還在伊庇魯斯的前線,爲軍隊服役;薇薇婭已是你的妻子,懷着你的孩子;而我本人也淪落到了這裡,你的妹妹科琳娜呢?最傷心的應該是她吧?我也十分牽掛她,所以一切一切的希望,都寄託在你身上了,利奧……”
“我該怎麼幫你,圖裡努斯。”利奧反過手來,將對方的手背給握住,“我也十分苦惱……”
“沒什麼苦惱,我的朋友,我求求你,你再求求你的父親,只要監護人同意的話,哪怕我會被流放三年,不,甚至五年,他還會援引我返回羅馬城來,繼續提攜我,那就可以了。利奧,我哀求你,這是唯一的希望了。科琳娜,科琳娜,是的,雖然我確實對別的女子動過邪念,但我始終沒有背叛她,如果科琳娜真的願意等待我的話,我以後將永遠把她當作我的主母,我最愛的妻子。”
這時候,火把在風中不斷起伏着,利奧與圖裡努斯的手相握在一起,良久沉默後,利奧卻將手給鬆開了,幽幽地說,“看來,你還沒有明白,我到底在苦惱什麼,圖裡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