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土地上,人們踐踏着少女的面頰、青年的胸脯,我們就是在這樣的國土上變老。”——伊斯蘭詩歌裡描寫蒙古騎兵對馬魯城的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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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塔基利烏斯對於大祭司這個結論,倒是沒有拒絕的意思,他只是昂然而立,反正他先前就是通過辯術而起家的,現在又前去過賽里斯帝國,下輩子光是撰書和接受李必達的饋贈就完全無憂了,更何況他還是努米底亞的一位四分領君主,與李必達帳下的大將希提烏斯並駕齊驅的,所以對於這種在戰爭馬上就要終結的時刻,還要委派來的瑣碎使命,熱情不是很大,再加上還要面對布魯圖這種孤家寡人般的偏執狂。
但是那邊,優拉貝拉的光頭上滲出興奮的汗珠,有些狂躁地走來走去,他不斷聲明,“請大祭司一定要將這個使命委託給我,一定要!”
“可是優拉貝拉,你可是高乃留斯氏族的成員,也是哲學家西塞羅的女婿,我不會讓你如此輕身犯險的。”圈椅上的李必達以手托腮,說到。
這時候優拉貝拉的鼻尖都燥熱地紅起來,他深覺自己應該取得大祭司的信任,不完成如此的使命,便絕對自己先前在阿馬西努斯山峰的頓悟都付諸東流,他光着腳踩在地板上,就如同個進入瘋癲狀態的薩滿祭司般,捧着大祭司的袍角狂吻着,請求賦予他這個神聖而光榮的使命,“布魯圖與我曾是一起的戰友,在小亞和希臘互爲策應,現在我的出現,定會讓他陷於彷徨和無助的境地,所以我一定會完成這個使命的——即便我激怒了布魯圖,被他殺死,如果能由此振奮全軍士氣的話,那我也總算不枉了。”
李必達覺得這傢伙,自從從阿馬西努斯山歸來後,精神有些問題,怎麼感覺那座小亞的山峰有魔咒似的,當年偉大的岳父西庇阿也是從那處逃出後,腦袋出了貴恙的。
不過好在這個計劃,也早在他的考慮範圍當中,於是便扶起了優拉貝拉,很溫和地以長輩身份詢問這位三十歲不到的青年,需要什麼樣的回報。
“見證,我只需要見證!”優拉貝拉狂熱地說到,“我要親眼見到埃米利烏斯家族的李必達,登上這個國度至高無上寶座,這樣就與我在山峰上所得到的啓示互相吻合,至於賞賜和回報,那是些什麼東西?法務官,總督行政長官,還是執政官?不,現在我的眼光裡,這些東西都是不值一提的敝履,我需要的只是見證偉大的時刻,直到永遠,直到永遠,我若是真的能如願以償,活着回到羅馬後,我將成爲神庇佑高乃留斯、埃米利烏斯家族的代言人。”說完,優拉貝拉像得了瘧疾般,跪下來不斷顫抖着,好像神靈正在通過他的身體,對世人訴說着什麼般。
這樣的話,李必達對着身邊的一位瘦削的侍從揮手,這位蒙着亞麻布短袍子,外面罩着個粗布圍巾條,走到了優拉貝拉的身旁,接着李必達取下了自己的指環、印綬,還有安博羅德斯的徽章,都交到了優拉貝拉的手中,“這是我的信物,布魯圖並非是個粗暴嗜殺的怪物,只要你不與他討論信念、理念或者共和、專制之類的話題,他是不會將你如何的。”
囑咐完了後,那邊的薩博敲敲營帳的柱子,滿臉不是很耐煩的表情,大祭司看看他,便明白了,於是用手指指薩博,“我差點忘記了,哪怕是雅典城最終兵不血刃到了我的手裡,但是猶裡庇斯作爲軍威的象徵,是無法赦免的!薩博凱慕斯,你去指揮吧,發出攻擊的信號。”
於是前線的司令官得到這個指令後,便迅速返身而去,不一會兒後相聲大作,所有人都步出了營帳,但見兩個攻城陣地前,兵士們推到了桅杆和帷幕,把密密麻麻的騎兵炮和野驢拋石機,都擺在了前面,齊齊發射起來,猶裡庇斯城前的眼鏡堡,幾乎在瞬間都淹沒在坍塌擊碎的灰浪當中,許多在彼方駐防的兵士與軍奴,還未能跑出來就被壓死悶死。
大約四分之一白日刻後,所有的拋射都在傳令的要求下暫時停止了下來,這是薩博所要求的,他是個指揮戰爭特別講求科學性的人物,這在當時頗爲鮮見,眼看着猶裡庇斯外圍的工事全被摧垮,薩博便舉手表示停止射擊。
慢慢的,在夕陽下,硝煙靜靜散去,但見城下滿是瓦礫碎土,還有露出的慘白的死人屍體,城牆後面,所有的守軍都開始瑟瑟發抖,因爲西巴拉斯已經戰死,他們失去了主心骨,是抵抗也不是,投降也不是,不過從現在局勢來看——大祭司是不許可他們降服的。
“轉而裝填鉛丸,對準敵人的塔樓與城牆。”接着薩博下令說,最前頭的四門騎兵炮開始率先射出了一波鉛丸,在進行了仔細的校正後,所有攻城陣地的人員而後調整了射角和力度,隨後隨着令旗的揮動,四五十一波的鉛丸,還有貴婦炮上的木槓,都飛向了猶裡庇斯那面城牆,大概半個白日刻後,城牆就在各自集火的段落,出現了搖搖欲墜和倒塌,接着薩博繼續要求射擊——很快,終於有城牆徹底倒下的地段了。
那邊的克雷塔斯深恐功勳被奪走,便一躍而起,帶着十六軍團的兵士,密密麻麻列陣朝着坍塌的城牆而去;而塔古斯不甘示弱,也隨十二軍團同時行動,於另外邊戰線上奮勇突進。
而猶裡庇斯城內,許多新兵軍團的兵士都喪失了鬥志,他們紛紛從缺口處走出來,被李必達方主攻軍團用標槍和鬥劍殺死一大批人後,其餘的還站在瓦礫上敬着軍禮不敢動彈,直到被拉走充當俘虜爲止。
接着,兩個軍團的兵士勢如破竹,直接在日落前攻陷了最上端的衛城,在那裡的駐軍也沒有做出任何抵抗,就盡數投降了。
“多虧了那條戰線的利奧,與這條戰線的薩博,緊密配合,纔有了一天內攻陷猶裡庇斯城的奇蹟。”事後入夜,在營帳內,大祭司如此鼓勵衆多將佐,並表示馬上要在陣營裡進行充分的論功行賞,再等一個集市日的休整,就對雅典城展開最後的攻勢。
在這一個集市日的休戰時期內,雙方其實各自都沒有放鬆,布魯圖依舊在盡心盡力地鞏固城防,撫卹傷患;而李必達則巡視全軍,論功行賞,並要求敷設新的攻城陣地,建造新的攻城器械。
某日,李必達親自披着披風,在扈從的護衛下,巡察攻城陣地,結果他在壕溝那一邊的塔樓上,看到了布魯圖正站在其上,兩人目光相對,接着李必達拉着繮繩,做出希望商談的手勢,而看到這個景象,布魯圖也對身邊操控弩炮和落石的兵士要求不準亂動,也不允許射擊。
就這樣,李必達騎着馬,慢慢來到了城牆之下,但見城垣上人頭攢動,是議論紛紛,“布魯圖,你的軍團傷亡慘重,可以依仗的指揮官也盡數戰死,難道你還指望那些只會寫詩的,比如賀拉斯與維吉爾替你作戰嗎?雅典在多年前曾被摧毀過,現在我希望你能冷靜下來,暫時擱置黨派和理念的成見,沒有必要再增加無辜的犧牲了。”
“說這些毫無必要,當年我的舅父依然隻身犯險,前去馬塞利亞城時,我曾不理解他,難道那樣做是沒有危險的嗎?難道一個哲學家不應該想着在各種環境和條件下保護好自己嗎?但是現在我的心靈很純澈,小加圖的旗幟和事業,現在只剩下我一個還在高舉着,我不能放棄,只能倒下,哪怕是喪失性命,我也沒有任何悔恨。”布魯圖扶着城堞,毅然說。
“我會將這座城市所有的人,不管是平民還是貴族,不管是工匠還是學者,全部都販賣爲奴,所有的兵士都釘上十字架,所有的建築與城牆都夷爲平地,自此後在這片土地和海域裡,將沒有雅典城的存在,再也沒有,就算是這樣,你也要死硬到底嗎?”李必達揮動着手臂,聲色俱厲地恐嚇說。
這時,布魯圖身邊的一名百夫長怒吼起來,就要對着李必達射出弩炮,結果被布魯圖一把扭住,而後李必達撥轉馬頭,“你還是和你那個冥頑不靈的舅父一樣。”說完,他立即躍馬跳過了壕溝,很輕鬆地衝到了自己的陣地裡去了。
接着,李必達的圍城陣地一天比一天鞏固起來,並且每日都有值班的兵士前去四周割取麥子,艦隊也將比雷埃夫斯港口堵得水泄不通,現在布魯圖的態勢已是“死地”——雅典城並不算大,內裡的穀物給養,是不足以支撐數個軍團的,但是想要突圍也早已是不可能了,整個愛琴海直到克里特,幾乎所有的島嶼和海面都有李必達的船隻巡弋。
街面上不久後已開始出現了餓殍,許多百夫長和軍事護民官找到了無事可做,坐在衛城議事廳椅子上的布魯圖,請求他儘快下決斷:城中的倉廩已經快要枯竭了,是徵收市民的糧食,還是儘快實施突圍。
“我覺得前者更爲妥當些,如果仗需要繼續下去,就不得不如此做。”一名年輕的護民官直接對布魯圖說,“突圍已經沒有任何期望了,要不我們就只能在這裡活活餓死,或者等着敵人攻陷這裡,將我們全部變賣爲奴,或釘上十字架。”
布魯圖苦惱地扶着腦袋,啞着嗓子詢問說,“徵收平民糧食?那也就代表着,最爲殘酷的景象即將上演,到時候整個雅典的競技場和街道上,將滿是餓殍。”
周圍的將佐都沉默不作聲,等於是認同了布魯圖的猜測,好像昔日馬塞利亞城的慘劇又要重演了,因爲而後李必達送來的信件裡說得很清楚,“你的舅父是被憤怒的馬塞利亞市民給殺死的,而不是自殺,我隱瞞的目的還是爲了小加圖的名譽,不過若是你在雅典一意孤行的,我相信你會遭逢一樣的下場,到那個時候,我可不會替你遮掩什麼東西,你就等着你的屍體被存活下來的市民與兵士拖着遊街,接着掛在衛城的城頭上,讓野狗和烏鴉來食用殆盡好了。我深知你這樣的名譽家的心理,是的馬爾庫斯·布魯圖,你根本不是哲學家,也不是政治家,而只是個名譽家,爲了可笑的榮譽,你可以拋棄妻子親人,可以坑陷任何人的生命與利益,只爲你心中好受而已。但是這次我是絕對不會叫你得逞的,你會死得悽慘、卑劣,並且你的名字在雅典,將會成爲永恆的恥辱。”
布魯圖覺得膽戰心驚,那種末日來臨但是卻不能慨然應對的膽戰心驚,要是當初就聽從喀西約與帕提亞王子的就好了,哪怕是在沙場上,是在海洋上,轟轟烈烈地陣亡,那也比現在要體面得多,他將將佐與軍官們全部都退下,說自己很快就給出處置的方案,接着他將李必達的信件字板取出,重新觀摩了兩遍,便投入了火盆當中,看着它噼裡啪啦地燃起,接着長嘆口氣,用拳頭擊打着額頭,深深埋了下來,胡思亂想着。
所以當李必達的信使來到這裡時,布魯圖還在那裡看着餘燼,無所事事着,“優拉貝拉,是你。”雖然先前就得聞了風聲,但布魯圖看到對面這個光頭者,還是有說不出的感受。
“放棄吧,布魯圖,沒有必要再頑抗下去了,現在若是繼續死戰,那整個人與城都是十分慘烈的光景了。”優拉貝拉尖銳地喊叫起來,雙手伸出,渾身就像害了瘧疾般。
布魯圖奇怪地看着他,接着他站起來,對着周圍的文書和將佐說,“這是多麼的奇怪啊,曾經一個狂熱的共和派青年,在經歷過恐嚇與磨難後,如此改弦易轍,成爲了君主制的狂熱信徒,優拉貝拉我不清楚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但這兩年羅馬和共和國的人心徹底變革了,每個人都拋棄了先祖的理念,變得在風塵裡,如同身着紅色豔麗服裝的妓女,追逐着金錢和財貨,忍受着被奴役的痛苦,但是還要甘之如飴,光榮的迴響正從卡皮托兒山上遠去,鬥獸場和劇場諂媚的喊聲卻日益涌起。”
“有什麼錯,因爲時代改變了!我要見證下去,而你卻一直在躲避,布魯圖!”這時候,優拉貝拉喊起來。
“我最後躲避的歸宿,就是這個了!”布魯圖也喊叫起來,接着他的手扶住了桌子上的陶甕,很明顯那是他用來準備裝自己的骨殖用的,“李必達企圖叫我的屍體遭受遊街的恥辱,但是我會舉劍先自殺成仁,接着叫扈從秘密火化我,把骨殖送回到羅馬我母親那裡去。”
“你母親不會愛你這些冰冷的骨殖的,這隻會叫她更爲傷心欲絕,布魯圖你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你的兵士,你的家人還有你的部屬,追隨於你,到底圖的是什麼,難道就是你口中那些虛無縹緲的理念嗎?不,他們也要生活,也要安寧,也要家人和娛樂,現在既然大祭司能把這一切給民衆,給任何人,他的意志能夠保障整個國家合理有序的運轉,那麼爲什麼還要爲了墳塋當中的枯骨來一味對抗呢?”優拉貝拉也是個口才極好的,居然企圖說服布魯圖,但是布魯圖卻將手伸出,沒有正眼看他,而是十分決絕地回答說,“你走吧優拉貝拉,作爲昔日的戰友,和現在李必達烏斯的信使,我都沒有理由殺害你,但你是說動不了我的,人若是不願意爲理想而殉道,那麼我便與那些行屍走肉有什麼區別?”
“但是現在這些良善的市民,和追隨你的將士,絕不是可以和你一起殉道的行屍走肉,你錯了布魯圖。”優拉貝拉說着,再度將快字板拿出,擺在布魯圖的面前,說你可以好好閱讀,這是大祭司給你的第二封信。
布魯圖接過來,接着慢慢踱着步子,看着李必達的這封信,語氣與先前城下所言,及第一封信大相徑庭,“馬爾庫斯,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我們初次相遇的時刻?那是在前去薩丁尼亞的航船上,你不斷乾嘔的臉上就和現在一樣,滿是倔強和泥古不化,那時候你明明愛着自己的表妹波西婭,卻爲了先代的恩怨,主動去向尤莉亞求婚,但是幸虧尤莉亞是個頭腦聰明的女人,她拒絕了你,就像拒絕了生活被所謂理念所捆縛那般,那時候我就明白了真實的你,你是那種在走路當中會被影子給困住的人,從虛幻裡走出來吧布魯圖,我爲先前的措辭而感到抱歉,但內裡表述的意思確實相同的,爲了塞維莉亞你的母親,爲了波西婭你的妻子,特別是波西婭,她的頭髮都由黑而白了,她的肌膚也不再光滑美麗。”
看到這裡,布魯圖的下巴劇烈抖動着,他不忍心再繼續看下去了,他直到現在,確實忘記了,在七丘之城他的家鄉,還有個被所有人都遺忘的波西婭在等待着他,在癡癡地等待着他。
這個世界已然喪失,但還有唯一可以讓他心中留存住的,便是妻子。
忽然,布魯圖幾乎就像崩潰般,他思念妻子,但是他卻在這裡被困着,與她相隔千萬裡之遙,他捏着字板,眼淚就像決堤的洪水般,接着他開始嚎啕起來,扶着胸口抽噎着,這個情景叫周圍的人,包括優拉貝拉在內都驚呆了,只見布魯圖揪住了胸前的衣服,扯着自己的頭髮,不斷地喊着“波西婭,波西婭”的名字,接着就跪在了小几前,抓住了那上面的短劍。
這時候,優拉貝拉身邊的那位,事先被李必達送來擔當僕役隨從的人,忽然將纏在身上的那個毛料衣物給解下來,露出了滿頭的長髮,也哭着撲了上來,雙手頓時抓住了布魯圖劍的刃尖,鮮血霎時流了出來,布魯圖瞪大了眼睛,卻看見了波西婭傷痛欲絕的臉龐,“你到底要逼死我嗎,馬爾庫斯!”說完,她一隻手舉着那個毛料衣物,卻是個託加長袍,喊到,“你認得這個罷,沒錯,它是我父親冬天唯一用來遮體的衣服,是小加圖的象徵,後來父親在馬塞利亞城死去後,這件衣服當作了遺物,送到了羅馬城來,你知道那些日子我是如何熬過來的嗎?我的眼睛都快要哭瞎了,但是我還是活了下來,因爲想到了你,你是我的丈夫,馬爾庫斯·布魯圖——但哪有拋下自己妻子,獨自去死的?來吧,布魯圖,將這把劍刺入我的胸膛吧!我想叫你知道,它內裡早就枯萎空掉了,來吧,來吧!”
說着,波西婭雙手重新抓住了布魯圖的劍身,不斷地將其往自己的胸前拉着,這時候“啪”的一聲,布魯圖的手緊緊抓住了波西婭的手臂,毫不放鬆……
大約在次日,優拉貝拉走出了雅典城,來到了大祭司的軍營,“城中殘餘的軍團願意投降,雅典城所有市民也願意投降,這場戰爭不用殘酷地繼續下去了。”
“很好,布魯圖呢?”大祭司問到。
“他與喀西約一樣,吞劍自殺了;此外,他的妻子波西婭也死在了他的身邊,是吞炭而死的。”優拉貝拉滿臉悲慼地說。
聽到這個結果的李必達嘆口氣,走出了營帳,看到金色陽光下,白色的雅典被蔚藍色的海浪撫摸拍打着,喃喃自語,“也許這也是個最好的結果,馬塞利亞的大悲劇不用再演,布魯圖最後總算是爲人世間留下了份真正信義的饋贈。利奧,馬提亞,馬上準備舉辦入城的儀式,雅典城裡放下武器的市民和兵士,一概繼續給予自由之身,不允許兵士有隨意劫掠的行爲。”
不久後,一艘航船自比雷埃夫斯港,划動着波濤,朝着南方進發了,在不少個晝夜後,其上的人,將兩個小小的陶甕捧着,走上了奧斯蒂亞港,接着登上了山丘,將其交到了布魯圖母親塞維莉亞的面前。
“這是我的兒子和波西婭的骨殖嗎?”塞維莉亞就這樣靜靜坐在陶甕的面前,低聲說到,接着她顫抖着用手撫摸其上的花紋,“你終於還是化爲了冰冷的骨殖回到我的身邊了,我的兒子。”接着,她將陶甕的封蓋給打開,想要再摸摸兒子,即便只是堆骨灰。
但裡面赫然,卻是一頂小冠冕,正是布魯圖以前逃離羅馬時,塞維莉亞送給兒子的。
原本是來給布魯圖充當軍資的,但現在裡面卻沒有骨灰,只有這個富麗堂皇的小冠冕,塞維莉亞好像什麼都明白了,她將冠冕給拾取起來,“我的兒子布魯圖,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