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或者只是如同諸葛自來那般,只是爲了人生的一次挑戰。
每一個人在這樣的亂世總是有着不同的選擇,這些選擇是對是錯,死神不會給出任何評價。
他在取你性命之前,不會詢問你所追尋的這一條道路是否值得,不會考慮你該不該死。
奸賊還是英雄,死神從來不過問這些。
那麼,他過問什麼呢?
從來沒有人知道。
正必勝邪嗎?
深秋已至,寒夜未明。
“寧鴻遠回來了。”一處秘密的集會室內,一位藍袍的老者一邊輕輕茗茶,一邊淡淡地這般說道。
他像是自言自語一般,一邊喝茶,一邊嘆氣。
他旁邊坐着一位綠袍老者,前方站立着一位年輕人。
對於寧鴻遠的迴歸,他非常憤怒。
因爲,按照預定的計劃,寧鴻遠應該死在死亡森林,不應該毫髮無損地回到神劍宗,他派了那麼多人去死亡森林暗殺寧鴻遠,最後全部竹籃打水一場空。
寧義武太可怕了,那個寧無缺也同樣不可小覷,寧可馨也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現在又多了一個寧鴻遠!
敵人的勢力在穩步提升,可是他們的實力卻在節節下滑,尤其是那個不爭氣的兒子朱星,簡直就是一個比豬還笨的飯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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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想起自己豬一般的兒子,這一位朱長老就懷疑自己的正室一定是在外面偷了野男人,生下了一頭蠢豬,即便做了親子鑑定,他始終無法相信親子鑑定的真實性。
此人就是那一位秘密召開批判大會,最後又被寧義武訛了五萬紫晶幣的朱長老。
爲了權力而瘋狂的人,自古以來比比皆是,這種人遠比爲了利益而瘋狂之人,更加膽大狂妄,而這種膽大狂妄讓你感到不可思議,只因爲你沒有享受過這權力所帶來的自我滿足與自我享受。
例如,“後宮成羣”,這是多麼了不起的成就!所以,先皇當年纔會運籌帷幄,纔會順應民心,可是他剛剛稱帝,他立即就要求寧義武爲他尋找天下美女,寧義武惱羞成怒,上書直言勸諫,於是兄弟之情就成了過去,君臣之義就成了擺設。這種事情寧義武不去做,自然還是有人去做,所以他還是實現了他的偉大理想“後宮成羣”,爲了實現天下一統,他幾十年都沒有碰過女人,成功之後,難道不應該好好享受一番嗎?
於是,整個後宮就開始宮鬥了,於是,寧義武就被污衊了,於是,皇后就開始進行迫害了,於是,天下就又大亂了,於是,寧義武開始後悔了,於是,寧義武看透了人性,再也不和這種“起義軍”領袖爲伍,來到了神劍宗,建立根據地,自己來統一天下。
他終於理解了什麼叫做真正貴族精神。
寧義武之所以過去痛恨天域文化的貴族精神,就是因爲他看透了那些裝點門面的虛情假意,那些帝國上層的忸怩作態,於是,他決心與社會底層打成一片,開始與這些沒有受過教育的起義軍接觸,感懷他們的義氣,感懷他們敢於抗爭的勇氣,在這樣的感染之下,他就成了當時起義大軍的領導者之一。
可最後,還是天下大亂了,他終於看透了,終於想明白了,“如欲平治天下,當今之世,捨我其誰!”
寧義武早該這樣做了,可他心中從前有一道坎,先皇救過他的性命。
寧義武這個人具有強烈的貴族精神,絕不會背叛恩義,於是,就成了今天這番局面,甚至有些讀了基本破書的年輕人,批評他捨本求末,追小義,而忘大義。
寧義武對於這樣的批評,微微一笑,不予作答,心中卻從未後悔過:“沒有小義,哪裡來得大義?
現在,這一位朱長老開始琢磨起與先皇同樣的夢想,他望着天邊的夜景,重重地嘆了口氣,有些時候他真的很羨慕寧義武的福氣,居然有那麼一個出色的兒子,不,是兩個。
如果你是他, 也一定能夠會有這樣的心情,如果朱星是你的兒子,你一定會比他還要痛苦。
不過,他還是有的一點還是感到欣慰,因爲他的妾給他生了另外一個兒子,這是一位非常精明能幹的少年,幫助他與九毒老人牽線搭橋,讓整個朱家有了完全與寧家對抗的資本。
五萬紫晶幣,這是何等的天文數字?
朱長老當然氣不過!所以,他還是選擇乘着寧鴻遠在死亡森林修煉,對其實施暗殺,那一位代號冷血的殺手,正是他的心腹之一。
朱長老膽子之所以那麼大,正是由於他摸準了寧義武不敢鐵血改革的心思,當年神劍宗的老宗主鐵血改革,最後換來了什麼?他深知寧義武一定明白這個道理,更加上,他早已經謀劃好了退路,所以,更加肆無忌憚。
只要偷偷摸摸地,總是還有機會。
只要扳倒了寧義武,他就可以與趙定龍這等人平起平坐,進而一統天下,進而青史留名,進而享受男人的征服感。
不爲利益,而爲權力,所以,膽子大如破天。
成大事者豈能惜身?
深秋已至,寒夜未明。
朱長老回過頭來望着這一位最引以爲豪的兒子,滿臉欣然之色,“坤兒,現在寧鴻遠回來了,如果你與他單槍匹馬對決,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夠贏他嗎?”
朱澤坤雙手合十,極爲自信地面朝父親說道:“如果父親要孩兒與寧鴻遠對決,孩兒當然全力一戰,只是父親請允許孩兒如實稟告,孩兒的實戰經驗並不如寧鴻遠豐富,。。。這些年,我強烈要求父親同樣讓我去死亡森林修行,可是父親總是不允許,這樣一來,我即便也突破了劍者八段的實力,與寧鴻遠的劍者九段可以一戰,可惜。。”
朱長老替他說出了他想要說出的話,“可惜你的實戰經驗弱於他,所以你沒有把握。”
“慚愧!”
朱澤坤心中頓感無比羞愧,他早已將寧鴻遠視爲必須擊敗的敵人,可是眼見寧鴻遠晉升神速,他心中既憤恨又痛苦。
“沒有什麼好慚愧的,我如果讓你去死亡森林鍛鍊實戰經驗,我怕過不了多久就聽到我不想聽到的消息了。”
“父親怎麼這麼不相信孩兒?”朱澤坤心中極爲不服氣,爲什麼寧鴻遠就可以前往死亡森林修行,他朱澤坤就不行?
朱長老嘆了口氣,“不是父親不相信你,是你這寧義武叔叔太過於狡猾了,現在整個神劍宗的感知系統都是他的人,我敢保證你前腳剛剛他出去,後面就追來一堆的殺手。”
他念及舊情,讓這兒子叫一聲寧義武叔叔。
“寧義武難道連我都要殺嗎?虧他還是堂堂一位宗主!我與寧鴻遠雖然有着深仇大恨,但是我對寧義武還是非常尊敬的,所以即便我們取得了最後勝利,我都會善待他們一家人,除了寧鴻遠這個混蛋!”
朱澤坤每一次一提起寧鴻遠,真元之力就凝聚在全身上下,恨不得一口氣將寧鴻遠折磨得生不如死。
這成爲了他每天修煉的必修課。
“以你寧叔叔做人的風格,他不會對晚輩下手,可是你難道忘了,當年我們綁架他二夫人寧可馨的目的,就是爲了警告寧義武不要改革,害她失去了生育能力,你寧叔叔卻在當時認了慫,我們以爲他是怕了,沒有想到他居然是爲了麻痹我們,一直在暗地裡培養親信,短短時間居然突破了劍師!就算他不對你下手,可也能軟禁你,甚至用你來要挾我!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
“原來是這樣,多謝父親!”朱澤坤稽首相拜。
“可惜這寧鴻遠,唉,當時怪我大意了!”
“父親當年爲什麼不一鼓作氣,殺了他?也不至於弄成這樣的局面!現在,我們就只能看着寧鴻遠一天天強大起來,我從小就與他不和,現在看着他強大, 我。。我心裡不是滋味!”朱澤坤在一旁憤懣地這般說道。
他的確沒有任何理由成爲寧鴻遠的兄弟,因爲一次兒時羞辱,“你這個小女人的兒子,打不過我的!”。
寧鴻遠從來都並非完美的人,他小時候的張揚與自信,其實暗地裡還是得罪了一小部分人。
雖然只是一句玩笑話。
朱澤坤就是被他一句玩笑話徹底得罪的一個人,所以,他拼了命的想要殺掉寧鴻遠,無論以怎樣的方式。
世上哪裡去尋找完美之人,寧鴻遠也是人,他也有年少輕狂的時候,當然可以理解,但同時也必須爲此付出代價。
殺掉寧鴻遠,讓寧鴻遠生不如死,這種罪惡想法,就如同毒瘤一樣,在朱澤坤腦海裡慢慢發芽,現在已經長成了參天大樹。
朱長老赫然起身,隨後拍了拍朱澤坤的肩膀,“你太年輕了,你以爲我們的敵人就只有寧義武而已?可別忘了,還有那個一直想要吞併我們的萬劍宗,一直在西北方虎視眈眈,那個時候將寧義武殺了,你知道這下場和後果嗎?”
“父親請說!”朱澤坤這般恭恭敬敬地詢問道。
“一旦我們將寧義武殺了,萬劍宗必定會認爲我們內部不合,全面吞併我們神劍宗!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知道這一句話的意思嗎?這些年,你一直勸我投靠萬劍宗,孩子,你太天真了,現在這個爾虞我詐的亂世,主動投靠敵人是最不明智的選擇,你知道爲什麼嗎?”朱長老這般說道。
說到這裡,朱長老又坐了下來。
在父親面前,朱澤坤感到了自己的幼稚,內心嘆了口氣,“父親明說。”
“就算我們一家投靠萬劍宗,替萬劍宗除掉了寧鴻遠一家,最後這神劍宗周圍方圓五百里的掌控權,難道是我們的嗎?這萬劍宗的宗主,白眉老人,他只會將這一切交給他們的親信,這一塊蛋糕,我們朱家分不到一絲一毫,而且我們還會因爲一個子虛烏有的罪名,被他們萬劍宗滅族!所以孩子,忠義雖然毫無價值,但是爲了更加長遠的打算,我們做人,不得不表面上忠義,除非是寧義武率先做出極其對不住我們的事情,逼迫我們投靠萬劍宗,否則你的這番建議太過膚淺了!”
朱澤坤恍然頓悟,稽首再拜:“父親深謀遠慮,孩兒自愧不如!”
朱長老欣然點頭,“更何況我們的最終目的不是與寧義武完全翻臉,而是藉此機會警告寧義武,而且我從來沒有對寧鴻遠下達致死命令,都是讓那些刺客將他打成重傷而已。”
朱澤坤默然不言。
“萬劍宗是絕對不能相信的,曾經那萬劍宗的間諜想要收買我,殺掉寧鴻遠,寧無缺,可是我沒有答應!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朱長老是一位極其老謀之人,他怎麼可能成爲那白眉老人的棋子,他要利用白眉老賊與寧義武的矛盾,從中漁翁得利,更何況,白眉老賊當年毒殺他的愛妾與愛徒,這種恨意絕非輕易能夠化解。
只是爲了更爲長遠的打算,他暫時與白眉老人進行短時間的合作。
朱澤坤聽得父親這麼說,也收住了對寧鴻遠的憎恨,拜謝道:“父親請說。”
“這個亂世,羣雄逐鹿,萬劍宗也有敵人,而且不止一個,他們在對付了我們神劍宗之後,一定會去對付清音谷,萬毒門等等這些勢力,那個時候,他們會如何看待我們呢?將我們視爲有功之臣?”話到此處,朱長老搖了搖頭:“不,他們只會將我們視爲他們的心腹大患,因爲他們會認爲我們既然曾經賣主求榮過一次,就會賣主求榮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等到那個時候你後悔就已經來不及了!你看了這多古書,見過主動投敵之人,有過一次好下場嗎?只有那些被迫投敵之人,纔有機會保全自己的性命和家人。”
朱澤坤恍然大悟,“父親高見!孩兒愚笨!”
“萬劍宗可不是寧義武,寧義武就算改革,爲了他心中的什麼理想,就算在父親與他的鬥爭之中,他獲得了最後勝利,也不會拿我怎麼樣,頂多讓我交出所有的權力和大部分的錢而已,可是萬劍宗就不同了,他會將我們徹底從這個天域世界抹去,我們一家人的骨頭都會被那萬劍宗的宗主用魂火燒盡,這一層利害關係,你知道了嗎?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考慮說什麼投靠萬劍宗。”
一旁這位綠袍老者一直在聆聽,輕輕地皺了皺眉頭,臉色不悅,爲了不讓朱長老發現,他的臉色一瞬間就歸於平靜,道:“想不到你這老傢伙還挺懂的這些利害關係,既然不打算投靠萬劍宗,爲什麼你要選擇與寧義武爲敵呢?我這次過來,就是想要知道你的心中想法。”
朱長老從椅子上站起來,大聲咆哮道:“我就是要鬥一鬥,我就是不甘心,憑什麼當年他當了宗主,我沒有被選上當宗主!憑什麼?我如果成爲宗主,我也有雄心壯志,我也想要將神劍宗發揚光大,可是爲什麼偏偏是他!我年輕的時候,有什麼地方不如他的!當年如果不是我傾家蕩產,將十位死士安插進萬劍宗內,那一次龍海之戰,我們能夠取得最後勝利嗎?”
他越說,心中越是憤恨,越是嫉妒,可是還是要發泄。
他心有不甘。
“只可惜當年老宗主只記得他是如何如何在戰場上浴血殺敵,他是如何如何在戰場上號令衆位將士,卻記不得我暗地裡做得這些工作!老宗主總以爲我是投機取巧之人,認爲我的手段不乾不淨,如果這世界都是一些乾乾淨淨的手段,我們神劍宗早就被滅了,哪裡還有今天!可是當年他被選定爲宗主的時候,我也沒有過多嫉妒,心裡想着,他寧義武既然當樹葉,那麼我就當樹根,繼續做這些見不得光的活!可最令我氣憤的是,我居然連四大聖使都沒有資格,只給了我一個毫無作用的虛職!這不公平,那個該死的郭長老,一個外人而已,居然能夠成爲主管軍法北城聖使,最後還美名一個鐵血長老!可笑,可笑!那個傢伙當年還在我家要過飯,我給了他一口飯吃,現在位子居然在我之上!還要對我指手畫腳!天底下豈有這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