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文明的一種進化,所以,想要在天域混得風生水起,沉默寡言者,那是根本沒有任何機會的,就好比龍影,他的某一些才華其實勝過寧鴻遠十倍,但是就口才這一方面,他深感自己的不足,所以,他自願屈居幕後,輔佐寧鴻遠功成名就。
這一切來源於天域文明的文化底蘊,因爲當年天明大帝在創建天域文明的時候,他本人非但是一位教育家,軍事家,革命家,思想家,更是一名出色的演講家,他通過演講來凝聚人心,這是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影響至今。
這種辯論文化類似於寧鴻遠前一世的“雅典文化”。
當年天明大帝一統天下之後,每年年會上都會舉辦盛大的歌舞宴會,而在當時,他們天域文明最大的樂趣,就是在年會上目睹“天明大帝”與“五行真人”的辯論,關於“仁”的辯論。
這極大程度上開啓了民智,所以,當年天明大帝一統天下,開創了天域前所未有的歷史先河,而且他將這一片大陸命名爲天域,意思是“人要學會敢於天鬥,不要與人鬥!”
而其中的辯論文化延續至今,被天域人絕大多數人所認同,這也是爲什麼天域人極爲憎惡周圍蠻夷的原因之一,天域周圍的蠻夷常常由於彼此一兩句話不合,便相互之間殺人奪命,這種行爲在天域人看來簡直就是不可理喻的事情,所以他們極爲反感蠻夷之徒。哪怕是寧鴻遠眼前這些民族敗類,即便整日紙醉金迷,他們也不願意與蠻夷爲伍。
蠻夷崇尚力量,卻又常常由於力量自相殘殺,導致蠻夷的凝聚力始終不如天域,天域崇尚文化道德,崇尚口才凝聚人心,即便再亂,蠻夷也不敢輕易覬覦九鼎,更加上天域文化具有先天包容性,天域的版圖始終在向外開拓,通過賜姓,通婚種種辦法來收買人心,進而壯大文明成果。
蠻夷之所以因爲崇尚文化而導致自滅,莫過於他們喜歡殺人,剋制不住骨子裡殺人的衝動,試想一下,這種環境下的政治生態秩序,怎麼可能長久?那些被殺之人的家人,怎麼會不考慮加入天域這個大家族之中?而天域文化的包容性,卻也正好迎合了這些蠻夷的加入。
“非我族內,其心必異”,這在天域文化之中是沒有的,與之相反,天域文化當中更多的是“你遵守我的文化規矩和道德理念,我就將你視爲同胞,否則驅逐出國。”
至於爲什麼天域會形成這個文化,這源於“天明大帝”的高瞻遠矚,當年許多人反感這一條道德理念,自命不凡,不願意與那些沒有文化的蠻夷打交道,而天明大帝在這樣的情況下,憑藉自己的威望與邦國法律來進行強制實施。
當年奴隸制度徹底崩潰,人口資源和人力資源得到極大的解放,創造了前所未有的文明輝煌,而天明大帝高瞻遠矚,就在這樣的時代引領之下, 創造天域獨特的文化體系,在這文化體系當中,辯論文化是極爲重要的一個環節,類似於寧鴻遠前一世的“雅典文化”體系。
而現在,天域文化傳承到這個時代,即便寧鴻遠眼前這些人如何地醉生夢死,他們也還是被天域文化耳濡目染,自然敬重口才非凡之人,而不會將其認爲是作秀。
這是與華夏文化之中不同的地方。
此時此刻衆人集目相望,目光聚集在神劍宗少宗主寧鴻遠的身上。寧鴻遠在衆目期待之下緩緩轉身,隨後面朝這些貴族老爺稽首再拜,恭敬而不失風度,神色自若,絲毫沒有因爲衆人的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而感到緊張。
寧鴻遠環顧四周,心道:“即便我心中再是討厭眼前這些醉生夢死之人,卻還是必須向他們展現我神劍宗做人的風度,說到底,我最終還是得維護這些民族敗類臉面,唉,真是難爲情!父親現在需要這些財團的資助,我的表現好與壞,就意味着前方的將士是否能夠擁有更多的生命保障!”
寧鴻遠不敢怠慢,腦海裡極速轉動,模擬着接下來任何可能出現的情形,他深知如果自己的表現符合這紫雲城的辯論文化,讓這些貴族老爺心生佩服之情,而心甘情願地出錢,前方浴血奮戰的將士將會減少更多的流血犧牲。
這可是一件大事,絲毫馬虎不得。
寧鴻遠腦海裡不斷想起之前龍影所講述的那些“紫雲城”文化,準備迎接着人生第一次挑戰。
衆人眼見寧鴻遠風度翩翩,心中好感倍加,隨後只見其中一人起身相拜,率先對寧鴻遠發動了挑戰,“久聞少主深居簡出,不聞世事,寧宗主對少主的這番做法也默然許可,爲何現在卻要涉足這亂世紛爭?敢問難道是少主也開始謀求功名利祿了嗎?”
寧鴻遠心中微微一笑,看來當年臥龍老前輩舌戰羣儒的故事要在自己身上上演了。
寧鴻遠知他這刁難非常刁鑽,通過自己過去的行爲來諷刺現在的行爲,諷刺自己做人前後不一,而爲人前後不一,這是天域文化道德的一種忌諱。
寧鴻遠稽首相拜,神色自若,大氣磅礴,“我知曉古書上記載着兩種飛禽,一種名爲大鵬,一種名爲燕雀,大鵬十年不飛,卻能夠一飛沖天,飛達九萬長空,翱翔蒼穹之間,燕雀天天在樹林中來回飛舞,卻怎麼也飛不出那一片小樹林,現在我們國家民族正面臨生死累卵之危,閣下究竟是做大鵬?還是做燕雀呢?無論閣下如何想法,反正我寧鴻遠生於天地之間,感懷天明大帝的文化,自然是決心要成爲大鵬的,國家動盪,男兒志在四方,從前我寧鴻遠苦修武境,就是等待有朝一日一飛沖天,能夠幫助我父親重塑山河,重拾當年天明大帝與逍遙劍仙他們所創立下來的文化,而至於閣下究竟做麻雀,還是做大鵬,那是閣下的自由,只不過,這燕雀,歷來是被人看不起的!還希望閣下能夠一定要好好考慮考慮,可不要讓你的徐城主失望啊!”
說完之後,寧鴻遠側臉面朝徐廣益稽首相拜,徐廣益心領神會,微微一笑。
對於徐廣益而言,他打心眼裡是不願意與這些人爲伍的,但是迫於生存,他也沒有辦法,此刻聽得寧鴻遠一番話,心中也十分解氣。
人就是這樣複雜的存在,徐廣益一方面看不起這些世家財團,一方面卻又不能將這種看不起暴露在臉上,而此刻寧鴻遠的一番辯言,恰巧讓他心中舒暢不少。
那人氣得滿臉通紅,正要出言駁斥,奈何寧鴻遠的言辭之中佔領了道德制高點,更加上寧鴻遠一番對答已經將話堵死,如果他此時開口再刁難寧鴻遠,那就證明他自己是麻雀,寧鴻遠是大鵬,而反過來,寧鴻遠給他留足了餘地,只要他默然不做聲,衆人也不會譏笑於他。
這就是寧鴻遠這一番話的高明之處。
無奈之下,此人只好長長嘆了口氣,他根本沒有想到這寧鴻遠口才竟然如此了得,幾句話便將他所有的反駁之詞堵死。
他從前也就聽聞過寧鴻遠武境實力非凡,而現在又眼見其口才非凡,心理琢磨着如果自己再出言諷刺,恐怕最終也只能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