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衝之眉頭微微一皺,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心中已經非常不喜。
徐洛則眉梢一挑,他經常出入皇宮,自然從漂亮少女的穿着上,看出她是皇宮中的一個宮女。而那個坐在那裡神色中帶着幾分冰冷和不屑的青年,卻正是今天白天挑釁過他的那個騎着長滿鱗片巨鳥的青年。
“江天海的哥哥……”徐洛在心中喃喃自語了一句,然後把目光轉向了上官青,他想知道,這是那青年自己的問題,還是出於上官青的授意,故意在宴會上找事。
從內心深處,徐洛並不相信上官青這樣身份的人,會如此低級,但今晚上官青的表現,也讓徐洛感受到了宗門中人,對待世俗的那種不以爲然。
或許在宗門人的眼中,尊重……是給予跟他們同樣身份的人的,世俗中的人,在他們眼中,如同螻蟻。需要給螻蟻應有的尊重嗎?完全不需要吧?
上官青的臉上也露出一絲意外之色,沉聲道:“怎麼回事?”
“回宗主,這賤婢目中無人,並對大哥出言不遜,大哥喝多了點酒,氣不過,就打了她一巴掌,一個低賤的下人,不知天高地厚,沒有規矩,我們只是替這皇室教訓她一下而已。”青年身旁的江天海一臉笑嘻嘻的,絲毫不以爲意的說道。
皇甫衝之的眼睛微微一咪,他從對方的話語中,聽出了隱藏的含義。這一巴掌,看似打在宮女臉上,但實際上,卻是在打整個皇室的臉,而且,是那樣的直接,毫不掩飾的打臉!
宮廷中的宮女,哪個不是千里挑一,都經過多年培養,方纔可以在這樣的場合服務,絕不可能做出任何失禮的舉動,別說是面對着這些宗門貴客,就算面對的是一個乞丐,這些宮女臉上也不會露出半點嘲諷之色!
這個……真的就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就連徐稷的眼中,都射出濃濃怒火,一顆心壓抑得厲害,若不是爲了顧全大局,他真想跟這羣盛氣凌人的東西拼了。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江天海,你連臉都不要了嗎?你敢不敢像個男人一樣,把實情說出來?江瀚海那隻骯髒的狗爪子都伸進人家衣服裡面去了,人家也不過是紅着臉避開,然後江瀚海就動手打人,我說的有錯嗎?”
皇甫詩詩,終於無法壓制內心的怒火,站起來,大聲斥責。
今天自從回到皇城,大哭一場之後,皇甫詩詩就變得異常沉默起來,父母雙亡,自己所在的宗派,卻不但沒有幫自己報仇的打算,反倒還圖謀起自家的產業來……這讓皇甫詩詩在難以置信的同時更是無法接受。
“這世界怎麼會如此殘酷?人心爲何都如此冷漠?”皇甫詩詩問自己,她無法找到答案,到最後,只能一個人神傷,幸好,她還有個哥哥,還有徐洛可以依靠,只要徐洛不背叛她,她就依然可以繼續堅強下去。
今晚的晚宴,她本不想來,但作爲皇室跟開陽宗之間的一根紐帶,她不得不出席。在看見江天海的哥哥江瀚海,這位開陽宗的一代天驕那種醜陋的行爲之後,皇甫詩詩一度想要爆發,但都忍住了,卻不想,她的隱忍,那位宮女的隱忍,換來的,卻是江瀚海的肆無忌憚囂張跋扈和江天海的巧言令色不知羞恥!
“小師妹,你這叫什麼話?雖然你是這世俗的公主,但我還是你的未婚夫胥呢!你怎麼能如此說你未來的大伯哥呢?還不趕緊過來道歉!”江天海冷笑着說道,然後還一臉挑釁的看着徐洛。
“住口!我什麼時候成了你的未婚妻,你無恥!”皇甫詩詩頓時怒了,此刻她終於明白,這一次,開陽宗進入世俗,根本就是想要奪取皇甫家的皇權,也不會再在乎他們這些人,至於開陽宗裡面那些皇甫家的老輩人物……那些人要麼不問世事,要麼,早已經跟世俗的皇甫家出了五服,血脈關係稀薄的很,肯爲了皇甫家得罪宗主麼?這幾乎是不用想的問題。
這時候,上官青眉頭一皺,呵斥道:“好了,不要太過分了。”
輕飄飄的一句,那個宮女也好,皇甫詩詩也好,他根本看都沒有多看一眼,隨後,目光轉向皇甫衝之:“對了,這次過來,還有一件事,順便跟你說下,皇甫詩詩,雖然是你們皇室公主,但她如今卻是開陽宗的弟子,是我的親傳弟子,我將她嫁給我的另一位親傳弟子,也算是一樁美事,在這裡,知會你一聲,將來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今天些許誤會,我們不會放在心上,大家繼續喝酒吧,不要傷了和氣。”
“些許誤會……你們不會放在心上……一家人?”皇甫衝之嘴角劇烈的抽搐着,難以置信的看着上官青,這人還能更不要臉嗎?明明受委屈的是自己這邊,他卻說他們不會放在心上……還有,我答應把妹妹嫁給你的徒弟了嗎?你這也算是知會?完全就是目中無人啊!
“呵呵……呵呵。”徐洛坐在那裡,忽然忍不住笑起來,隨後,他放聲大笑起來,整個人,狀若癲狂。
一開始,這羣開陽宗的弟子還都用一臉嘲諷的表情看着徐洛,看人在他們強權壓制下變得瘋狂,這是一件非常爽的事情,最爽的,是哪怕被壓制得瘋狂,也都不敢反抗!
“什麼叫上位者?這就是!”
“什麼叫芸芸衆生?這些世俗人就是……他們,都只是……一羣螻蟻……而已!”
可漸漸的,這羣開陽宗弟子的臉色,都有些變了,有幾個功力尚淺的,臉色大變,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來,身子一軟,便倒在了地上。
徐洛還在狂笑,越來越多的開陽宗弟子臉色大變,江瀚海和江天海以及一些老輩的人物,已經開始運功抵抗起來,面色變得凝重無比。
“住口!”上官青一聲大喝,整個大殿中像是響起了一聲晴天霹靂一般,那些臉色慘白的開陽宗弟子,隨着這一聲大喝,身上的壓力驟減,全都長長出了一口氣,看向徐洛的目光中,充滿了恐懼。
“徐洛,你想幹什麼?”上官青怒視徐洛,厲聲喝道。眼中光芒明滅不定,顯然已經動了火氣。
“我?想幹什麼?呵呵。”徐洛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笑容,看着上官青道:“上官宗主,您說我幹什麼了?我只是笑笑而已,覺得開心,覺得好笑,笑笑的權力都沒有嗎?”
“徐洛,你少打馬虎眼,別以爲我愛惜你是個人才,就不會對你出手。”上官青冷冷說道:“身份地位什麼的,從來不是限制我出手的理由!”
“哦?上官宗主要對我動手麼?”徐洛一臉驚訝,臉上滿是不解之色:“爲什麼?”
“徐洛,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上官青看了一眼徐洛,然後說道:“既然這場酒席吃的不開心,那還是不要了吧。”說着,他隨意的一甩衣袖。
剎那間,整間大殿中數十張桌子,連同桌子上的所有一切餐具,瞬間汽化,消散在空氣中,半點痕跡都沒有剩下!彷彿這些東西,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那些人圍坐在那裡,面前空無一物,看上去十分怪異。
這一手,頓時將無數人都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就連很多開陽宗的弟子,都目瞪口呆,顯然,宗主的實力,連他們這些自己人,都是不清楚的。
江瀚海和江天海等人的臉上,此刻卻露出笑容,他們傲然看着徐洛等人,尤其是江天海,看向徐洛的目光中,充滿不掩飾的殺機。
徐洛剛剛的強橫表現,着實震驚了他,哪怕他經過半年的修煉,手中又有足夠的底牌,不會懼怕徐洛,但卻仍爲徐洛的強橫感到震驚。若是可以,他寧可讓徐洛被宗主親手斬殺,也不願跟徐洛真正一戰。
之前的失敗陰影,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消散掉的。
“這頓酒席,吃的的確讓人不爽,上官宗主確實厲害,嚇得一羣人都不敢說話了。”徐洛的臉上,忽然間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不知爲何,原本緊張到連喘氣都小心翼翼的衆人,見了徐洛臉上笑容之後,忽然間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全都鬆了口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爲何對徐洛會有如此信心。
徐洛說着,看了那邊的皇甫詩詩,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然後衝着上官青說道:“皇甫詩詩,是我的女人!誰也做不了她的主!上官宗主您雖然是前輩,又是她的師父,但,您……也不行!”
不等上官青有所反應,徐洛把頭轉向那邊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的江天海,嘲諷的笑笑:“至於你,手下敗將而已,死了你那條心吧!”
“你放肆!”上官青猛然間斷喝一聲,隨即,一掌向徐洛拍了過來,冷冷道:“今天,我就好好教訓教訓你這目中無人的東西!”
嗡!
徐洛的身上,忽然間傳來一陣嗡鳴的聲音,隨即,整個大殿中,忽然間飄起無數的粉色花瓣!
如同憑空生出,紛紛灑灑。
若是換個場面,這漫天飛舞如雨紛落的粉色花瓣,一定會引起所有女子的尖叫。
太浪漫了!
太美了!
美到讓人感到窒息!
芬芳的氣味,四散開來,所有人彷彿置身花海,迷醉其中,幾乎就忘了身處何方!
上官青面色一變,瞬間收回手掌,隨即發出一聲悶哼,眸子裡一抹不可思議的光芒一閃而過,眼中充滿了殺機,略微猶豫了一下,隨即恢復平靜,深深的看了一眼徐洛,淡淡道:“好,好,後生可畏!”
說着,竟毫不停留,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