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你不去看我嗎?”裴胤深情地看着我,語氣裡似乎有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我被他的眼神盯得受不了,噁心得起了雞皮疙瘩,又一巴掌拍了過去:“正常點!”
裴胤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配合着他這張帥得人神共憤的臉,我一時間看呆了。
不過我很快清醒過來,沒好氣地說:“我不天天看你嗎,難不成還要我替你去掃墓?裴胤,你看着自己的墓碑,不覺得憋屈嗎?”
“不會。”他淡定地吐出兩個字。
這麼幹脆利落地說出來,卻噎得我說不出話來,我不由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膛:“我記得人死後不是要去投胎嗎,你怎麼還活得好好的?”
“怎麼,你巴不得老公去投胎嗎?”裴胤臉色一黑,“沈初七,我看你死了這條心吧!我要是真去投胎了,我也會拉着你的!”
我翻了個白眼。
過了一會兒,我定了定心,開口問:“裴胤,我爲什麼沒有關於你的半點記憶呢?”
裴胤一頓,這才道:“你當初快要死掉的時候,是我用自己的命將你的命換了回來。師父給了我兩年的時間,期限一到,我就必須跟他回去。爲了不讓你傷心,我想着暫時封印你的記憶,結果楚軒橫空出現打斷我的儀式,這才讓你的記憶出現了差錯。”
他輕描淡寫,可是聽在我耳裡卻猶如驚雷,我怔怔地望着裴胤,不敢想象他爲了讓我活下來,甚至放棄了自己的命。
“裴胤……”我喃喃地說不出話來。
他輕柔地撫摸着我的臉蛋,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陰狠。
我想了想,最終還是說:“裴胤,我想和你說件事。”
“嗯?”
“關於我和楚軒的。”
裴胤的臉立刻就扭曲了。
我有些尷尬:“你先聽我說……”
裴胤很是不屑。
“我最受不了的是背叛,就像當初,楚軒明明和我在一起,卻又攀上了沈家的大小姐沈柒柒。裴胤,我得像你承認,沒有你之前,我確實很喜歡楚軒,但是喜歡是一回事,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你明白嗎?”我望着他。
裴胤不說話,薄脣幾乎抿成了一條線。
“我永遠都會記得出車禍那天他是怎麼對我的,我脾氣好,不代表我就必須舔着臉非他不可。裴胤,我和楚軒已經是過去式了,除非他又重新洗掉我的記憶,否則我永遠都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
裴胤眼中目光一狠:“他敢?!”
我伸手摸着他的下巴:“所以,你擔心什麼?”
他伸手,手指指着我的心臟:“這裡, 不全是我。”
我啞然,也對他的較真感到哭笑不得。
裴胤伸手將我摟入懷裡,悶着聲說:“你的眼裡,心裡只能有我一個人,誰都不能搶走這裡的位置。”
……
經歷過昨天的事情以後,我的心情似乎也從連日的陰翳中走出來不少。
只是中午的時候,我卻突然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
接通之後,聲音似曾相識:“沈初七,今天是胤兒的忌日。”
我一愣,立刻知道這個給我打電話的人是裴母。
“我在你們公司門口等你,等會跟我一起去。”裴母的語氣不容置喙。
無奈之下,我只要請假,這下連館長都忍不住要問我請假的理由了。我無論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多問了幾句以後,這才放過我。
走出殯儀館後不久,我就看到了一輛轎車停在路邊,似乎先看到我,車窗搖了下來。
我頓了頓,最終還是朝着她走去,禮貌地喊了一聲:“阿姨。”
裴母的眉頭緊緊皺着,看了看我,這才道:”上車吧。”
車子一路開車,感覺到裴母身上由內而外自然透出的冷意,讓車廂的氣氛變得十分的尷尬。
半晌過後,她突然朝我看來,問我:“你這殯儀館上了多久的班了?”
“一年多了。”我說。
“胤兒之前託夢給我,讓我兩年不能找你。這兩年,你似乎把胤兒給忘了。”裴母說到這,目光裡流露出怨色。
我頭皮有些發麻,乾笑了兩聲:“阿姨,我之前確實想不起來了,這幾天我陸陸續續夢到過裴胤,所以……”
她看了我一眼:“想不起來,就慢慢想。這段時間把殯儀館的工作辭了吧,回家裡來,胤兒辛苦創辦的公司,不能交給那些白眼狼,除了你,沒有人有資格接管。”
我愣了:“可是我都什麼都不會……”
“不會就學!”裴母冷聲道,“這公司遲早是你接手,你別忘了,當初胤兒爲了救你,這才得了絕症。沈初七,但凡你還有點良心,你對胤兒還有點感情,你就應該回來。”
裴母的強勢讓我無所適從,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我清楚地知道自己並不是這塊料,如果真的接手了,不出半年,公司就要在我手裡破產。
我沒有說話。
來到墓園以後,我剛下車,就感覺到一陣陰風吹拂在我耳邊,我下意識回頭看,裴胤就這麼突然地出現在身邊。
“裴……”剛發音,裴胤的手指就抵着我的脣,衝我搖搖頭。
司機給了裴母一束花,又給了我一束花,我們兩個就這麼來到裴胤的墓碑前。
照片上,裴胤一臉帥氣的模樣,和做鬼的他一般無二,即便知道他的鬼魂就在我身邊,我卻還是忍不住感嘆一聲“英年早逝”。
裴母將花放在墓碑前,手緩慢地撫上墓碑上的照片,一直冰冷的臉色終於有了悸動,眼眶變得紅紅的。
“胤兒,媽來看你了,初七已經回來了,你如果還在的話,應該會很高興吧。”裴母衝着照片上的人微笑着,聲音微微哽咽。
我咬着下脣,朝着旁邊的裴胤看去。裴胤的臉色也很柔和,他伸手,手搭在裴母的肩膀上。
“胤兒,兩年了,媽已經有兩年沒有夢見過你了,你如果泉下有知,來看看媽好不好?”裴母的聲音透着幾分可憐,和之前對我冷若冰霜的樣子截然不同。
即使我知道裴胤就在身邊,卻也忍不住因爲裴母這一席話而紅了眼眶。我很想告訴她,裴胤還在,就在她身邊,可是我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