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執言自外間走了進來,“殿下!”
“查的怎麼樣了?”
“屬下懷疑此事與大殿下有關!”
“哦?”蕭絕微微挑了眉,脣角噙了抹冷笑,“此話怎講?”
執言皺了皺眉,斟酌了片刻才道:“大殿下在知曉殿下遇襲一事後似乎表現的過於平靜了,就好像,早已知曉這件事一樣。”
“他當然早就知道!”蕭絕收回脣邊的冷笑,如黑曜石般的雙眸沉寂如古潭,“這批死士是他手下的分支!”
執言一驚,刷的擡起頭。
蕭絕卻只是淡淡道:“而我們的情報卻沒有關於這一支死士的任何消息。”
他的語氣很輕,卻冷不丁讓執言出了一身的冷汗,連他們也查不到的消息,足可說明蕭暄暗藏的手段有多高明。
執言還想說什麼,蕭絕卻微微閉了閉眼,他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左臂纏着厚厚的紗布,隱隱還有一絲血跡,於是執言便不再說話,垂首立在了一旁。
慕容琬回到攏煙閣便躺下休息了,昨日一整晚都坐着,她如今早已腰痠背痛,與靜荷簡單的交待了兩句便脫了鞋上牀。
可躺在溫暖的錦被之下,她卻有些睡不着了,閉着眼思索了許久,又有些無奈的睜開了眼。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糾結着什麼,只是一想到蕭絕因爲她而受了傷,心裡便覺得有一些怪異,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也在這時涌上心頭。
她就保持着睜眼的狀態不知道在牀上躺了多久,直到靜荷的聲音在外間小心翼翼的響起。
“小姐,您醒了麼?”
她這纔回過神,緩緩的坐起了身。
靜荷大概是聽見了聲響,連忙跑了進來,爾後一臉爲難的看着她。
“怎麼了?”她一邊理着鬢角散亂的髮髻一邊走下牀。
“周管家說殿下,殿下不願喝藥,讓,讓小姐您過去看看。”靜荷鼓着腮幫子總算是將這句話給說完整了。
其實說完這話她自己也是很忐忑的,府裡其他人不清楚,可她卻十分清楚小姐根本不喜歡殿下,因爲她都沒看小姐笑過。
果然,慕容琬微微皺了眉,靜荷的心便跟着一緊,所幸她最後還是舒展了眉頭,神色淡淡道:“那就過去看看吧。”
“小姐,你在生氣麼?”去的路上,靜荷小心又小心的問她。
“爲何要生氣?”她微微側了頭,疑惑道。
靜荷眨了眨眼,咬着脣角不敢再說話。
慕容琬也不願再問,她本來就不是個多話的人。
等到了蕭絕的寢宮,便見周德豫一臉歡喜的迎了上來,“慕容姑娘,您可算來了,殿下不願喝藥,您去勸勸吧!”
慕容琬本來淡然的步子微微一滯,她看着面前略有些發福的周管家,“您確定我去了,你們家殿下就願意喝藥了?”
周德豫忙不迭的點頭,“確定,確定,奴才一百個確定!”
看來他是真的拿他們家殿下沒辦法了,慕容琬輕笑着搖了搖頭,徐徐走進了內室。
靜荷看着她的背影怔然了片刻,這才拉着周德豫的手不可置信的搖了搖,“周管家,方纔小姐笑了麼?”
慕容琬端着藥碗步入內室的時候,蕭絕沉悶的聲音冷淡的響起,“出去!”
她怔了怔,隨即毫不遲疑的轉身,“好!”
聽見是她的聲音,蕭絕猛地側過頭,臉上表情有些氣急敗壞的惱怒,“回來!”
她倒也不多言,端着藥碗幾步走到他牀邊,此刻他坐着,她站着,可氣勢上卻怎麼也抵不過他。
蕭絕不說話,只是緊抿着薄脣死死的盯着她。
她被他的目光看的臉頰有些滾燙,連忙側了頭,將手中的藥碗遞了過去,“喝藥吧!”
“不喝。”他卻輕啓薄脣,眸中閃過一絲連他自己都不知曉的笑意。
可她好像絲毫不受他的影響,輕輕的哦了一聲,便放下了藥碗。
“你!”蕭絕瞪着她,似乎不敢相信她居然真的這麼聽話。
“嫌苦的話就不喝好了。”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說的理所當然。
蕭絕有些氣結,她是覺得他是一個怕苦的人麼?
剛想說什麼諷刺兩句,卻見周德豫匆匆的跑了進來,“殿下,嚴姑娘來看您了!”
嚴姑娘?
慕容琬本就一直在旁站着,此時聽到這話,不由得怔了一瞬,可當她下意識的看向牀上的男人時,便見他一直冷然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從不會對她展示的溫柔笑意。
心裡掠過一絲黯然,她欲轉身離開,“既然你有客人來了,我就不打擾了。”
聞言,蕭絕嘴邊的笑意凝住,眉頭幾不可察的蹙起,“站住!”
她頓了頓,眼前便不期然的闖進了一抹鵝黃。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扶欄露華濃。
這是她對嚴妱凝的第一印象。
嚴妱凝看見房中有另外一個女子時,腳步微滯,美目流轉間仔細的想了想,立時便笑道:“蕭,這就是你在衛國帶回來的女子麼?”
聞言,房內的其餘兩人皆愣了愣,最後還是蕭絕
有些不可思議的道:“你怎麼知道?”
嚴妱凝輕笑着將慕容琬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後點了點頭,對着蕭絕道:“難道你不知你夜宴場上護美女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個秦王都了麼?”
她說的十分平和淡然,且當着慕容琬的面也是掐頭去尾,只留了精華部分,畢竟對於一個衛國戰場上俘虜的女子能虜獲她們最尊貴的秦國二殿下一事,極少有人能理解。
慕容琬聞言倒是愣住了,反倒是蕭絕眸中閃過一絲笑意,“阿凝你與這些人不同,怎麼也聽信了去。”
嚴妱凝徐徐幾步走到他牀榻前,十分熟稔的坐在他牀邊,“蕭,沒有一個人比我更瞭解你。”
蕭絕笑了,“這倒也是。”
兩人的相處親暱而又自然,不像是相處已久的朋友,可又不像是相濡以沫的戀人,比朋友多一點,比戀人少一點。
慕容琬漸漸覺得有些呼吸不暢,而越聽嚴妱凝的談吐,她便越覺得她身上有一種吸引人的氣質,就好像空谷裡的一株幽蘭,遺世獨立,卻又吸引着衆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咦?”嚴妱凝說着說着突然將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藥碗上,蕭絕跟着她的目光移過去。
“你怎麼沒吃藥?”嚴妱凝頗爲不贊同的開口,隨即伸手端起一邊的藥碗,試了試碗沿的溫度,“有些冷了,讓周德豫給你熱一下。”
很快,一碗溫熱的湯藥端來,嚴妱凝有些打趣的看着蕭絕,“這下你不能不喝了。”
蕭絕有些無奈的笑了,卻還是乖乖的端過了藥碗,一口喝下。
“這纔對了。”嚴妱凝開心的笑,四目相對之間,那份默契幾乎不需要任何人來點評。
慕容琬突然覺得自己站在這裡應該會很礙眼,反正他藥也喝了,想來心情應該不錯,所以她很乾脆的轉過身,準備離開。
可不過將將邁出一步,蕭絕冷冽的聲音在身後傳來,“你又要去哪裡?”
慕容琬愣住,不過也只是一瞬,便聽她淡淡道:“回房!”
“我讓你走了麼?”蕭絕的聲音裡不知不覺的摻雜進了一絲惱怒。
慕容琬突然有些生氣起來,握了握掩在袖中的手,只見她不疾不徐的轉過身,看着牀上隱隱有些怒意的男子,垂眸輕聲道:“請問我可以走了麼?”
“不可以!”蕭絕果斷的拒絕讓嚴妱凝眸中閃過一絲訝異。
“蕭……”見着慕容琬稍稍有些泛白的指尖,她輕笑着打斷了這個男人的怒氣,“你那麼生氣做什麼?嚇着慕容姑娘了。”
聞言,蕭絕冷哼了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