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幽香睡了一覺醒過來,瞧着外面的天色陰暗,便起身應了聲,“紅花,小婉~”
莫紅花和小婉帶着幾個侍女走過來,恭順的作揖,“娘娘,您醒了,奴婢服侍着您梳妝,方纔寧公公來報,皇上今晚上來我們錦香閣。”
月幽香在莫紅花的攙扶下,從牀榻上走下來,穿上了湛藍色的長錦衣,繫上了湛藍色的寬腰帶,腰間綁好了一朵乳白色的大蝴蝶結,從裙襬到腰際傾瀉着大片的流蘇,站在鏡子前轉了一個圈圈,還算是滿意得很。
只是紅花幫她整理着衣衫的時候,眸光無意識的掃到了她的臉頰,頓了頓,小聲的嘀咕了句,“娘娘,您的面頰上……”便扶着她坐在了梳妝檯前。
月幽香有幾分疑惑,下示意的對着銅鏡仔細一瞧,只見在她的左側略施粉黛的臉蛋上,有一道紅色的勒痕,長度大概一根手指頭般,紅色中還透着黑色,長長的一道痕跡就好像是一隻蟲子伏在臉上一般醜陋,讓她本來絕美的臉蛋,頓時出現了不可無視的瑕疵。
“怎麼回事?”月幽香整個人愣了愣,立刻取出來腰間的錦帕,捂住了半邊臉頰,冷聲道,“小婉,你帶着其他的侍女先下去,本宮有話和紅花講。”
“諾。”侍女退下後,閨房裡剩下了莫紅花和月幽香兩個人。
莫紅花心知肚明,低聲問道:“娘娘,您不小心碰到什麼髒東西?還是白天梳洗的時候,不留神的塗抹了什麼藥粉?”
“本宮也覺得奇怪,這道傷痕不像是剛剛劃傷的,好似一種慢慢變色,一點點侵入體內的毒劑一樣,讓本宮毛骨悚然。從進入錦香閣到現在,本宮生怕有人陷害,一直都小心翼翼,就連就寢的時候,都要在枕下偷偷的放置一把長剪,以防萬一,不可能有人謀害,本宮不知啊。”
月幽香一邊說着,一邊翻着桌案上的香粉,一個錦盒一個錦盒的嗅了嗅,她從小自宮中長大,對於宮裡的伎倆甚是瞭解,若是在她的香粉中做了手腳,應該可以查到線索。
莫紅花也在旁邊幫忙,眼看着天色越來越暗,皇上馬上就會過來,她們檢查了全部的家當,依舊是沒有任何的發現。
“娘娘,這傷痕……會不會是在錦香閣外,就已經有了,只不過當時並未察覺呢?昨夜一直到皇上冊封,你都去了什麼地方?是否真的被人動了手腳?”莫紅花揣測着。
錦香閣外?昨夜一直都呆在了皇上的書房齋,除了皇上,沒有人觸碰過她的身體,若是真的有人動了手腳……月幽香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來了蕭妃的身影。
她伸手輕輕的捻起了她尖細的下巴,冰涼的景泰藍指甲套在她溫熱的臉上劃過……
在窗外陽光的照射下,她擡手,精緻玲瓏的指甲套裡,夾雜着一些細膩的粉末……
“難道是她!
?”月幽香驚愕了一聲,當時自己怎麼沒有察覺呢?蕭妃這一招真的太陰險了。
莫紅花瞧着她恍然大悟的樣子,便知道她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娘娘,到底是誰對您下此毒手?一會兒皇上過來,一定會替娘娘做主。”
“不。”月幽香微微一擡手,示意她此事不得張揚,“我們的手中沒有確鑿的證據,萬萬不可與後宮的妃嬪爲敵,若是第一天就不消停,日後豈不是要樹敵更多?皇上也會覺得我們斤斤計較,沒有大家閨秀的氣度。”
“那麼,我們就要吃了啞巴虧,把這口氣嚥下去嗎?娘娘,別人可是欺負到了我們的頭上啊!”
莫紅花撅起了嘴巴,她最討厭的就是月幽香的這副德行,每次一有事情就婦人之仁,總是退一步,忍讓着,所以每一次受到了牽連,委屈和處罰都是她莫紅花一個人承受。
月幽香抿嘴一笑,語重心長的說道:“紅花,我自有分寸,她若是想要害我,一次不成,必然有第二次,等到我們的手中抓住了把柄,有了確鑿的證據,再和她對抗也不遲啊,何必急於一時,耽誤了我們的大事呢?”
“諾,娘娘怎麼說,奴婢聽就是了。”莫紅花垂下了眼眸,搖曳的燭光在她的臉頰上形成了一道黑影,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月幽香嫣然,她瞭解莫紅花的性格,高興不高興,自然會掛在臉上,也無需在意。
她對着銅鏡,盤起了雲髻,插上了飛蝶墨雪的翠玉簪,又把烏黑的亮麗的飄逸長髮,用珍珠藍色的絲帶挽起,餘下的長髮垂及腰間,佩戴着靈動的花瓣耳飾,清雅而不失高貴。
窗外的月色漸濃,繁星閃耀,月亮穿行於雲朵的深處。
門口的太監稟告着:“皇上駕到。”
月幽香急忙起身,垂眸作揖,“臣妾參見皇上。”流蘇輕擺,飄然若仙。
夜爾羅迎上來,親自扶起了月幽香,笑道:“香妃快快請起,朕今日一直對你甚是思念,耐着性子纔等到了這個時辰,能夠見到香妃如此漂亮的歡迎朕,也不枉費朕對你的牽掛。”
“皇上……臣妾身體不適,恐怕無法侍寢……”月幽香低垂着頭,聲音很輕盈,跳躍着傳進了夜爾羅的耳朵裡,在他歡喜的心上潑了一盆涼水。
“豈有此理!”夜爾羅扭頭坐上了軟榻,臉上的笑容被鋪天蓋地的憤怒取代了,呵斥道,“香妃何出此言?朕已經賜予你了名分,又賞賜給你寢宮,奇珍異寶,羅綢錦緞,不曉得你還有何不滿意,朕匆匆忙忙來看望你,得到的就是這樣的答案嗎?”
“皇上息怒!”月幽香跪下來,委屈道,“臣妾絕對沒有打擾皇上雅興的意思,只是今日真的不適,皇上若是瞧見了臣妾臉上的疤痕,自然明白吳香的苦衷了……”
“疤痕!?白天不是還好好
的嗎?何來的疤痕?”夜爾羅愣了愣,質疑道,“上前來,讓朕瞧一瞧,到底怎麼一回事?”
“諾。”月幽香起身,優雅的裙襬搖到了夜爾羅的身邊,她遲疑的擡起了頭,綿長的睫毛垂下,依舊翹起着好看的弧度,白皙的面頰略帶紅暈,只是在左側的臉頰中央,一道紅黑色的傷痕盤旋着,好似溝渠一般,不像是刀疤,也不像是利器所傷。
夜爾羅的心頭一緊,又是心疼,又是驚恐,這樣的傷痕乍一看上去,並不明顯,若是仔細的瞧過去,總覺得傷中有傷,紅中帶黑,黑中泛紅,甚至讓人渾身上下不舒服。
“怎麼弄的?爲何如此的不小心?這是什麼東西弄傷的?”
月幽香垂下了閃爍如星的雙眸,低聲道:“臣妾不知。”
“皇上~”莫紅花上前一步,作揖道,“我們家娘娘睡一覺起來,便成了這副樣子,一定是有人陷害,嫉妒娘娘得到了皇上的恩寵,纔會出手如此惡毒,娘娘心中所知這個狠毒的人是誰。”
夜爾羅的眉心擰成了八字形,陰鶩的眸光看向了月幽香,帶着幾分溫柔,又有些責罰的口吻,冷聲道:“告訴朕,這到底是何人所爲?”
月幽香輕聲嘆氣,“回皇上的話,臣妾也不知,萬不敢輕易的下定論,攪亂了後宮的秩序。”
莫紅花瞧着她一副忍氣吞聲的模樣,一股莫名其妙的火氣從心頭涌了出來,急着嚷道,“娘娘,你怎麼還……”
“紅花!退下!”月幽香擡眸,陰冷的眸光瞥向了她,“皇上日理萬機,後宮之事豈能讓他煩心?作爲皇上的妃嬪,怎能無事生非?橫生事端?還不退下去!”
莫紅花似乎還想要說什麼,縱使她是女官,終究打不過月幽香這個妃子,不得不氣鼓鼓的應了聲:“諾,奴婢該死,多嘴多舌。”
寧公公看着主僕兩人一唱一和,生怕莫紅花再惹出來事端,而皇上的臉色也是死氣沉沉,便作揖,說道:“皇上,奴才以爲,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宣太醫覲見,把香妃娘娘的臉醫治好,纔可以更好的服侍皇上,安撫後宮之心啊。”
夜爾羅點點頭,很是遺憾的嘆了口氣,他想要得到一個女人,怎麼就這麼困難呢?這個吳香是不是上天派來折磨他的?一次又一次的想要寵幸她,偏偏總有事情耽擱了,還要讓他忍耐到了何時?怪就怪他的後宮只有兩位妃嬪,可惜大好的月色了。
“宣太醫,朕倒是要看看,香妃的臉是怎麼回事?”夜爾羅甚至懷疑,會不會是月幽香故意把臉弄花了,爲的就是躲避開了他的寵幸,獨善其身呢?
月幽香黯然,她擡眸望向了大廳外,夜深人靜,錦香閣如今卻是燈火通明照千里,火樹銀花不夜天,這幅架勢不亞於銘月國媚妃的寢宮,永遠都是人聲鼎沸,有人氣兒卻無人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