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苓擇日就被接入了宮中,能夠成爲太子妃,未來的一國之後,這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美事,大將軍自然是心花怒放,不會拒絕皇上的好意。
媚妃以照顧月幽香和皇上的名義,終於搬入了鳳陽宮,過去的鳳霞宮暫時的空了出來,沒有主子居住,婉苓嫁給了媚妃的皇兒,也就順理成章的住在了鳳霞宮,距離着太子殿和公主殿只有幾步之遙。
第三日,風雅公主早早的離開了她的公主殿,身後的宮女們用擔子提着一個個精緻的木箱,大張旗鼓的來到了鳳霞宮,婉苓被這樣的陣勢嚇了一跳,急忙出門迎接,作揖道,“勞煩姐姐大駕光臨,還帶了如此多的厚禮,婉苓受寵若驚,萬萬不敢接受。”
風雅彎身扶起了婉苓,眉眼間笑意濃濃,莞爾道,“我的好妹妹,這是哪裡話?我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何必要分你我呢?這些東西都是我代表着不成器的弟弟,贈送給你的,作爲堂堂太子妃,自然要體面一些,何來的受之有愧?”
“妾身多謝姐姐厚愛。”婉苓恭順的行禮,派人把東西擡到了後花園,牽着風雅的素手,兩個人走進了內堂。
風雅對這裡再熟悉不過了,她自然的坐上了軟榻,冷冷的命令道:“你們都退下吧,在門口守着,我和婉苓公主敘敘舊,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休得進來。”
“諾。”宮女紛紛的退到門外,隨手把門帶嚴實了。
婉苓顯得有一絲驚訝,家長裡短的敘舊,需要如此的隱蔽麼?便試探的問了句:“姐姐今日來此,是否有要事商量?”
“呵呵,什麼都瞞不過我的好妹妹。”風雅用繡帕輕輕的掩了一下紅脣,擡手端起桌案上的茶壺,拿起兩個大小不一的杯子,在翡翠杯裡倒滿了香茶,一杯放在婉苓的面前,另一杯放在自己的面前,盈盈一笑,“我和風逸,就好比是這樣的兩杯茶,同樣的茶壺,同樣的水,卻倒在了不同的杯子裡。
我這杯香茶,裝得多喝得久,我可以不斷的更換着我自己的翡翠杯,讓茶香變得更濃更久。反而風逸這一杯,裝的少不夠喝,他卻固執的寧願乾渴,也不肯更換,這個時候,就需要你來助他一臂之力。”
婉苓似懂非懂的凝視着風雅,扯了扯嘴角,“姐姐有什麼話,不妨直說,若是爲了風逸,上刀山下火海,我在所不惜,絕無怨言。”
“這就對了嘛。”風雅放下了茶杯,摘下來戴在指尖的景泰藍,從衣袖內取出來了一個藥包,輕輕的放在了婉苓的手心。
“這是什麼?”婉苓疑惑的盯着白色的藥包,不解的眨着眼睛,她算不上漂亮的女子,卻有着一張清秀恬靜的面容,反而多了幾分嬌美之意。
風雅鬼魅的笑了笑,壓低了聲音,“這是合歡散,用來成全你和風逸的良藥。”
“合歡散?那豈不是……
男女之事的那種東西?”婉苓一怔,驚慌的扔下了藥包,連忙搖搖頭,嘴巴里叨咕着,“不行不行,我豈能做出來如此不知廉恥的勾、當?”
風雅不緊不慢的撿起來掉落在地的藥包,把它再一次塞到了婉苓的手中,朱脣微啓,“我的好妹妹,你是風逸的太子妃,你們本來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做這種事請有什麼見不得人?再者說了,本公主也是爲了你着想,剛纔的話你應該聽得很清楚,風逸的心中只有月幽香那個賤女人,根本不喜歡你,若不是我和母妃竭盡全力,怎麼會成全了你多年的心願呢?”
“我……”婉苓猶豫了,她從幾年前第一眼見到了風逸皇子,就深深的迷上了他,這麼多年過去後,這種情誼非但沒有消減,反而越來越加的濃厚。
風雅在她看不到的角度,脣角勾起了滿意的弧度,臉上的笑意更深,深邃的眸瞳閃過了一絲殺意,把素手輕輕的放在了婉苓的手背上,讓她攥緊了藥包,小聲的說,“所以啊,我們要除掉月幽香,而你和風逸,就必須依靠着這個,才能保住你的位置不可動搖。”
婉苓咬住了蒼白的嘴脣,身體微微一抖,詫異的問了句:“什麼意思?還要陷害幽香妹妹嗎?”
“哼,這就不用你操心了,只要把風逸捆在你的身邊,讓他成爲你一個女人的男人,纔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至於其他的嘛,本公主自然會安排妥當。”風雅捻起了景泰藍,優雅的戴在了指尖,冰冷的眸光閃爍着狠毒的光芒,陰冷的笑着。
婉苓怔然的望着她,忽然覺得面前的女人是那麼的陌生,脊背不禁一陣虛汗,渾身發冷發涼,錯愕的點頭,無奈的應了聲,好像也別無其他的選擇。
夜深人靜,婉苓一個人坐在寢宮的軟榻上,來來回回的踱步,她的心中充滿了不安。
真的要陷害幽香嗎?皇后娘娘生前待我不薄,月幽香更是與我情同姐妹,若是陷害了她,讓我的如何安心?等到數幾十年之後,又有何顏面在地下拜見她們母女?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如何不理不睬?怎能任由着風雅胡作非爲呢?
這個時候,房門外傳來了宮女太監的喧囂聲,一位宮女急匆匆的推開了房門,驚嚷着:“婉苓公主,皇子……他來了。”
“風逸?這麼晚了,他來做什麼?”婉苓怔了怔,急忙的搭上了一件米色的繡花披風,輕巧的碎步跑到了門口,只見眼前的風逸一改往日的瀟灑,喝得醉醺醺的,右手拿着一個酒罈子,左手在空中揮舞着,跌跌撞撞的朝着她的方向而來,四周的宮女太監都小心翼翼的護送着,生怕太子跌倒在地。
婉苓臉上的笑容僵持了幾秒鐘,入宮的時日,他不曾來看望一眼,總算盼來了心上人,卻是這副狼狽的德行,讓她這個未來的妃子情何以堪?
“發生了什麼事?太子怎麼會變
成這樣?”她纖長的睫毛輕輕垂下,清冷的臉龐有些尷尬。
小侍女低垂着頭,小聲的回答道:“回稟二公主,太子殿下不知爲何原因,喝了這麼多的酒,醉成了這個樣子跑到公主殿,請求大公主……放過他和三公主……後來大公主便命令我們,把太子帶到鳳霞宮,請您來照顧他。”
“……”婉苓的眸瞳輕微的眯起,沉默了片刻,淡淡的說,“把他擡到我的閨房裡吧,外面風寒,別再弄壞了身子。”
“諾。”宮女和太監七手八腳的拉扯着風逸,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扔到了婉苓的牀榻上。
風逸沒有醉到不省人事的程度,他的左手握拳,使勁兒的敲打着寢被,叫喧着:“我沒有醉!誰說我醉了?這點酒算什麼?本皇子還可以喝,太子海量!幽香……原諒我……”
“好了,你們全都下去吧,太子由我照顧着,沒有我的吩咐不可以進來。”婉苓冷冷的說。
“諾。”轉瞬的功夫,偌大的閨房只剩下了婉苓和風逸兩個人。
婉苓站在了風逸的對面,聽着他的嘴巴里含糊不清的重複着同樣的話,幽香……原諒我……她攥緊了拳頭,關節瑟瑟發白,爲什麼要喊着幽香的名字?這是她的男人,爲什麼要喊着別的女人的名字?這不公平,她明明深愛着他,足足愛了他那麼久的時光。
“這是合歡散,可以成就你和風逸的好事。”
“你只要把他牢牢的捆在你的身邊,讓他成爲只屬於你一個女人的男人。”
風雅白天的話,還在她的耳邊迴盪着。婉苓緊緊的咬住了蒼白的嘴脣,覺得自己真的好可悲,悲哀到了面對着自己的丈夫,都要選擇那種東西來維持關係。
縱使如此,她也絕對不會放棄風逸,婉苓蓮步微移,走到了桌案旁,從軟榻下取出來了藥包,倒了一杯茶水,隨即把藥包中的合歡散,倒入了翡翠杯中,輕輕的搖晃了幾下,疾步走到了牀榻前,輕輕的扶起了風逸。
“喝杯茶,醒醒酒吧。”婉苓的聲音很溫柔,眼底充滿了憐惜之意。
風逸睜開了迷離的眼眸,盯着她清雅的臉蛋看了許久,喃喃着:“幽香,你來了……”
婉苓的心一陣撕痛,她猶豫的點了點頭,呢喃着:“是,我是幽香,我來看你了,喝了這杯茶,就會好受一些。”
“好,幽香,別走。”風逸說着,接過了翡翠杯,喝掉了一半的茶水,輕輕的咳了幾聲。
婉苓摟着他的肩膀,眸光閃過了一絲決絕,她猛的仰起頭,把剩下的茶水一飲而盡,兩道淚痕順着眼角輕輕的滑落。
‘砰’,翡翠杯掉落在地,發出了響亮的聲響,風逸緊緊的擁抱着婉苓的身體,口中喃念着:“幽香,你原諒我了對嗎?我們一起離開這裡……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