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寧不可置信地瞪向了李昱珩,她衝他低低地道:“李昱珩,你是不是忘了?我可是你的皇姐!”
李昱珩漠然地盯着嘉寧道:“哦……可是我的皇姐是嘉寧公主,並不是大祭司啊。”
嘉寧擰起了眉頭,她剛要開口說什麼,只是這時李昱珩身後的章涵好像撐不住了,他本來一雙陰鬱的眸子一合,身子軟了下去,佘寒一把攬住了章涵,將視線投向了李昱珩。
嘉寧咬了咬牙道:“阿珩,你跟我來,我單獨與你說話!”
李昱珩扭頭看了一眼佘寒道:“將章涵交給呂婆子。”
佘寒垂了一下眼臉,李昱珩又看向了嘉寧。嘉寧轉了身往遠處去,李昱珩立刻跟了上去。
練武場上的人都散了,呂婆子和零露在山洞裡照顧章涵,姜楚喬和雲幼機就站在山洞外面說話。
“嘉寧到底想幹什麼?”姜楚喬玩着手裡的一棵草問雲幼機。
“你還看不出來嗎?她想要光復良國。”雲幼機靠着一塊大石頭,將手裡的劍抱在了胸前。
姜楚喬丟了手裡的草看向了雲幼機:“她都已經是大天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公主了,這還不夠嗎?而且天朝的公主比良國的大祭司要更有誘惑力吧?金銀、美眷、樓閣……她哪一樣佔的不是最好的?爲什麼她偏偏要光復良國當這個大祭司呢?”
雲幼機的目光投向了遠方,他幽幽地道:“死了之後呢?公主只是公主而已,大祭司卻不一樣了。”
“有什麼不一樣,不都是變爲了一坯黃土麼?”姜楚喬順着往下問,這個時候她突然想起來,嘉寧是舍利蠱,所以,她當這個大祭司是有目的的?
雲幼機扭頭看向姜楚喬,他見她剛把話問完臉上便露出來了些瞭然之色,他便笑了:“你也猜到了吧?”
姜楚喬抿嘴點了點頭道:“是……公主死後只是公主,她會被埋在公主墓裡,但是大祭司不一樣,良國的大祭司的墓制與天朝的公主墓制是不一樣的……她生前享盡了榮華富貴,死後也不想只化爲黃泥……她不是說了麼,她還想百年這後復活呢……”
“大祭司的墓,其實就是冰山冰洞,嘉寧還想死後復活呢。只是苦了良國的百姓……本來良國一亡,銀國與皁國已經吸收了良國的百姓,可是被嘉寧這樣一鬧,良國百姓開始遭到驅逐了。”
“什麼……”
“這裡本來就是良國百姓的故鄉,哪怕是他們成爲了銀國人,皁國人,但終究還是在自己的故土上的。哼……現在恐怕他們要不得不背井離鄉了。”
姜楚喬擰了擰眉毛不說話了。
少時,呂婆子出來熬藥了,零露也跟着出來站在了姜楚喬的身邊。
“章將軍沒事吧?”姜楚喬隨口一問。
零露在姜楚喬身後道:“章將軍本來身子便損壞了,加上這一次去山谷受了傷,要養好,恐怕要多費一番力氣了。”
姜楚喬便嘆了一口氣道:“養身子費得不過是藥石,而嘉寧,她卻是想生生世世活着,哪怕她百年之後又復活了過來,恐怕她依然要想方設法當上這南方某國的大祭司,好再有一個祭司的墓葬,如此循環,她是想要攪得南方諸國不得安寧了。”
“這也不能過份怪她,任是誰有了這個條件也想要這般做的。”雲幼機加了一句。
姜楚
喬頗爲同意地點了點頭,她又深深地嘆息了一聲。
傍晚時分,李昱珩從遠處回來了,他看到山洞口上等着他的姜楚喬時,便加快了往這裡的腳步。
姜楚喬迎上了李昱珩便急急問:“嘉寧和你說什麼了?”
李昱珩慘然一笑道:“她還能說什麼,無非就是要我幫她打下良國的這片江山,好讓她安安心心當這個大祭司。”
“我大哥說銀國與皁國是不會同意的,而且他們已經開始驅逐原良國的百姓了。”姜楚喬輕聲道。
李昱珩沉着眉不說話了。
“對了,我聽阿奴說這裡的瘴氣重的很,你們是如何到這邊來的?”
李昱珩看了姜楚喬一眼,他道:“自然是嘉寧放我們進來的。”
姜楚喬睜大了眼睛道:“原來是……你先答應了她條件,她才放你們進來?”
李昱珩便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如果我們想要出去的話,也一定要嘉寧放我們出去才能行了?”
李昱珩便又點了點頭。
姜楚喬擡頭望向了天:“看樣子你也已經答應她了。”
“我並沒有給她準確的答覆,畢竟這裡不是北方,將士們可以承受嚴寒,也可以承寒酷熱,但這裡水氣多,又有瘴氣,哪怕是我真的想幫嘉寧也是力不從心!而且,聖上也不會答應的!”
姜楚喬努着嘴點頭,看來她們要被困在這裡好長一段時間了。
零露提了些食物出來了,她向姜楚喬與李昱珩行了禮道:“姑娘,且吃些東西吧,您自己的身子還要好好養着呢。”
姜楚喬應了一聲,與李昱珩一起坐在了山洞的洞口。
因爲李昱珩在身邊的緣故,姜楚喬這一晚睡得分外安寧。她作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又回到了大天朝,嘉寧又重新當上了她的公主,而良國也沒有了這些紛亂。
山洞口處傳來了一陣吵鬧聲,姜楚喬睜開眼睛,她見李昱珩正提了刀往外面去。一時,姜楚喬立刻清醒了,她也急急揉了眼睛往外面去了。
“發生什麼事了?”李昱珩出了山洞時,洞口時正站着一臉着急的雲幼機。
“章涵不見了!”雲幼機擰緊了眉心。
李昱珩眸子一沉,姜楚喬緊走兩步出了山洞,她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
這時,天空中響起一串煙炮,雲幼機仰頭看去,他動了動喉結,沉聲道:“是佘寒!”
“去看看!”李昱珩道了一句,一行人立刻往佘寒所發的信號那邊去了。
帶路的人說,那邊是食人谷,而如果過了食人谷,便是食人族的地盤了。
穿過了一大片溼地森林,帶路的人領着姜楚喬李昱珩一行人到了一處斷崖之上,李昱珩揹着姜楚喬從樹下落下,姜楚喬的雙腳一沾地,她立刻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什麼人揪了一下,她猛得扭頭看向了自己側面的一棵樹,那邊高高的樹幹上,正坐着迆柔,只是她的頭被寬大的帽子遮住了,姜楚喬根本看不清她的臉色。
姜楚喬再回頭看向斷崖,她一時驚了。
斷崖上長着一棵極高的枯木,而章涵就正坐在枯木的樹幹之上,他束髮的絲帶隨着崖風飄起了好高,似是一段殘破的旗幟,他似是在望着斷崖之下,又像是在望着食人谷遠處。
枯木不遠處站着
嘉寧,她擡頭看着枯木上的章涵,極力地大喊:“章涵!你先下來!有什麼話我們不能好好說!”
然而枯木之上的章涵無動於衷。
姜楚喬靠近了李昱珩,李昱珩順勢攬緊了她。
姜楚喬輕聲問:“章涵在做什麼?”
李昱珩只是仰着頭看着枯木之上的章涵,並沒回答姜楚喬。
“章涵!你有沒有聽到本公主在對你說話!你都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誰了嗎?”嘉寧還在下面大喊。
這時,章涵從枯木上站了起來,他的髮帶飛揚地更瘋狂了,他身上的甲冑包裹着他結實的身軀,任是誰看了也會感嘆他將軍的身姿,凜冽的氣質。
底下的人便這樣仰望着章涵,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章涵站在極高的枯木上將自己右手的護腕解開了,他將護腕扔向了斷崖,底下傳來了嘉寧公主的怒吼聲。然而章涵就像沒有聽到一般,他只是左手一用力又扯掉了自己右臂上的衣袖,也將它扔向了斷崖之下。
他將自己的右臂伸向了天空中,不多時,天空飛來了一種奇怪的黑鳥,那黑鳥竟去啄食章涵的手腕去了!
“章涵——你要逼死我嗎?你給本公主下來!這是命令——”枯木之下的嘉寧嗓子已經啞了。
隨着第一隻黑鳥的飛來,天空中陸續飛來了許多的黑鳥,那些黑鳥都衝着章涵露出的手臂去了,而章涵他只是站在枯木上不發一聲。
也只不過是一刻鐘的時候,章涵的身子便晃了晃,他直直地向斷崖下面栽去,他和身軀與飄飛的髮帶消失在了斷崖之上,隨着他的掉落,那羣黑色的飛鳥也跟着他一起往斷崖底下墜去了!
“章涵——”
嘉寧哭喊着撲向了斷崖,只是她靠近斷崖的那一刻,天空中的黑鳥猛得撲向了她!
姜楚喬心裡大慟,她將臉靠在李昱珩的胸膛之上,只用眼角的餘光瞄向了斷崖處的嘉寧。
嘉寧的肩膀已經被黑鳥啄地現出了白骨,就在黑鳥又襲向她的背部時,嘉寧猛得一揮衣袖將那些黑鳥驅走了,只是那些黑鳥並不甘心,它們在嘉寧身邊盤旋着,想要將她啄食乾淨!
“你以爲你用死能威脅我麼?章涵,沒有了你,我照樣做我的大祭司!我要活上數百年!我也會找人代替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我嘉寧用幾十年便可以將你忘個乾乾淨淨!”
嘉寧一面衝着斷崖吼着一面驅逐着啄食她身體的黑鳥,可是漸漸的她有些力不從心了……
“嘉寧她……”姜楚喬在李昱珩懷裡輕聲道了一句,可是李昱珩還是沒有迴應姜楚喬,他只是像雲幼機與佘寒那樣看着遠處的嘉寧,不想靠近,也不敢靠近。
姜楚喬的心臟又似被人揪了一下,她擡起來看向了林子深處,她看到迆柔身形一動,轉眼便到了嘉寧的身邊。
嘉寧擡眼看向了迆柔,她的眼睛裡有無限地驚恐,迆柔慢慢向嘉寧伸出了手,一時,迆柔的手瞬間散成了無數的小蟲子向嘉寧的全身爬去,瞬間,那幫黑鳥更瘋狂了,而且它們不光是在啄食嘉寧,它們也在啄食迆柔!
天空中,黑鳥越來越多了,而且還頗有向姜楚喬這邊衝地來的跡象!
“快走!快離開這裡!”雲幼機大喊了一聲,李昱珩抱起姜楚喬便往樹林裡飛去,雲幼機與佘寒也提了身子跟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