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喬心裡“咯噔”一下,這婆子是特意來告訴自己這件事情的?
姜楚喬盯着這婆子看了一會兒,她猜想着這個婆子是不是也在姜府裡受了不少委屈,於是她出於對自己的同情,或者是出於與吳婆子同病相憐的悲傷,然後就送吃的給自己來了,順便告訴了一下自己姜府處理吳婆子屍體的結果?
“多謝謝婆婆,我知道了。”姜楚喬面無表情。
“那婆子就下去了。”那婆子說着便站起了身。
姜楚喬眼角的餘光跟着那婆子往外面去,然而她看到那個婆子走到門口時又轉過身來看了她一眼,雖說夜色太濃她看不清楚那婆子臉上的表情,然而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婆子投向自己的目光是詭異的。
婆子留下來的食盒姜楚喬並沒有動,她並不認爲這個婆子真的是好心來看她的。本來她還想留在這裡見見那個姜老爺,爲吳婆子爭取一點兒實際上的利益,可眼下好像沒有這個必要了。
這個姜府人心險惡,她可不能再呆下去了。
及近天明時,姜府院內亮起了一道沖天的火光,及刻,姜府裡叫喊聲喧囂聲響起一片。姜楚喬站在街角望了望姜府的方向,低頭系自己衣服上的帶子——這件粗布衣服,是她拿姜府祠堂裡的東西換的,那火,自然也是她放的。
隨着天色亮起來,東市也越發的熱鬧起來。步行街上濃濃的人情味兒將姜楚喬心裡的陰鬱暫時壓了下去,姜楚喬像個好奇寶寶一樣在喧譁的東市上游蕩着,時不時還模仿人家說幾句話,直到她來到了一棟三層超豪華的花樓面前。
醉仙樓?啊,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青樓?
姜楚喬反應過來後立刻倒退兩步躲進了街角,她探着腦袋往外看,見醉仙樓前有幾個穿紅戴綠的女子正指揮幾個小子打掃門庭。
看樣子這醉仙樓也是個中大型的私人企業哎……人家還缺不缺人?要不我去裡面應聘個保潔小妹什麼的?
姜楚喬腦袋裡閃過一道靈光,她扭了頭去找醉仙樓的後門去了。而她剛剛站定的那個角落的對面,那個曾給她往祠堂裡送過乾糧的婆子在那裡站了幾個瞬息便扭頭往回去了。
醉仙樓後院的小涼亭裡,管事花媽媽面前站着四個女子,其中一個便是姜楚喬。不過除了她之外,其他三個都是哭哭啼啼的。
花媽媽耳鬢戴着一朵玉心燦瓣的小金花,她橫了那三個哭哭啼啼的女子一眼,怒道:“哭什麼哭?哭喪啊?個個像你們這樣,老孃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姜楚喬瞄了一眼花媽媽,轉了轉眼珠附和着開口了:“是呀!咱們醉仙樓是笑臉迎客的地方,三位妹妹不要哭了,客人不高興了,咱們也就拿不到銀子了不是?”
那三個女子莫名其妙地看了姜楚喬一眼,接着哭。姜楚喬的笑容僵在臉上,心裡喊了一句:好尷尬呀……
到是花媽媽扭過頭來看向了姜楚喬,她臉擠出了一絲笑道:“你們瞧瞧,還是這個丫頭懂事兒!丫頭,你叫什麼呀?爲何到我這醉仙樓來呀!這一般清白的女子,可都不願意來這種地方的!”
姜楚喬抿了抿嘴,她想了想街上小販的說話方式,笑盈盈地道:“回花媽媽的話,我叫……我叫喬喬,來這醉仙樓
呀,就是敬仰花媽媽這做生意的本事呀!俗語說了,笑貧不笑娼,咱們一不偷,二不搶,掙得可是正正當當的勞動報酬!您看我年紀不小了,總不能一直在街上討飯吧!”
花媽媽被姜楚喬的馬屁拍得很舒服,她臉上的笑容濃了幾分:“啊……原來你是個小叫化子呀!你說你敬仰花媽媽,可花媽媽不過是個開花樓的,你敬仰花媽媽什麼呀?”
“哎喲,花媽媽,您這醉仙樓生意這樣大,還是三層超豪華樓宅,這一般人可作不來呀!喬喬求着花媽媽給個安身之地,等將來花媽媽將這醉仙樓的分樓開遍我大天朝,若花媽媽看得起,也給喬喬一個管事噹噹,喬喬這後半輩子可就有着落了!”
花媽媽也知道姜楚喬是在忽悠自己,可是這種吉利又恭維的話兒,誰不愛聽呀!尤其是姜楚喬已經將花媽媽由一個低賤的藝妓上升到一個女強人了!
於是花媽媽的臉當下就笑開了花:“嗬嗬嗬嗬嗬嗬……你瞧這丫頭說話!你倒是野心不小!還要開什麼分樓……哎呀,花媽媽可沒有那個野心,也沒有那個本事,不過你的想法是好的,就衝你這想法呀,花媽媽就要你了!你們三個,都給老孃滾吧!老孃賺的是笑臉錢,別給我把財氣哭跑了!”
“花媽媽……求你收留我吧……我娘剛過世,我也是無依無靠的了……”那三個女子中,有兩個哭着轉身就要走,可有一個卻是跪了下來求花媽媽收留。
“滾滾滾!你老孃死關我什麼事情!”花媽媽不耐煩了。
姜楚喬看那女子哭的傷心,也實在是可憐,便也幫着求情:“那個……花媽媽……你看這位妹妹也可憐,她剛剛喪母,肯定開心不起來呀,不如將她留下吧,她長得這樣漂亮,以後一定能爲花媽媽賺不少錢的!”
花媽媽看了一眼那個哭着的女子,又看了一眼姜楚喬,挑了挑眉頭:“也好,今兒花媽媽心情好,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將她留下了!走吧,我帶你們去仙禾姑娘的房裡去!”
“多謝花媽媽!”
“多謝花媽媽!”
花媽媽滿意地哼哼了兩聲,她轉過身扭着腰肢往前走,姜楚喬和那個女子便低頭跟在後面走。
那女子低眉順目地看了姜楚喬一眼,小聲道:“多謝喬喬姐姐求情。”
“客氣客氣!以後大家還要互相照應呢。”想着自己這麼順利就找到工作了,姜楚喬心情大好。
“喬喬姐,我叫邢玉妝,以後姐姐叫我玉妝便好。”那女子又小聲道。
“邢玉妝?嗯,你名字真好聽。”姜楚喬衝那女子笑笑,那女子立刻羞紅了臉,瞧着她那嬌羞的樣子,姜楚喬不禁又在心裡喊了一句:好尷尬呀……
花媽媽口中的仙禾姑娘是一個比較高級的藝妓。當然了,普通的藝妓可沒有資格配兩個婢女。這個時候,姜楚喬與邢玉妝正規規矩矩地垂手站着,她們面前,則坐着那個人如其名,雖說長得漂亮,但面相又有幾分單薄的仙禾姑娘,竹仙禾。
“你們就是花媽媽新派給我的兩個奴才?”竹仙禾抿了一口茶,聲音軟糯又清甜。
“是,仙禾姑娘!”姜楚喬與邢玉妝齊齊答應着。
“都將名字報上來。”竹仙禾放下了手裡的茶杯。
“奴婢邢玉妝。”
“奴婢姜喬喬。”
姜楚喬與邢玉妝報完名字後竹仙禾便沉默了,好半天,她才努了努櫻桃小口,吱了一聲:“一個良家小女子,一個要飯的小叫化子,你們知道怎麼伺候本姑娘嗎?花媽媽怎麼給我找了兩個生手……”
一聽竹仙禾這話,姜楚喬與邢玉妝便狐疑地看了對方一眼,也是,自己沒有工作經驗嘛……
“不瞞你們說,我身邊都換了無數個奴才了!沒有一個合我的心意的。我們醉仙樓最不缺的就是奴才了。”
竹仙禾好像已經沒有興趣和姜楚喬與邢玉妝說話了,邢玉妝的眼裡滿是急燥,然而姜楚喬比她還急!剛剛到手的工作在這兒又要丟,莫非她真的要去大街上要飯?
“那個……仙禾姑娘,您不試試,怎麼知道奴婢伺候不了您呢?”姜楚喬笑哈哈地道。
竹仙禾斜着眼睛看姜楚喬,她輕聲道:“姑娘我身邊有一個貼身伺候的婢子了,其實媽媽是沒明白我的心思,姑娘我不是想要個伺候我的婢子,而是想要一個能幫我打敗白靈心的軍師。”
姜楚喬一臉茫然地看着竹仙禾,竹仙禾便又笑了:“白靈心你沒聽說過啊?就是咱們醉仙樓的花魁呀。說實話,姑娘我哪點兒也不比白靈心差,要說差麼,不過是她身邊有個厲害的丫頭,叫心兒。要不是心兒幫她出謀化策,她哪裡能一到醉仙樓來就越過姑娘我當了花魁?”
花魁?
瞧着竹禾仙滿臉的羨慕嫉妒恨,姜楚喬恍然大悟:職場鬥爭!
敢情是這麼回事兒!這竹仙禾本來在這兒混得好好的,而那位白靈心過來之後立刻將竹仙禾的風頭搶了,這兩個人之間之所以差出來了距離,原因便是白靈心身邊有個又有心計又有手段的軍師婢女!
姜楚喬又看看竹仙禾,見她正一臉無辜地看着自己。姜楚喬嚥了口口水問竹仙禾:“仙禾姑娘的意思是,如果我們想留下來,就要幫姑娘當上花魁?”
邢玉妝一聽這話便也驚地瞪大了眼睛,她不可思議地看看姜楚喬,又看看竹仙禾,見竹仙禾臉上露出了陰謀得逞的笑來。
“仙禾姑娘……我們……我們哪裡有那樣大的本事……”邢玉妝的聲音裡滿是委屈。
“姑娘我花着銀子總不能僱用兩個草包吧?”竹仙禾衝邢玉妝眨了眨她那蓄滿秋水的桃花眼。
“這……這……”
“行!奴婢應下了!”
就在邢玉妝還吱吱唔唔不知如何是好時,姜楚喬一咬牙答應了。邢玉妝被嚇了一跳,她立刻扭頭去看姜楚喬,臉上滿是擔憂的神情。而竹仙禾,她也瞧着姜楚喬,只是眼神裡多了幾分玩味。
從竹仙禾的房裡出來,姜楚喬與邢玉妝都長長吐出了一口氣,邢玉妝扁着嘴角問姜楚喬:“喬喬姐……你答應仙禾姑娘的事情可不好辦呀!”
“我當然也知道不好辦,可是總得先答應下來吧,要不然咱們可就被人家轟走了。”
“唉,辦不到仙禾姑娘吩咐的事情也一樣會被轟走啊,只不過是一個早,一個晚而已……”
邢玉妝是一開始就打起了退堂鼓,姜楚喬恨鐵不成鋼地瞪了邢玉妝一眼,沒吱聲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