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回家之後,立刻去房間給肖莫謙打電話,她老爸叫她去奶奶家吃飯,她也只是說自己等會兒過去。小怪獸是懷着一顆惴惴不安的心給肖莫謙打電話的,她以爲肖莫謙不會接她的電話的,或者至少要她打個三四次,他纔會接聽的。可是令小怪獸覺得驚訝的是,電話沒響兩下,肖莫謙就接了。
肖莫謙清冷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喂”,聽到他的聲音,林蘇就心虛了,怯怯地喊了聲“肖老師”,就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了。肖莫謙也不說話,兩個人拿着手機,都沉默了。林蘇小小聲說:“肖老師,你在生氣嗎?”肖莫謙“嗯”了一聲,站在窗口,看着樓下來來往往的人,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他確實是生氣了,可是聽到小怪獸的聲音,他又不忍心去責怪她。畢竟小怪獸也還只是個孩子,處理事情的方法,也還是不夠成熟。畢竟,小怪獸和他在一起,要承受的壓力,是比跟同齡人在一起大很多的。可是他必須懲治一下小怪獸,否則,她就不知道,他這個男朋友,需要某些方面的尊重。
林蘇垂着頭,小聲說:“對不起,肖老師!”她自己也知道這次是她做錯了,傷了肖莫謙的心。可是當時情況很緊急,她沒有想到會在那裡遇到她媽媽和她小姨,她當時唯一的反應就是不能被她媽媽知道她和肖老師的事情,所以下意識地,她就把肖老師當做路人,隱藏起來,不讓她媽媽發現。
肖莫謙聽她說“對不起”,覺得心底一片柔軟。暗暗嘲笑自己,果然是對小怪獸狠不下心來,肖諾芊早就說過,小怪獸現在已經是他的弱點了,果然如此。可是,肖莫謙還是說:“你爲什麼對不起我?”他不能這麼輕易地原諒了小怪獸,一定要讓她記住這次的教訓。
林蘇聽他這麼說,也急了,她想這次真的完了,肖老師這次真的生很大很大的氣了。她在想,肖老師會不會不要她了?肖莫謙現在不說話,會不會是不想跟她說話了?肖老師不要她的話,那她該怎麼辦?她要不要現在就跑去酒店找肖莫謙,跟他道歉?她是死皮賴臉賴在肖老師身邊比較好,還是要跟他鬥智鬥勇?
“肖老師,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當時就是害怕了,不知道該怎麼辦,就只能假裝不認識你了!對不起啊,肖老師!”小怪獸垂着腦袋,扁着嘴,可憐的模樣,要是肖莫謙見了的話,肯定就會心軟了。肖莫謙雖然沒有看到,但還是心軟了。
肖莫謙能想象得到小怪獸現在是什麼樣子,聲音裡的頹然,他聽得出來。肖莫謙的聲音不自覺地就放溫柔了,問她:“小怪獸,你把我當什麼?”小怪獸馬上說:“把你當我男朋友啊!男朋友!真的!”肖莫謙垂首笑了笑,這會兒她倒是聰明瞭。
肖莫謙繼續問她:“那要是下次還有剛纔那種情況,你會怎麼處理?”小怪獸傻眼了,她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要是下次還出現這樣的問題,那她還真是要懷疑一下,
她的人品是不是真的這麼有問題啊!可是,肖莫謙都問了,她現在在哄他,一定要好好回答。
小怪獸敲敲她聰明的腦袋瓜子,在心裡催促道:聰明的我呀,快點想出一個好辦法吧,快點回答他。肖莫謙倒也不着急,靜靜地等着,也不催促她。小怪獸想了半天,說:“肖老師,下次要是再碰到我媽媽,我就,嗯,我就說我認識了一個帥哥。對了,我媽媽們剛纔還誇你長得帥了!”小怪獸想,阿諛奉承這樣的話,誰都不會討厭的。
蘇遙淼的大嗓門在門外響起,“蘇蘇,你幹嘛呢?快點啦,要去奶奶家吃飯了!趕緊的,不要再拖拖拉拉了!”小怪獸“哦”了一聲,說:“我在拉屎,等會兒就出來!”肖莫謙忍不住笑出了聲,拉屎?這隻小怪獸,文雅一點能怎麼着呀!不過這隻小怪獸要是有一天真文鄒鄒的,咬文嚼字了,那他倒要覺得奇怪了。
小怪獸不知道她男人正在嘲笑她不文雅呢,又馬上低聲問:“肖老師,你還生氣嗎?”肖莫謙並沒有回答,只是問她:“你拉屎拉完了?”小怪獸“呃——”了一聲,訕訕地說:“我就是騙騙我媽媽的。”肖莫謙再次在心裡表揚小怪獸的誠實,騙人都能承認得這麼坦蕩蕩的。
肖莫謙一直沒有正面回答她,小怪獸還是提心吊膽的,怯怯地問肖莫謙:“肖老師,你還生氣嗎?”肖莫謙微微勾起嘴角,他果然就是不能真的對這隻小怪獸生氣,聽她這麼可憐的聲音,就心軟了。輕聲回答:“暫時不生氣了,你吃飯去吧!”小怪獸終於鬆了個氣,嘻嘻一笑,說:“嗯,那我吃飯去了,你也去吃飯吧,我明天再去找你!”
收起電話,肖莫謙靠牆而站,看着房間裡的擺設,他在想,他是不是太縱容小怪獸了?以前,戀愛中主導的一直是他,他習慣了了做中心,習慣了被人拱着。偏偏遇到了這隻小怪獸,讓他願意繞着她轉,以她爲中心。肖莫謙還想起了他以前的那幾個女朋友,他想,當初自己是否也這樣傷了他們的心,在某些不經意的瞬間,做了些讓她們傷心的事。
肖莫謙從來不是個會爲別人考慮的人,在他的世界裡,最重要的永遠都是他自己。這是他以前的女朋友,在分手的時候說的。以前,肖莫謙覺得以自己爲中心是對的,理所當然的,人都是自私的。可是現在,他終於明白,戀愛的過程中,任何一方以自己爲中心,不顧慮對方的時候,這段感情,就不平等了,兩人都會受到傷害。肖莫謙還想,也許這是報應,以前他辜負了那些女人,現在上天找只小怪獸來折磨他。
其實肖莫謙真的錯怪小怪獸了,小怪獸一點要折磨他的意思都沒有。她就是膽子小,她媽媽以前也說過,小怪獸出生的時候,把膽子忘在媽媽肚子裡,沒有帶出來。小怪獸是隻貪生怕死的小怪獸,過馬路的時候,都是眼睛睜得大大的,四下瞅半天,纔敢過去。要是身邊有人,她一定會站在中間,不管哪邊有車,都
不會撞到她。
小怪獸膽小了十幾年,要她突然勇敢,很困難的。她遇到問題,第一個反應就是先藏起來,不要被發現,然後再偷偷地解決。可是,小怪獸忘記了,這次的問題,不是她一個人的,感情是她和肖莫謙雙方的,問題該由他們一起解決。現在小怪獸明白了,然後她就可後悔,可內疚了,她覺得自己可壞了,惹肖老師生氣了。
晚飯的時候,伯伯看到小怪獸沒什麼興致,吃飯都沒以前香了,就問她:“蘇蘇,你怎麼了?是不是今天奶奶煮的不好吃啊?”小怪獸“哼哼”了兩聲,說:“很好吃啊!”然後又吃了根青菜。小怪獸哥哥夾起一塊肉,問小怪獸:“你今天吃了幾塊紅燒肉?”小怪獸搖搖頭,說:“不知道。”她哥哥把肉放到她碗裡,說:“你今天都沒有吃紅燒肉,你的最愛啊,怎麼不吃了呢?”小怪獸繼續“哼哼”,說:“我減肥呢!”
小怪獸減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只不過,小怪獸是要懲罰自己,她覺得她讓肖老師不高興了,自己就不能高興。讓自己不高興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吃肉,不吃糖。或者這個時候,肖莫謙該感到安慰,小怪獸爲了他,連最愛的糖和肉都不吃了。
小怪獸給肖老師打電話的時候,第一句話問的,還是“肖老師,你還生氣嗎?”肖莫謙問她:“小怪獸,你怎麼這麼在乎我生不生氣?你今天問了很多次了!”小怪獸可憐兮兮地說:“肖老師,我想吃糖。”肖莫謙有些摸不着頭腦,問她:“你要吃糖就吃唄。”小怪獸繼續裝可憐,說:“肖老師,我在懲罰我自己。”肖莫謙“哦?”了一聲,說:“怎麼懲罰的,說來聽聽。”小怪獸說:“我今天晚飯沒有吃肉,今天從回家到現在,也沒有吃糖。”
肖莫謙問她:“你就是這麼懲罰自己的?”小怪獸點頭,想到肖莫謙看不到,就說:“嗯。我惹你不開心了,不能自己在家裡享受美食,我要懲罰自己,不能讓自己好過,所以我沒有給自己吃糖。”之後,又可憐兮兮地說:“肖老師,我可想吃糖了,你不生氣,我就可以吃糖了。”肖莫謙對小怪獸的行爲表示無語,對她的幼稚表示鄙視。可是無語歸無語,鄙視歸鄙視,內心的喜悅是騙不了人的。
肖莫謙輕輕咳了一聲,說:“我是沒有生氣,但也沒有很高興,所以你就陪我不高興吧,今天不許吃糖了。”說完,肖莫謙就把電話掛了,他這是爲了小怪獸好,現在都11點半了,這個時候吃糖,明天該牙疼了,小怪獸那兩排脆弱的牙,可經不起折騰。
小怪獸趴在牀上,看着牀頭的糖罐子,“嗚嗚”直叫喚。小怪獸捧着糖罐子,開始吐露衷腸:“親愛的糖糖,我也很想吃了你們,可是肖老師還在生氣,我就不能吃你們了!放心吧,我會努力讓肖老師生氣的,然後我會一口氣把你們解決掉的!”這是小怪獸下的決心,小怪獸就是抱着明天一定要讓肖老師消氣的心情睡着的。
(本章完)